人生有许多苦难,大多与钱有关
确切地说都是因为“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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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学案 清 黄宗羲 十二

浏览: 作者: 来源: 时间:2021-04-14 分类:
黄锺宫黄正太正姑正蕤正林正南正应正无射商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仲半林变半南变半夷则角夷正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夹半仲半林半变仲吕征仲正林变南变应变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夹锺羽夹正仲正林变南变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大吕宫大正夹正仲正林变夷正无正黄半变应锺商应正大半夹半仲半蕤半夷半无半南吕角南正应正大半夹半姑半蕤半夷半蕤宾征蕤正夷半无正黄变半大半夹半仲半姑洗羽姑正蕤正夷正无正应正大半夹半太蔟宫太正姑正蕤正夷正南正应正大半黄锺商黄正太正姑正蕤正林正南正应正无射角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仲半林变半南变半林锺征林正南正应正大半太半姑半蕤半仲吕羽仲正林变南变应变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夹锺宫夹正仲正林变南变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大吕商大正夹正仲正林变夷正无正黄变半应锺角应正大半夹半仲半蕤半夷半无半夷则征夷正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夹半仲半林变半蕤宾羽蕤正夷半无正黄变半大半夹半仲半姑洗宫姑正蕤正夷正无正应正大半夹半太蔟商太正姑正蕤正夷正南正应正大半黄锺角黄正太正姑正蕤正林正南正应正南吕征南正南正应正大半夹半姑半蕤半林锺羽林正南正应正大半太半姑半蕤半仲吕宫仲正林变南变应变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夹锺商夹正仲正林变南变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大吕角大正夹

  ◆晦翁门人(刘、李再传。)


  文节蔡西山先生元定(父发。)


  蔡元定,字季通,建之建阳人。父发,博览群书,号牧堂老人,以程氏《语录》、邵氏《经世》、张氏《正蒙》授先生,曰:「此孔、孟正脉也。」先生深涵其义。既长,辨晰益精。闻朱文公名,往师之。文公叩其学,大惊,曰:「此吾老友也,不当在弟子列。」四方来学者,必俾先从先生质正焉。从臣尤公袤、杨公万里荐,坚以疾辞。庆元初年,韩侂冑禁伪学,御史沈继祖奏「朱熹剽窃张载、程颐之余论,寓以吃菜事魔之妖术,以簧鼓后进,张浮驾诞,私立品题,收召四方无行谊之徒,以益其党伍,相与餐粗食淡,衣带博,潜形匿迹,如鬼如蜮。其徒蔡元定佐之为妖,乞送别州编管」。先生曰:「化性起伪,恶得无罪。」遂谪道州。郡县捕甚急,先生毅然上道。文公与诸所从游百余人送别萧寺,坐客感叹,有泣下者。文公视先生不异平时,因曰:「友朋相爱之情,季通不挫之志,可谓两得之矣。」杖屦同其子沈行三千里,脚为流血,至舂陵,远近从者日众。或谓宜谢生徒,先生曰:「彼以学来,何忍拒之﹖若有祸患,亦非闭门塞窦所能避也。」贻书训诸子曰:「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勿以吾得罪故遂懈。」一日,谓沈曰:「可谢客,吾欲安静,以还造化旧物。」阅三日,卒于贬所。嘉定三年,赠迪功郎,谥文节。先生从文公游最久,精识博闻,同辈皆不能及。尤长于天文、地理、乐律、历数、兵陈之说。凡古书盘错肯綮,学者读之不能以句,先生爬梳剖析,细入秋毫,莫不畅达。文公尝曰:「人读易书难,季通读难书易。」又曰:「造化微妙,惟深于理者能识之,吾与季通言而不厌也。」先生处家,以孝弟忠信仪刑子孙。而其教人也,以性与天道为先。自本而支,自原而流,闻者莫不兴起。所著《大衍详说》、《律吕新书》、《燕乐》、《原辩》、《皇极经世》、《太玄潜虚指要》、《洪范解》、《八陈图说》。子渊、沆、沈,并躬耕不仕。


  西山律吕新书


  律吕本原


  黄锺第一(以《汉志》斛铭文定。)


  长九寸,空围九分,积八百一十分。


  黄锺者,阳声之始,阳气之动也,故其数。分寸之数九,具于声气之元,不可得而见。及断竹为管,吹之而声和,候之而气应,而后数始形焉。均其长,得九寸,审其围,得九分,(此章凡言分者,皆十分寸之一。)积其实,得八百一十分,是为律本。度量衡权于是而受法,十一律由是而损益焉。黄锺之实第二以(《淮南子》、《汉前志》定其寸分厘 毫丝之法,以律书生锺分定。)


  子一,黄锺之律。


  丑三,为丝法。


  寅九,为寸数。


  卯二十七,为毫法。


  辰八十一,为分数。


  巳二百四十三,为厘法。


  午七百二十九,为厘数。


  未二千一百八十七,为分法。


  申六千五百六十一,为毫数。


  酉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为寸法。


  戌五万九千 四十九,为丝数。


  亥一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黄锺之实。


  案:黄锺九寸,以三分为损益,故以三历十二辰,得一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为黄锺之实。其十二辰所得之数,在子寅辰午申戌六阳辰,为黄锺寸分厘毫丝之数,在亥酉未巳卯丑六阴辰,为黄锺寸分厘毫丝之法。其寸分厘毫丝之法,皆用九数,故九丝为毫,九毫为厘,九厘为分,九分为寸,由是三分损益,以生十一律焉。或曰:「径围之分,以十为法,而相生之分厘毫丝以九为法,何也﹖」曰:「以十为法者,天地之全数也。以九为法者,因三分损益而立也。」黄锺生十一律第三


  子一分。


  一为九寸。


  丑三分二。


  寅九分八。


  一为一寸。


  卯二十七分十六。


  三为一寸,一为三分。


  辰八十一分六十四。


  九为一寸,一为一分。


  巳二百四十三分一百二十八。


  二十七为一寸,三为一分,一为三厘。


  午七百二十九分五百一十二。


  八十一为一寸,九为一分,一为一厘。


  未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一千二十四。


  二百四十三为一寸,二十七为一分,三为一厘,一为三毫。


  申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四千九十六。


  七百二十九为一寸,八十一为一分,九为一厘,一为一毫。


  酉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八千一百九十二。


  二千一百八十七为一寸,二百四十三为一分,二十七为一厘,三为一毫,一为三丝。    


  戌五万九千四十九分三万二千七百六十八。


  六千五百六十一为一寸,七百二十九为一分,八十一为一厘,九为一毫,一为一丝。


  亥一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分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 


  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为一寸,二千一百八十七为一分,二百四十三为一厘,二十七为一毫,三为一丝,一为三忽。


  案:黄锺生十一律,子寅辰午申戌六阳辰皆下生,丑卯巳未酉亥六阴辰皆上生。其上以三历十二辰者,皆黄锺之全数;其下阴数以倍者,(即算法倍其实。)三分本律而损其一也。阳数以四者,(即算法四其实。)三分本律而增其一也。六阳辰当位自得,六阴辰则居其冲,其林锺、南吕、应锺三吕在阴,无所增损,其大吕、夹锺、仲吕三吕在阳,则用倍数,方与十二月之气相应,盖阴之从阳,自然之理也。


  子黄锺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


  全九寸,半无。


  丑林锺十一万八千九十八。


  全六寸,半三寸不用。


  寅太蔟十五万七千四百六十四。


  全八寸,半四寸。


  卯南吕十万四千九百七十六。


  全五寸三分,半二寸六分不用。


  辰姑洗十三万九千九百六十八。


  全七寸一分,半三寸五分。


  巳应锺九万三千三百一十二。


  全四寸六分六厘,半二寸三分三厘不用。


  午蕤宾十二万四千四百一十六。


  全六寸二分八厘,半三寸一分四厘。


  未大吕十六万五千八百八十八。


  全八寸三分七厘六毫,半四寸一分八厘三毫。


  申夷则十一万五百九十二。


  全五寸五分五厘一毫,半二寸七分二厘五毫。


  酉夹锺十四万七千四百五十六。


  全七寸四分三厘七毫三丝,半三寸六分六厘三毫六丝。


  戌无射九万八千三百四。


  全四寸八分八厘四毫八丝,半二寸四分四厘二毫四丝。


  亥仲吕十三万一千七十二。


  全六寸五分八厘三毫四丝六忽,(余二算。)半三寸二分八厘六毫二丝三忽。


  案:十二律之实,约以寸法,则黄锺、林锺、太蔟得全寸;约以分法,则南吕、姑洗得全分;约以厘法,则应锺,蕤宾得全厘;约以毫法,则大吕、夷则得全毫;约以丝法,则夹锺、无射得全丝。至仲吕之实,十三万一千七十二,以三分之不尽,二算其数不行,此律之所以止于十二也。变律第五


  黄锺十七万四千七百六十二。(小分四百八十六。)


  全八寸七分八厘一毫六丝二忽不用,半四寸三分八厘五毫三丝一忽。


  林锺十一万六千五百八。(小分三百二十四。)


  全五寸八分二厘四毫一丝一忽三初,半二寸八分五厘六毫五丝六初。


  太蔟十五万五千三百四十四。(小分四百三十二。)


  全七寸八分二毫四丝四忽七初不用,半三寸八分四厘五毫六丝六忽八初。


  南吕十万三千五百六十三。(小分四十五。)


  全五寸二分三厘一毫六丝一初六秒,半二寸五分六厘七丝四忽五初三秒。


  姑洗十三万八千八十四。(小分六十。)


  全七寸一厘二毫二丝二初二秒不用,半三寸四分五厘一毫一丝一初一秒。


  应锺九万二千五十六。(小分四十。)


  全四寸六分七毫四丝三忽一初四秒,(余一算。)半二寸三分三毫六丝六忽六秒强不用。


  案:十二律各自为宫,以生五声二变,其黄锺、林锺,太蔟、南吕、姑洗、应锺六律则能具足。至蕤宾、大吕、夷则、夹锺、无射、仲吕六律,则取黄锺、林锺、太蔟、南吕、姑洗、应锺六律之声,少下不和,故有变律。变律者,其声近正,而稍高于正律也。然仲吕之实十三万一千七十二,以三分之不尽,二算既不可行,当有以通之。律当变者有六,故置一而六三之得七百二十九。以七百二十九因仲吕之实十三万一千七十二,为九千五百五十五万一千四百八十八,三分损益,再生黄锺、林锺、太蔟、南吕、姑洗、应锺六律。又以七百二十九归之,以从十二律之数,纪其余分,以为忽秒,然后洪纤高下不相夺伦。至应锺之实六千七百一十万八千八百六十四,以三分之又不尽,一算数又不可行,此变律之所以止于六也。变律非正律,故不为宫也。律生五声图第六


  宫声八十一,商声七十二,角声六十四,微声五十四,羽声四十八。


  案:黄锺之数九九八十一,是为五声之本。三分损一,以下生征。征三分益一。以上生商。商三分损一,以下生羽。羽三分益一,以上生角。至角生之数六十四,以三分之不尽,一算数不可行,此声之数所以止于五也。或曰:「此黄锺一均五声之数,他律不然。」曰:「置本律之实以九九,因之三分损益,以为五声。再以本律之实约之,则宫固八十一,商亦七十二,角亦六十四,微亦五十四,羽亦四十八矣。」变声第七


  变宫声四十二,(小分六。)尊征声五十六。(小分八。)


  案:五声宫与商,商与角,征与羽,相去各一律。至角与征,羽与宫,相去乃二律。相去一律则音节和,相去二律则音节远。故角征之闲,近征收一声,比征少下,故谓之变征;羽宫之闲,近宫收一声,少高于宫,故谓之变宫也。角声之实六十有四,以三分之不尽,一算既不可行,当有以通之。声之变者二,故置一而两三之得九。以九因角声之实六十有四,得五百七十六,三分损益,再生变征、变宫二声。以九归之,以从五声之数,存其余数,以为强弱。至变征之数五百一十二,以三分之又不尽,二算其数又不行,此变声之所以止于二也。变宫、变征,宫不成宫,征不成征,古人谓之和缪。又曰:「所以济五声之不及也。」变声非正,故不为调也。八十四声图第八(正律墨书,变律朱书,半声朱书,半声墨书。)十一月 黄锺宫六月  林锺宫  黄锺征正月  太蔟宫  林锺征  黄锺商八月  南吕宫  太蔟征  林锺商  黄锺羽      三月  姑洗宫  南宫征  太蔟商  林钟羽  黄钟角十月  应锺宫  姑洗征  南宫商  太蔟羽  林锺角  黄锺变宫 五月  蕤宾宫  应锺征  姑洗商  南吕羽  太蔟角  林锺变宫 黄锺变征十二月 大吕宫  蕤宾征  应锺商  姑洗羽  南吕角  太蔟变宫 林锺变征七月  夷则宫  大吕征  蕤宾商  应锺羽  姑洗角  南吕变宫 太蔟变征二月  夹锺宫  夷则征  大吕商  蕤宾羽  应锺角  姑洗变宫 南吕变征九月  无射宫  夹锺征  夷则商  大吕羽  蕤宾角  应锺变宫 姑洗变征四月  仲吕宫  无射征  夹锺商  夷则羽  大吕角  蕤锺变宫 应锺变征


  黄锺变  仲吕征  无射商  夹锺羽  夷则角  大吕变宫 蕤宾变征


  林锺变       仲吕商  无射羽  夹锺角  夷则变宫 大吕变征 


  大蔟变            仲吕羽  无射角  夹锺变宫 夷则变征


  南吕变                 仲吕角  无射变宫 夹锺变征


  姑洗变                      仲吕变征 无射变征


  应锺变                          仲吕变征


  案:律吕之数,往而不返,故黄锺不复为他律役,所用七声,皆正律,无空积忽微。自林锺而下,则有半声,(大吕、太蔟一半声。夹锺、姑洗二半声。蕤宾、林锺四半声。夷则、南吕五半声。无射、应锺六半声。仲吕为十二律之穷,三半声。)自蕤宾而下,则有变律,(蕤宾一变律。大吕二变律。夷则三变律。。夹锺四变律。无射五变律。仲吕六变律。)皆有空积忽微,不得其正。故黄锺独为声气之元,虽十二律八十四声,皆黄锺所生。然黄钟一均,所谓纯粹中之纯粹者。八十四声,正律六十三,变律二十一。六十三者,九七之数也。二十一者,三七之数也。六十调图第九(以《周礼》、《淮南子》、《礼记》郑氏《注》孔氏《正义定》。


  宫    商    角    变征   征    羽    变宫


  黄锺宫 黄(正)太(正) 姑(正) 蕤(正) 林(正) 南(正) 应(正)无射商 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仲(半) 林(变半)南(变半)夷则角 夷(正)无(正) 黄(变半)太(变半)夹(半) 仲(半) 林(半变)仲吕征 仲(正)林(变) 南(变) 应(变) 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夹锺羽 夹(正)仲(正) 林(变) 南(变) 无(正) 黄(变半)太(变半)大吕宫 大(正)夹(正) 仲(正) 林(变) 夷(正) 无(正) 黄(半变)应锺商 应(正)大(半) 夹(半) 仲(半) 蕤(半) 夷(半) 无(半)南吕角 南(正)应(正) 大(半) 夹(半) 姑(半) 蕤(半) 夷(半)蕤宾征 蕤(正)夷(半) 无(正) 黄(变半)大(半) 夹(半) 仲(半)姑洗羽 姑(正)蕤(正) 夷(正) 无(正) 应(正) 大(半) 夹(半)太蔟宫 太(正)姑(正) 蕤(正) 夷(正) 南(正) 应(正) 大(半)黄锺商 黄(正)太(正) 姑(正) 蕤(正) 林(正) 南(正) 应(正)无射角 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仲(半) 林(变半)南(变半)林锺征 林(正)南(正) 应(正) 大(半) 太(半) 姑(半) 蕤(半)仲吕羽 仲(正)林(变) 南(变) 应(变) 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夹锺宫 夹(正)仲(正) 林(变) 南(变) 无(正) 黄(变半)太(变半)大吕商 大(正)夹(正) 仲(正) 林(变) 夷(正) 无(正) 黄(变半)应锺角 应(正)大(半) 夹(半) 仲(半) 蕤(半) 夷(半) 无(半)夷则征 夷(正)无(正) 黄(变半)太(变半)夹(半) 仲(半) 林(变半)蕤宾羽 蕤(正)夷(半) 无(正) 黄(变半)大(半) 夹(半) 仲(半)姑洗宫 姑(正)蕤(正) 夷(正) 无(正) 应(正) 大(半) 夹(半)太蔟商 太(正)姑(正) 蕤(正) 夷(正) 南(正) 应(正) 大(半)黄锺角 黄(正)太(正) 姑(正) 蕤(正) 林(正) 南(正) 应(正)南吕征 南(正)南(正) 应(正) 大(半) 夹(半) 姑(半) 蕤(半)林锺羽 林(正)南(正) 应(正) 大(半) 太(半) 姑(半) 蕤(半)仲吕宫 仲(正)林(变) 南(变) 应(变) 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夹锺商 夹(正)仲(正) 林(变) 南(变) 无(正) 黄(变半)太(变半)大吕角 大(正)夹(正) 仲(正) 林(变) 夷(正) 无(正) 黄(变半)无射征 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仲(半) 林(变半)南(变半)夷则羽 夷(正)无(正) 黄(变半)太(变半)夹(半) 仲(半) 林(变半)蕤宾宫 蕤(正)夷(半) 无(正) 黄(变半)大(半) 夹(半) 仲(半)姑洗商 姑(正)蕤(正) 夷(正) 无(正) 应(正) 大(半) 夹(半)太蔟角 大(正)姑(正) 蕤(正) 夷(正) 南(正) 应(正) 大(半)应锺征 应(正)大(半) 夹(半) 仲(半) 蕤(半) 夷(半) 无(半)南吕羽 南(正)应(正) 大(半) 夹(半) 姑(半) 蕤(半) 夷(半)林锺宫 林(正)南(正) 应(正) 大(半) 太(半) 姑(半) 蕤(半)仲吕商 仲(正)林(变) 南(变) 应(变) 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夹锺角 夹(正)仲(正) 林(变) 南(变) 无(正) 黄(变半)太(变半)黄锺征 黄(正)太(正) 姑(正) 蕤(正) 林(正) 南(正) 应(正)无射羽 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仲(半) 林(变半)南(变半)夷则宫 夷(正)无(正) 黄(变半)太(变半)夹(半) 仲(半) 林(变半)蕤宾商 蕤(正)夷(半) 无(正) 黄(变半)大(半) 夹(半) 仲(半)姑洗角 姑(正)蕤(正) 夷(正) 无(正) 应(正) 大(半) 夹(半) 大吕征 大(正)夹(正) 仲(正) 林(变) 夷(正) 无(正) 黄(变半)应锺羽 应(正)大(半) 夹(半) 仲(半) 蕤(半) 夷(半) 无(半)南吕宫 南(正)应(正) 大(半) 夹(半) 姑(半) 蕤(半) 夷(半)林锺商 林(正)南(正) 应(正) 大(半) 太(半) 姑(半) 蕤(半)仲吕角 仲(正)林(变) 南(变) 应(变) 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太蔟征 太(正)姑(正) 蕤(正) 夷(正) 南(正) 应(正) 大(半)黄锺羽 黄(正)太(正) 姑(正) 蕤(正) 林(正) 南(正) 应(正)无射宫 无(正)黄(变半)太(变半)姑(变半)仲(半) 林(变半)南(变半)夷则商 夷(正)无(正) 黄(变半)太(变半)夹(半) 仲(半) 林(变半)蕤宾角 蕤(正)夷(半) 无(正) 黄(变半)大(半) 夹(半) 仲(半)夹锺征 夹(正)仲(正) 林(变) 南(变) 无(正) 黄(变半)太(变半)大吕羽 大(正)夹(正) 仲(正) 林(变) 夷(正) 无(正) 黄(变半)应锺宫 应(正)大(半) 夹(半) 仲(半) 蕤(半) 夷(半) 无(半)南吕商 南(正)应(正) 大(半) 夹(半) 姑(半) 蕤(半) 夷(半)林锺角 林(正)南(正) 应(正) 大(半) 太(半) 姑(半) 蕤(半)姑洗征 姑(正)蕤(正) 夷(正) 无(正) 应(正) 大(半) 夹(半)太蔟羽 太(正)姑(正) 蕤(正) 夷(正) 南(正) 应(正) 大(半)


  案:十二律旋相为宫,各有七声,合八十四声。宫声十二,商声十二,角声十二,征声十二,羽声十二,凡六十声,为六十调。其变宫十二,在羽声之后,宫声之前。变征十二,在角声之后,征声之前。宫不成宫,征不成征,凡二十四声,不可为调。黄锺宫至夹锺羽并用黄锺起调,黄锺毕曲。大吕宫至姑洗羽并用大吕起调,大吕毕曲。太蔟宫至仲吕羽并用太蔟起调,太蔟毕曲。夹锺宫至蕤宾羽并用夹锺起调,夹锺毕曲。姑洗宫至林锺羽并用姑洗起调,姑洗毕曲。仲吕宫至夷则羽并用仲吕起调,仲吕毕曲。蕤宾宫至南吕羽并用蕤宾起调,蕤宾毕曲。林锺宫至无射羽并用林锺起调,林锺毕曲。夷则宫至应锺羽并用夷则起调,夷则毕曲。南吕宫至黄锺羽并用南吕起调,南吕毕曲。无射宫至大吕羽并用无射起调,无射毕曲。应锺宫至太蔟羽并用应锺起调,应锺毕曲。是为六十调。六十调即十二律也,十二律即一黄锺也。黄锺生十二律,十二律生五声,二变五声各为纲纪,以成六十调。六十调皆黄锺损益之变也。候气第十候


  气之法:为室三重,户闭,涂衅必周,密布缇缦。室中以木为桉。每律各一桉,内庳外高,从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灰实其端,覆以缇素,桉历而候之。气至则吹灰动素。小动为气和;大动为君弱臣强,专政之应;不动为君严猛之应。


  案:阳生于《复》,阴生于《姤》,如环无端。今律吕之数,三分损益,终不复始,何也﹖曰:「阳之升,始于子,午虽阴生、而阳之升于上者未已,至亥而后穷上反下。阴之升,始于午,子虽阳生,而阴之升于上者亦未已,至巳而后穷上反下。律于阴则不书,故终不复始也。是以升阳之数,自子至巳差强,在律为尤强,在吕为少弱,自午至亥渐弱,在律为尤弱,在吕为差强。分数多寡,虽若不齐,然其丝分毫别,各有条理,此气之所以飞灰,声之所以中律也。」审度第十一


  度者,分寸尺丈引,所以度长短也。生于黄锺之长,以子谷秬黍者九十枚度之,一为一分。(凡黍实于管中,则十二黍三分黍之一而满一分,积九十分则千有二百黍矣。故此九十黍之数,与下章千二百黍之数,其实一也。)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嘉量第十二


  量者,龠合升斗斛,所以量多少也。生于黄锺之容,以子谷秬黍中者一千二百实其龠,以井水平其,以度数审其容。(一龠积八百一十分。合龠为合,两龠也。积一千六百二十分。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谨权衡第十三


  权衡者,铢两斤钧石,所以权轻重也。生于黄锺之重,以子谷秬黍中者一千二百实其龠,百黍一铢,一龠十二铢,二十四铢为一两,(两龠也。)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


  朱子曰:「古乐之亡久矣!吾友建阳蔡君元定季通著书两卷,凡若干言,虽多出于近世之所未讲,而实无一字不本于古人已试之成法。盖若黄锺围径之数,则汉斛之积分可考;寸以九分为法,则淮南、太史、小司马之说可推;五声二变之数,变律半声之例,则杜氏之《通典》具焉;变宫、变征之不得为调,则孔氏之《礼疏》因亦可见。至于先求声气之元,而因律以生尺,则尤所谓卓然者,而亦班班杂见于两汉之志、蔡邕之说与夫《国朝会要》以及程子、张子之言。」


  附录


  西山师事晦翁,而晦翁顾曰:「季通吾老友也。」凡性与天道之妙,他弟子不得闻者,必以语季通焉。异篇奥传,微辞突义,多先令讨究而后亲折衷之。故尝辑其问答之辞曰《翁季录》。


  晦翁往净安寺候元定。元定自府乘舟就贬所,过净安,晦翁出寺门接之。坐僧方font color=red>,寒暄外,无嗟劳语,以连日读《参同契》所疑叩蔡,蔡应答洒然。少迟,诸人醵酒至,饮皆醉。晦翁间行,列坐寺前桥上饮,寺又饮,晦翁醉睡。方坐饮桥上,詹元善即退去,晦翁曰「此人富贵气。」(《别录》。)


  晦翁致书曰:「每念远别,不胜怅惘。至于读书玩理,欲讲而无从,又不但常人离别之思也。某连日读《参同契》,颇有趣,知千周万,非虚言也。」


  又曰:「平日相聚,未知其为乐,别后乃觉阙事。可叹,可叹!」


  又曰:「病足,未能平步。气血日衰,前去光景,想已不多。病中块坐,又未息心休养,才翻动册子,便觉前人阔略病败。欲以告人,而无可告者,又不免辄起著述之念。亦是闲中一大魔障,欲力去而未能。以此极思向来承晤之乐,未知此生能复相从如往时否耳﹖」


  又曰:「季通一生,饱观江湖表里形势,不为无补,甚恨匏系不能与之俱行。其律书法度甚精,近世诸儒皆莫能及。但吹律未谐,归来更须细寻讨耳。」


  戊午岁,西山先生卒。十一月六日,晦翁遣男祭其葬。于其行也,哭而送之曰:「呜呼季通,而至斯邪!精诣之识,卓绝之才,不可屈之志,不可穷之辩,不可复得而见矣!天之生是人也,果何为邪﹖西山之颠,君择而居;西山之下,又卜而藏。而我于君之生,既未得造其庐,以遂半山之约,至于今日,不能扶曳病躯,以视君之反此真宅,而永诀以终天也。并游之好,同志之乐,已矣,已矣!哀哉!哀哉!」


  黄勉斋曰:「晦翁先生之门,从游者多矣。公之来,先生必留数日,往往通夕对不暇寝。从先生游者,归必过公之家,听其言论,不忍去;去皆充然有所得也。盖公负英迈之气,蕴该洽之学,智极乎道德性命之原,行谨乎家庭唯诺之际,于先生之门,可谓杰然者矣。」


  唐□□曰:「濂溪、明道、伊川,讲道盛矣,因子明理,复有一邵康节出焉。晦庵、南轩、东莱讲道盛矣,因子明理,复有一蔡西山出焉。孔、孟教人,言理不言数,邵、蔡二子欲发诸子之所未发,而使理与数灿然于天地之闲,其功亦不细矣。」


  (梓材谨案:蔡氏《九儒书》载《鹤林玉露》与此条同,第伊川下有横渠,东莱下有象山,「孔、孟教人,言理不言数」下有云「然天地之闲,有理必有数,二者未尝相离,《河图》、《洛书》与危微精一之语并传」。末又云「近年以来,八君子之学固人传其训,家有其书,而邵、蔡之学则几人无传矣」。)


  王深宁《困学纪闻》曰:「朱文公谓蔡季通曰:『身劳而心安者为之,利少而义多者为之。』」(补。)


  ◆西山学侣


  宣献楼攻媿先生钥(别见《丘刘诸儒学案》。)


  文简刘云庄先生爚


  侍郎刘先生炳


  刘先生砥


  刘先生砺(并见《沧洲诸儒学案》。)


  ◆西山家学(刘、李三传。)


  隐君蔡节斋先生渊


  蔡渊,字伯静,号节斋,西山先生之长子也。先生于《易》一书,沈潜反复,积之有年,精神之极,神明通之,着为《训解》、《意言》、《辞象》,分为四卷。董氏真卿曰:「其书经二篇,以孔子《大象》置逐卦辞之下,《彖传》又置《大象》之后,《小象》置各爻辞之后,皆低一字,以别卦;《爻辞》、《系辞》、《文言》、《说卦》、《序卦》、《杂卦》亦低一字书。又有《卦爻辞旨》,论六十四卦大义。《易象意言》杂论卦爻《十翼》象数,《余论》杂论《易》大义。(云濠案:《经义考》引董说「《《易》大义」下,又有「古《易》韵」。)开禧乙丑自序」云。


  (梓材谨案:节斋兄弟皆朱子门人,而实本于家学,故以家学标之。)


  易象意言


  -者,奇也,阳之数也。者,耦也,阴之数也。伏羲氏画—以象阳,画以象阴。见阴阳之中,各复生阴阳,故再倍而三,为卦者八,所谓小成者是也。因而重之,故三倍而六,为卦者六十有四,下三画为贞,而上三画为悔也。


  爻有四象,少阳、少阴、老阳、老阴也。少阳之数七,少阴之数八,老阳之数九,老阴之数六。老变而少不变,圣人取变者为用,故阳爻曰九,阴爻曰六。


  六七八九者,阴阳之用数也。阳以进为用,故少于七而老于九。阴以退为用,故少于八而老于六。


  凡爻位俱阳与爻位俱阴为当位,或阳爻位阴或阴爻位阳为不当位。


  六位之卦,初与四为应位,二与五为应位,三与上为应位。阳爻遇阴爻,阴爻遇阳爻,则为有应。若阳爻遇阳爻,阴爻遇阴爻,则为应。


  六位之卦,三与五为阳,二与四为阴。阳以升为用,故进成乎五。阴以降为用,故退成乎二。五者,阳成而得中也;二者,阴成而得中也,故皆吉。三阳刚未成而不中故危,四阴柔未成而不中故惧。


  凡两爻相比,在下曰承,在上曰乘。以阴承阳,以阳乘阴,为顺;以阳承阴,以阴乘阳,为逆。


  中则不失乎善,偏则流为恶。八卦相错,惟二五得中。


  后世互体之说,不可谓全无义理。《彖传》言刚柔上下往来者,八卦《随》、《蛊》、《贲》、《咸》、《恒》、《损》、《益》、《涣》也。止言刚来者,《讼》、《妄》二卦。在八卦者,或曰柔上刚下,或曰刚上柔下,或止曰上下。然其为卦,皆三阴三阳,本具《干》、《坤》之体,而上下交往来也。《干》刚交《坤》而成《震》、《坎》、《艮》,《坤》柔交《干》而成《巽》、《离》、《兑》。故言刚来刚下者,明《干》刚在上而下交《坤》。言柔来柔下者,明《坤》柔在上而下交《干》也,若刚上之与柔上,则又《干》刚在下而上交《坤》,《坤》柔在下而上交《干》者也,是皆本诸《干》、《坤》之交而互取之耳。至于《讼》与《妄》,则止言刚来。刚自外来,盖其为卦皆四阳二阴,非《干》、《坤》上下之交者。故《干》体居上不动,而所以为《坎》、为《震》之刚者,皆自外来也。夫子言卦变之义,于此可见其两端焉。


  本一气也,生则为阳,消则为阴。《易》之道,生道也。《震》、《艮》阳卦,《震》取初,《艮》取上者,理当然也。《巽》、《兑》阴卦,与《震》、《艮》为对者也,乃不取初上之阴。而取二五之阳也。至于《复》、《姤》、《夬》、《剥》之类,莫不取阳为用焉。是知阳能生,阴不能生,《易》之本也,非圣人特贱乎阴而不取也。


  《干》、《坤》体纯,《坎》、《离》体交,而其用皆在中,故《干》、《坤》、《坎》、《离》之用,皆在二五也。至于《干》、《坤》相错则为《泰》、《否》,《坎》、《离》相错则为《既济》、《未济》,亦皆主二五为用也。


  《干》、《坤》、《屯》、《蒙》,《卦》之名也。健顺动说,卦之性也。天地风雷,卦之象也。阴阳刚柔,卦之才也。中正危惧,卦之位也。应害远近,卦之情也。上下乘承,卦之体也。元亨利贞,卦之辞也。刚柔往来,卦之变也。太极,理也。阴阳,气也。刚柔,质也。干者,太极之动,故释《彖》不言阴阳刚柔。《坤》主质,故以柔言。《否》、《泰》交不交气也,又具《干》,《坤》之体,故皆以阴阳言。《否》类于《坤》,故又以刚柔言。余卦不滞乎事,则滞乎物,故皆以刚柔言。


  「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易与变本一事也,未入用则谓之易,已入用则谓之变,盖易无体而变有体也。观变于阴阳而立卦,发挥于刚柔而生爻。阴阳刚柔皆画也,未入用则谓之阴阳,已入用则谓之刚柔,盖阴阳气而刚柔质也。故夫子释《干》、《坤》阖辟曰变,而不曰易,释卦爻之用曰刚柔,而不曰阴阳。


  天数始于一,地数始于二,阴首而从阳者也。先阳而动则迷,从阳之后则得,故曰先迷后得主利。


  天数终于九,地数终于十。阳终代,其终者地也,故曰地道成,而代有终也。


  伏羲八卦之序,以二气消长成。文王八卦之序,以万物盛衰成。伏羲八卦是造化生物之理,文王八卦是造化运行之理。


  天地者,其体也。四时者,其用也。日月所以为四时,至德所以生天地。


  《易》之道,有己正而他爻取之以为邪者,有己凶而他爻得之以获吉者。《屯》之初,非不正也,而二近之则以为寇。《旅》之上,非不凶也,而五承之以得誉命。


  《干》知太始,《坤》作成物,故知者《干》道,作者《坤》道。夫子于《干》则曰「知至至之」,「知终终之」。《干》能兼《坤》,故知与行无不尽也。至于《坤》则曰「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坤》承《干》而行者,故特言行之而已。程子谓「《干》是圣人之事,《坤》是学者之事」,盖《干》能尽知与行,而《坤》则但能行之而已,此所以为有闲也。


  伏羲八卦,对待者也,体静而生,则吉凶悔吝由乎我,故曰先天。文王八卦,流行者也,体动而成,则吉凶悔吝奉乎天,故曰后天。


  《易》中之言仁,或为阴,或为阳。仁者见之谓之仁,仁阴也。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仁阳也。盖自智仁而言,则智先而仁后,智动而仁静;自仁义而言,则仁先而义后,仁行而义止。此阴阳之所以异也。


  「易有太极」之易,未生两仪之易也。「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生两仪后之易也。故易在两仪之先,其易体;在两仪之后,其易有体。


  藏诸用有两义:在显仁之前,则所以显仁者为用,以其不可见,故为藏诸用;在显仁之后,则既显而为物矣,一物又各具生生之用,故亦为藏诸用。


  寒暑也,昼夜也,生物之阴阳也。气形也,魂魄也,物生之阴阳也。生物之阴阳,则屈伸相推,无不变也。物生之阴阳,则阳能变而阴不能变,故《易大传》曰「游魂为变」,而不及魄者,物生之阴阳也。


  《易》中言变化者,刚柔之穷皆变,变则化也。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成。变在化之先,故为阳,化在变之后,故为阴,盖以先后为阴阳,非谓阳动为变,阴动为化也。


  《大传》言易有三,「易有太极」,易体,「易思为」,言易之本也。「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言易之用也。「易与天地准」,「易有圣人之道四」之类,言易之书也。


  继善阳也,成性阴也,此以天命之序而言阴阳也。仁者阴也,智者阳也,此以物受之性而言阴阳也。


  《坎》之阴为阳所得,则升而为云;阳浅则为雾。《坎》之阳为阴所累,则降而为雨;阴浅则为露。


  阴在外,阳不得出,则为雷;阴固,则为地动。(《震》。)阴在内,阳不得入,则为风;阴固,则为大风。(《巽》。)阳包阴,则为霰。(《离》。)阳和阴,则为雪。《离》交《坎》。)阴包阳,则为雹。(《坎》。)阴入阳,则为霜。(《坎》交《离》)。阴阳之精,互藏其宅,则为日为月。(《离》、《坎》)。阴阳相戛,则为电。阴阳失位,则为霓。凡卦柔近刚,则柔为得刚;刚近柔应柔,则刚为柔累。


  吉凶悔吝,具四象之义,悔者,吉之未成也;吝者,凶之未成也,犹少阴少阳未成乎阴阳也。


  贞吉贞凶,贞厉贞吝,其所系虽若不同,然皆一理也。其得本卦本爻之正者,则曰贞吉。其失本卦本爻之正者,则曰贞凶。其失之浅者,则曰贞厉,曰贞吝。


  咎有五义:《师》之《彖》,吉而咎者也;《节》之《三》,过由己作而所归咎者也;《大过》之《上》,凶而不可咎者也;《晋》之《初》,善补过而咎者也;《萃》之《四》,获吉乃能咎者。


  悔有四义:《咸》之《五》,安于事而悔者也;《复》之《五》,自修而免悔者也;《大壮》之《五》,理之必至而所可悔者也;《涣》之《三》,急于成功不以悔为悔者也。


  「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神也;「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易也。此章之神,指发而妙万物者为言也;易,指欲发者为言也。「思为,寂然不动」,易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神也。此章之《易》,指未发者为言也;神,指初发者为言也。盖易者,神之本,神者,易之用,以寂感言之明矣。然寂之中又有感,而感之中又有寂,故夫子之言,不一而足也。


  「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一章,言圣人尽神而本于易也。「易思」也一章,言君子学《易》而至于神也。


  感而动者发于中而无次序,《坎》、《离》是也。动而运行者始于下而有次序、《震》、《巽》、《艮》、《兑》是也。


  夫子以仁义礼智为元亨利贞,然仁义礼智之在人心,其发于情也,不以序而见。(与《坎》、《离》同义。)元亨利贞在天时,则运于气也,必以序而行。(与《震》、《巽》、《艮》、《兑》同义。)不以序者,感而初发也;必以序者,发而后运也。理虽同,而时有先后,此又不可不察也。


  气化者,有生之始而初生也,故上经始《干》、《坤》。形化者,运行之终而复生也,故下经始《咸》、《恒》。(《震》、《巽》、《艮》、《兑》动而运行者也。)然皆终于《坎》、《离》者,运行当止于对待,乃能复生也。《既济》、《未济》虽非《坎》、《离》,《坎》、《离》之交也。


  程子《易序》:「《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也。」既曰从道,别所谓易者,非易之理,乃指易书也。


  「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夫子岂欺我哉!世儒乃欲忘象忘言,果圣人作《易》之意乎﹖圣人之意,正在乎言象之闲也,惟「变而通之」,则象可以尽其利,「鼓之舞之」,则辞可以尽其神,本末一贯,皆实事也。欲忘末而求本,是乃老之学,岂圣人作《易》之意哉!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观夫子立此数语,则知所以生者,不皆在未生两仪之太极,故先师谓一每生二,一者太极也。太极生两仪,则太极便在两仪中,故曰「两仪生四象」。及生四象,则太极便在四象中,故曰「四象生八卦」。及生八卦,则太极便在八卦中。以是推之,则太极随生而立,若无与于未生两仪之太极也。但人之为学,苟惟守夫物中之太极,则或囿于形而不得其正。必须识得未生两仪太极之本,则虽在两仪,在四象,在八卦,以至在人心,皆不失其本然之妙矣。此夫子明卦象之所由,所以必原易有太极之本,而子思之所谓大本者,亦正在乎此,学者不可不识也。


  《渐》,进也,《坤》上爻进居《干》下位,故曰《渐》。《归妹》,退也,《坤》下爻退居《干》上位,故曰《归妹》。皆主柔爻进退为义也。


  《咸》以神交,《恒》以神运,一滞乎形,则《咸》、《恒》之道不全矣。


  《谦》,阳止乎内。《豫》,阳动乎外。然皆以顺为用也。


  《蛊》之《彖》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巽》之《五》曰:「先庚三日,后庚三日。」先甲后甲,先庚后庚,皆所以号令也。《巽》为号令也,《蛊》之《巽》,初卦也,为号令之始。甲,始也,《蛊》又为事,故系之于《蛊彖》焉。《巽》之《巽》,重《巽》也。申,号令也,庚,更也,故系之于上《巽》焉。命令者,君之所出,故又以五言之。


  《干》、《渐》以一物之次序明爻象,《咸》、《艮》以一身之次序明爻象,《井》、《革》以一卦之次序明爻象。


  《小畜》者,《巽》畜干也;《大畜》者,《艮 》畜《干》也。《巽》之主,柔爻也;《艮》之主,刚爻也。故《小畜》主四,柔畜刚也;《大畜》主上,刚畜刚也。


  凡阳包阴,则是阴丽乎阳,事之常也。《震》下《艮》上为《颐》。《颐》,养正也,言阴求养乎阳,正也,故曰养正。兑下《巽》上为《中孚》。《中孚》,信也,言阴必丽乎阳,故曰信。(与《离》同义。)凡阴包阳,则为阳陷于阴,过常之事也。大者为阳,《巽》下《兑》上,则两阴包四阳,阳数过焉,故曰《大过》。小者谓阴,《艮》下《震》上,则四阴包两阳,阴数过焉,故曰《小过》。(与《坎》同义。)《临》与《震》同,《观》与《艮》同,《大壮》与《兑》同,《遯》与《巽》同。


  天数一,一中有三,以象言之,则圆者径一围三;地数二,二中有两,以象言之,则方者径一围四,此天地之所以分也。纵而数之,一中有三;横而数之,一中有四。三之中各有四,四之中各有三,此天地之数所以同十二也,故四十八蓍以十二约之为四。存一以为体,分三以为用,故天数体一而用三。存二以为体,分二以为用,故地数体二而用两也。


  天道之常,先阳而后有阴,先始而后有终,先生而后有死。今《易》所言,而曰阴阳,曰终始,曰死生者,皆降一等而取其变也。盖自其常者而言之,但见其先后两事而穷焉。自其变者而言之,则穷而复通,未 尝已也。生生之道,万古不息者,实于两言之闲尽之矣,岂特如世之所谓文从字顺而已!  或问《文言》曰:「『君子行此四德』,而先后不同,何也﹖」曰:「仁者生物而未见,贞者干事而形,故夫子先言德。因物之文,而礼可见;因物之分,而义可明,故夫子先言物。」


  天地之闲,对待流行而已,《易》体天地之撰者也,故伏羲八卦圆图,(天地定位,至水火不相射。)以对待而作也;文王八卦圆图,(帝出乎《震》,至成言乎《艮》。)以流行而作也。伏羲六十四卦横图,始《干》、《夬》、《大有》,《终观》、《比》、《剥》、《坤》。以流行而作也;文王六十四卦横图,(始《干》、《坤》、《屯》、《蒙》、终《既济》、《未济》。)以对待而作也。是知主对待者,必以流行为用,主流行者,必以对待为用,学者不可以察也。


  或问:「『参伍以变,错综其数』,与变数象之所系先后,义未明,何也﹖」曰「夫子之言,曲而无不中,今且举其一二例以明之。如《涣》之『刚来而不穷,柔得位而上同』,所谓参以变也。《贲》之『柔来而文刚』,『分刚上而文柔』,所谓伍以变也。如揲蓍之法,分二之后,置右揲左,复置左揲右。左右者,所谓错其数也。置揲而复置揲者,所谓综其数也。故通其上下往来之变,则于《贲》遂成天之文,于《涣》遂成水之文。极其归奇之数,则得十二者,遂定老阳之象;得二十四者,遂定老阴之象;得二十者,遂定少阳之象;得十六者,遂定少阴之象也。


  贞,固也,以「贞固足以干事」取之也。贞,正也,以「君子正也」取之也。盖贞者,随在各有也,立乎事物之中,各得其正之谓贞,固在刚则曰大贞,在柔则曰小贞,在君子则曰君子贞,在女子则曰女子贞,以至在武人,在童仆,在牝马,莫不皆曰贞焉。又以其永久者言之则曰永贞,以其不息者言之则曰不息之贞。又自夫用贞者言之,当安则曰安贞,当居则曰居贞,当其可则曰可贞,当其不可则曰不可贞,当艰则曰艰贞,其利则曰利贞,其不利则曰不利贞,不可疾也则曰不可疾贞。又至于贞之为用,则有吉焉,有厉焉,有吝焉,有凶焉,有疾焉,有亨焉,有胜焉,有观焉,有明焉。其端不可得而穷也,惟善《易》者随在玩之,则其义莫不皆其当,学者不可以正、固两义而拘之也。


  《易》者,神之本也。神者,《易》之用也。贞者,《易》之位也。


  易者,以变易体而言也。神者,以妙万物者而言也。贞者,以万物各正性命者而言也。易则神,神则贞。《干》之《彖》曰「元亨利贞」,贞则当复为元矣。贞、元之闲,其易之复乎﹖故《大传》曰:「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是兼贞之理也。又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是兼元之理也。易、神、贞同一理而殊于时,学《易》者当识之。


  或问:「仁柔,义刚。柔为阴,刚为阳。以此而观,则仁当属阴,义当属阳矣﹖」曰:「仁主生发,生发者,阳之所为也。义主收敛,收敛者,阴之所为也。凡物有性有质,故以性而言,则仁阳而义阴,以质而言,则仁柔而义刚。所以然者,阳动生柔,阴静生刚也。」


  或问:「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其先后之序不可易也,而《大传》曰『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干』,乃《坤》先乎《干》,静先乎动,何也﹖」曰:「此章之义,主变通而言也。静而复动之时,变通之义始着。」


  或问:「朱子罕言所以生阴阳之太极,至于阴阳中之太极,则屡言之,何也﹖」曰:「自太极而阴阳,自阴阳而万物,皆是一贯,但时有不同,则理气有异耳。未生阴阳之时,所谓太极者,无声臭仪象之可求。专以此时为言,则沦于虚无,无所底止。及其生阴阳之后,始有仪象之可观,则其本然之妙,动静之机,生生之道,真实妄,有可得而言者。以此为言,则学者有定见,而免沦于虚无之失矣。故孟子言性,亦只就恻隐羞恶之端而求之也。程子曰:『人生而静以上更不容说』,而朱子尝谓『舍爱不可以言仁』者,皆此义也。盖仁之理不可见,苟不自其发动处求之,则仁之情状岂可得而言邪﹖须于此等处熟思,当得朱子之意;然而善学者又当以此通神明之德也。」


  《豫》、《遯》、《姤》、《旅》言时义者,言当其时处其义也。


  《坎》、《睽》、《蹇》言时用者,言当其时而妙其用也。


  《颐》、《大过》、《解》、《革》言时者,言当谨其时也。


  《随》言随时之义者,言当随时为义也。


  理即气之微,气即理之着;性即情之微,情即性之着,皆一贯也。但其时有不同,故因其发用而立名有异。


  或问「干之《文言》『可与存义』,与《坤》之《文言》『义以方外』,两义字有别否﹖」曰:「义只是一义,但『存义』之义,是《干》之圣人,已发在事物之上,存之可为法于世者。『方外』之义,乃是《坤》之君子,从心发出,以裁制于外者。细而审之,亦不能无始终次第之异耳。以学者言之,须是先集圣人所存之义,积之于中,所积既多,自然生得心中所发之义,以方于外也。以此而分,则集圣人所存之义属乎知,而从中所发之义以方外者属乎行。其义之为义,虽不可为二,恐必须如此次第分看,然后可识用力之地也。」


  或问:「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其说如何﹖」曰:「天命之性,正性也。心具正性,心之正也。谓之敬者,戒慎恐惧,保其正也。谓之直者,言心发于内,亭亭当当,无一毫私曲于其闲也。如此则静时固正,动时亦正也,是『敬以直内』之说也。谓之义者,裁制于中,事物各得其宜,而不失其正也。谓之方者,止之于外,左右前后,各有定则,亦不失其正也。如此则中之制者固正,外之止者亦正也,是『义以方外』之说也。」


  附录


  王厚斋曰:「伯静解《离九三》云:『鼓缶而歌,当衰而乐也。大耋之嗟,当衰而哀也。盛衰之道,天之常也,君子之心,顺其常而已。不乐则哀,皆为其动心而失其常者,故凶。』此说长于古注。」(补。)


  运干蔡复斋先生沆


  蔡沆,字复之,号复斋居士,西山先生之次子也。西山怜外表兄虞英无子,与之为嗣,更名知方。从母命归宗。入则受教家庭,出则从文公学。承父《春秋》之属,先生爰着《春秋五论》、《春秋大义》、《春秋衍义》等书。苏天爵称其有功于《春秋》,有补于后学者也。又作《敬义大旨》、《复卦大要》二篇。以敬为入德之门户,义为一身之主宰,发明敬义以示人。以《复》为学者迁善改过之几。与人讲明《复卦》,尝言人当以「不远复」为法,以「频复而厉」为戒,尤有功于世教云。 


  (梓材谨案:徐梦发志先生墓,未言其爵秩。惟节斋撰母江氏墓志云:「复之领乡举,复归其宗。」《崇安县志》且言其官至文林郎、两浙运干云。)


  文正蔡九峰先生沈(别为《九峰学案》。)


  ◆西山门人


  中散朱先生塾


  朝奉朱先生埜(并见《晦翁学案》。)


  杨先生至(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节斋家学(刘、李四传。)


  蔡素轩先生格


  蔡格,字伯至,节斋先生长子,西山先生长孙也。号素轩,学者称曰素轩先生。行高而德厚,学足而望隆,性质冲澹,持身谨恪。教诸子侄,必遵先世礼义之训。与从弟觉轩、久轩、静轩等自相师友,由始至终,未尝少懈。时有以佛、老之教惑乱众听者,先生与学者讲明《孟子尽心章》以力诋之,作《至书》以警之。又着《广仁说》以自励,其卫道何其严哉!(参蔡氏《九儒书》。)


  ◆节斋门人


  朝奉陈先生光祖


  陈光祖,字世德,仙游人。受学二蔡。始以父殁王事补官。好儒重礼,德行政事皆不凡。历除广东提刑,作《钦恤编》以戒僚属,新濂溪祠以崇教道。积官朝奉郎。(参《姓谱》。) 


  (梓材谨案:《道南源委》载先生父吉老通《春秋三传》学,又言先生尝师事陈北溪,又受《易》书于蔡渊。蔡沈丧,一遵文公《家礼》。考《北溪文集》《韶州学师道堂记》,称先生为陈侯,盖作于提刑广东时。其奠先生文亦止云有同之契,未见其为师徒,唯其子沂为北溪高弟耳。)


  翁思斋先生泳


  翁泳,字永叔,一字思斋,建阳人,节斋蔡氏弟子也。有《注释河洛讲义》。(补。)


  教授熊古溪先生刚大


  熊刚大,建阳人。为建安教授,勉斋、节斋弟子也。学者称古溪先生。有《诗注解》。(补。)


  秘监叶平岩先生釆(别见《木钟学案》。)


  熊竹谷先生庆冑


  通判徐进斋先生几(并见《西山真氏学案》。)


  熊先生酉


  熊酉,蔡节斋弟子也。尝为节斋《太极图解序》曰:「道学之失传也久矣!人心之昏晦也甚矣!如《太极图》之说,世之疑者何其多乎﹖或以继善成性不当分阴阳,或以极阴阳不当分道器,或以仁义中正不当分体用;有谓一物不可言各具一太极者,有谓体用一原不可言体立而后用行者,有谓仁为体统不可偏指为阳动者,有谓仁义中正之分不当反其类者。诸说纷纷不一,殊不知皆取于《易》之大意,而学者不深考也。至文公朱先生屡为之辩明,尚见劾于林栗之章,而陈贾伪学禁之请,亦由是而阶也,则夫道之不明不行也,奸邪之说阻之也。然是理微妙而难明,人心昏迷而罔觉,先师节斋先生乃能深究精妙,著书两卷。酉因侍立,得而读之,见其言约而道大,文质而义精,意淡而味远,且比次整齐,条理详密,真有得于圣贤之心者。孔子谓易有太极,于变易之中而有不易之妙。周子云无极而太极,于体用之闲而有至中之理。太极之精,本无极也,无极之真,即太极也。世之言一物各具一太极者,固非所以尽其本。而谓太极之上别为无极者,是有二本也。学者不观太极,无以知气之所由始;不观无极,无以知理之所由充。非先生穷深探微,得其旨趣之大,则周、朱之言何由取信于人哉!况时之人察理未精,讲论未明,徒务新奇,泥于名数,而不思无极者,乃至极之所得名,不知太极者,即不可加之至理,老师宿儒,纷纷附和,以误天下后世者多矣,未见若先生此书之明且尽者也。然则圣贤之心法,得周、朱而传授,周、朱之太极,得先生而益显,其光绍前绪,揭示后学也,厥功盖不细矣。酉不敏,不足以表暴先生著述之盛,而使学者有日就月将之功,是亦不失作书之本意也。」(补。)


  何云源先生□(别见《九峰学案》。)


  ◆陈氏家学(刘、李五传。)


  推官陈贯斋先生沂(别见《北溪学案》。)

 卷六十三 勉斋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勉斋学案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修定)


  勉斋学案表


  黄干        (子)辂


  (父瑀。)     (子)辅


  (晦翁、清江门   何基(别为《北山四先生学案》。)


  人。)


  (延平、白水、籍  何南坡(别见《北山四先生学案》。) 


  溪、屏山再传。)  饶鲁(别为《双峰学案》。)


  (元城、龟山、谯  方暹  万镇(别见《双峰学案》。)


  氏、武夷、豫章   张元简


  三传。)


  (涑水、二程四   赵师恕


  传。)       董梦程(别为《介轩学案》。)


  蔡念成(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刘子玠


  吴泳(别见《鹤山学案》。)


  吴昌裔


  黄师雍


  黄振龙  


  陈如晦


  梁祖康


  曾成叔


  陈象祖


  方来(别见《水心学案》。)


  郑鼎新


  李鉴 


  薛师邵


  叶士龙


  陈伦


  熊刚大(别见《西山蔡氏学案》。)


  家


  李武伯


  李晦


  方丕夫


  袁俊明


  叶真


  赵必愿(别见《玉山学案》。)


  宋斌(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李燔


  张洽


  刘刚中


  李方子


  杨楫


  杨仕训


  王遇


  刘砥


  刘砺(并见《沧洲诸儒学案》。)


  李道传(别见《刘李诸儒学案》。)


  胡伯履


  詹初


  余元一


  (并勉斋讲友。)


  余崇龟


  (景思学侣。)


  勉斋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嘉定而后,足以光其师传,为有体有用之儒者,勉斋黄文肃公其人与﹖玉峰、东发论道统,三先生之后,勉斋一人而已。述《勉斋学案》。(梓材案:是卷多从黄氏补本,或是梨洲原本。谢山特补勉斋讲友诸人。)


  ◆朱刘门人(李、胡再传。)


  文肃黄勉斋先生干(父瑀。)


  黄干,字直卿,闽县人。父瑀,监察御史,以笃行直道着闻。父殁,往见清江刘氏子澄,奇之,因命受业朱文公。自见文公后,夜不设榻,不解带,少倦则微坐,一倚或至达曙。后文公以其子妻之。补将仕郎,铨中,授迪功郎,监台州酒务。丁母忧,调监嘉兴府石门酒库。历通判安丰军。寻知汉阳军。以病乞祠,主管武夷冲佑观。寻起知安庆府,至则金人破光山,乃请于朝,创郡城以备战守,不俟报而兴役。后二年,金人破黄州沙窝诸关,淮东、西皆震,独安庆安堵如故。舒人德之,相谓曰:「生汝者,黄父也。」制置■辟为参议官,再辞不受。既而朝命与徐侨两易和州,且令先制府禀议。先生即日解印趋制府。先是先生移书■,有曰:「今日当先明保伍,立堡砦,蓄马,制军器,以资其用,不过累月,军政可成。」■不能用。及至制府,■往维扬视师,与偕行。先生言:「敌既退,当思所以赏功罚罪者。」其时幕府皆轻儇浮靡之士,僚吏士士民有献谋画,多为毁抹疏驳。将帅偏裨,人心不附,所向无功。流移满道,而诸司长吏张宴无虚日。先生知不足与共事,归自维扬,再辞和州之命,仍乞祠,闭阁谢客,宴乐不与。乃复告■曰:「浮光敌退已两月,安丰已一月,盱眙亦将两旬,不知吾所措置者何事,所施行者何策。但闻请总领、运使至玉麟堂赏牡丹,用妓乐,又闻总领、运使请宴赏亦然,又闻宴僚属亦然。今浮光之报又至矣,金欲以十六县之众,四月攻浮光,侵五关。五关失守,则蕲、黄决不可保;蕲、黄不保,则江南危。尚书闻此已数日,乃不闻有所施行者,何邪﹖」其它言皆激切,同幕忌之尤甚,共诋排之。厥后光、黄、蕲相继失,果如其言,遂力辞去。俄再命知安庆,不就,入庐山访其友李燔、陈宓,相与盘旋玉渊、三峡闲,俯仰其师旧。未几,召赴行在所奏事,除大理丞,不拜,为御史李楠所劾,遂归里。弟子日盛,巴蜀、江、湖之士皆来。俄命知潮州,辞不行。差主管亳州明道宫,踰月,遂乞致仕,特受承议郎。卒,赠朝奉郎,录其子,谥文肃。先是文公编《礼书》,独以《丧》、《祭》二编属先生。病革,以深衣及所著书授先生,手书与诀,先生持心丧三年。所著有《经解》,《文集》行于世。


  (梓材谨案:先生祭刘静春文曰:「干也颛愚,少无师承。年已踰冠,始来庐陵。抠衣趋隅,历问所学。直指前修,以警后觉。」据此知先生少及静春之门。)


  圣贤道统传授总叙说


  有太极而阴阳分,有阴阳而五行具,太极、二、五妙合而人物生。赋于人者秀而灵,精气凝而为形,魂魄交而为神,五常具而为性,感于物而为情,措诸用而为事。物之生也,虽偏且塞,而亦莫非太极、二、五之所为。此道之原之出于天者然也。圣人者,又得其秀之秀而最灵者焉,于是继天立极,而得道统之传,故能参天地,赞化育,而统理人伦,使人各遂其生,各全其性者,其所以发明道统以示天下后世者,皆可考也。尧之命舜则曰:「允执厥中。」中者,无所偏倚,无过不及之名也。存诸心而无偏倚,措之事而无过不及,则合乎太极矣,此尧之得于天者,舜之得统于尧也。舜之命禹则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舜因尧之命,而推其所以执中之由,以为人心形气之私也,道心性命之正也,精以察之,一以守之,则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焉,则存之心,措之事,信能执其中。曰精曰一,此又舜之得统于尧,禹之得统于舜者也。其在成汤则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此又因尧之中,舜之精一,而推其制之之法。制心以礼,制事以义,则道心常存,而中可执矣。曰礼曰义,此又汤之得统于禹者也。其在文王,则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此汤之以礼制心也;「不闻亦式,不谏亦入」,此汤之以义制事也,此文王之得统于汤者也。其在武王,受丹书之戒,则曰:「敬胜怠者吉,义胜欲者从。」周公系《易》爻之辞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曰敬者,文王之所以制心也;曰义者,文王之所以制事也,此武王、周公之得统于文王者也。至于夫子则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又曰:「文行忠信。」又曰:「克己复礼。」其着之《大学》,曰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亦无非数圣人制心制事之意焉,此又孔子得统于周公者也。颜子得于博文约礼、克己复礼之言,曾子得之《大学》之义,故其亲受道统之传者如此。至于子思,则先之以戒惧谨独,次之以知仁勇,而终之以诚。至于孟子,则先之以求放心,而次之以集义,终之以扩充,此又孟子得统于子思者然也。及至周子,则以诚为本,以欲为戒,此又周子鉏继孔、孟不传之绪者也。至二程子则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非明则动无所之,非动则明无所用。」而为《四箴》,以着克己之义焉,此二程得统于周子者也。先师文公之学,见之《四书》,而其要则尤以《大学》为入道之序。盖持敬也,诚意正心修身而见于齐家治国平天下,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此又先师之得其统于二程者也。圣贤相传,垂世立教,灿然明白,若天之垂象昭昭然;而隐也,虽其详略之不同,愈讲而愈明也。学者之所当遵承而固守也,违乎是则差也,故尝撮其要旨而明之。居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克己以灭其私,存诚以致其实,以是四者而存诸心,则千圣万贤所以传道而教人者,不越乎此矣。


  中庸总论


  《中庸》之书,《章句》、《或问》言之悉矣,学者读之,未有不晓其文,通其义者也。然此书之作,脉络相通,首尾相应,子思之所述,非若《语》、《孟》问答,章殊而旨异也。苟从章分句析,而不得一篇之旨,则亦无以得子思著书之意矣。程子以为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朱先生以诚之一字为此篇之枢纽,示人切矣。今辄述其遗意而言之。窃谓此书皆言道之体用,下学而上达,理一而分殊也。首言「性」与「道」,则性为体而道为用矣。次言「中」与「和」,则中为体而和为用矣。又言「中庸」,则合体用而言,又无适而非中庸也。又言「费」与「隐」,则分体用而言,隐为体,费为用也。自「道不远人」以下,则皆指用以明体。自言「诚」以下,则皆因体以明用。「大哉,圣人之道」一章,总言道之体用也。「发育万物,峻极于天」,道之体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道之用也。」「仲尼」一章,言圣人尽道之体用也。「大德敦化」,道之体也。「小德川流」,道之用也。「至圣」则足以全道之用矣。「至诚」,则足以全道之体矣。末言「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则用即体,体即用,造道之极至也。虽皆以体用为言,然首章则言道之在天,由体以见于用。末章则言人之适道,由用而归于体也。其所以用功而全夫道之体用者,则戒惧谨独,与夫知仁勇三者,及夫诚之一言而已,是则一篇之大指也。子思之著书,所以必言夫道之体用者,知道有体用,则一动一静,皆天理自然之妙,而无一毫人为之私也。知道之有体,则凡术数辞章非道也。有用,则虚无寂灭非道也。知体用为二,则操存省察,皆不可以不用其力。知体用合一,则从容中道,皆无所用其力也。善言道者,未有加于此者也。曰:「孔、孟何为而不言也﹖」曰:「其源流可考也。」孔子之学,传之曾子,曾子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子,皆此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即体,恕即用也。『维天之命,于穆不已』,非道之体乎﹖『干道变化,各正性命』,非道之用乎﹖此曾子得之孔子,而传之子思者也。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非道之用乎﹖仁义礼智非道之体乎﹖此又子思得子曾子,而传之孟子者也。道丧千载,濂溪周子继孔、孟不传之绪。其言太极者,道之体也。其言阴阳五行、男女万物者,道之用也。太极之静而阴,体也。太极之动而阳,用也。圣贤之言道,又安有异指乎﹖」或曰:「以性为体,则属乎人矣。子思以为天命;又以为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又以为经纶大经,立大本,知化育,乃合天人为一,何也﹖」曰:「性即理也。自理而言,则属乎天。以人所受而言,则属乎人矣。属乎人者,本乎天也,故曰『万物统体一太极,天下无性外之物』,属乎天者也。『一物各具一太极,性无不在』,属乎人者也。」或曰:「《中庸》言体用,既分为二矣。程子之言『性即气,气即性,道亦器,器亦道』,则何以别其为体用乎﹖」曰:「程子有言,『体用一源,显征无闲』。自理而观,体未尝不包乎用。『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已具』之类是也。自物而言,用未尝不具乎体。『一阴一阳之谓道,形色天性』之类是也。」或曰:「如此则体用既不相离,何以别其为『费』为『隐』乎﹖」曰:「道之见于用者,『费』也;其所以为是用者,『隐也』。『费』犹木之华叶,可见者也;『隐』犹花叶之有生理,不可见者也。『小德之川流,大德之敦化』,『隐』也,然大德之中,小德已具。小德之中,大德固存,此又体用之未尝相离也。」


  中庸总说


  或者问《中庸》之书,言道之体用,则既闻之矣。戒惧谨独、知仁勇之德,与夫诚之一言,所以全道之体用者,可得而详言之乎﹖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人之所固有而无不善者。将有过不及之患。而明之行之而未至夫诚,则未足以造夫道也。是则子思子之所忧也。若昔圣贤所以立教垂世,不过欲人全其固有而无不善者。然其大旨,固非有异,而开导之方,亦各不同。或举其一端,或示其大法,或随其所禀,或量其所至。言之略者,非隐也。言之缓者,非怠也。教人之序,不可以躐等而学,不可以凌节而施也。子思子袭孔圣之余训,继曾子之的传,览古先圣贤教人之旨,鉴后世学者为学之弊,作为《中庸》之书,其提挈纲维,开示蕴奥,则如言道之体用者,亦既明且尽矣。至于学者之岸_学者之所以用功者,又必反复包罗而极其详且切也。盖尝以其本而考之:首言戒惧谨独,因天命予font color=red>,率性之道,固有而无不善者而为言,欲人防其所未然,而察其所以然也。其言要而易知,其事简而易行,学者于此而持循焉,则吾之固有而无不善者,将不待他求而得之也。次言知仁勇三德者,因君子之中庸,小人之反中庸,皆生于气禀之清浊,物欲之多寡,而有异也,故必知之明,行之力,而终之以勇,而后气禀物欲不能以累其固有而无不善也。末言诚之一字者,又因天道人道之分,以见天下之理无不实,欲人实用其力,以全天理之实也。此即子思子所以教人之大旨也。曰戒惧谨独者,静存动察之功。能若是,则吾之具是性而体是道者,固已得之矣。又曰知仁勇者,致知力行之功也。能若是,则由性以达夫道者,举合乎中庸,而无过不及之差也。曰诚者,则由人以进夫天,圣贤之极致也。是非其言之极其详乎﹖戒惧于不睹不闻之际,谨独于至微至隐之中,则所谓静存动察者切矣。曰知矣而继之以仁,曰仁矣而继之以勇,加之以弗措之功,而勉之以己百己千之力,则所谓致知力行者切矣。其言诚也,本于择善固执之始,而成于无声无臭之极,盖至于所谓大而化之。过此以往,莫之或知也者,岂非又极其切者乎﹖若不极其详,则学者用心,或安于偏见;不极其切,则学者用功,或止于小成。此子思子忧虑天下后世而为是书也。


  勉斋文集


  《大学》首章无他疑。但向者以为明德之发于外者,昭著而不可掩也。今之解注,乃存于中者,洞彻而无所蔽也。故鄙意以为莫若合内外而言之。虚灵指存于中者而言,昭著指发于外者而言。如辉光之类,皆指外者而言之。今既未能不疑,且守师言,就本领上看,尤为有味也。明德只得如章句所说,然其间亦难看,更以格字、致字、诚字、正字、修字与明字相参,见得分晓,方理会得先生旨意。


  承教持守之方,别恐亦无他说。前辈及先师言之详矣,亦只是不为与为之不力耳。然亦有一说。致知、持敬两事相发人心,如火遇木即焚。遇事即应,惟于世闲利害得丧及一切好乐见得分明,则此心亦自然不为之动,而所为持守者,始易为力。若利欲为此心之主,则虽是强加控制,此心随所动而发,恐亦不易遏也。便使强制得下,病根不除,如以石压草,石去而草复生矣。此不可不察也。不知高明以为如何﹖干老矣,未能忘禄。非录之不可忘也,不仰禄则又须别求。所以餬其口而劳心,害义反甚于仰禄。以是东西南北,惟命是从,何去就出处之敢言!何功名事业之敢望!特汩没世俗,学问尽废,大为师门之罪人,不敢自文也。敬子果如何﹖来书所谓「甚费造化,断不可辞」,此语却与向来议论不同。今之出仕,只是仰禄,不得已,若为合义,则非所敢闻。只管如此立说,却是浙间议论也,又不知高明以为如何﹖敬子既是应举得官,又家贫,未能不仕,从之亦无害也。(以上《与胡伯量》。)


  承诲以朋友讲问之详,甚幸甚喜。干之愚陋,何足以折衷之﹖所说大抵皆善。人心道心之说,恐如契兄所云者为是。李所谓人心气也,余所谓性之正者,皆未精确也。道体之说,此更宜讲究。谓但指隐而言者,岂所以为道体之全邪﹖体字不可以体用言,如今所谓国体、治体、文体、字体,亦曷尝对用而言邪﹖所谓道体者,无物不在,无时不然,流行发用,无少间断。如曾者,真是见得此理,然后从容自得,有以自乐。今之局促迫狭,寻行数墨辄拘碍者,岂亦于此有未洒然者邪﹖主敬、致知两事,相为经纬,但言敬而不能有所见者,恐亦于此有所未思耳。


  持守之方,无出主敬。前辈所谓常惺惺法,已是将持敬人心胸内事摹写出了,更要去上面生枝节,只恐支离,无缘脱洒。所谓座右铭四句者,不知先师文集有邪﹖抑故友程君之语也﹖是必非夫子之言。若程君思索所到,则恐画蛇寻足,愈支离而愈鹘突矣,安得起之九原,一叩所疑邪﹖


  《易本义》不暇细观,但先天六十四卦圆图已大错缪。所谓有小圈者,特其小失耳。今以印策论之,则印策中缝之左,即《干卦》,右即《姤卦》。《干》、《姤》二卦夹在策缝左右,乃今所印本《恒》、《巽》之位,即先天《干》、《姤》之位也。《干》、《姤》居正南,《坤》复居正北,故曰冬至子之半是也。若今所印,则冬至在亥子之闲矣,知《干》、《姤》在策缝之中,则伏羲八卦图以《干》为南,以《坤》为北,可以类推矣。此乃《易》之宗祖,宜亟正之。又圆图后语,有圆布者,有方布者,则六十四卦圆图之中当有方图,岂可有其语而无其图邪﹖(以上《复胡伯量》。)


  道之在天下,一体一用而已。体则一本,用则万殊。一本者,天命之性;万殊者,率性之道。天命之性,即「大德之敦化」;率性之道,即「小德之川流」。惟其「大德之敦化」,所以语大莫能载。惟其「小德之川流」,所以语小莫能破。语大莫能载,是万物统体一太极也。语小莫能破,是一物各具一太极也。万物统体一太极,此天下无性外之物也。一物各具一太极,此性无不在也。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自性观之,万物只是一样。自道观之,一物各是一样。惟其只是一样,故但存此心,而万事万物之理无不完具。惟其各是一样,故须穷理致知,而万物之理方始贯通。以此推之,圣贤言语,更相发明,只是一义,岂不自博而反约哉!「天生蒸民,有物有则」,于民之下,又言有物者,何也﹖有物者,就人身上有耳、有目、有手、有足、有君臣、有父子之类而言也。有此等物,便有此当然之则。如耳聪目明,手恭足重,君仁臣忠,父慈子孝之类是也。然此当然之则,固无物不体,而此理之妙,实根于人性之本然。惟人之生,各禀此有常之性,所以应事接物,皆好此美德,而不容已也。所谓美德,即所谓物之则也。其曰「好是懿德」是云者,即指上文有则而言也。孔子又加一必字于有则之上,加一故字于好是之上,其旨愈明矣。刘子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亦此意也。干尝谓此四句,便该括了《中庸》、《大学》、《论语》、《孟子》许多说话,非大圣人不能言也。自有天地以来,如人心道心四句,及此四句,皆是天心正法,传授世人,不可轻将寻常诗句读过也。且如大德小德,亦只是此意。秉彝便是大德,好德便是小德,世闲只是一个道理也。


  统体太极各具,太极则兼体用,毕竟统体底又是体,各具底又是用。有统体底太极,则做出各具底太极。语大语小,则全指用而言,毕竟语大底是全体,语小底是用。天命谓性是未发,毕竟是体;率性谓道是人所常行,毕竟是用。大德而敦化,毕竟是体;小德而川流,毕竟是用。若浅看,则一段是一段;更深入思量,则又觉相似都凑。不知如何﹖(以上《复叶味道》。)


  来教谓喜怒哀乐属于人心为未当,必欲以由声色臭味而喜怒哀乐者为人心,由仁义礼智而喜怒哀乐者为道心,以经文义理考之,窃恐不然。朱先生《中庸序》云:「人心发于形气之私,道心原于性命之正。」形气在我,如耳目口鼻是也。声色臭味在物,岂得以发于声色臭味者为人心乎。朱先生云:「虽上知不能无人心。」今以由声色臭味而喜怒哀乐,则是圣人未免于逐物也,而可乎﹖谓由仁义礼智而喜怒哀乐者为道心,则《乡党》一篇,委蛇曲折,焕乎其文章,莫非由仁义而发也,曷为而以道心为惟微乎﹖人指此身而言,道指此理而言。发于此身者,则如喜怒哀乐是也;发于此理者,则仁义礼智是也。若必谓兼喜怒哀乐而为道心,则理与气混然而无别矣。故以喜怒哀乐为人心者,以其发于形气之私也;以仁义礼智为道心者,以其原于性命之正也。人心道心相对而言,犹《易》之言器与道,《孟子》之言气与义也。人心既危而易陷,道心复微而难明,故当精以察之,则喜怒哀乐之闲皆见其有当然之则,又当一以守之,使之无一念而不合乎当然之则,然后信能守其中而不失也。(《复李公晦》。)


  程、谢、尹所论敬处,固兼动静,无浅深,亦各就持敬处见得一个意思,各立为一说以形容之。今谓谢、尹之说只是发明主一之意,恐未必有此意耳。就三先生说处,各自体认凑合将来,见得敬字愈觉亲切。今只欲就主一两字上欲该括谢、尹之说,却恐看得谢、尹之说未免疏略耳。明德不言性而言心。杨德渊惠书亦录云:「所答之语,此但当答以心之明,便是性之明,初非有二物,则直截简径。使之自此思索,却见得分晓。」今观所答,是未免以心性为两物也。如「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则心自是心,仁自是仁。如《孟子》言「仁,人心也」,则仁又便是心。《大学》所解明德,则心便是性,性便是心也。所答之病,既误以心性为两物,而又欲安排并合,故其说颇觉费力。心之能为性情主宰者,以其虚灵知觉也。此心之理炯然不昧,亦以其虚灵知觉也。自当随其所指,各自体认,其浅深各自不同。心能主宰,则如谢氏常惺惺之谓。此只是能持敬,则便能如此。若此心之理,炯然不昧,如《大学》所谓明德,须是物格知至,方能如此,正不须安排并合也。《洪范》五行五事之说,近亦尝思之。前辈所说,决然不是。以庶征观之,自可见。但貌言视听思之所以配水火木金土,则恐来说未免穿凿耳。干亦尝反复思之,只以造化及人生之初验之,便自然合。天一生水,水便有形。人生精血,凑合成体,亦若造化之有水也。地二生火,火便有气。人有此体,便能为声。声者,气之所为,亦若造化之有火也。水阴而火阳,貌亦属阴,而言亦属阳也。水火虽有形质,然乃造化之初,故水但能润,火但能炎,其形质终是轻清。至若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则形质已全具矣,亦如人身耳目既具,则人之形成矣。木阳而金阴,亦犹视阳而听阴也。只以此配之,则人身便是一个造化,理自分明。似此等处,只得如此观看,耳目口鼻之配五行四象,亦自分明。耳属肾,肾即水,水即太阴。目属肝,肝即木,木即少阳。口属脾,脾属土,土王于夏秋之间,即太阴少阳之合。鼻属肺,肺属金,金即少阴,亦是自然之理如此,初无可疑也。至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则老氏之所谓道,而非吾儒之所谓道也。明道云:「天下之物,无独必有对。若只生一,则是独也。一阴一阳之谓道,道何尝在一之先,而又何尝有一而后有道哉。易有太极,易即阴阳也, 太极何尝在阴阳之先。是生两仪,何尝生一而后生二。尝窃谓太极不可名状,因阴阳而后见。一动一静,一昼一夜,以至于一生一死,一呼一吸,无住而非二也。因阴阳之二,而反以求之太极,所以为阴阳者,亦不出于二也。如是,则二者道之体也,非其本体之二,何以使末流无往不二哉!然二也,各有本末,各有终始,故二分为四,而五行立矣。盖一阳分而为木火,一阴分而为金水。木者火之始,火者木之终。金者水之始,水者金之终。物各有终始,未有有始而无终,有终而无终。二各有终始。则二分为四矣。知二之无不四,则知其所以为是四者,亦道之本体,非其四,何以使物之无不四哉!故二与四,天下之物无不然,则亦足以见道体之本然也。太极不可名状,至此亦可以见其端倪矣。体用一源,显微无闲,要当以是观之,塞天地,贯古今,无往不然。仁义礼智,特就人心而立者耳。天以是心而成万物,人以是心而成万事,故曰天体物而不遗,犹人体事而无不在也。人之生也,五脏百骸,各有自然之则。天之为也,君仁臣忠,父慈子孝,以至手容之恭,足容之重,又人所以全天之所赋者也。自天之所为者而观之,则不待人为,而此理已完具矣。故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明道所谓活泼泼地者,真见其如此,亦真个使人不知手舞足蹈也。颜子之不改其乐,又安得而不乐哉!世间所谓功名富贵者,真太虚浮云一点也。故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死生亦大矣,苟见此理,便死亦是闲事也。数年读先生之书,适自见得如此。以先生之书合之,亦无不然。不但世之学者,寻行数墨而无见于此,窃意周、程、邵子、朱先生见得分明,其它皆未知其果何如也。为学而不见其本源,是入门而不至其室。虽然,前辈教人且只道敬,此又学者不可不思。(《复杨志仁》。)


  致知乃入道之方,而致知非易事,要须默认实体,方见端的。不然,则只是讲说文字,终日譊譊,而真实体段,元不曾识。故其说易差,而其见不实。动静表里,有未能合一则虽曰为善,而卒不免于自欺也。莫若一切将就自身上体着,许多义理名字就自身上见得是如何,则统之有宗,不至于支离外驰也。(《答陈泰之》。)


  诸人讲论祭祀鬼神一段,此盖疑于祖考已亡,一祭祀之顷,虽是聚己之精神,如何便得祖考来格﹖虽是祖考之气已散,而天地之闲,公共之气尚在,亦如何便凑合得其为之祖考而祭之也﹖故味道兄为说,以为只是祭己之精神,如此则三日斋,七日戒,自坐而享之,以为祖考来格,可乎﹖果尔,则鬼神之义,亦甚粗浅、而圣人常谨言之,何邪﹖古人奉先追远之谊至重,生而尽孝,则此身此心,无一念不在其亲。及亲之殁也,升屋而号,设重以祭,则祖考之精神魂魄,亦不至于遽散;朝夕之奠,悲慕之情,自有相为感通而不离者。及其岁月既远,若未易格,则祖考之气虽散,而所以为祖考之气,未尝不流行于天地之间;祖考之精神虽亡,而吾所受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以吾受祖考之精神,而交于所以为祖考之气,神气交感,则洋洋然在其上、在其左右者,盖有必然而不能无者矣。学者但知世间可言可见之理。而称幽冥难晓,则一切以为不可信,是以其说率不能合于圣贤之意也。盖尝以琴观之,《南风》之奏,今不复见矣,而丝桐则世常有也,抚之以指,则其声铿然矣。谓声为在丝桐邪﹖置丝桐而不抚之以指,则寂然而无声。谓声为在指邪﹖然非丝桐,则指虽屡动,而不能以自呜也。指自指也,丝桐自丝桐也,一搏拊而其声自应。向使此心和平仁厚,真与天地同意,则《南风》之奏,亦何异于舜之乐哉!今乃以为但聚己之精神而祭之,便是祖考来格,则是舍丝桐而求声于指也,可乎﹖(《复李贯之兵部》。)


  「浴沂」一章,终是看不出喟然而叹夫子「与点」之意深矣。(《集注》)云:「日用之间,无非天理流行之妙。曾有见于此,故欲乐此以终身。如此却是乐天理之流行,而于本文曾意旨恐不相似。」窃意恐须是如此。天理方流行,中心斯须不和不乐,则与道不相似,而计较系恋之私入之矣。夫子无意、必、固、我,「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正是此意,直与天地相似。《易》曰:「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夫子传之曰:「天下何思何虑。」圣人岂教人如死灰槁木,旷荡其心,徜徉其身哉!张子曰:「湛一性之本,攻取气之欲,物各付物,而无一毫计较系恋之私,则致广大而极高明,虽尧、舜事业,亦不能一毫加益于此矣。」后来邵康节先生全是见得此意思。明道先生诗中,亦多此意。(《与吴伯丰》。)


  程仕曰:「此书今见《晦庵集》中。万正淳录以呈晦庵先生,先生答曰:『直卿之说,却是作工夫底事,非曾点所以答「如或知尔,则何以哉」之问也。』又云:『《集注》诚有病。』今复改数语,试更详之。」


  《行状》之作,非得已也,惧先生之道不明,而后世传之者讹也。追思平日之闻见,参以叙奠诔之文,定为草■,以谂同志,反复诘难,一言之善,不敢不从。然亦有参之鄙意,而不敢尽从者,不可以无辩也。有谓「言贵含蓄,不可太露,文贵简古,不可太繁」者。夫工于为文者,固能使之隐而显,简而明,是非愚陋所能及也。顾恐名曰含蓄,而未免于晦昧,名曰简古,而未免于艰涩,反不若详书其事之为明白也。又有谓「年月不必尽记,辞受不必尽书」者。先生之用舍去就,实关世道之隆替,后学之楷式。年月必记,所以着世变;辞受必书,所以明世教。状先生之行,又岂可常人比,常体论哉!又有谓「告上之语,失之太直,记人之过,失之太讦」者。责难陈善,事君之大义,人主能容于前,而臣子反欲隐于后,先生敢陈于当世,而学者反欲讳于将来乎﹖人之有过,或具之狱案,或见之章奏,天下后世所共知,而欲没之,可乎﹖又有谓「奏疏之文,纪述太繁,申请之事,细微必录,似非行状之体」者。古人得君行道,有事实可记,则奏疏可以不述。先生进不得用于世,其可见者,特其言论之间,乃其规模之素,则言与行岂有异邪﹖事虽细微处,得其道则人受其利,一失其道,则人受其害。先生理明义精,故虽细故、区处条画,无不当于人心者,则巨与细亦岂有异邪﹖其可辩者如此。则其尤浅陋者,不必辩也。至于流俗之论,则又以为「前辈不必深抑,异说不必力排,称述之辞,似失之过」者。孔、孟诸贤,至谓孔子贤于尧、舜,岂以抑尧、舜为嫌乎﹖孟子辟杨、墨而比之禽兽,卫道岂可以不严乎﹖夫子尝曰:「莫我知也夫。」又曰:「知德者鲜矣。」甚矣,圣贤之难者也!知不知不足为先生损益,然使圣贤之道不明,异端之说滋炽,是则愚之所惧,而不容于不辩也。故尝太息而为之言曰:「是未易以口舌争。百年论定,然后知愚言之为可信。」遂书其语,以俟后之君子。(书《朱子行状后》。)


  附录


  尝诣东莱吕伯恭,以所闻于朱文公者相质正。及张南轩亡,文公与先生书曰:「吾道益孤,所望于贤者不轻。」


  通判安丰军时,淮西帅司檄鞫和州狱。狱故以疑未决,先一夜,梦井中有人,果于废井得尸。


  寻知汉阳军,值岁饥,荒政具举,民大感悦。即郡治后凤栖山为屋,馆四方土,立周、程、游、朱四先生祠。


  创筑安庆郡城,日以五鼓坐于堂,濠砦官入听命,以一日成算授之。授命毕,乃治府事,会僚佐讲究边防利病。次则督视城役。晚入书院讲论经史。筑城之杵,用钱监未铸之铁,事毕还之。初,先生入荆、湖幕府,奔走诸关,与江、淮豪杰游,而豪杰往往愿依先生。及倅安丰、武定,诸将皆归心。后倅建康,守汉阳,声闻益着,诸豪杰又深知先生倜傥有谋。及守安庆,且兼制幕,长、淮军民之心翕然相向。此声既出,在位者益忌。


  王深宁《困学纪闻》曰:「李微之问勉斋云:『南轩赐章服,两为胡忠简缴还,而不闻引避。东莱除职,既遭陈叔进行辞丑诋,乃复受之而不辞,皆所未晓。』勉斋答云:『先辈非后学所敢轻议。然辞受合尚严,今当严者反宽,是以不免为具眼者勘破,学者所当戒也。』」(补。)


  黄东发《日钞》曰:「干、淳之盛,晦庵、南轩、东莱称三先生,独晦庵先生得年最高,讲学最久,尤为集大成。晦庵既没,门人如闽中则潘谦之、杨志仁、林正卿、林子武、李守约、李公晦,江西则甘吉父、黄去私、张元德,江东则李敬子、胡伯量、蔡元思,浙中则叶味道、潘子善、黄子洪,皆号高弟,独勉斋先生强毅自立,足任负荷。如辅汉卿疑恶亦不可不谓性;如李公晦疑喜怒哀乐由声色臭味者为人心,由仁义礼智者为道心;如林正卿疑《大易》本为垂教,而伏羲、文王特借之以卜筮;如真公刊《近思录》,语先《近思》而后《四书》,先生皆一一辩明,不少恕。甚至晦庵谓《春秋》止是直书,勉斋则谓其闲亦有晓然若出于微意者;晦庵论《近思》先太极说,勉斋则谓名《近思》反若远思者;晦庵解『人不知而不愠』,惟成德者能之,勉斋提云,是君子然后能不愠,非不愠然后为君子;晦翁解『敏于事而慎于言』,以慎为不敢尽其所有余,勉斋提慎字本无不敢尽之意,特以言易肆,故当谨耳。凡其于晦翁没后,讲学精审不苟如此,晦庵于门人弟子中,独授之屋,妻之女,奏之官,亲倚独切,夫岂无见而然哉!其诲学者尝曰:『人不知理义,则无以自别于物,周旋斯出,自少至老,不过情欲利害之间,甚至三纲沦,九法斁,亦将何所不至。』其言哀痛至此,其为天下后世虑也,亦远矣!」(补。)


  百家谨案:勉斋言:「自先师梦奠以来,向日从游之士,识见之偏,义利之交战,而又自以无闻为耻,言论纷然,诳惑斯世;又有后生好怪之徒,敢于立言,无复忌惮,盖不待七十子尽没,而大义已乖矣。由是私窃惧焉。故愿得强毅有立,趋死不顾利害之人,相与出力而维持之。」盖勉斋之求后学,其真切如此,所以卒得其人而传之于后也。


  谢山《奉临川帖子一》曰:「清容尝云:『朱子门人当宝庆、绍定闲,不敢以师之所传为别录,以黄公勉斋在也。勉斋既没,夸多务广,《语录》、《语类》争出,而二家之矛盾始大行。』清容生平不甚知学,顾斯言不特可以定朱子门人之案,并可以定陆子门人之案,朱子之门人孰如勉斋﹖顾门户异同,从不出勉斋之口。抑且当勉斋之存,使人不敢竞门户,则必欲排陆以申朱者,非真有得于朱可知。推此以观陆子之门人亦然。」


  ◆勉斋讲友


  文定李宏斋先生燔


  直阁张主一先生洽


  县丞刘琴轩先生刚中


  通判李果斋先生方子


  漕使杨悦堂先生楫


  料院杨先生仕训


  郎中王东湖先生遇


  童科刘先生砥


  童科刘先生砺(并见《沧洲诸儒学案》。)


  文节李贯之先生道传(别见《刘李诸儒学案》。)


  胡西园先生伯履


  胡伯履,号西园,崇安人。勉斋尝与之书曰:「此间朋友往来甚多,但悠悠不能自奋者亦不少。每念契兄刚毅果敢,未尝不敬畏,恨朝夕不得承诲」云。(参《勉斋文集》。)


  (梓材谨案:首六字谢山《札记》所有。)


  学录詹流塘先生初


  詹初,字以元,休宁人也。以荐为太学录,上疏请辨君子小人邪正之分,罢归,遂入庐山,不仕。尝与黄勉斋讲学。性介甚,吴益公有盛名,以其与韩平原往来,遂不与通。私淑朱子。其所著有《流塘集》二十一卷,今所存祇三卷,此其家传所云也。予考之《勉斋集》中,未尝及先生同时讲学,诸公之书亦无及者,而是书自明嘉靖以前未出,王龙溪始从其家得之,表章以行世,集尾有詹体仁、章从轩,饶双峰诸公文字,程篁墩为《文献志》犹未见也。其中议论固有可釆,但亦似有出于后人之增益者,今节录之。(补。)


  祖望谨案:詹体仁是朱学,章是陆学,先生盖往来其间。


  流塘集(补。)


  天地虽大,道中之物也。吾心虽灵,自道视之,亦物也。物者,器也。道者,天地之所以大,吾心之所以灵者也。故曰道者物之神,物者道之寓。


  至大者天,至广者地,至贵者人。尽人之道,则可以与天地并;违人之道,与禽兽并。 


  升降,时也,予则以为非时也,人也。三皇生则皇,五帝生则帝,三王生则王,五霸生则霸,岂三代以前常升,以后常降乎﹖存乎其人而已。


  礼者,君之道,不期臣之忠否也,臣虽不忠,君犹有盘水加剑之礼。忠者,臣之分,不期君之礼否也,君虽无礼,臣剖心而不变。


  儒者,人之需也,上焉君需之,下焉民需之,前圣需之以继,后学需之以开,故其道大,其任重。


  静安而后能虑,似与释氏静而生慧相近,然吾儒前有知止工夫,佛氏止是死守着一净。


  或问尊德性、道问学朱、陆之分。曰:「此非学者所可轻议。」


  圣人未尝不欲生恶死,但其一生一死,皆断以理,而无一毫有我之心。所以为仁,若必死以求名,虽胜于必生以苟禄者,然必之一字,便是私意,未免死之或过。然此自仁人言之,若后世虽死伤于勇也,还是一好人。


  心无出入,心之神有出入,故操之。


  卜式初以阿意得官,后乃直谏,君子讥其自知无益于时,乃以此塞责。以君子之道论之,固是卖直,然还是他廉耻之心未尽泯处。


  常遇事,辄自斯于心曰无私欲。以此去私,不知此一念期必底心,便不好;须反之于内,自有无私底本体,不期于无私而自无私矣。


  常早夜不寐思,此乃心不定之过。因立心要静,不知立心去静,便是动。程子曰:「无欲故静。」


  (梓材谨案:谢山所录,此下有论朱、陆一条,移入《象山学案》。)


  学不可缓,亦不可急,缓则怠而无功,急则进锐而退速。


  祖望谨案:以上皆其粹言也。若其论朱子《申申夭夭章》,注有圈内圈外之说,此乃明人讲章家所言,陋甚,必非宋儒所言也。)


  州判余先生元一


  余元一,字景思,仙游人。淳熙五年,以《诗》学魁南宫,登进士乙科。娶黄勉斋女弟,而勉斋则朱子,因得亲炙。始见之日,以仁义礼知信分作五论,及自着文集为贽,朱子敬爱之,尝有《答余景思书》,见集中。知同安县,号称清严,终池州通判。(参《仙游县志》。)


  ◆景思学侣


  侍郎余先生崇龟


  余崇龟,字景望,仙游人也。兄元一,从朱子游。先生以进士入官,不附韩侂冑,出知江州,嘉定更化,宰相言「自权臣专政,朝士独余某中立不倚」,除御史,终于兵部侍郎。(补。)


  勉斋家学(李、胡三传。)


  黄先生辂


  黄辂,字子木,勉斋长子也,为朱文公外孙。文公尝以陆探微所画师子像遗之。真西山《跋画师帖》曰:「子木之幼也,晦庵已深期之。今其问学日进,而志气日强,盖庶乎不负先生之期许者。」又因以勉之。(参《真西山集》。)


  黄先生辅


  黄辅,字□□,勉斋次子也。勉斋《与胡伯量书》曰:「辅年二十三,幸其静重,遣之趋受,望借一寺舍僧房近郡治者与之处,诲之以所当读之书」云。(参《勉斋文集》。)


  ◆勉斋门人


  文定何北山先生基(别为《北山四先生学案》。)


  何南坡先生□(别见《北山四先生学案》。)


  文元饶双峰先生鲁(别为《双峰学案》。)


  处士方连云先生暹


  方暹,字明甫,平江人也。师事李宏斋,以宏斋之命,学于勉斋。时以饶伯舆、张元简、赵师恕与先生称四子。勉斋《贻宏斋书》曰:「明甫远来,志气甚笃,殊可爱敬,知其源流有自也。老来只觉存养玩索,不可偏废。学者往往堕于一偏,是以无得。苟得明甫辈十人,布在四方,吾道其庶几矣。」又《与甘吉甫书》曰:「明甫于道理大端讲之甚明,而志气高尚,尤切于义利取舍之辨,向来朋友,未易出其右也。」先生极推伯舆,以为己所不及,而元简之言曰:「伯舆明理而远于事,明甫见事而中于理。」则先生在伯舆之上矣。淳佑中,湖南帅董槐、荆南帅孟珙并荐之,槐称其冰清玉洁,妙性命道德之原,珙称其脱去尘滓,游心高明之域,诏免文解一次。先生辞不受命。珙请如尹和靖例,加以处士之名,未报,而先生已卒。学者称为连云先生。先生言论宗旨不传,要当为勉斋门下第一。(修。)


  宝章张先生元简


  张元简,字敬父,清江人也,勉斋黄氏高弟。勉斋尝贻之书曰:「干归乡两年有余,阅友朋,无一可人意者。其可与言者,李随父、陈仪父耳。然李、陈亦天资醇耳,恐未必堪跌扑,故每与相识言,且烦于乡里寻一如张敬父者,则久而无对。非为谄也,实无第二人,得人之难如此。」先生初官县尉秩。其见于《鹤山集》中,称其知荆门军尝诛陈马奴;漫塘又尝荐之;李制使谓其足任监司之选,其后果官直宝章阁、权发遣鄂州沿江副制置使。(修。)


  漕帅赵先生师恕


  赵师恕,字季仁,□□人。为余姚令,行乡饮酒礼。勉斋称其「宦不达而忘其贫,今不合而志于古」。


  (梓材谨案:谢山《札记》云:「季仁其后贵于朝。考《鹤山师友雅言》,有曾答夔漕赵师恕之说,则先生固不止余姚令也。《儒林宗派》两列先生于朱子、勉斋之门。」)


  州判董介轩先生梦程(别为《介轩学案》。)


  隐君蔡先生念成(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刘先生子玠


  刘子玠,字君锡,长乐人,朱子门人砥之子。幼孤,育于外家。长从勉斋学,非贤士不交,非义理之书不读,尝戒其子弟曰:「行好事,做好人,足矣。幸求名利,非吾志也。」逊田数百亩与从子,以承母志。年四十八卒。


  尚书吴鹤林先生泳(别见《鹤山学案》。)


  忠肃吴先生昌裔


  吴昌裔,字季永,中江人。早孤,与兄泳师事黄勉斋,得程、张、朱子书,研绎不倦。登嘉定进士。调闽县尉,又调眉州教授。眉士故尚苏学,先生取诸经为之讲说,揭《白鹿洞规》,放潭州释奠仪,祀周、程五贤,士习丕变。荐知华阳。改眉州通判,着《苦言》十篇,以虑蜀后患。寻权汉州,力辩兴元帅赵彦吶东纳武仙,西结秦、巩之议。未几,武仙果败,二州民叛。端平元年,召入,历军器、将作二簿,改吴益王府教授。转对,陈六事,言「天理未纯,天德未健,天命未敕,天工未亮,天职未治,天讨未公」。拜监察御史,与徐清叟、杜范并命,三人皆天下正士,四方想闻风釆。为《至和三谏诗》以侈之,疏《凡挠政之害》,言皆激切。改大理少卿,人咸惜之。既而权工部侍郎参赞四川宣抚军事。得疾,除秘阁修撰,知嘉兴,辞,改赣州。寻以右文殿修撰主管鸿庆宫。迁浙东提刑,复知婺州。加集英殿修撰,宝章阁待制致仕。卒,谥忠肃。先生刚正庄重,遇事敢言,兼习典章。尝辑至和至绍兴诸臣奏议本末,名《储鉴》,又会萃周、汉至宋蜀道得失兴师取财之所,名《蜀鉴》。有文集、奏议、《四书讲义》、《乡约口义》、《诸老记闻》、《容台议礼》行于世。(修。)


  侍郎黄先生师雍


  黄师雍,字子敬,闽清人。少从勉斋学。宝庆二年,举进士,调婺州教授,学正一以吕东莱为法。慕徐侨,欲见之,会其有召命,先生曰:「今不可往也。」徐闻而敬之。至阙,以其学行闻于政府,乔行简许以朝除。公以书见行简,劝其归老。行简不悦,遂出之外县。累官礼部侍郎。先生简淡自守,言若不出口,而于邪正之辨甚明,爱护名节,无媿师友云。


  乡贡黄先生振龙


  黄振龙,字仲玉,闽县人。得朱子端庄存养之说,默契于心,书之座隅。已从勉斋游,请所未悟,勉斋亟称之,谓其可与适道。以乡贡卒。


  教授陈先生如晦 


  陈如晦,字日昭,长乐人。从勉斋游,尝读西山真氏《夜气箴》曰:「须见冬为四时之夜,夜乃一日之冬,便是自家向晦入息处。又见得造化发育之妙,便是自家事物周旋处。于此敬义夹持,动静交养,则两得之矣。」遂次其韵为《生意箴》,西山见而叹赏焉。


  (云濠谨案:《闽书》载「先生赵汝腾荐,充经筵,不果,授本州岛教授卒。所著有《论语问答》及《讲义》、《文集》」。)


  梁先生祖康


  曾先生成叔(合传。)


  梁祖康,字宁翁,不知何所人也。尝以小不谨,致书勉斋自引咎。答曰:「华峰朋友中,深爱贤者,与曾成叔之沈静缜密,可与共学,想不无相忌者。便使年少,陷于子弟之过,翻然改悔,何所不可﹖而畏彼纷纷之口邪﹖」则先生亦勉斋所称许弟子也。(修。)


  陈先生象祖


  陈象祖,(梓材案:《张直阁传》「陈仪父」,当是先生之字。侯官人,朱子弟子孔硕之族也。不避劳苦,刻意讲习,勉斋以为「傥得如象祖者十数人,讲之精,行之果,如干将、莫邪,则先师之道,犹未至于浮云点医也」。


  侍郎方先生来(别见《水心学案》。)


  通判郑先生鼎新


  郑鼎新,字中实,(梓材案:一作仲实。)仙游人。嘉定十六年进士,知晋江县,寻通判处州。先生少受业勉斋,而与杨信斋游,故深于礼乐。所著有《礼学举要》及《礼学从宜集》。(补。)


  提举李先生鉴


  李鉴,字汝明,不知何所人也。与其同志数十人为经会,问学于勉斋。答曰:「足下年少才俊,于前修格言记诵如流,有老儒一生辛苦所不及者。然博文在乎约礼。秋水方至,百川渺弥;霜降水涸,涯泪自见。」盖亦笃学之士也。(补。)


  (梓材谨案:《道南源委》载「先生为宁德人,嘉定进士,历官广东提举。初从杨信斋游,得闻敬义之旨。归创《六经》讲社,推明师说,诱掖后进,故《儒林宗派》亦列先生于信斋之门」。又案:《道南源委》于长溪黄干言先生与饶双峰师之,是又不独为信斋、勉斋门人也。)


  薛先生师邵


  薛师邵,字希贤,抚州人也。勉斋官临川,从之游,谓其超然独得,皆自胸中流出,无蹈袭语。(补。)


  堂长叶淡轩先生士龙


  叶士龙,字云叟,括苍人也,后迁居长乐之唐石。从学勉斋,尝以妙年力学,勉其向道。(补。)


  (云濠谨案:先生号淡轩,尝为考亭书院堂长,编《朱子语录》十八卷。)


  陈先生伦


  陈伦,字泰之,长溪人也,学于勉斋。(补。)


  (梓材谨案:勉斋有答先生书,见上《勉斋文集》。)


  教授熊古溪先生刚大(别见《西山蔡氏学案》。)


  太学家先生


  家,字本仲,蜀人也,受业勉斋之门。其时李果州道传初亡,勉斋叹曰:「先生没后,得担负者,祇一李贯之可望,乃止于此。本仲极不易得,多读书,持身甚介,玩理甚精,务学甚实,于贯之足伯仲。」又赵季仁谓:「本仲异日不在贯之下,亦各有所长,然真不凡也。」又言:「其与诸生伏阙上书,试中优等,而其详不可考矣。」(补。)


  附录


  真西山请绝金币,乔行简为淮西漕,独曰:「强鞑必亡金。昔者金为吾之仇,今为吾之蔽,古人唇亡齿寒之辙可鉴,宜姑与之,使得拒鞑。」史弥远主其说。太学诸生黄自然、黄洪、周大同、家、徐士龙等伏丽正门,请斩行简,以谢天下。


  李先生武伯


  李武伯,临川人,勉斋徒。(补。)


  李先生晦


  李晦,字随甫,长乐人也。勉斋尝贻之书曰:「一去乡者十五年,投老归来,每兴索居之叹。承示《论语疑义》,用心甚苦,所谓空谷足音也。」其后先生遂学于勉斋。(补。)


  方先生丕父


  方丕父。(补。)


  (梓材谨案:先生莆田人,为紫微门人丰之之孙,晦翁门人士繇之子,从学于勉斋。)


  袁先生俊明


  袁俊明,字稼学,勉斋黄氏弟子也。《勉斋讲录》二十余卷,旧本散逸,先生重裒辑而行之。(补。)


  叶先生真


  叶真,建安人,勉斋弟子。(补。)


  直阁赵先生必愿(别见《玉山学案》。)


  布衣宋先生斌(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连云门人(李、胡四传。)


  参军万先生镇(别见《双峰学案》。)

 卷六十四 潜庵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潜庵学案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修定)


  潜庵学案表


  辅广         董槐


  (晦翁、东莱门   (父永)


  人。)       (附师叶师雍。)


  (延平、白水、籍


  溪、屏山、玉     朱鹏飞


  山、三山、芮氏    余端臣   王文贯   汪元春  徐天锡


  再传。)                        徐天彝


  (元城、龟山、谯               黄震(别为《东发学案》。)


  氏、武夷、紫           汪元春(见下《王氏门人》。)


  微、豫章、横浦          韩翼甫  (子)性  黄奇孙 


  三传。)                        李齐


  (涑水、二程、荥


  阳、了翁、亡方廌                    王冕


  山、和靖四传。)                    夏泰亨


  (从子)(别见《清江学案》。)


  陈普   韩信同


  王禧翁


  黄宽


  张以宁


  林文珙


  郑轙


  杨琬


  黄裳


  任士林


  黄叔英(别见《东发学案》。)


  (并庄节学侣。)


  刘敬堂   熊禾 董真卿(别见《介轩学案》。)


  安实   


  安刘(别见《广平定川学案》。) 


  (并辅氏所传。)


  辅万


  (晦翁门人。)


  张洽(别见《沧州诸儒学案》。)


  魏了翁(别为《鹤山学案》。)


  (并潜庵学侣。)


  潜庵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庆源辅氏,亦沧洲之最也。遗书散佚,世所葺《语溪宗辅录》者,特其糟粕。述《潜庵学案》。(梓材案:是卷原本修补尚详尽。第辅氏之门,有前后时不相值者,特为校正。)


  ◆朱吕门人(李、汪再传。)


  朝奉辅传贻先生广


  辅广,字汉卿,号潜庵。其先赵州庆源人也。父逵,字彦达,南渡,隶杨和、王沂中麾下,累立战功。官至左武大夫邵州防御使,知泰州,称能吏。老居崇德之晚村,遂为崇德人。泰州四子,先生其仲也。先生生于军中,以父恩授保义郎,转忠训郎,漕举四试不第,始从吕成公游。已问学于朱文公,留三月而后返。秋塘陈善有诗送之云:「闻说平生辅汉卿,武夷山下啜残羹。」言其用志坚苦也。伪学禁严,学徒多避去,先生不为动。文公曰:「当此时立得脚定者甚难,惟汉卿风力稍劲。」开禧议和,方信孺奉使未成,欲遣先生,辞。以考亭诸生老,不称使,举王自代。与魏文靖公善,每相过,必出文公言语文字,雒诵移晷而去。文靖外补,先生以其生平所得于文公者尽畀之。先生容止气象,不类东南人物,达官贵人稍有过举,即正色规戒。嘉定初,上政府书,反复于是非成败之际,政府不悦。时卫清叔在枢密,雅重先生,政府益忌之,授意言官劾之,奉祠而归。归筑传贻书院教授,学者称为传贻先生。所著有《语孟学庸答问》、《四书纂疏》、《六经集解》、《诗童子问》、《通鉴集义》、《潜庵日新录》、《师训编》。卒,赠朝奉郎。


  宗羲案:乙巳岁,余拜辅汉卿先生之墓于崇德,退而考于邑志,及其邑人所作《宗辅录》,皆不能详,且多错误,故以其闲出他书者为《辅潜庵传》。


  宗羲又案:旧志言魏文靖公出先生门。案文靖跋文公与先生帖云:「亡友汉卿,端方而沈硕,文公深所许可。」此可以证其非弟子矣。其为此言者,文靖由先生而得文公之书。《宋史》《文靖列传》影响其词,谓了翁筑室白鹤山下,以所闻于辅广、李燔者开门授徒,盖本《文靖语类序》而分疏不详。志则本《宋史》而展转失实。文靖于先生与敬子皆友而非师也。《宗辅录》言蔡元定贬死,先生入京,以身试祸。贾伟节西行解祸,君子尚不以为然,宁有试祸之理﹖案文公与先生书云:「省闱不利,亦是时节如此,看此火色,但得安坐,已是幸事,岂其别有冀望邪!」然则先生入京,是其应举时耳。


  诗童子问


  (梓材谨案:《诗童子问》,谢山原底标其目,尚未录其说,宜求其书以补之。)


  宗辅录(补。)


  道理无空缺处,亦无闲断时。一有空缺闲断,便欠少了。是以君子之学,无时无处不然。子夏笃实,次于曾子,而有小德出入之论,所以不及。


  学者须是将圣人言语熟读深思,昼夜玩味,则可以开发吾之知识,日就高明,涵养吾之德性,日就广大,乃见得圣贤言近指远意思,饱饫厌足;若只作言语解着,则意便死于言下,局促蹇浅。


  「善恶之心,存之则有所不为,故可进于圣贤,失之则无所不为,故至入于禽兽。」读之使人凛然。


  理义之心,人所固有,虽易发而亦易窒,故须力充之。


  利者,民生所不可无者也,故《干》之四德曰利,《书》之三事曰利,此所谓君子未尝不欲利。但专欲利而不顾义,则害于人。


  人不经忧患、困穷、顿挫、折屈,则心不平,气不易,察理不尽,处事多率,故人须从这里过。


  武公三以温柔为言,盖人纔温柔,则便是消磨那客气,其德方可进。明道谓义理与客气常相胜,横渠亦言学者先须去其客气,故惟温柔可以集德。


  伊尹惟其任底意思在,故未能与天为一,而不得为圣之时若。孔子曰:「吾其为东周乎!」多少含蓄。


  狂者于知上所得分数多,狷者于行上所得分数多。


  后世正君知攻过,而不知养德,是谓无本。


  古人以善为常,多不记载;以恶为反常,故时记之。后世之人,负大罪恶于身,不知媿耻,一有小善,沾沾自喜,可哀也已。


  杨氏资质偏于刚毅,墨氏资质偏于宽厚,只缘不知至理所在,流于一偏。


  祖望谨案:朱门弟子,潜庵其眉目也。然其遗书,今惟《诗童子问》尚传,而余皆未见。语溪人有《宗辅录》一编,所集潜庵之语,皆浮浅无甚精意,盖出于庸人之手也。惜哉!今采其精者,仅一十二条而已。


  辅汉卿说


  《易》须识得辞变象占四字,如「初九潜龙勿用」,辞也;有九则有六,变也;潜龙是象;勿用是占。人谓本义专主占筮者,未识先生之意。(《鹤山雅言》。)


  附录


  陈本堂《敏求斋记》曰:「潜庵辅先生谓生而知之者义理,好古敏求者事实,理与事一贯,知与行相资,但恐求非所求,差毫厘,缪千里,其机甚危,故欲学夫子之敏求,当学孟子之求放心始。」(补。)


  胡一中序《诗童子问》曰:「《诗童子问》者,潜庵辅传贻先生所著,羽翼朱子之《集传》者也。自三百五篇,穿凿于《小序》,傅会于诸儒,六义之不明久矣,至朱子一正圣人之经,微词奥旨,昭若日星。先生亲炙朱子之门,深造自得于问答之际,尊其师说,退然弗敢自专,故谦之曰『童子问』。既具载师友粹言于前,复备论《诗》《序》辩说于后,裨读《诗》者优柔圣经贤传之趣,而鼓舞鸢飞鱼跃之天,岂不大有功于彝伦也哉!」


  宗羲案:先生之学,入闽者,熊勿轩、陈石堂其尤也;入东浙者,韩庄节、黄东发其尤也。逮至明初,而韩古遗及吾族祖黄菊东尚接其传。于乎!道之行不行,岂以时位哉﹖何先生之牢落而自远有耀乎﹖


  百家谨案:辅潜庵一儒生耳,漕试四举不第,陈秋塘送之诗云:「闻说平生辅汉卿,武夷山下啜残羹。」其衰飒一至此也,而所传之学,蜀则有魏鹤山了翁,闽则有熊勿轩禾、陈石堂普,吾东浙自韩恂斋翼甫传子庄节性,余端臣再传,而有黄文洁震,逮至有明,传其学者不绝。此先遗献云:「道之行不行,岂以时位哉﹖何先生之牢落而自远有耀乎﹖」


  ◆潜庵学侣


  辅先生万


  辅万,潜庵先生从弟,亦事朱子。


  直阁张主一先生洽(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文靖魏鹤山先生了翁(别为《鹤山学案》。)


  ◆潜庵门人(李、汪三传。)


  文清董堂先生槐(父永。附师叶师雍。)


  董槐,字庭植,濠州人。少喜言兵,论事慷慨,自方诸葛孔明、周公瑾。父永怒而嘻曰:「不力学,又自喜大言,此狂生耳,吾弗愿也。」先生心愧,乃益自摧折,学于永嘉叶氏师雍。闻潜庵辅先生为朱子之门人,往从之。登嘉定进士。历知江州、主管江西安抚司公事。视其赋,则吏侵甚,下教曰:「吾州,而吏犹为盗,不自悔,吾且诛之。」吏乃震恐,愿自新。先生因除民患害,凡利有宜,弛以利民,唯恐不尽弛。又历广西运判兼提点刑狱。至邕州,上守御七策,又与交趾约五事,南方悉定。累封至侯爵,同知枢密院事。宝佑二年,进参知政事。上疏请视师四川,诏报曰:「腹心之臣,所与共理天下者也,宜在朝廷,不宜在四方。」又上疏「愿上官爵」,不许,进封濠梁郡公。帝日向用,先生言事无所隐,意在格心,不为容悦,每奏,帝辄称善。三年,拜右丞相兼枢密使。后因劾丁大全佞不可近,遂上书乞骸骨,不报。四年,策免丞相,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时大全亦劾先生,书未下,即发省兵迫遣之。于是太学诸生陈宜中等上书争之。其后屡用祀明堂恩加食邑,连封许国公。一夕,天大雨,烈风雷电,先生起,衣冠而坐,麾妇人出,为诸生说《兑》、《谦》二卦,问夜如何,诸生以夜中对,遂卒。赠太子少师,谥文清。(参史传。)


  附录


  方文正孝孺曰:「董文清公槐、叶丞相梦鼎、王文宪公柏皆谓《大学》致知格物传未尝阙,特编简错乱,遂归经文『知止』以下至『则近道矣』以上四十二字于『听讼,吾犹人也』之右,为传第四章,以释致知格物。车先生清臣尝为书以辩其说之可信。」


  教授朱先生鹏飞


  朱鹏飞者,崇德人也,从辅潜庵学,以进士教授高邮。


  太学余讷庵先生端臣


  余端臣,字正君,鄞县人,太学生。以经学教授闾里,从之者数百人。其源出于辅潜庵,学者称为讷庵先生。


  ◆余氏门人(李、汪四传。)


  宗学王先生文贯


  王文贯,字贯道,鄞县人。早嗜学,与乡先生余端臣游。登进士第,教授真州,除宗学谕,从游尝数百人。黄文洁公震,其弟子也。


  知军汪先生元春(见下《王氏门人》。)


  ◆辅氏所传


  寺簿韩恂斋先生翼甫


  韩翼甫,号恂斋,会稽人也。官朝奉郎、大理寺主簿。有元取宋士人之在班行者,多携故所受告敕,入换新命,先生独挈家绝江而东,杜门不交人事。其学出于辅氏,(梓材案:先生学出于辅氏,言为辅氏之学耳,非必亲受业于潜庵。)用功本诸《四书》,《四书》通,然后求之《六经》,不贵文词,不急禄仕,真知力践,求无媿古之圣贤,秦、汉而下,漠如也。门人陈普曰:「聆韩先生夜旦诵《四书》,如奏《九韶》,令人不知肉味。」(梓材案:黄氏补本,此下续云子、性。)


  刘敬常先生□


  刘□,号敬堂,□□人。熊勿轩游浙中,尝因受业,得闻文公晚年所以与黄勉斋、陈潜室论学之要旨,然后知文公之学。其体全体,其用大用,与世之所言,第以资诵说者,固不同也。(参《熊勿轩集》。)


  (梓材谨案:敬堂先生盖亦辅氏所传者。辅氏之学在浙中,故勿轩从而受之,兼得黄、陈之论也。)


  吏部安先生刘(别见《广平定川学案》。)


  ◆王氏门人(李、汪五传。)


  知军汪先生元春


  汪元春,字景新,奉化人,受《诗》学于王文贯。嘉熙四年。乡荐第一。明年,登进士第,累官宗学博士,出知兴化军而卒。尝谓黄东发曰:「为人如流水,但务平平,偶遇湍激,为奇为变,亦惟行其所自然。」


  文洁黄于越先生震(别为《东发学案》。)


  ◆恂斋家学


  庄节韩先生性


  韩性,字明善,恂斋之子。弱冠,博综群书,而于先儒性理之说,尤深造其阃域。延佑初,复举科目,学者负笈而来,以文法请,先生语之曰:「今之贡举,悉本朱文公私议,欲为贡举之文,而不知文公之学,可乎﹖《四书》、《六经》,千载不传之学,自程氏两夫子至文公而发明无余蕴矣,顾力行何如耳。施之场屋,直其余事。」先生之为文,一主于理,凡经其口授指画,自合绳尺。当时荐为慈湖书院山长,谢曰:「幸有先人之敝庐可庇风雨,薄田可具饘粥,此外非所愿也。」竟不起。盖先生少传其父之遗志,其所往来,王尚书深宁、王将作英孙、王理得、唐玉潜之徒,皆逸民,故终身不欲仕元。私谥庄节先生。(云濠案:黄氏补本载《元史》《儒林传》云:「以门人李齐请于朝,谥庄节。」然考之《元史》,为先生请谥者,月鲁不花也,则黄氏误节史文矣。此传作私谥亦误。)先生高祖膺冑始居越。蕺山先生父子皆师刘子澄而友杨敬仲,至先生始传辅氏之学。其指授不为甚高论,而义理自融。见人有善,必为延誉,及辨析是非,则毅然不可犯。出门徒步,而行者让道,至隶卒厮役,皆称为韩先生。所著有《礼记说》四卷、《诗音释》、《书辨疑》各一卷、《庄节先生集》十二卷。(云濠案:一本作《五云漫稿》十二卷。又《续绍兴志》八卷。予尝于《永乐大典》中见其集。(修。)


  韩义行先生(别见《清江学案》。)


  ◆恂斋门人


  征君陈石堂先生普


  陈普,字尚德,福之宁德人。所居有石堂山,学者称石堂先生。稍长,闻恂斋韩氏倡道浙东,负笈走会稽从之游。入元,开门授徒,岿然以斯道自任,四方及门岁数百人。朝廷三辟为本省教授,不赴。建州刘纯父聘主云庄书院,熊勿轩留讲鳌峰,首议圣贤宜撤肖像,祀用木主,勿轩意合,且曰:「此事不革,斯文之运,未敢望其升也。」寻讲饶、广。晚在莆中十有八年,造就益众。尝曰:「性命、道德、五常、诚敬等事,在《四书》、《六经》中,如斗极列宿之在天,五岳、四渎之在地,舍之不求,更学何事﹖」延佑乙卯卒,年七十二。


  石堂文集


  承下问,仰见用功之勤,于先儒明理之书,必求洞彻,浅陋何足承厚意。然平生于此,亦尝致思,恍惚之中,屡有所契,而不知手舞足蹈者。大略天下之物,其形体、性情、位分、度数,凡如此如彼者,皆是道理当然,所以千古万古无一毫变易,盖理至此止,不可得而易也。止此谓之极,无以加谓之太极,不过道理之总名尔。物有去来生死,而此道理常在人闲,耿耿人心目中,所以圣人提出,濂、洛画出。其所提出画出,只是一个所以为物者而已,思之而见,察之而得,然则形声臭,可以耳目闻,故谓之无极。无极太极,只是一个,非有二也。有物必有则,有形必有性;则各有所至,性各有所极。物与形出于气,而则与性即太极之各具于物者,与物未尝相离。然必别提出状之于物上者,物有去来生死,其则其性,乃道理之本体,无时而不在也,故须别作一处,盖欲使之见其则之必如是,知其性之常如此,故文公云「非有以离乎阴阳」。即阴阳而指其本体,不离乎阴阳而言,盖形气与理为一。然形气须作形气说,道理须作道理说。既须各说,则须画个有形有气者在下,无声无臭者在上。形气是所为者,道理是所以为者,便自分大小尊卑,一上一下,皆自然之理也。非独如此,道理本是做一处,如前所言,但可以心见,而不可以耳目见尔。往年尝以管见为《太极说》一篇,其中有云:「物皆理之所为,则物固小而理自大,物自沈而理自浮,物自后而理自先。」当时为此,亦不曾念到濂溪《图》。及孙伯御先生以为「物与理不相离,岂可言浮沈」,始省得来指与人看一个空圈在上,一个空圈在下,如何不是浮沈,因此反得自慰,恨未及与孙言也。承下问,劝渠却更须详看周子本文,最上圈是太极,不可以耳目闻见,故曰无极而太极。意谓太极不可以形气言也,,盖虽无而实有也;缘后之儒者,将太极作一块混沌之气,故立此二字以示人,使知其为理而非气。其辞则张南轩所谓莫之为而为者,最证得好。文理当然不可增减。下问所谓太极本无极,似太极之上,无所谓无极,盖上一圈即太极,太极即是无极,别作一体不得。第二圈是半白半黑,是阴 阳二气,不可以太极言。但其圈之大、之圆,与上圈同,则又见其不相离之妙。中一小圈,谓太极即在阴阳中常生常死、常有常无,谓自中央一个分开作两个,只是头上一大圈,但取在其中常为主,非又别有一个小底,故文公云:「中者,其本体也。」本体即上文本体,小大不同,本非有异,亦犹五行下一个小圈,见二五之合为一者,又是大弥六合、小不满一掬之义,画出成此一个,亦是妙处,非有意为之也。图下二圈,只是一体一太极。男女圈义深最当看,男女非指人之男女,谓天地之生,气化之初,合下只有两端,一阴一阳,一牝一牡,人之男女,草木禽兽之雌雄牝牡,皆在其中。横渠所谓「阴阳两端,立天地之大义」,亦此意也。二体既成,则形感之生,散为万殊,犹一男一女,分为子孙,支庶百代,不知其极。又含一意,谓生物或有穷时,而干道坤道之生常不息,只要天在地在,则人物皆无忧,此理又当意会,难以言语详也。文公本体二字最好,谓物与太极不相离,而别提出画出者,以其所以生而言也。本体者,所以生之谓也。程子不以示人,不过如文公之言。尊见之疑,只将无极太极合为一,加详周子本文,则自明矣。区区如此,精微至理,彷佛而已,必有漏绽,更望垂教。(《答谢子祥无极太极书》。)


  普读书不多,于象山、平山未能悉其表里。姑据来示一二,则其于思、孟、程、朱之大义,已有胡、越参辰之拟。谓朱似伊川,陆似明道,朱似伊川则有之矣,陆似明道,岂不以陆之持敬有类于终日危坐如泥塑人者邪﹖又岂不以明道未尝著书,而陆鄙薄传注似之,抑谓陆亦元气之会,能有龙德正中气象邪﹖明道不寿,不及有书;伊川得年,以有《易传》。若如陆说,则《易传》为虚作,而大、小程异趣矣。 《诗》、《书》、《易》、《礼》、《四书》,微周、程、朱,学者至于今犹夜行耳。据当时,则朱之训诂为可矣。由今观之,则朱之《四书》,《诗》、《书》、《礼》、《易》是邪非邪﹖可有邪不可有邪﹖汉儒性命之学微,正坐不识性命耳,不以传注炽也,《五经》传注岂可无﹖但视其是与非足矣!岂宜一切屏之,若高洋斩乱丝,不问其是非曲直,但与之一剑哉!《六经》注我,庄生之流,傲忽之辞。《六经》注我,而我于《六经》之义,仍犹有所未明,何哉﹖未辨太极面目,而遽斥无极之非,未详于《易》,而遽目《易》为注我,此所为傲忽者也,先立其大,则必略其小,而迷于下学上达之途矣。且有小德出入之弊,近日有磨砺大节,至其平居,则放言纵欲,致犯清议者,此说开之也。大概陆学多犯朱书明辨是非处。《论语注》中所谓:「力行而不学文,则无以考圣贤之成法,识事理之当然,而所行或出于私意。」又曰「子夏之言,其意善矣。然其流之弊,将或至于废学。必若上章夫子之言,然后为无弊也。」又曰:「不切则磋无所施,不琢则磨无所措,故学者虽不可安于小成而不求造道之极致,又不可骛于虚远而不察切己之实病也。」《中庸注》中所谓:「贤者行之过,以道为不足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大学或问》中所谓:「不知众理之妙,而无以穷之,则褊狭固滞,而无以尽此心之全。」又曰:「藏形匿影,别为一种幽深恍惚艰难阻绝之论,务使学者莽然措其心于文字语言之外,而曰道必如此,而后可以得之。」又曰:「先其大者,不若先其近者之为切也。」又曰:「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凡此无非程子之言者。诸家所记程子之言,此类不一,不容皆误、不知何所病而疑之。岂其习于持敬之约,而厌观理之烦邪﹖《孟子注》中所谓:「告子之不动心,殆亦冥然无觉,悍然不顾而已耳。」凡此皆陆学气象多相似。(《答上饶游翁山书》。)


  ◆庄节学侣


  山长任松乡先生士林


  任士林,字叔实。其先竹人,徙居奉化。(梓材案:赵松雪志先生墓云:「少师希夷之后,八世祖来居奉化,又再世而居琦山。」琦山属鄞,故谢山云鄞人。讲道会稽,授徒钱塘。至大初,以荐授安定书院山长。着有《中易》、《松乡集》。(参《宁波府志》。)


  中易自序


  大哉,干乎!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如斯而已矣。是故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圣人设卦之宜也。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圣人作《易》之旨也。《易》乎,《易》乎!彰往而察来,钩深而致远,原始而反终,其几神矣。子曰:「舜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此之谓也。《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然而子思没,中庸之道不明,而《易》隐矣。予生千载之后,独抱全经,潜心研思,亦既有年,然后豁然始悟天地之变,人事之始终,作为《中易》,分上下篇,三陈其卦,所以极《河》、《洛》之数,成大衍之用,体天地之撰,盛德大业,显仁藏用,一本《坎》、《离》、《颐》、《大》、《小过》之妙,《既》、《未济》、《随》、《蛊》之几,《井》、《噬嗑》、《贲》、《困》之感,《屯》、《鼎》、《革》、《蒙》之推,圣人通变立言之旨,粲然甚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尽在是矣,可不究乎﹖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此夫子之所以为圣也。 


  (梓材谨案:谢山《奉万九沙问松乡集书》云:「任士林者,鄞人,当宋季元初时。其人与谢羽、唐玉潜友善,博学,工文词。当是时,鄞、江称著述手者,首学士袁公桷,而士林实与齐名。」据此,则先生之梗概可知。又案:先生讲道会稽,当是韩庄节辈学侣也。)


  教谕黄戆庵先生叔英(别见《东发学案》。)


  ◆刘氏门人


  参军熊勿轩先生禾


  熊禾,字去非,一字退斋,建阳人。志濂、洛之学,乃访考亭之门人辅氏而从游焉。(梓材案:董丞相槐为嘉定六年进士。次年甲戌,下至咸淳十年复在甲戌,如先生与丞相同学于潜庵,不当年岁悬绝如是。所谓考亭之门人辅氏,亦谓辅氏之门耳,非亲受业于潜庵可知。又案:王宗学文贯为宝庆三年丙戌进士,前于咸淳甲戌者四十八年,已为潜庵再传弟子,益知先生之非亲受业也。)咸淳十年,登进士第,授汀州司户参军。入元,不仕。谢枋得闻而访之,相与讲论而别。束书入武夷,筑洪源书堂讲学,凡一星终,乃归故山,筑鳌峰书堂,及门者甚众。尝与胡一桂论学,谓「秦、汉以下,天下所以无善治者,儒者无正学也。儒者所以无正学者,《六经》无完书也。《六经》无完书,则学不可得而讲矣。儒者无正学,则道不可得而明矣。千五百年,牵补架漏,天地生民何望焉﹖考亭夫子平生精力在《四书》、《诗》、《易》,至于《书》,则付之门人。九峰蔡氏犹未大畅厥旨。《三礼》虽有通解,缺而未补者尚多。勉斋黄氏、信斋杨氏粗完《丧》、《祭》二书,而授受损益,精意究无能续之者。《春秋》则不过发其大义而已,岂无所俟于来学乎﹖当吾世不完,则亦媿负师训矣。」先生于《六经》,祇《仪礼》、《外传》未及成,余皆有集疏。每经取一家之说为主,裒众说以证明之。已而《春秋通解》厄于火。今所传者,《易义》、《大学讲义》而已。皇庆元年卒,年六十,学者称为勿轩先生。


  勿轩文集


  记甲申岁,余始卜居武夷之南,邑里秀俊,相与游从者,固不乏人,而求其颖异成材者,指亦未易多屈。当路崇植儒官,奖引士类,惟儒官一途为快捷方式,于是年盛力强,欲藉以奋身者,胥出焉。隐屏之下,曲溪之滨,岁岁作赠语,饯友朋,散在郡邑,盖不少矣。樵泮居闽上游,往年拔其尤一人为之正,曰刘某,今年拔其尤一人为之录,曰詹君履,皆武夷旧游也。君履行有日,同舍各致赠言之义,余将何以告子,则谓之曰:「当路遴选儒官一途,非但可资以进身也,涵养德器,修砺学业,正在此时。夫以一乡未足而之一国焉,见闻颐养,当益广矣。今风俗偷薄,纲常埽荡,前修文献欲尽,吾闽自道南以来,号小邹、鲁。樵昔为多士之国,当有韬德蕴道,升堂而发熏养之叹者。坐明伦堂,领袖前庑,岂但曰友之云乎﹖抑当有事之者云耳。请告子以樵先正故事。方伊、洛之学盛行,西山李氏早年登龟山之门,尝与以求仁次第,每有所讲,必曰:『不然,参之二十年,然后涣然不逆。』汉上朱氏,一日见上蔡问为学之要,朗诵『子见齐衰』与『师冕见』二章曰:『一部《论语》,尽说与贤矣。夫仁者之旨义,何待二十年而有得﹖而此二章,亦何有乎精妙,而足以尽一部《论语》之大义﹖此在学者深思而自得之。』伊洛之学,有传于樵者,自二公始,干、淳盛矣。端明黄公道德之懿,师表宇内,以文公之行,行之乡国,凡书俯伏请纳端拜之礼,流风懿范,蔼然逮今。果斋诸贤,克绍考亭之学,又其后出也,遗言绪论,必尚可寻。此皆后学所当景慕而取法焉者也,君履其勉之。谦恭自下,以持其身,勤敏不怠,以造于学,常若武夷相与游从时,修途万里,发轫正不俟忙,巨木千寻,其培根也不可不厚,君履其重勉之。(《送詹君履学正序》。)


  (梓材谨案:此下有《考亭书院记》一条,移入《晦翁学案》。)


  仆于云谷之阳,鳌峰之下,创小精舍,中为夫子燕居,配以颜、曾、思、孟,次以周、程、张、朱:濂溪、明道、伊川、横渠、晦庵五先生,隆道统也。或有议者曰:「文公竹林精舍,以六君子从祀。先朝表章文公之道,取其法,行之太学,达于郡县。今乃邵、马二贤不与焉,无乃非文公之初意邪﹖」曰:「从祀之典,凡先儒之有功德于圣门者咸在。若夫配食先圣,则非其道德功言足以得夫圣统之正传者,不足以与此也。韩氏曰:『轲之死,不得其传。』此五先生所谓吾无闲然者矣。后有作者,不可易也。若夫邵、马及张、吕诸贤,固以秩在从祀矣,非去之也。文公赞六君子,乃其一时景行先哲之盛心,而竹林之祠,增延平先生为七贤,又以致其平生尊师傅之意,是固各有攸当,非可以此为疑也。」岁在癸卯之夏,三山郡泮议创新祠,郡博士东武刘叔敬谂予曰:「泮旧有道立堂,按旧碑,盖取师道立善人多之义,自濂溪而下,凡十有五人,首六君子,次广平游氏、龟山杨氏、豫章罗氏、延平李氏,次晦庵朱氏、南轩张氏、东莱吕氏、西山蔡氏、勉斋黄氏。丙子兵戈之后,司文台典教职者,又益以北山陈氏、信斋杨氏、毅斋郑氏、说斋杨氏、庸斋赵氏,凡五人,皆学于文公,亦所以昭是邦文物之懿也。但考之郡志,西山真氏帅三山时,尝创尊道阁,祀文公,但以勉斋配。道立堂旧祠亦止于勉斋。今廉台之长恪斋严公更创新祠,欲复尊道之旧,而议者言人人殊,子其有以教之。」仆曰:「是祠若仍道立之名,则为隆师道而设,姑仍其旧可也。但师弟子不应皆北坐南向。勉斋以下,北山信斋诸贤,皆北面受经于文公者,乃侈然并居南面之列,此则有不可不正者。若更尊道之名,则为隆道统而设,其祠固当止于五先生,他有不得而与焉。邵、马、张、吕诸贤,自有从祠彝典。广平、龟山、豫章、延平、西山诸贤,则建创邻郡,各有专祠。稽之《礼经》,国无先师,则合于邻国,勉斋为朱门道统单传,又不但三山一邦之望,莫若正西向侑食之位,虽不合于邻国可也。西山尊道初意,亦正如此。」时盱江德臣李君亦曰:「饶之石洞,亦以夫子居中,配以颜、曾、思、孟,周、程、张、朱五贤、勉斋继之。时曲阜孔君申卿实主其议,遂白之严公,首以为允,于是绘像立祠、更扁「尊道」。又以仆尝与闻斯议,且属为记。适莆阳史侯有刊修《礼书》之约,遂不得竟其事。继会莆阳博士永嘉宋蜀翁议创先贤祠,亦以下问。仆援此答之,皆以为允。但有以程、张坐次为疑者。盖横渠于二程为表叔,端平从祀之典,张先于程,竹林七贤之祠与六君子之赞则程先于张,二者不同,议卒靡定。仆曰:「横渠之学,得于二程,比之撤,与夫平居议论,历历可考,闻道在先,固有所受也。但当以竹林之祠为正,此乃学校之公,不得与家庭之私例论矣。」于是莆之新祠,位置遂定。会孔君以三山士友之请,属记于史侯,深言尊道之祠,止于五贤,不及邵、马者,乃万世道统所系,惟当以此为定。孔君又言曲阜旧有五贤祠,乃祀荀、杨诸贤,今祠已毁,归当请之衍圣公,更议以此五贤易之。此不惟大明洙泗之正传,亦以一洗汉、唐之陋习,扶世立教,抑邪崇正之功宏矣。因其行也,力赞勉之。私窃自谓山中一时绵蕝之礼,或者因莆、福二郡以为之兆,亦区区之志也。忽三山朋友以书来诘,谓旧祠以邵、马以下凡十有四人,皆从改撤,公议之戈,莫不倒指于首议之人,子当何以解之﹖且贤牧、乡贤二祠,亦闻有所建白。若其果然,慎勿复言可也。余盖深叹世衰道微之余,学校无公论,乃至于此,自可忘辩。然斯道所关,则亦不可以不直者,辄申其义,或者傥有察焉,亦学校风化之一助也。(《三山郡泮五贤祠记》。)


  或谓:「文公赞六君子,竹林祠七贤,今尊道之祠,止及五先生,而不及邵、马,其义可得闻乎﹖」曰:「尊道有祠,为道统设也。古者建学立师,教学为先,而其所学,则以道德功言为重,而道其总名也。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是三者,皆非有得于道不可。立德者,道之本也。立功者,道之用也。立言者,所以载道之文也。言学而无见于道,则不足以为学。言道而无得乎道之全体,则亦不足以为道矣。是故一善之德,亦可以言立德,一时之功,亦可以言立功,一语之有关于世教,亦可以为立言,而皆无见乎道体之全,则亦不足与乎道统之正矣。今观《六经》之文,皆其德被生民,功加万世,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传在是。自是之后,四代礼乐之具,惟颜氏有之。晚年则惟曾子所传,独得其宗。曾传之思,思传之孟矣。《大学》、《中庸》七篇之书,皆可具见。道丧千载,直至濂溪、明道、伊川、横渠、晦庵五先生,而后此道始大明于世,而其学皆足以为天地立心,生民立极。往圣继绝学,万世开太平,其立德立功立言,未有大于此者矣。若夫康节、涑水,谓非世之大贤不可,而其学视此则有闲矣。驾风鞭霆之英杰,非可与准绳规矩之君子同科。空中楼阁,自是宇宙闲一卓伟之见。观其玩视古今,游戏物外,其出言制行,不免近于高旷,非可以为世常法者也。程子与康节居洛三年,未尝一语及其学,亦谓是也。若涑水之力行苦节制行,非不诚一,而前辈谓欠却致知一段,如尊杨雄而疑孟子,黜汉统而帝曹魏,正自有不可揜者,又不待辩而定也。故五先生直可以继颜、曾、思、孟之次,配食夫子,而邵、马则亦仍旧祀之典可也。


  或谓「邵、马与张、吕诸贤、秩在从祀,固无以议为也。但此五先生者,所在郡县,别立祀庭,自为专享,得不伤于烦乎﹖」曰:「学校之祀典,不正久矣。五贤者,所在郡县,非无祀秩,然学校各别为专祠,或以所居之邦,或以游宦过化之地,或特以义起,载在先儒文集与夫碑志之类,其来非一日矣。揆之人心,稽之公议,未有不以为允者。是果何故﹖吾闻道统于一,祀典亦当定于一,后世乃裂而二之,谓之不伤于烦,不可也。此事之失、源流阔远,岂一言可断哉!两庑从祀,理宜损益。孔庭之祀,按贞观二十一年,颜以下,次以左丘明等二十二人,升侑尼父。开元八年,始塑十哲,绘七十弟子及二十二贤于壁。二十七年,又以曾参而下止六十七人,遂以杜佑《通典》所载,益以林放等五人,以足七十二人之数。此不过唐礼官一时建议云耳。宋仍唐制,不复更改,至今按为定式。窃谓学者尊事圣贤,春秋祭享,非但崇饰俎豆,姑以尽吾报本之心而已。必其平时方寸之间,真有信慕服行之素,则斯道气脉相属。今也姓名昧昧,年代阔远,寻常方册之间,耳目尚有不接,一旦对越之际,肸蠁岂易遽通﹖此文公竹林之祀,所以止于颜、曾、思、孟配享,六君子从祀。今所在书院,但按此为法,亦恐其烦也。程子本言十哲,世俗之论,予之昼寝短丧,求之聚敛具臣,已见责于圣门,况颜子既升配享,又增子张为十哲,果何义邪﹖十哲之外,若南宫适、宓子贱、蘧伯玉、曾、漆雕开、澹台灭明、原宪、有若、公西赤之徒,班班见于传记所载,亦可数矣。此其当正者一。又七十二贤之下,益以诸儒二十二人,此盖唐礼官一时见其《立经》、《三传》,曾有训诂之劳,故悉从而位置之,不复甄别。西都承秦绝学,若伏生之《书》,毛苌之《诗》,大、小戴之《礼》,左氏、公谷之《春秋》,与郑、孔诸儒之传疏,虽其间不无同异,谓其无羽翼圣经之功,不可也。学者言必根理,文必称行。马融为窦宪作奏草一事,诬陷忠良,汉祚以倾。平日聚徒著书,竟亦何用﹖杜预建短丧之议,自背于《春秋》。王弼尚老、庄之学,自背于《易》。凡若此类,训诂何取﹖此其当正者二。又如孟氏之后无传,濂、洛未兴之前,寥寥千载,独一董仲舒,学最正,行最醇,顾不得秩在从祀。而杨雄美新投阁,不能揜《纲目》『莽大夫』之书;荀况以性为恶,以祀为伪,大本已失,便学何事﹖至今二人上敢与孟子同列,下犹不失与王通、韩愈并称。向微文公品论权衡之定,则孟子终贬,而荀、杨辈偃然得在弟子列矣。世教不明至此,可胜叹哉!此其当正者三。宋诸儒如康节、涑水、南轩、东莱四贤,固已在从祀之典。泝其渊源,岂无尚有考论者﹖(龟山载道而南,再传为延平李氏,学行醇正,其传是为文公。竹林从祀,亦在六君子之次。又文公之学,惟勉斋黄氏独接其传,问学操行,一出于正,且其羽翼《四书》、《三礼》之功为大。三山郡泮为之大耳。)道无二统,不合不公,诚有作者,表章正学,统一圣贤,首之京师,达之郡县,大明学校祀典,一正天下人心,凡若此类,首宜损益,决不可以唐开元一时礼官无识之轻议,遂以为千万世不刊之定典也。」


  或谓:「祭祀之礼,各从国俗之旧,若构立新祠,以义起礼可也。今所在郡县,各有旧祠,或绘或塑,以子之言,一从毁撤,于人情岂无不安者乎﹖」曰:「是何言也!承讹踵谬,乐因循,惮更改,此汉、唐千载弊政也,岂但此一事哉!仍旧贯之言,圣人予之,亦谓可以改可以无改者耳。学校祀典,所以正人心,明世教也。清议所在,不可厚诬,理有当更,对越无媿。尝记荆公配享庙庭,其子雱从祀庑下,权势所在,何向不可,一朝毁撤,万口无辞。且如从祀之典,仲舒当在所益,杨雄、马融之类当在所损,此皆不可一日不正者,岂可习之为安,而以毁撤为嫌乎﹖三山郡泮旧志先贤祠,止陈公襄等五人,后增至十有一人,今则五十余人矣。乡牧祠内,有某人者,显为清议不容,旧曾守土不死封疆,姑且勿论,丁丑、戊寅之间,反复变诈,见之大书傍中,至今人犹诵之,以为戏笑。当其再判也,何至如此诋毁!及其再附也,又何用如此夸谀!后又夤缘一谥,命下之日,有作诗讽之者,曰:『两朝忠义传,俱有某人名。』方其反复之际,题门曰:『葵藿有心终向日,杏桃无力谩随风。』是全不知有世间羞耻事。以此为文章问学,以此得朝廷爵谥,又以此齿学校祀典,岂可不为郡泮羞,岂可不为世教惜!旧尝建白公堂,顾不得以子孙权势赫奕,有所辟而不行也。虽然,又不特三山一郡为然矣。」


  或谓:「程、张坐次,以竹林之祠为定,固不得以家庭之私,妨学校之公矣。虽则颜、曾、子思以坐像配享堂上,颜路、曾、伯鱼以立像从祀庑下,或者疑焉。如此则学校祀典之公,亦不可以家庭之私为断乎﹖」曰:「是不可以此为断矣。学莫大于明人伦,人伦莫先于父子,子坐堂上,父立庑下,非人道一日所可安也。且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久矣。必仍今之制,则宜别设一室,以齐国公叔梁纥居中南面,颜路、曾、孔鲤、孟孙氏侑食西向。春秋二祭,当先圣酌献之时,以齿德之尊者为分献官,行礼于齐国公之前,其配位亦如之。两庑更不设位。如此则亦可以示有尊而教民孝矣。但有王者作,礼当损益,祀不可渎也,姑志于此。」


  或谓:「颜、曾、思、孟所以学校,皆东坐西向,于义何居﹖」曰:「旧例循习已久,问之先辈,皆莫能通其义。或谓神道尊右,西庑乃迎送神之所,辟右者,不敢当尊也,故献官序立东庑之前而行礼,执事者升降必由东阶,盖其义也。然则今之十哲配享,两庑从祀,皆左右列,则有所不通矣。向尝见一野史,载夫子庙庭,只有颜、孟配享,皆东西向。后因王安石配享,遂以颜、孟东坐西向,王安石介于颜、孟之间,西坐东向。后来虽撤去安石配位,而颜、孟坐次亦因而不改。竹林精舍初创,但就中增入曾子、子思二神位,而先朝取其法行之,亦承袭不暇考正,今宜改为东坐西向北上。神道尊右,兖国公颜氏西一,郕国公曾氏东一,泝国公孔氏西二,邹国公孟氏东二,周、程、张、朱五先生又以次列东西行,则合旧矣。然所谓旧制者,亦开元二十八年以后之制,亦非古也。按《开元礼》,夫子犹西坐东向,盖《仪礼》特牲太牢馈食,礼尸位也,配位西向,主人位也,从祀南向,众宾位也。开元末年,夫子始封王爵,袭冕,执镇圭,迁为南向,失之矣。世学不讲,有论及此者,则以为怪,安得一复古制之为快哉!」


  或问:「所在郡国学校,各祀乡之先贤,或郡之良牧,于礼亦有稽乎﹖」曰:「礼有祀先贤于东序及祭乡先生于社之文。前之所言,盖天下通祀也。若以一国一乡论之,各有先贤乡先生,其节行足以师表后进,轨范薄俗者,固在乡国之所当祀矣。孔明之在南阳,宣公之在吴江,管幼安之在东海,阳城之在晋鄙,三代而下,论天下人物,亦当首称正,使列侍圣门,夫亦何歉﹖顾道丧千载,渊源无所考泝耳。又如蜀之文翁,闽之常,首开一方文治,虽去之千载,犹思慕之,虽欲不祀,人心独无恝乎﹖凡若此类,宜悉诏郡国,按彼旧志,采其尤著者,悉以来上,列之郡祀,咸秩无文,或复其子孙,录其贤裔,旧有祠庙去处,必为守护增葺,亦所以昭示朝廷美先贤之意,虽后有作者,亦莫之易也。」


  或问:「子所言首之京师,达之郡国,大明学校祀典,一正天下人心,但京师太学与郡国之学,考之古今,不无异制,不知尚有当考论者乎﹖」曰:「道者,天下通行之道,则其所以为教者,自天子至于庶人一也。先王建学,必祀先圣师,自古至今,未有以异。独五学之说不同,礼家谓《诗》、《书》、《礼》、《乐》各有其师,所以为祀亦异,则疑出于汉儒专门之傅会。三代以上,大道未分,必不至此。盖尝闻之师曰:『五学之制,中为天子之学,所谓太学是也。小学亦只在王宫之南,不惟天子视学行礼为便,而元子庶子与夫公卿大夫之适子入学,亦近而易习。东西南北各设学,以待四方之士。自国之贵冑与乡之俊秀,及诸侯贡士以备论选者,未必咸在天子之学,则亦随其方而处之。』意必古有其法,而唐之国学,四门学,恐亦其遗意也。是故京师首善之地,莫先于天子之太学矣。又尝闻之,天子太学祀典,宜自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自前民开物,以至后天致用,其道德功言,载之《六经》,传在万世,诚万世天子公卿所宜取法者也。若以伏羲为道之祖,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各以次而列焉。陶、伊尹、太公望皆见而知者,周公则不惟为法于天下,而《易》、《诗》、《书》所载,与夫《周礼》、《仪礼》之书,皆可传于后世。至若稷之立极陈常,契之明伦敷教,夷之降典,益之赞德,傅说之论学,箕子之陈范,是皆可以享于先王者,天子公卿所宜师式也。以此秩祀天子之学,礼亦宜之。若孔子实兼祖述宪章之任,集众圣大成,其为天下万世通祀,则首天子,下达夫乡学,春秋释奠,天子必躬亲蒇事,,养老乞言,退就师保,一言行,一政事,天子一是以此为法。教化本原一正于上,四方其有不风动也哉!夫然后公卿近臣,各举天下道德学问之士,以礼延聘,萃于京师,馆之太学,一如明道先生熙宁之所奏,讲明正学,以次传授,自国学达于郡邑乡校,其为学,一依古人小、大学教法,凡近世学官一切无用之虚文,悉以罢去。学问必见之践履,文章必施之政事,使圣人全体大用之道复行于世,不数十年,作养成就,士习丕变,人材辈出,先王至治之泽,不患不被乎天下,顾上之人力行何如耳。」(以上《祀典议》。)


  (梓材谨案:勿轩《祀典议》本九条,今以其第二、第九两条移入《百源学案》。)


  洪荒之世,气浮而为天者,不过茫茫一太虚耳,固未有度数之分也。黄帝、颛顼虽云造历,盖未详也。至帝始命羲、和分掌天地四时,于是推步之法愈密,日月星辰之丽于天者,始则而象之。岁分为四时,又分为十二月,又分为三百六十日,因其气盈朔虚,又为置闰,以应周天之度,于是天道可得而成矣。质凝为地者,亦不过一块土耳,固未有疆理之别也。黄帝虽曰分州画野,亦未详也。至帝始咨四岳,举其能治水者,以拯斯民垫溺一朝之命。鲧不能治,而禹继之,其施功之最难者,莫如冀、壶口、龙门等处。此盖混沌初分,水未有泄,积之岁久,冲决奔放愈甚,则怀襄之害愈烈。禹因其势,疏凿而顺导之,若其次第,则先青、兖、徐、扬之下流,而荆、豫、梁、雍,以此底绩,弼成五服,自侯甸至绥,而封建之制以立,咸则三壤,自畎浍至川,而井田之法以成,于是地道可得而平矣。自羲皇、黄帝之后,又适当一元文明之会,风气骎开,创制之法,维其时也,五典惇,五礼庸,五服章,五刑用,法度礼乐彰彰然着明,如日月行天,亘古常见,此又立人之道,以参赞天地化育之所不及者,盖万世之功也。(《帝尧万世之功论》。)


  天下之治乱系风俗,风俗之美恶系人心,三代固皆有道之长也,而商之一代,风俗为最美。每读《商书》之终篇,纣之亡,三仁宁死、宁遯、宁佯狂为奴,所以自靖自献者,不敢负先王之心;夷、齐叩马一谏,凛凛乎万世君臣之大义,虽圣人复起,不可易也。或言微子先抱祭器归周者,非也。《书》所谓「我不顾行遯」,「我罔为臣仆」者,去而避纣,曷尝有去商即周子之事哉!归周以全宗祀,自是商亡以后事。比干之死固已安之。箕子之佯狂,后来武王下车访道,授圣大法,而终不为之臣,朝鲜长往,用广宗祀,此其志何如哉﹖不但是也,当时为商之臣若民者,大率有不肯臣周之心,《大诰》、《洛诰》、《多方》、《多士》诸篇,班班可,虽周人目之为顽,在商则不失为义矣。陈同父所谓历三代而后世变风移,盖当康王之世,归周且四十年,壮者已老,老者已死,其逋播遗黎。真是至死不贰,亦可见商一代之人心风俗矣,夏未之前闻也。周平王以后,奄奄如一羸病废之人,略无能出一匕强剂以起其生,则所谓养成一代之人心风俗,有王者作,诚不可已也。(《商有三仁两义士论》。)


  ◆汪氏门人(李、汪六传。)


  乡举徐梅江先生天锡


  教谕徐先生天彝(合传。)


  徐天锡,字禹圭,其先奉化人。父景山家于鄞。先生与弟天彝皆刻志好学,家贫无书,昼钞夜读,受业汪元春之门,兄弟自相切劘。先生两中浙江乡试,卒以母老不仕。乡人因其所居,称曰梅江先生。天彝,字禹畴,尝举为滋溪学教谕,不赴。为人沈静,无疾言遽色,年八十四卒。(参《宁波府志》。)


  ◆庄节门人(恂斋再传。)


  隐君黄先生奇孙


  黄奇孙,字行素,新昌人,尚书度曾孙也。师事俞浙、石余亨及安阳韩性。入元不仕。所著有《蚓鸣集》、《南明志》,又辑其祖《三朝言行录》。(补。)


  郡守李先生齐


  李齐,字公平,广平人。元统初进士第一,知高邮府,有政声,张士诚据泰州、淮南行省,遣先生往招降,被拘。久之,纵归,已陷高邮,为其所害。先生尝学于韩庄节性,及为御史,以性行义上闻于朝,会性卒而止。(修。)


  参军王先生冕


  王冕,字符章,诸暨人也。贫家儿,窃喜读书,安阳韩性闻而异之,录为弟子,遂为通儒。性卒,门人事先生如事性。北游燕都,泰不华荐以馆职,先生即日南辕,隐九里山下,树梅花千本。尝仿《周礼》著书一卷,秘不示人,更深挑灯朗诵,叹曰:「持此以遇明主,伊、吕事业不难致也。」有明攻越,授以咨议参军,一夕病死。(修。)


  编修夏先生泰亨


  夏泰亨者,会稽人也,安阳高弟。(百家纂。)


  (梓材谨案:《绍兴府志》载先生字叔通,领乡荐,官翰林院编修,着有《诗经音考》。)


  ◆陈氏门人


  山长韩中村先生信同(附门人王禧翁。)


  杨先生琬(合传。)


  黄先生裳(合传。)


  韩信同,字伯循,福宁人。陈石堂普以道学倡,士未有信之者,独先生与其友杨琬白圭、黄裳彦山执弟子礼。刊落旧闻,贯穿周、程、张、朱之说,毫分缕析。建安聘主云庄书院,以《四书》、《六经》为课试属科目,未兴,学者方务词赋,为之哗然。先生谓之曰:「文公《四书》,天心所在也。科举极弊于宋,废必复,复则文公私议必行。」延佑甲寅,科举法行,众始翕然以服,弟子日益进。至顺壬申卒,年八十一。尝曰:「读《大学传》不知浅深始终,读《中庸》不知支节脉络详略巨细,与凡诸说同异得失,读《论》、《孟》不知以门弟子所问为己问,孔、孟所答为己闻,非善为《四书》者也。吾尝闻陈先生读《四书》法,各章五十,三年七八反,大字小字如流水,又必字求其义,句逆其情,涵泳从容,无少闲断,则庶乎有以得之。」又曰:「文公精力尽于此书《集注》、《章句》、《或问》,学者专用力,庶不为他说所乱。近世饶氏谓新民不可使止至善,但可使之乐乐利利则明德,殆别有一至善邪。」又谓:「性道教不当兼以物言者,彼于性善之奥,万物一原之妙,盖甚昧也。」学者称为古遗先生,又号中村。所著有《四书标注》四卷、《易诗三礼旁注》、《书集解》、《书讲义》、《诸史类纂》若干卷、《诗文集》十余卷。其门人曰王禧翁,字马山,其也;曰黄洵饶氏,明人纂大全,多釆黄氏之说。


  中村遗书


  不知孝弟为仁之本,便是兼爱;不知仁为孝弟之本,便不识性。


  「三省」曾子入道处,「一贯」曾子悟道处。


  性与天道,只在《诗》、《书》、执礼中。


  「四海之内皆兄弟」,辅氏谓或启人轻视天伦之心,最是。《集注》所以谓其意圆语滞。


  邦无道富贵之可耻,甚于邦有道贫贱之可耻。


  ◆熊氏门人(敬堂再传。)


  董先生真卿(别见《介轩学案》。)


  乡举安先生实


  安实,字子仁,本姓哀,长吉曾孙,易今姓,勿轩熊氏弟子也。刻苦务学,志刚理邃,尝预计偕,凡三劝驾,竟龃龉以卒。(补。)


  ◆古遗门人(恂斋三传。)


  孝子黄洵饶先生宽


  黄宽,字洵饶,福鼎人。事亲孝,苦学工文。世变避兵,以忧卒,无后,贡师泰为志铭。着有《四书附纂》、《时事直纪》。(参《福宁府志》。)


  知诰张先生以宁


  张以宁,字志道,古田人。年十五,往宁德受业于韩古遗,历五年而后归,学业大进。登泰定丁卯进士第,累官翰林院。入明,官翰林侍读学士、知制诰,兼修国史,出使安南,归而卒。(补。)


  乡举林先生文珙


  林文珙,字仲恭,三山人,天历己巳乡举,韩古遗门人也。


  郑先生轙


  郑轙,字子乘,霞浦人。少受业于韩古遗,古遗尝曰:「君可续吾闽五贤理学。」古遗卒,心丧三年。着有诗文集。(参《道南源委》。)


  祖望谨案:郑轙不知何所人,亦见黎洲《序目》。(梓材案:谢山未查福建通志,故云不知何所人。)

 卷六十五 木钟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木钟学案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修定)


  木钟学案表


  陈埴        翁敏之


  (父煜。)     翁岩寿  胡一桂


  (晦翁、水心门   车安行 (从子)若水(别见《南湖学案》。)


  人。)           (从子)若绾   (子)瑢


  (延平、白水、籍              (从孙)惟贤溪、屏山、郑氏


  再传。)


  (元城、龟山、谯  董楷徐氏三传。)


  (涑水、二程四   赵复斋  贾汉英    严侣传。)


  叶味道      (子)釆


  (晦翁门人。)   缪主一


  (延平、白水、籍  王梦松  余学古   胡长孺   陈刚溪、屏山再传。)


  (祖岩起    章瑶


  (元城、龟山、谯             父居仁。)  洪涛


  氏、武夷、豫章                     林温


  三传。)                        陈善


  (涑水、二程四                     李时可


  传。)                         王清


  谢晖


  吴雄


  李康


  (别附)文诚


  赵景纬(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王柏(别为《北山四先生学案》。)


  章仕尧


  彭庭坚


  赵次诚


  蒋允汶


  史伯璇


  (并朱学之余。)


  徐宗实


  黄淮


  徐兴祖


  张文选


  谢梦生       


  (潜室、西山讲友。)


  木钟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永嘉为朱子之学者,自叶文修公与潜室始。文修之书不可考,《木钟集》犹有存焉。自是而永嘉学者渐祧艮斋一派矣。述《木钟学案》。(梓材案:是卷本称《潜室学案》,谢山始易其称曰《木钟》。叶文修亦朱门高弟之在永嘉者,其派亦并入此卷。)


  ◆朱也门人(李、郑再传。)


  通直陈潜室先生埴(父煜。)


  陈埴,字器之,永嘉人,举进士。少师水心,后从文公学。其言「善问者如攻坚木,善待问者如撞钟。朋友讲习,不可以无问也,问则不可以无复。今之不善问者,徒先其所难,后其所易,取其节目之坚,乃欲一斧而薪之;不少徐徐以待其自解,则匠石从旁而窃笑之矣。至其待人之问者,或小叩之而大鸣,或大叩之而小鸣,不待其再至而亟尽其余声,或余之未尽而恣其人之更端焉。然则是钟也,其必州鸠氏之所弃者乎」﹖故集其答门弟子之问者,名之曰《木钟集》。其四端说,即文公之答其所问者,而转以之答其弟子之问,盖能墨守师说者也。江、淮制使赵善湘建明道书院,辟先生为干官兼山长,从游者甚盛。后以通直郎致仕。所著有《禹贡辩》、《洪范解》、《王制章句》。学者称为潜室先生。先生之父煜,字民表,隐君子也。尝戒其子曰:「昔人患进士浮靡,议罢之。察孝廉,虽不果,然荐送必由州县,比乡举里选犹近也。今縻岁月,捐父母,弃室家,以争优校,可乎﹖得丧命也,若慎无然。」诸子守其教,必待乡贡,不上太学。(修。)


  四端说


  性是太极浑然之体,本不可以名字言,但其中含具万理,而纲理之大者有四,故命之曰仁义礼智。孔门未尝备言,至孟子而始备言之者,盖孔子时,性善之理素明,虽不详着其条,而说自具,至孟子时,异端起,往往以性为不善,孟子惧是理之不明,而思有以明之,苟但曰浑然全体,则恐为无星之称,无寸之尺,终不足以晓天下,于是别而言之,界为四破,而四端之说于是而立。盖四端之未发也,虽寂然不动,而其中自有条理,自有间架,不是儱侗都无一物,所以外边纔感,中间便应。如赤子入井之事感,则仁之理便应,而恻隐之心于是乎形;如蹴尔呼尔之事感,则义之理便应,而羞恶之心于是乎形;如过庙过朝之事感,则礼之理便应,而恭敬之心于是乎形;如妍丑美恶之事感,则智之理便应,而是非之心于是乎形。盖由其中间众理浑具,各各分明,故外边所遇,随感而应,所以四端之发,各有面貌之不同。是以孟子析而为四,以示学者,使知浑然全体之中,而粲然有条,若此则性之善可知矣。然四端之未发也,所谓浑然全体,无声臭之可言,无形象之可见,何以知其粲然有条如此﹖盖是理之可验,乃依然就他发处验得。凡物必有本根,而后有枝叶,见其枝叶,则知有本根。性之理虽无形,而端的之发最可验。故由其恻隐,所以必知其有仁;由其羞恶,所以必知其有义;由其恭敬,所以必知其有礼;由其是非,所以必知其有智。使其本无是理于内,何以有是端于外﹖由其有是端于外,所以必知其有是理于内而不可诬也。故孟子言:「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是则孟子之言性善,盖亦其情而逆知之耳。仁义礼智既知得界限分晓,又须知四者之中,仁义是个对立底关键。盖仁仁也,而礼则仁之着,义义也,而智则义之藏,犹春夏秋冬虽为四时,然春夏皆阳之属也,秋冬皆阴之属也。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是知天地之道,不两则不能以立,故端虽有四,而立之者则两耳。仁义虽对立而成两,然仁实贯通乎四者之中,盖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故仁者仁之本体,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断制,智者仁之分别,犹春夏秋冬虽不同,而同出乎春。春则春之生也,夏则春之长也,秋则春之成也,冬则春之藏也,自四而两,自两而一,则统之有宗,会之有元矣,故曰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是天地之理固然也。仁包四端,而智居四端之末者,盖冬者藏也,所以始万物而终万物者也。智有藏之义焉,有终始之义焉,则恻隐羞恶恭敬是三者皆有可为之事,而智则无事可为,但分别其为是为非耳,是以谓之藏也。又恻隐羞恶恭敬皆是一面底道理,而是非则有两面,既别其所是,又别其所非,是终始万物之象,故仁为四端之首,而智则能成始能成终,犹元气虽四德之长,然元不生于元,而生于贞,盖由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理固然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循环不穷,合无闲,程子所谓「动静无端,阴阳无始」者,此也。


  (梓材谨案:此说原在《木钟集》中,本朱子之说,先生转以答其弟子,今移列《木钟集》之前,犹《晦翁学案》中和说、观心说之先于语要也。)


  木钟集


  孔子曰:「伯夷、叔齐求仁而得仁。」伯夷以父命为尊,叔齐以天伦为重,是固天理恁底。然二子只句当得自身上道理无亏欠处,若律以天下之大义,叔齐辞,伯夷又辞,更无仲子,谁担当得这国事去﹖彼仲子既于天伦、父命两不相干,受之毋乃非邪﹖


  既是句当得自身上道理无亏欠处,更复何求﹖所谓「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圣贤杀身成仁,只要赌一个是耳。若更反顾身后去,即成计较之矣。二子既逃,国归仲子,天理人伦已安。若仲子更执夷、齐之义,夷、齐亦管不得他。彼视国直敝屣耳!


  夫子言:「未见蹈仁而死者也。」后又言「有杀身以成仁」者。


  蹈仁有益无害,人何惮而不为﹖此勉人为善之语。若到杀身成仁处,是时不管利害,但求一个是而已。学者患不蹈仁耳,蹈仁则心无计较之私。若当死而死,虽比干不害为正命。


  「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


  博而能笃,切而又近,如此学问尽鞭辟辟向里,心不外驰,故言仁在其中。盖心存而仁便存,心既在,则仁亦在是矣。指存心便唤作仁,固不可,但离了心,外更何处求仁﹖


  「克己复礼为仁」,如何﹖


  仁者心之全德,恻隐之心,是仁之正头面,缘私欲障碍,填满胸次,则所谓恻隐者,如顽癖风痹,不复流行发见,必须先去己私,复还天理,则本来面目方始流行发见。克己工夫非有他,即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之谓。既知此为非礼,则视听言动便当一一复还于礼。除四勿之外,别无克己工夫。工夫既到,则私欲净尽,中无障蔽,满腔子浑是恻隐之心,而日用之闲无非真心之流行发见。若不于礼上用功,必流于释氏绝灭之学。盖徒知克去己私,而不复于礼,谓之空寂则可,若求其恻隐之心,则如死灰槁木矣,故圣人以此告之,盖克此即复彼矣。先儒以克己复礼为干道,主敬行恕为坤道。豁开云雾,便见青天,此颜子之仁;淘去泥沙,旋引清泉,非颜子之克己复礼也。


  孔子答仲弓问仁一章,程先生云:「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惟慎独便是守之之法。慎独固是做持敬行恕工夫,然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地位,仲弓学力当得来。」


  大宾在庭,大祭在堂,是时境界如何﹖想得好一片空阔世界,只缘未下持敬慎独工夫,欲见此境界不能。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程子以为彻上彻下语,如何﹖


  彻上彻下,谓圣、凡皆是此理。圣人一语,小则樊迟可用,大则尧、舜不过,程子所谓语有浅近而包容不尽是也。未纯熟时,但曰下学,已纯熟后,即是上达,无两个涂辙。


  颜子当博文约礼之时,既竭吾才,直是大段着力;及夫所立卓尔之后,虽欲从之,末由也已,至此又无所用其力,不知合如何下工夫﹖


  到此际力无所施,乃冰消雪释渣滓融化之境,虽圣人亦不能授颜子,颜子亦不能受之于圣人。今欲学颜子,未须问他此处,且把博文约礼作依据,日积月累,人十己千,备见高坚前后境界,将来不知觉自有豁然融会时。


  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忠恕而已矣。」


  一贯忠恕,虽有大小之不同,大要都是心上做出。圣人之心,渣滓净尽,统体光明,具众理而该万用,故虽事物之来,千条万目,圣人只是那一个心应将去,全不费力,如绳索之贯钱。然《易》所谓「何思何处,殊途而同归,百虑而一致」者,正圣人一贯之说也。彼学者之心,被私欲障蔽,未便得他玲珑,须是学者工夫纯熟,则一旦雾除云散,自是一贯境界。是知一贯乃圣人事也,忠恕特学者事,但圣人见快,学者见迟,一贯是熟底忠恕,忠恕是生底一贯,本非有二道也。曾子恐门人晓一贯未达,故借忠恕以明一贯,是将一贯放下说了。若程子于穆不已,各正性命之言,则借天地以明忠恕,是将揭起来说了。彼此互相发明,在人领会之耳。


  《论语》一贯,与《中庸》「合内外之道」、程门「体用一原,微显无闲」之说同否﹖


  道理只是一个道理,有就吾心性上说者,有就事物上说者,自是两样头面,今人都作一般看了,如何谓之识道理﹖夫《论语》之一贯,即《中庸》所谓「合内外之道」者也。圣人所以能推一心以贯万事者,正缘他胸中渣滓净尽,统体光明,具众理而该万用,故虽事物之来,千条万目,圣人只此一心应将去,全不费力,满腔子都是道理,更无界限。无界限,更不分内外、分中边。才分内外,便是有界限了。才有界限,则便不能以一心而贯万事,如何谓之合内外﹖《易》曰:「天下何思何虑,殊涂而同归,百虑而一致。」一贯之说也。至于程子之说,又就物理上论,即《论语》所谓「下学上达」,「形色天性」,洒埽应对,精义入神之谓也。及其归,则一而已。


  「下学上达」,如言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事而非仁也。理会得底,则一部《论语》,圣人虽就人事上说,却无非言性与天道处;理会不得底,虽皓首穷经,钻破故纸,仍旧不闻。此处只关系自家心里在与不在耳。心存则见其然,必知其所以然;若不存,是谓习矣而不察。今人只说事理一贯,然亦须分别次序,始得如程子言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着如此,始得下学人事,自然上达天理。若不下下学工夫,直欲上达,则如释氏觉之之说是也。吾儒有一分学问工夫,则磨得一分障碍去,心里便见得一分道理,有二分学问工夫,则磨得二分障碍去,心里便见得二分道理,从此惺惺恁地,不令走作,则心里统体光明,渣滓净尽,便是上达境界。


  「大德不踰闲」一章,《集注》云:「不能舞弊。」如何﹖


  弊在出入可也。圣贤心密,若大若小,皆不令有小罅漏。子夏功疏,只照管得大处,小处不免走作,故有此语。便是开一线缝,不是盛水不漏工夫。今人连大处走了,又子夏之罪人。


  「子在川上」一章,孔子只是说天地间道理流行,无有穷尽,如水之更往迭来,昼夜常恁地,初无一朝停息,即此是道体,大意亦可见。《集注》云:「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如何﹖


  自汉以来,号为儒者,只说文以载道,只将《诗》、《书》子史唤作道,其弊正是钻破故纸,原不曾领会得。然此事说之亦易,参得者几人﹖必如周、程、邵子胸次洒落,如光风霁月,则见天理流行也。


  「动容貌,斯远暴慢矣」一章,斯字之义如何﹖


  君子持敬成熟,开眼便见此理,更不待渐次安排。谓如一动容貌,当下即便暴慢,一正颜色,即便近信,一出辞气,即便远鄙悖,盖持敬效验如此;若待言动之后,渐次点检,安得相应之速如此﹖学者持敬工夫,当其未成熟时,须着呼唤方来,及工夫熟后,须见此等境界,然后谓之成熟。盖斯之为言,犹「绥斯来,动斯和」,应险疾速之谓也。


  程子谓:「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故君子只在慎独。」


  洒扫应对虽是至粗浅事,但心存则事不苟,此便是上达天理处。慎独是存主此心,存此心,便是存天理。


  饭疏饮水之乐,箪瓢陋巷之乐,所乐者何事﹖此濂溪点化二程子诀,二程从此悟道,终不以此语学者。晦翁事事剖露,说向后学,独此不敢着语。


  凡说所乐在道,以道为乐,此固学道者之言,不学道人固不识此滋味。但已得道人,则此味与我两忘,乐处即是道,固不待以彼之道乐我之心也。孔、颜之心,如光风霁月,渣滓浑化,从生至死,都是道理,顺理而行,触处是乐。行乎富贵,则乐在富贵,行乎贫贱,则乐在贫贱,夷狄患难,触处而然。盖行处即是道,道处即是乐,初非以道为可乐而乐之也,故濂溪必欲学者寻孔、颜所乐何事,岂以其乐不可名,使学者耽空嗜寂,而后为乐邪﹖濂溪以此点化二程,二程因此省悟,后却一向不肯说破与学者,至今晦翁亦不敢说破,岂秘其事谓不可言传邪﹖盖学者才说此事,动口便要说道,谓道不是,固不可。但才说所乐在道,以道为乐,则又非孔、颜气象。惟知孔、颜乐处便是道,则德盛仁熟之事也,要知颜子之与诸子,但有生熟之分耳。工夫生,则乐与道为二,不妨以此而乐彼,及工夫纯熟之后,则乐与道为一,自不可分彼此矣。前贤不肯说破此事,正要看人语下气味生熟耳。


  (梓材谨案:此下有「论南丰有知之之明」云云条,今移入《庐陵学案》。)


  志道据德依仁,不知志据依如何用工夫﹖道德仁又如何不同﹖


  志于道,是一心向圣路上行,欲学做圣人事。据德即志道工夫既成,凡向之所志者,今则实得于己,如有物可执据。然依于仁,则据德工夫既熟,天理与心为一,不可脱离于片时,如衣之在人身,不可脱舍也。只是一个做圣人之心,但初来生而后转熟,初来犹是两片,后来方成一物耳。


  晦翁谓幽明始终无二理,程子谓昼夜死生之道,意者此理非有二涂。所谓一而二,以幽明始终言之;二而一,盖死复生,生复死,人复为鬼,鬼复为人,如昼夜之循环。


  气聚则始而生,气散则终而死。聚而生者为人,散而死者为鬼。有聚则必有散,聚散本一理也。原始而知其所以生,则反终而知其所以死。所谓一而二者,聚散本一气,分而为聚散耳,所谓二而一者,虽发而为聚散,其实一气耳。惟其一而二,故有生必死;惟其二而一,故知生则知死。鬼神之事以为无邪,则四时之祭祀皆可无也;以为有邪,则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温清甘旨之奉,不可一日无也。


  此浅学浪问。鬼神乃二气之屈伸,二气有无时否﹖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在人之身即为魂魄,人死则魂升魄散。虽散于无有,然生气之分于子孙者,即其气犹在也。故其子孙,贤者之死而致生之,则其鬼神;不贤者之死而致死之,则其鬼不神。


  志士仁人,杀身成仁。夫杀身之事,诚难矣!未曾实有所得,实有所见,谁忍捐生就死﹖


  有志之士,所存主处不污下,故决不肯苟贱以偷生。程子曰:「古人杀身成仁,亦只是成就一个是而已。」既谓之成仁,则必如是,而后天理人伦无亏欠处,生顺死安无悔憾处。当此境界,但见义理而不见己身,更管甚名誉邪!


  夫子贤于尧、舜远矣,何以见之﹖


  当时若无孔子,今人连尧、舜也不识。


  孟子曰:「仁,人心也。」程子曰:「心如谷种,仁其生之性。」同乎﹖否乎﹖


  心生物也,而所以能生者,以有仁也。故心如谷种,虽具此生理,然有形。百谷只一粒物耳,不能以自生,所以能生者,性实为之。仁之于心亦然。人心是物,谷种亦是物,只是物之有生理耳。然便指心为仁则不可,但人心中具此生理;便以谷种为仁,亦不可,但谷种亦含此生理。谷不过是谷实结成,而谷之所以纔播种而便萌蘗者,盖以其有生之性,心不过是血气做成,而心之所以有运动恻怛处,亦以其有生之性。人心之与谷种,惟其有生之性,故谓之仁,而仁则非梏于二者之形也。孟子只恐人悬空去讨仁,故即人心而言;程子又恐人以人心为仁,故即谷种而言。以是知仁不止于二者,则凡有生之性皆是也。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诚如是,即不须千头万绪理会学问,便一向求放心,如何﹖


  学问之道,千绪万端,必事事物物上都去理会将过,无非欲求其已放之心,鞭辟入身上来,在自家腔子里,从此寻向上去,即下学上达工夫。止如《诗》三百篇,头绪甚多,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学《诗》之人,每一章一篇,并存无邪之思以观之,则百篇之义,不在《诗》而在我矣。此章特为学问务外不务内者言之,所谓学问之道无他,就千条万绪,皆一一是求放心,必从心上下工夫,则学问非词章记问之比矣。如云学问只是求放心,即不须千条万绪,此却是禅家寂灭之说,非孟子意。


  尽心知性则知天,存心养性以事天,有何分别﹖


  心体昭融,其大无外,包具许多众理,是之谓性,性即理也。理有未穷,则心为有外,故尽心必本于穷理,盖谓穷究许多众理,则能极心体之昭融而无不尽。性与天只是一理,程子曰:「自理而言,谓之天;自禀受而言,谓之性。」语其分则不同耳。既知得性,便知得性所从出,是谓知天。到得知天地位,已是造得此理了。然圣贤学问,却不道我已知得,到这地位,一齐了却,又须知行夹持始得,故必存此心而不舍,养此性而无害。存养工夫,到此愈密愈严,所谓敬以直内,是乃吾之所以事天,此时直是常在天理上行,天不在天而在我矣。知行二字,不可缺一,且如自家欲事天,向使未知天为何物,不知事个甚么,到得知天,却不下存养工夫,则亦非实有诸己。


  程先生谓孟子说性善,只说继之者善。昨闻先生云「水无有不下处,却是太极。」据此说,则孟子似指流而至于海终无所污者为太极邪﹖


  孟子说时,本是直提「一阴一阳之谓道」来说,但善者恶之对,有善便有恶,故程子以为不说得源流正派,说得继之者善。盖善犹水之清,恶犹水之浊,既以清为水之性,则浊非水之性乎﹖要知清浊可以为水之流,不可为水之性,继之者善,亦犹是也。盖继之者,是说太极流行之第一节则可,谓是太极则不可。


  程子以才为气质之性。孟子曰:「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则是人善恶又当以气质论。


  为孟子把诸路一齐截断了,故诸子不服。须是寻他不善路头从何处来。


  公都子问性三节,孔子性近习远、上智下愚之说,相似否﹖


  除第一问性无善无不善外,第二问即性近习远意,第三问即上智下愚意。


  「天命之谓性」,则有生即有性,孟子何以深诘告子「生之谓性」﹖


  孟子只为他认生处为性,更不分别人物,是将血气知觉为性。凡物有血气知觉者,皆与人性一样,见血气而不见道理,此则不可也。


  君子不谓性、命。


  世人以上五者为性,则见血气而不见道理,以下五者为命,则见气数而不见道理,于是人心愈危,道心愈微。孟子于常人说性处,却以命言,则人之于嗜欲,虽所同有,却有品节限制,不可必得,而人心安矣;于常人说命处,却以性言,则人之于义理,其气禀虽有清浊不齐,须是着力自做工夫,不可一委之天,而道心显矣。大要上是人心,人皆知循其在人,而君子则断之以天;下是道心,人皆知委其在天,而君子则断之以人。此君子言知命尽性之学,所以异乎常人之道也欤!


  (梓材谨案:此下有四端说,别列《木钟集》之前。)


  程子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愿详其旨。


  孟子性善从源头上说,及论情论才,只是说善,不论气质清浊厚薄,是不备也。诸子纷纷之说,各自把气质分别,便作天性看了,其不明之说,为害滋甚。孔门性相近习相远,却就气质之性上论清浊;至说上知下愚,乃论得气清之十分厚者为上知,气浊之十分薄者为下愚,其闲相近者,乃是中人,清浊在四六之闲,总起是三等气质。此说乃是与孟子之说互相发明。要知孔子是说气质之性,孟子是说源头本然之性,诸子只是把气质便作本然之性,看错了。


  继善成性,继与成字如何﹖ 


  凡物之生死,有理而后有气,善当作理看。(此性谓气质之性。)道即太极也,太极纔动,首先撤出者便是理,故以继善言。随太极之后,渐次成就者即谓性。(成则有形质矣。)孟子说性善是第一义,从他继之者;诸子说不善是第二义,从他成之者。


  「知至而后意诚」,程子又谓:「格物穷理,但立诚意以格之。」


  程门此类甚多,如致知须用敬,亦是先侵了正心诚意地位,不是于格物致知之先,更有一级工夫在上,只是欲立个主人翁耳。但常得此心有在,物可从此格,知可从此致,此程子所以言「格物穷理,但立诚意以格之」。


  不睹不闻,乃此心不动之境。既是不动,却又下戒慎恐惧工夫,莫是太着力否﹖太着力,则恐反动其心,何以谓之未发之中﹖


  此处猛着力不得,纔着力,便是动了,虽不着力,然必有事焉方可。前辈谓敬贯动静,正谓此也。戒慎恐惧,却是常惺惺法,不尔,便白地倒了,否则空空死灰矣。此处如道家炉火养丹法,火冷则灰死,火炎则药死。


  不睹不闻,晦翁谓喜怒哀乐未发之初至静之时也。当至静之时,不知戒惧之心何处着落﹖


  此问最精。前辈于此境界,最难下言语。既是未发,才着工夫,便是发了,所以只说戒慎恐惧。盖虽是未发之初体,已含具万用在此,不比禅家寂如空如。所以惺惺主人,常在冥漠中照管,都不曾放下了。盖虽是持守体段,却不露痕迹。


  「鸢飞戾天」一章,程子谓:「此一段是子思吃紧为人处。」是如何﹖


  大要不要人去昏默冥窈中求道理。处处平平会得时,多少分明快活。


  《近思录》载「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先儒以静为天地之心,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又说:「阳始生甚微,安静而后能长。」既以动为阳之始,复又指安静云何邪﹖


  一阳复于地下,即是动之端,但萌芽方动,当静以候之,不可扰也,故卦辞言「出入疾」,而《象》言「闭关息民」。盖动者天地生物之心,而静者圣人裁成之道。


  程子说性与孟子不同。


  性者人心所具之天理,以其禀赋之不齐,故先儒分别出来,谓有义理之性,有血气之性。仁义礼智者,义理之性也。知觉运动者,气质之性也。有义理之性而无气质之性,则义理必无附着,有气质之性而无义理之性,则无异于枯槁之物,故有义理以行乎血气之中,有血气以受义理之体,合理与气而性全。孟子之时,诸子之言性,往往皆于气质上有见,而遂指气质作性,但能知其形而下者耳,故孟子答之,只就他义理上说,以攻他未晓处。气质之性,诸子方得于此,孟子所以不复言之。义理之性,诸子未道于此,孟子所以反复详说之。程子之说,正恐后学死执孟子义理之说,而遗失血气之性,故并二者而言之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程子之论举其全,孟子之论所以矫诸子之偏,人能即程子之言而达孟子之意,则其不同之意不辨而自明矣。


  为己是真实无伪,为人只是要誉近名。圣人此言,是就他源头上分别出来。今学士大夫谓为己不求人知,而求天知。纔说有求天知意,便不是为己。为己者,只是屈头担重担,不计穷达得丧也。


  或问明道曰:「出辞气,莫是于言语上用工夫否﹖」曰:「须是自然语顺。」如何﹖


  「出辞气」,出字着工夫不得。工夫在未出之前,此是静时有工夫,故才动道理便在此动时。自有着工夫者,如修辞安定辞之类。


  明道曰:「中者天下之大本,惟敬而无失尽之。」敬便是中否﹖


  当喜怒哀乐未发之时,便着甚工夫,才着得力,便是发了,所以先贤当此境界,不是无工夫,又不可猛下工夫,只是敬以直内,即戒慎恐惧意。敬不唤做中,敬而无失,方是中。无失,即不偏倚之谓。


  明道云:「人之为学,忌先立标准。」何谓标准﹖


  标准犹言限格。学问既路头正了,只札定脚跟,滔滔做去,不可预立限格,云「我只欲如此便休」。今世学者,先立个做时文、取科第标准横在胸臆,杀害事。


  明道谓:「学者能识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如讲求经义,皆栽培之意。」仁之在人心一耳,不学之人,独无仁乎﹖


  识得仁体,谓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既体认得分明,无私意夹杂,又须读书,涵泳义理,以灌溉滋养之;不尔,便枯燥入空门去。


  晦翁谓:「凡物自有天理人欲之辨,而不可以毫厘差。」恐是如程子所言:「峻宇雕墙,本于宫室;酒池肉林,本于饮食。先王制其本者,天理也;后人之流于末者,人欲也。」凡物之天理人欲,皆可放此推之。


  吾峰曰:「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此语尽当玩味。如饮食男女之欲,尧、舜与桀、纣同,但中理中节即为天理,无理无节即为人欲。


  「率性之谓道」。


  率性不要作工夫看。物性自然,各有所由行之路,如牛是牛之性,马是马之性,飞潜动植,各一其性而不可移换,便是率处。若牛作马,马作牛,飞者潜之,动者植之,即是违其性,非物之所谓率性矣。


  意实则心实矣。然或但知诚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则又无以直内而修身也。夫心意未尝相离也,意特心之所发耳。以章句之旨观之,毋乃心自心,意自意也。密察此心,不知又将一个心密察邪﹖


  本是长匹无缝底物事,圣人欲人警悟处,翦下逐段向人看;理会得时,仍是长匹无缝,不曾翦断。密察之闲有味,即密察处便是心,更复何处外讨一个来!前辈有以心使心语,此吃紧示人处,要人领会。


  潜室语(黄氏补。)


  明道言:「中有主则实,实则患不能入。」伊川言:「心有主则虚,虚则邪不能入。」其所主不同,何也﹖盖有主则实,谓有主人在内,先实其屋,外客不能入,故谓之实。有主则虚,谓外客不能入,只有主人自在,故又谓之虚。知惟实故虚,盖心既诚敬,则自然虚明。


  赤子之心,只是真实无伪,然喜怒哀乐已是倚向一边去。若未发之中,却浑然寂然,喜怒哀乐都未形见,只有一片空明境界,未有倚靠,此时只可谓之中。要之赤子之心不用机巧,未发之中,乃存养所致,二者实有异义。


  心居性情之闲,向里即是性,向外即是情。心居二者之闲而统之,所以圣贤工夫只在心里着到,一举而兼得之。横渠谓心统性情,此语大有功。


  上葵专以觉言仁,所以晦翁绝口不言,只说爱之理、心之德。此一转语,亦含知觉在中,可更思求。


  颜子一身,浑是义理,不知有人。孟子见义理之无穷,惟知反己。颜子之量无涯,孟子之言有。


  伊川云:「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盖尽性至命、穷神知化皆圣人事。欲学圣人,皆从实地上做起,升高必自下,陟遐必自迩,此圣门切实之学也。积累之久,将自有融液贯通处,非谓一蹴便能。


  记问之学,虽博而有限,中窒故也。义理之学,至约而无穷,中明故也。


  ◆晦翁门人(刘、李再传。)


  文修叶西山先生味道


  叶味道,初名贺孙,以字行,更字知道,温州人。(云濠案:一作龙泉人。)师事文公。试礼部第一。时制策禁伪学,先生所对,率本程学,不为顾避。知举胡纮斥之。学禁开,登嘉定进士,调鄂州教授。理宗访问朱氏学徒及所著书,部使以先生闻,差主管三省架阁文字。迁宗学谕,授太学博士,兼崇政殿说书。时因皇子竑事,帝惑于鬼神之理,疑伯有为厉,涉于诞妄,对曰:「阴阳二气之聚散,虽天地不能易。死而气散者,其常也。若不得其死,郁结不散者,其变也。故圣人设为宗祧,以别亲疏远近,正所以教民亲爱,参赞化育。伯有之死,其气不散,为妖为厉,使国人上下为之不宁。当时为立良止以奉其后,庶乎鬼有所知,而神始安宁矣。」又言「三京用师,廷臣交进机会之说,摇本根以事枝叶,无益于国。」既而洛师累败,人服其先见。寻终著作佐郎。所著有《四书说》、《大学讲义》、《祭法郊社外传》、《经筵口奏》、《故事讲义》。(云濠案:谢山《学案札记》云:「先生着有《四书说》、《礼解》、《大学讲义》、《经筵讲义》、《辑次朱子语录》、《祭法宗庙郊社外传》。谥文修。)


  ◆陈叶讲友


  秘丞谢梦颐先生梦生


  谢梦生,字性之,一字梦颐,永嘉人也。因叶贺孙、陈器之以私淑朱子。登嘉定癸未进士,累官秘书丞,知汀州。


  潜室门人(李、郑三传。)


  祗候翁先生敏之


  翁敏之,字功甫,乐清人也。少受知于叶水心,后师潜室,成淳佑进士,官至阁门祗候。


  知军翁庶善先生岩寿


  翁岩寿,字如山,初名夔,永嘉人。师事潜室最久,尽得其奥。从游日众,尝令人读《近思录》,曰:「此读书梯级也。」又令观《言行录》,曰:「此为人标准也。」其学以修身励行为务,不专在语言文字之末。登淳佑第,为永州教授,除太常博士,迁国子丞,知兴化军卒。学者称为庶善先生,祠像于家学。


  车韶溪先生安行


  车安行,字正路,号韶溪,黄岩人,景山弟。游陈潜室之门,得武夷宗旨,尝曰:「圣贤穷达,自关世道,于人何与﹖」过京师,见吴丞相,怜其不遇,问曰:「欲往扬州乎﹖」曰:「不能。」「欲史馆乎﹖」曰:「不能。」退而告人曰:「天不与我,丞相安能与我﹖」尤工于诗,所著有《镂冰集》。


  吏部董克斋先生楷


  董楷,字正翁,临海人,(云濠案:谢山《学案》底本作「字正叔,一字克斋,临安人」。)御史亨复之子,户部侍郎朴之弟也。登文天祥榜进士。初为绩溪簿,直冤狱,赈饥馑,修城捍水。擢守洪州,有惠政。终吏部郎。先生从潜室陈器之得朱子再传之学,所著有《克斋集》、《程朱易》行于世。(云濠案:《学案》底本云:「所著有《周易传义附录》十四卷,始合程、朱两家次第而一之,论者以为非。」)


  徐霆,字长孺,永嘉人也。潜室先生之甥。得其舅之传。尝在赵善湘幕中,豫平李全之乱,官至守汉阳军。


  赵复斋先生□


  赵□,号复斋。桐庐严高节侣从学于贾汉英,汉英得于先生,先生得于潜室,潜室亲授于晦庵,其渊源如此。(参《东维子文集》。)


  (梓材谨案:赵复斋有二,其一名彦肃,与朱、陆同时,而私淑于象山。若先生为朱子再传弟子,当别为一人。)


  ◆西山家学(刘、李三传。)


  秘监叶平岩先生釆


  叶釆,字仲圭,(云濠案:谢山《学案》原底云:「一字平岩。」)邵武人。初从蔡节斋受《易》学,已而往见陈北溪。北溪以其好躐高妙,而少循序就实工夫,屡折而痛砭之,先生自是屏敛锋铓,俛意信向,骎趋着实,北溪深喜之。(云濠案:《学案》原底有云:「初事节斋,后事李方子。」)宝庆初,为秘书监,尝论郡守贪刻之害,上嘉纳之。


  (梓材谨案:《道南源委》、《儒林宗派》皆以先生为文修子,盖自文修从朱子于武夷,遂居建宁,及先生登淳佑进士,为邵武尉,故■而为邵武人欤!)


  平翁语


  有人一子名光,一子名梵,一子名晃,其父远现不归,光者子细探其踪迹,知其北往,求之幽、燕,梵者不子细探讨,乃求之南闽,晃者在家嬉游而已。一日,光者得其父以归,梵者索然而归,光以责梵,晃亦以责梵。光可言也,晃不可言也,梵虽行路差,尚曾求父也,晃坐于家,不曾求父,乃责梵之不善于求父。今之人未尝求道,而空空以议人,何以异此!释氏行路差,尚曾求道也。


  (梓材谨案:此条自梨洲所节车氏《脚气集》移入。)附录


  陈北溪《答卓廷瑞》曰:「叶仲圭资质甚颖敏,可与适道,而贪多欲速,驰骛飞扬,诚如长者之喻。由其所师者节斋之学,又别自立一家,不纯用文公节度,如《易解》虽训诂详于《本义》,而理义要归未能脱王、韩、老、庄之见,则其为教也,好躐高妙,而鲜循序就实工夫。」


  车玉峰《脚气集》曰:「平翁送乃子清父生日以香一片,铭其上曰:『始于克己,终于舍己,圣学终始,有立卓尔。』予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此颜子克己处也;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此颜子舍己处也。二己不同,私者既尽,八荒洞然,不见人我之异,其始终如此。」(补。)


  (云濠谨案:平岩之称平翁,犹了斋之称了翁,晦庵之称晦翁也。)


  ◆西山门人


  隐君缪天隐先生主一


  缪主一,字天隐,永嘉人也。从西山先生叶味道学,博闻强记。入太学。贾似道芜湖之败,先生与同舍诸生伏阙上书攻之。宋亡,隐居教授。双目晚瞽,当事舆致之,为学舍经师。大德闲,初制大成乐器,皆以询之。所著有《论学规范》、《尚书说》、《礼记通考》、《天隐集》。(补。)


  隐君王慎斋先生梦松


  王梦松,字曼卿,青田人。笃志好学,着《礼记解》,学者称为慎斋先生。(参《括苍汇记》。)


  (梓材谨案:宋文宪作《胡汲仲传赞》,称先生为顺斋处士。)


  文安赵星渚先生景纬(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文宪王鲁斋先生柏(别为《北山四先生学案》。)


  ◆庶善门人(李、郑四传。)


  乡贡胡人斋先生一桂


  胡一桂,字德夫,永嘉人也。从庶善翁氏游。德佑乙亥,上政府书,几万言,时莫能用。研究《周官》经国制度,参互考订,至忘寝食。故六官错简,咸贯通补正。有《古周礼》一百卷。(云濠案:谢山《札记》:「先生着有《古周礼补正》一百卷、《四书提纲》、《孝经传赞》、《字义口义讲义》、《人斋存■》。学者称为人斋先生,以其学配郑伯谦。(补。)


  云濠谨案:《温州府志》载先生云:「咸淳庚午领乡荐,教授于乡。」又言「董左丞俾摄郡学。」)


  ◆车氏家学


  聘君车玉峰先生若水(别见《南湖学案》。)


  迪功车双峰先生若绾


  车若绾,字经臣,后改名垓,号双峰,韶溪之从子也,先生与从兄若水并传其学。咸淳中,以特科授迪功郎、浦城尉,不赴。邃于经学,而《礼经》较详。所著《内外服制通释》九卷,多备朱子之不备。(补。)


  车大雅先生瑢


  车先生惟贤(合传。)


  车瑢,双峰子。车惟贤,韶溪之从孙也。皆能世传其学。(补。)


  (梓材谨案:车先生瑢,字大雅。牟楷序双峰《内外服制通释》云:「余闻《双峰先生服制》有书旧矣,而常恨莫之见也。年几耳顺,先生之子大雅翁始编以示余,盖大雅谋梓是书,而又为之跋云。」)


  ◆复斋门人


  贾汉英,南康人。严侣从学于先生。先生之学,实源于朱子。(参《桐庐县志》。)


  ◆慎斋门人(刘、李四传。)


  学正余先生学古


  余学古,青田人。胡汲仲初师先生,先生师邑人王梦松,梦松受学龙泉叶味道,味道则朱文公弟子也。(从黄氏补本录入。)


  (梓材谨案:先生着有《大学辩问》,尝为国子正。)


  ◆贾氏门人(李、郑五传。)


  高节严先生侣


  严侣,字君友,桐庐人也,汉高士光之后。尝从贾汉英游,贾则朱子之传也。宋亡,不仕,与谢羽、方韶父、吴子善辈哭文山于西台,羽所谓甲乙丙者也。居亲丧,一用朱子礼。杨维桢志其墓,门人私谥曰高节先生。(补。)


  ◆余氏门人(刘、李五传。)


  纯节胡石塘先生长孺(祖岩起,父居仁。)


  胡长孺,字汲仲,永康人。祖岩,起宋嘉定进士,知闽县事。父居仁,淳佑进士,知台州军州事,文辞政事,皆绝出一时。至先生而其学益振。先生性聪敏,《九经》子史无不贯通。外舅徐道隆为四川宣抚参议官,先生从之入蜀,与高彭、李湜、梅应春等,号「南中八士」。咸淳中,以任子入官,铨试第一,历倅福宁州而宋亡,退栖永康山。至正中,荐授杨州教授,建昌檄摄录事,转台州宁海县主簿。延佑初,转两浙长山场盐司丞,未上,以病辞,隐杭之虎林山。先生渊源既正,行游四方,旁求旨趣,益信涵养主敬为最切。每曰:「一民失所,便非君子学道之实。」常言:「人虽最灵,与物同产,初无二本。此学之大原,舍是而学,则学非其学。」病喘,一旦具酒食,召比邻云:「将返故乡。」门人问曰:「先生精神不衰,何为遽欲观化﹖」曰:「精神与死生,初无相涉也。」俄正衣冠坐逝,年七十五。所著有《瓦缶编》、《建昌集》、《宁海漫钞》、《颜乐斋■》。门人谥曰纯节先生。其高弟曰陈刚、谢晖。(从黄氏补本录入。)


  (云濠谨案:主一《宋元儒传私记》云:「先生学有渊源,文章有精魄,与金仁山并以学术为郡人倡,海内重购其文。有《石塘文集》若干卷。」宋景濂曰:「其从兄之纲,之纯,并有文名,人称为『三胡』。」)


  附录


  吴渊颖曰:「说者称濂溪之所授受,实本于寿崖佛者之徒。永康先生胡公至为论辩以着明之,曾不容喙,是殆当世之所深感者也。朱子以东都文献之余,集濂、洛诸儒之大成;而陆氏欲踵孟子,曾不以循序渐进为梯阶,特以一超顿悟为究竟。今则至谓朱为支离,陆为简易。必使其直见人心之妙,而义理自明,然后为学,自谓为陆,实即禅也。故曰世之学者,知禅不知学,知学不知禅。是岂深溺于异端外学之故,而遂诬其祖,乃举七圣相授,洙泗以降,四子所传之道,而悉谓之禅邪﹖道术所在,苟或不契于古之圣贤,则其所以召夫后世之哓辩讙咋者,不能遽已。先生曾不此惮,而直以此道为己任,又着明之,子殆不可得而妄测者也。予自燕还,与金溪傅斯正再见先生。傅之曾祖父本陆学,亦喜谈陆。自近年科举行,朱学盛矣,而陆学殆绝。世之学者,玩常袭故,寻行摘墨,益见其为学之弊,意其幸发金溪之故椟,而少濯其心邪﹖」(补。)


  ◆石塘门人(刘、李六传。)


  陈潜斋先生刚


  陈刚,字公潜,平阳人也。受业胡石塘之门。石塘为西湖书院山长,见其勤,昼夜研索不倦,留之于家,与同寝食。遂尽得其学,称高弟,博通天人之奥。所著有《五经问难》、《四书通辩》、《述历代正润图说》、《浑天仪说》、《历代官制说》、《禹贡洪范手钞》。其文宗西京,诗亦不屑六朝以下。累试不售。后瞽犹能作文口授,学者称为潜斋先生。其弟子著者曰章瑶、洪铸、(梓材案:洪铸当是洪涛,传写之误。)林温、陈善、李时可、王清。(修。)


  谢先生晖


  谢晖,字彦实,资阳人。自其曾祖为沿海参议官,始家于鄞。先生识见通敏,闻永康胡汲仲以道学淑后进,往受业其门。或劝习举子业,答曰:「学以博通古今,资文行耳,仕奚所急哉!」赵文敏孟俯授以书法。为诗文简淡隽永,人以得其片楮为荣,先生亦不自秘惜,求辄应之;有所不可,虽贵势不能动也。(参《成化四明志》。)


  学正吴碧崖先生雄


  吴雄,字一飞,诸暨人也。学者称为碧崖先生。石塘胡氏弟子。辟为本州岛学正,不就。所著有《地里书》、卜筮考。


  征君李先生康


  李康,字宁之,桐庐人,永康胡汲仲之徒也。元时累征不起。所著有《桐川诗派》等书。(补。)别附


  浮屠文诚


  浮屠文诚,字道元,不知何所人也。少从胡石塘游。着《性学指要》十卷,其中多排朱子之说,盖石塘晚年绪论也。至正中,禾人雕其书,淮张建国、郑明德、陈敬初言而毁之。予谓文诚欲宗陆以抑朱,而身为释氏,其说何以取信于人﹖徒使论者斥槐堂之学为禅耳。然士诚之草窃,亦岂足以正学统﹖皆可嗤也。(补。)


  ◆朱学之余


  乡贡章清所先生仕尧


  章仕尧,字时雍,一字清所,平阳人也。笃志朱子之学,尝曰:「时之治乱,由于人心之邪正。心之邪正,由于学术之醇疵。」其门人曰彭庭坚、赵次诚、蒋允汶(补。)


  梓材谨案:《温州旧志》称「先生通经史,深究《四书》阃奥」。又言「其累举延佑丁巳、庚申乡贡」。


  史先生伯璇


  史伯璇,字文玑,平阳人也。笃志朱子之学。时诸儒虽宗朱子,然饶氏《辑讲》、许氏《丛说》、胡氏《通旨》、陈氏《发明》亦多互异,乃着《四书管窥》,以辩明之。又取诸经史、天文地理、古今制度、名物考证为《外编》。或劝之仕,则曰:「读书本以善身,为仕而学,非吾志也。」卒不出。(补。)


  ◆潜斋门人(刘、李七传。)


  章先生瑶


  章瑶。


  教授洪先生涛


  洪涛,字符质,永嘉人。至正闲,淅省右丞季朵儿只奉旨命儒士陶凯、韩大理、瞿宗奎与先生等同校勘《一统志》一千三百卷,并奏授教授。(参《温州旧志》。)


  府佐林先生温


  林温,字伯恭,永嘉人。博极群经,而尤长于《春秋》。擢至正甲午进士,历佐省宪二府。宋潜溪称其「正色直言,百壬畏慑」云。(《参宋文宪集》。)


  (梓材谨案:黄氏《千顷堂书目》言:「明太祖命儒臣孔克表、刘基、林温等以恒言释群经,使人易通晓。亲解《论语》二章以为之式。克表等承释《五经》、《四书》以上,赐名《群经类要》。」盖先生以元进士仕明。)


  陈先生善


  陈善。


  李先生时可


  李时可。


  王先生清


  王清。


  ◆章氏门人


  忠愍彭先生庭坚


  彭庭坚,瑞安人。举进士,为崇安县尹,民服其威信。后升福建都帅,遇害,赐谥忠愍。(《参姓谱》。)


  隐君赵雪溪先生次诚


  赵次诚,字学之,乐清人也。章清所第子。所著有《四书考义》、《雪溪集》。(补。)(云濠谨案:先生隐居不仕,以雪溪自号。)


  训导蒋先生允汶


  蒋允汶,字彬天,永嘉人。元末,避地闽中,就试,中流寓榜第一。洪武初,归里,官府学教授。着有《四书纂类》、《中庸详说》。(参《温州旧志》。)


  (云濠谨案:《经义考》引黄虞稷云:「洪武初,官本府训导。」盖先生本延为府学《五经师》,训导,其实授也。)


  ◆史氏门人


  侍郎徐静斋先生宗实


  徐宗实,号静斋,(云濠案:先生名垕。宗实,其字也。以字行。)黄岩人也。永嘉史伯瑢弟子。洪武中,官至兵部侍郎。所著有《静斋集》。其门人曰黄淮。(补。)


  徐兴祖,字宗起,平阳人也。史伯瑢高弟。洪武中,官训导。(补。)


  (云濠谨案:《温州旧志》载:「先生明《易》、《诗》、《书》三经。洪武壬子,举授温州府学教授,以性理之学教导诸生,咸尊之曰横阳先生。)


  ◆静斋门人(史氏再传。)


  文简黄介庵先生淮


  黄淮,字宗豫,永嘉人。举洪武丁丑进士,历官武英殿大学士,掌内制,进少保,兼户部尚书。以疾乞休卒,谥文简。其性明果,达于治体。(参史传。)


  (云濠谨案:《万历温州志》称先生优游林下十余年,寿八十三。所著有《介庵集》、《归田稿》。介庵,其自号也。)


  ◆横阳门人


  吉士张先生文选


  张文选,字士铨,永嘉人也。徐兴祖高弟。尝曰:「读书在躬行,不在耳食。」官翰林庶吉士,修《实录》卒。(补。)

 卷六十六 南湖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南湖学案(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补定)


  南湖学案表


  杜煜       (从孙)范  车若水   盛象翁(别见《北山四先生学案》。)


  (晦翁、石克斋               潘希宗


  门人。)                  金叔明


  (延平、白水、籍             (附董华翁)


  溪,屏山再传。)        胡常


  (元城、龟山、谯        王贲(别见《北山四先生学案》。)


  氏、武夷、豫章         沈可亭


  三传。)           (并玉峰讲友。)


  (涑水、二程四         蔡希点   潘希宗(见上《玉峰门人》。)


  传。)             戴良齐   吴澄(别为《草庐学案》。)


  (并玉峰同调。)


  邱渐    戴亨


  方仪


  杜知仁     (从孙)范(见上《南湖家学》。)


  (南湖弟


  晦翁、石克斋门人。)


  车瑾       (子)似庆 (孙)倬  (曾孙)若水(见上《清献门人》。)


  (南湖同调。)  (子)似度 (孙)景山 (曾孙)若绾(别见《木钟学案》。)


  (孙)安行(别见《木钟学案》。)


  蔡梦说   黄超然(别见《北山四先生学案》。)


  高耕


  方仪(见上《木居门人》。)


  南湖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南湖杜氏兄弟之在沧州,亦其良也。再传而有立斋,为嘉定以后宰辅之最,声望几侔于涑水矣,其学传之车氏。是时天台学者皆袭篔、荆溪之文统,车氏能正之。述《南湖学案》。(梓材案:是卷为谢山所分立,底■未全移入,车玉峰《脚气集》尚有梨洲原本。)


  ◆朱石门人(刘、李再传。)


  主簿杜南湖先生煜


  杜煜,字良仲,黄岩人。嘉定元年进士,官终东阳县簿。初与弟知仁学于克斋石先生。克斋致先生于紫阳,于是师事者十余年。紫阳尝谓其论敬字工夫甚善,论气禀有偏,而理之统体未尝有异,亦为得之。学者称南湖先生。从孙则卿裒集成书,名之曰《南湖先生文集》。(参《台学源流》。)


  杜方山先生知仁


  杜知仁,字仁仲,号方山,南湖先生之弟也。少有俊才,为举子文,操笔即惊人;刻意于诗,不奇不已。曰:「是不足以为学。」于是节《六经》、《语》、《孟》,考论一时诸先生风旨,至紫阳之书,则拱而曰:「道在是矣!穷理求仁,吾知所止。」所著诗文十五卷,订《礼》读《易》说《诗》,多所论述,未及裒次而卒。(同上。)


  ◆南湖同调


  隐君车敬斋先生瑾


  车瑾,字符瑜,号敬斋,黄岩人。究心理学,隐居马家山。(参《台州府志》。)


  (梓材谨案:谢山《学案札记》:「车瑾,字敬斋,蔡梦说之师也。」误以其号为字。《札记》又云:「车敬斋未识即安行否﹖」又云:「敬斋当是鲁斋弟子。」考《浙江通志》引《黄岩遗逸传》亦云:「车敬斋名瑾,字符瑜,景山其孙也。」观先生弟子之门人,有在鲁斋之门者,玉峰为先生曾孙,亦尝学于鲁斋,则先生之不得为鲁斋弟子,明矣。)


  ◆南湖家学(刘、李三传。)


  清献杜立斋先生范


  杜范,字成之,(云濠案:一作成己。)黄岩人。少从其从祖良仲、仁仲游。从祖受学文公,至先生益着。由进士转军器监丞。入对,言:「君相之私未去,更新之效未睹。」又言:「近用名儒,发明格致诚正之学,愿以其讲明,见之施行。」及为御史,以言忤时相郑清之,先生自劾,言:「宰相与台谏当同心为国,岂容以私害公!」并论斥侍从、近臣、监司、郡守之失职者,时相愈忌之。先生自入台,屡丐祠,至改常少,复五上归田之请,不允,还秘书监,拜殿中侍御史。先生奏:「臣冒耳目之寄,辄忤宰相。今又使居言职,岂以臣绝私比,而其言犹有可取邪﹖」复言时相横启边衅,并发其私。疏入不报,而有左史之命,即渡江归。嘉熙二年,知宁国府。四年,还朝,累迁至礼部尚书兼中书舍人,擢同签书枢密院事。先生自还朝后,抗言无隐情。既入都堂,丞相史嵩之忌之。迁同知枢密院事,以李鸣复参知政事,先生曾劾鸣复,不屑与共政,去之。会嵩之遭丧,拜先生右丞相,力疾入觐。帝亲书「开诚心,布公道,集众思,广忠益」赐之。先生上五事,并条利病与政事可行者为十二事,一以去私为主。虽秉钧未久,不能大有所匡正,而其忠君爱国之忱,悱恻恳到,于宋之末叶求之,盖亦难其选矣。卒赠少傅,谥清献。所著有《古律诗歌词》五卷、《杂文》六卷、《奏稿》十卷、《外制》三卷、《进故事》五卷、《经筵讲义》三卷。(参史传。云濠案:《四库》《书目》收录《清献集》二十卷,盖后人重辑之本,非其旧矣。)


  清献文集补。


  老氏宗虚无,尚柔谦,伤周衰文敝,欲返之朴古者,盖其著书本意。若图录之传,符咒之术,乃本之张道陵,而寇谦之借李君以文其欺。


  (梓材谨案:谢山所录《清献文集》二条,其一条移入《车隘轩传》后。)


  ◆南湖门人


  布衣邱木居先生渐


  丘渐,字子木,黄岩人也。受业南湖杜氏之门,故与清献为莫逆交,讲明道学,以淑后进。清献枋国,先生多所赞画,然欲援之仕,则不可,卒以布衣终。门人甚盛。《四书衍义》其所著也。门人之最著者曰戴亨。(补。)


  (云濠谨案:《台州府志》载先生乡人尊之曰木居先生。)


  ◆方山家学


  清献杜立斋先生范(见上《南湖家学》。)


  ◆敬斋家学


  隐君车隘轩先生似庆


  车似庆,字石卿,号隘轩。潜心理学,隐居乐道,年已及耄,观书犹至夜分。释经评史,榷古商今,不袭简策陈言,迥出新意,自成一家言。所著有《五经论》、《闲居录》、《隘轩文集》,《杜清献公》、陈篔为之序。尝与王侍郎方岩友善,及方岩擢高弟,登显仕,强而附者鳞鳞然,先生至绝其门。郡守屡挽之,不能致。(参《台州府志》。)


  (梓材谨案:《台州志》误作「车卿,字似庆」,今据谢山节录杜清献文原注云「隘轩,名似庆,字石卿」改正。)


  附录


  杜清献曰:「车隘轩《闲居录》,于邪正义利雅俗之杂,与傲上谄下凌弱畏势等语,皆不易之确论。至谓『以僻异解经,当与侮圣言同科』,尤见其所守条律之严。」(补。)


  车先生似度


  车似度,隐居瑾之子。与其子景山皆老于儒。(参《柳待制集》。)


  车先生倬


  车倬,字章甫,隘轩子。能世其家,以身为乡社倚重者四十年。(参《台州府志》。)


  车密林先生景山


  车景山,号密林,敬斋孙。博学能文。举乡科,上春官不弟,遂老于家。(同上)。


  车韶溪先生安行(别见《木钟学案》。)


  聘君车玉峰先生若水(见下《立斋门人》。)


  迪功车双峰先生若绾(别见《木钟学案》。)


  ◆敬斋门人


  蔡起岩先生梦说


  蔡梦说,字起岩,黄岩人。尝从车敬斋游,究心濂、洛之传,开门授徒。黄超然、高志伊、方仪皆其高弟。所著书多散亡,独《笺诗》八卷藏于家。(补。)


  ◆立斋门人刘、李四传。


  聘君车玉峰先生若水


  车若水,字清臣,黄岩人。贾似道再聘入史馆,不赴。先生尝登篔陈耆卿之门。篔学古文于水心叶氏适而得其传者也。是时,吴子良先从篔,已登科,声誉甚震。先生以晚进,一旦篔于人前扬之过当,同门皆不平,久之乃服。已而事杜清献公范,乃自以为求道之晚。尝着《道统录》,自周子至勉斋,讲明性理。自号玉峰山民。有《宇宙略记》、《世运录》、《道统录》、《玉峰冗稿》。(修。)


  (梓材谨案:《玉峰传》及《脚气集》,黄氏原本在《金华学案》,今据《序录》入是卷。)


  玉峰脚气集


  养气要紧在有事与勿忘上,工夫自到,又不可责近效,所谓大段着力不得也。着力则气壹动志,前功不保矣。勿正,是为常有事者言也;勿助,是为勿忘者言也;揠苗,是为已耘苗者言也。不曾耘苗,草长而苗且不存,又何之可揠乎!告子不肯做有事与勿忘工夫,只愿勿正、勿助。其曰:「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此后世释氏之不动心,非儒者之不动心。


  祖望谨案:所谓揠苗,非指告子。


  濂溪不言知格,径说定以仁义中正,而主静以上,皆知格也。厥彰厥微,弗灵匪莹,其知格也至矣!定之仁义中正则着实,主静则立本,其知格也至矣!


  《礼运》首章,载孔子言「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大道既隐,始以礼义为纪。离礼义以言道,是老子之言也。(补。)


  汉时士大夫奏事宫中,要便入来,只是不到后庭,所以公孙宏燕见,武帝或时不冠。又不冠不见汲黯,犹是《周礼》古意。自武帝以宦者典章奏,而士大夫遂疏,门禁森严,全隔绝矣。于是亲宦官宫妾之时多,亲士大夫之时少。(补。)


  禅家之法,只是要人静定,痴守一向,更不思别路,久而自能通达。此吾儒至诚如神意。吾儒公溥,他只是自私。他要不落窠臼,诚是不落窠臼,然亦有可搏摸者。问:「如何是佛祖西来意﹖」曰:「庭前柏树子。」此语最好,是吾儒一个仁字也。「如何是佛﹖」曰:「干屎撅。」谓前人往矣,我自当作工夫,说前人甚么。此句与吾儒别。有问:「请师安心﹖」曰:「将心来与汝安。」百丈谓沩山曰:「汝拨炉中有火否。」沩山拨云:「无火。」百丈起,深拨得火,云:「此不是火!」吾儒亦如此教人。但今听之者不把作事看,反不如他能信向服行也。然既曰悟道,必当首先悟吾父母何如,三纲五常,身体发肤,七颠八倒,反借吾儒名分之说,与四海五湖无所系着之人掜合交道,而自谓高于一世,而人亦以是高之,然若无朝廷见成饭与吃,见成法与持,亦定坐禅不成也。


  程子令人类聚《论语》言仁处玩味,此最切于教人。仁实是难训,看来看去,自晓得可也。上蔡识痛痒之语亦切,盖出于程子痿痹不仁之语意。愚尝讲程子观鸡雏可以观人仁,说得几句,自谓有功于诸儒。


  明道先生说:「今学者敬而不见得又不安者,只是心生,亦是太以敬来做事得重。此恭而无礼则劳也。恭者,私为恭之谓也。礼者,非体之,礼是自然底道理也。只恭而不为自然底道理,故不自在也。」人把「礼者非体之礼」作句,所以都说不得。「礼者非体之」是一句,「礼是自然底道理」是一句。礼者不是将吾身体得出来,乃是自然底道理。纔说体之,则便非自然,便身与礼为二。


  格物是穷理,不可易也。而以格为至,则有可筹绎者。格于上下,可以训至,格物难以训至。曰致知在至物,非辞也。愚尝谓格且比方思量之谓,此为是,此为非,此为正,此为邪,此为轻,此为重,今之谚欲知轻重,则曰以称格之。此字必有传承。《玉篇》云:「格,至也,量也,度也。」《广韵》亦然。彼之字义,多出于古时经注。「格,至也」是《尧典》注,不知「度也」、「量也」出在何处。以此训格,正与今文合。向曾以告星渚,星渚以面看屋,久之无说。


  自先王之礼不行,人心放恣,被释氏乘虚而入,而冠丧葬祭皆被他将蛮夷法来夺了。冠礼如他初削发受戒之类,其丁宁告戒甚严。古时亦有几个好僧,今时受戒出坛便破。丧礼则有七次之说,谓人死后,每逢七日,其魂必以经阴司,受许多苦,凡七次。愚夫惑其说,请僧追荐。然今读书人既辟佛、老,不用其说,而于吾礼自不曾尽,朝夕无奠,朔望无奠,饮酒食肉,若罔闻知,则又夷狄之不若也。火化是大逆,又被他说火化上天。施斛一节,既荐祖先,因请客共享之。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盖是理之必然。然后世小人,但知自己饥饿,何曾思亲!往往虽有子孙,亦是若敖。则施斛毕竟是一祭祀,以僧代巫,或亦致死致生之道。吕居中云:「郑慥堂先生亦不信佛、老,亦不废施斛,但要择僧。」(补。)


  魏文侯自请于周为诸侯,又为田和请。吾为卜子夏、段于木耻矣。(补。)


  颍考叔取蝥弧以登,纯孝者如此!(补。)


  古者人鬼不相袭而相得也,后世人求鬼,鬼求人,鬼亦非其鬼矣!


  程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释氏所谓识心见性是也。若存心养性一段,则无矣。」愚谓释氏但能存其无用之心,养其无实之性,却不尽心知性也。


  干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文王《卦辞》,元亨利贞,本只两意,元而亨、利于正而已。今诸卦都是如此。孔子《文言》,自以所见,拆作四字说,自是一项道理,然非文王系卦之本意也。孔子到此却又就文王本意作两件说。自干元发出,豁达呈露,生意满,无不亨通,所谓始而亨也。然皆可见者气也,须有理主于其中,何尝有不好底生意。盖纯粹至善,是干德之本,然干之性情,只是利于正也。干之性情如此,则凡资始于干者,皆如此。是故人可以为善,不可以为恶,盖其本来情性,只是利于正也。


  (梓材谨案:玉峰《脚气集》,洲所录者十一条,今以其一条为沈可亨立传于后,又一条移入《木钟学案》,一条移入《沧洲诸儒》。谢山所录十条,今以其一条为金叔明立传于后,又移入《象山学案》一条、《木钟学案》一条、《蜀学略》一条。)


  附录


  王鲁斋曰:「近得车玉峰书,谓《大学格致传》未尝亡也,欲以知止而后有定一段合听讼共为一章,不动斧凿而元词俨然,诚追亡之上功也。昔日严陵吴守盘亦有此说,见庐新之跋。尝以此说请教于西山叶先生,曰:「且去涵养。」


  宗羲案:鲁斋以知止为格致之传,发自玉峰。凡玉峰之所论著者,鲁斋未尝不叹服其学力也。玉峰于鲁斋在师友之闲。鲁斋之门,如吉甫、玉峰,皆所谓知过于师,方堪传授耳。


  ◆玉峰讲友


  胡思斋先生常


  胡常,字立方,号思斋,黄岩人。好修,不慕荣利,亲扫户庭,一唾不委于地,几案光洁如洗,书籍图画,端正完整,若手未触。观书必端坐,未尝行动挟携。虽在市廛,跬步不出户外。汇编《朱子语录》十卷,又着《戛釜吟》三卷。与车玉峰友善,玉峰以兄事之。王令华甫亲访其庐,洪令穮、赵守景纬皆加敬礼,时就问政,阴及物者甚众。天子锡恩台土,使尽赴春官。徐守宗臣曰:「若思斋,不可挽之。」其相重如此。一日疾革,神色如常,时犹奋语及《大学疑义》,以书抵玉峰。已而属纩,玉峰志其墓。(参《台州府志》。)


  堂长王石潭先生贲(别见《北山四先生学案》。)


  沈先生可亨


  沈可亨,玉峰友人也。玉峰《脚气集》云:「赵几道说诚无为几善恶。作一图,上写一诚字,直落写个善字,偏旁一丝写个恶字,以恶是诚之庶,善是宗嫡。可亨疑之,以问。此疑甚善。几道自谓可胜胡氏同体异用之说,不知其尤非也。且如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当其未发,只是至善,至于发时,始有中节与不中节。中节者是不走作这中;不中节者是走作这中,却不是这中。先生个中节,旋生个不中节,如水之清,有以浊之,不是当初带得这浊来,若是庶,亦从他身上出,岂不枉屈!」


  (梓材谨案:赵几道《说朱子文集》,属之几道从弟致道。)   


  ◆玉峰同调


  隐君蔡春山先生希点


  蔡希点,字子与,号春山,太平人。博学善诗,隐居授教,从游者以百数,多擢高弟,跻膴仕。先生安贫乐道,以终其身。所著有《春山杂稿》。(参《台州府志》。)


  秘监戴泉溪先生良齐


  戴良齐,字彦肃,黄岩人。嘉熙进士,累官秘书少监,以古文鸣,而尤精性理之学。所著有《中说辩妄》、《通鉴前纪》、《曾子遗书》、《论语外书》、《孔子年谱》、《世谱》、《七十子说》。林公辅《答徐始丰书》有曰:「当今经书,虽皆具完,而《礼经》独为残缺,加以汉儒之记有不纯者,郡先哲戴大监尝力为之辩。草庐吴文正公师之,得其说,于今未大行也。」观此,其学之源委可见。(参《赤城新志》。)


  (云濠谨案:谢山《札记》有「戴良齐《泉溪集》」六字。泉溪盖先生之号。)


  ◆木居门人


  戴蠢翁先生亨


  戴亨,字子元,临海人。师事丘木居。有《太极图说》、《人心道心说》、《近思录补注》、《朱子诗解》、《北溪字义辨正》。其教人以毋自欺为第一义,尝铭座右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欲人不知,莫若弗为。」(参《浙江通志》。)


  (梓材谨案:《台州府志》载:「先生号蠢翁,黄岩戴秘书良齐之从子也。」)


  方懋翁先生仪


  方仪,字仪父,黄岩人。少从丘木居学,复参问于徐径畈、刘后村、林竹溪诸公,俱爱敬之。性冲淡温厚,待人以诚。沈思于《易》,至老无倦。所著有《懋翁玩易》十卷及《感遇歌》、《候樵存稿》

。(参《台州府志》。)

  ◆起岩门人(敬斋再传。)


  康敏黄寿云先生超然(别见《北山四先生学案》。)


  高天逸先生耕


  高耕,字志伊。其先观察使栋从高宗南渡,居临海。先生诗文,意不拔俗,语不惊人,不已也。晚岁益奇。自号天逸。所著有《□金集》。(参《台州府志》。)


  方懋翁先生仪(见上《木居门人》。)


  ◆玉峰门人(刘、李五传。)


  州判盛圣泉先生象翁(别见《北山四先生学案》。)


  隐君潘柏峰先生希宗。


  潘希宗,字景昭,一名煃,黄岩人。从蔡春山、车玉峰游。宋景定二年,领漕荐,文丞相器重之,有往来书札。宋亡,隐居不仕。号柏峰居士,有文集。(补。)


  金先生叔明(附董华翁。)


  金叔明,玉峰之徒也。玉峰《脚气集》曰:「《周礼》《冬官》散在诸官之中,而《地官》尤多。自编帙散乱,俗儒补缉,遂以田野诸职并附《地官》,则冯相、保章之类皆可附《天官》邪﹖叔明作《周礼十疑十答》,予遂授以俞氏《复古编》。董华翁辩俞氏之不可凭,此是忠厚,不欲轻动古人之意。叔明云:『周官三百六十,今已存三百五十,只亡其十,岂可谓《冬官》亡也﹖但《冬官》之不亡,只可使人自晓自推,俞氏乃断定拨置,为累多矣』。」(补。)


  (梓材谨案:董华翁当是陈潜室弟子,董正翁楷之兄侍郎朴。正翁见《木钟学案》。)


  ◆春山门人


  隐君潘柏峰先生希宗(见上《玉峰门人》。)


  ◆泉溪门人


  文正吴草庐先生澄(别为《草庐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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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六十七 九峰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九峰学案(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补定)


  九峰学案表


  蔡沈         (子)模


  (西山、季子、    (子)杭


  晦翁门人。)     


  (延平、白水、籍   (子)权


  溪、屏山再传。)


  (元成、龟山、谯   陈光祖(别见《西山蔡氏学案》。)


  氏、武夷、豫章    


  三传。)       刘钦     (子)泾


  (涑水、二程四    何云源    刘汉传


  传。)


  刘实翁   (子)震


  王充耘


  黄镇成


  陈师凯


  (并九峰续传。)


  黄千能


  (九峰同调。)


  九峰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蔡氏父子、兄弟、祖孙,皆为朱学干城,而文正之《皇极》又自为一家。述《九峰学案》。(梓材案:蔡氏自西山先生晦翁称为老友,子若孙入《学案》者八人。九峰二兄并见《西山蔡氏学案》。谢山以九峰《皇极》自为一家,故别为《九峰学案》。)


  ◆晦翁门人(刘、李再传)


  文正蔡九峰先生沈


  蔡沈,字仲默,建阳人,西山先生季子也。隐居九峰,当世名卿物色求访,不就,学者称为九峰先生。先生自胜衣趋拜,入则服膺父教,出则师事文公。文公晚年训传诸经略备,独《书》未及为,环■门下生,求可付者,遂以属先生。《洪范》之数,学者久失其传,西山独心得之,未及论著,亦曰:「成吾书者沈也。」先生沈潜反复者数十年,然后克就。其于《书》也,考序文之误,订诸儒之说,以发明二帝三王群圣贤用心之要。《洪范》、《洛诰》、《泰誓》诸篇,往往有先儒所未及者(。云濠案:陈直斋《书录解题》载《朱子书古经》四卷,《序》一卷。《宋志》所著录者称有六卷。)庆元初,伪学之论兴,西山远谪春陵,先生徒步数千里,以从九疑之麓。道楚、粤穷僻处,山川风物,悲凉凄怆,居者率不能堪,先生父子相对,独以理义自怡悦,浩然无湘累之思,楚囚之泣也。西山不幸殁贬所,复徒步护柩以归。有遗以金而义不可受者,辄谢却之,曰:「吾宁随所止而殡,不忍累先人也。」先生年仅三十,即屏去举子业,一以圣贤为师。其文长于论辩。诗早慕太白,晚入陶、韦社中。至其吟咏性情,摹写造化,则又源流文公感兴诸作,非徒以诗自命而已。明正统初,追谥文正。


  书经集传序


  二帝三王之治本于道,二帝三王之道本于心,得其心,则道与治可得而言矣。何者﹖精一执中。尧、舜、禹相授之心法也。建中建极,商汤、周武相传之心法也。曰德曰仁曰敬曰诚,言虽殊而理则一,无非所以明此心之妙用也。至于言天,则严其心之所自出;言民,则谨其心之所由施。礼乐教化,心之法也,典章文物,心之着也。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心之推也。心之德其盛矣乎!二帝三王,存此心者也。夏桀、商纣,亡此心者也。太甲、成王,困而存此心者也。存则治,亡则乱,治乱之分,顾其心之存不存何如耳。后世人主有志于二帝三王之治,不可不求其道。有志于二帝三王之道,不可不求其心。求心之要,舍是书何以哉!


  洪范皇极序


  体天地之撰者,《易》之象。纪天地之撰者,《范》之数。数者始于一,象者成于二,一者奇,二者耦也。奇者数之所以行,耦者象之所以立,故二而四,四而八,八者八卦之象也;一而三,三而九,九者九畴之数也。由是重之,八而六十四,六十四而四千九十六,而象备矣;九而八十一,八十一而六千五百六十一,而数周矣。《易》更四圣而象已着,《范》锡神禹而数不传,后之作者,昧象数之原,窒变通之妙,或即象而为数,或反数而拟象,洞极用《书》,潜虚用《图》,非无作也,而牵合傅会,自然之数,益晦蚀焉。嗟夫!天地之所以肇者,数也;人物之所以生者,数也;万事之所以失得者,亦数也。数之体着于形,数之用妙乎理,非穷神知化独立物表者,曷足以与此哉!然数之与象,若异用也,而本则一,若殊途也,而归则同。不明乎数,不足与语象;不明乎象,不足与语数。二者可以相有,不可以相无也。先君子曰:「《洛书》者,数之原也。」余读《洪范》而有感焉。上稽天文,下察地理,中参人物古今之变,穷义理之精微,究兴亡之征兆,微显阐幽,彝伦叙秩,真有天地万物各得其所之妙。岁月侵寻,粗述所见,辞虽未备,而义则着矣。其果有益于世教否乎﹖皆所不敢知也。虽然,余所乐而玩者,理也,余所言而传者,数也,若其所以数之妙,则在乎人之自得焉尔。洪范皇极图


  洛书(图一)九九圆数图(图二)九九方数图九一  八一  七一  六一  五一  四一  三一  二一  一一九二  八二  七二  六二  五二  四二  三二  二二  一二九三  八三  七三  六三  五三  四三  三三  二三  一三九四  八四  七四  六四  五四  四四  三四  二四  一四九五  八五  七五  六五  五五  四五  三五  二五  一五九六  八六  七六  六六  五六  四六  三六  二六  一六九七  八七  七七  六七  五七  四七  三七  二七  一七九八  八八  七八  六八  五八  四八  三八  二八  一八九九  八九  七九  六九  五九  四九  三九  二九  一九九九行数图一一(冬至)    四一(谷雨)    七一(处暑)一二        四二        七二一三        四三        七三一四(小寒)    四四(立夏)    七四(白露)一五        四五        七五一六        四六        七六一七(大寒)    四七(小满)    七七(秋分)一八        四八        七八一九   


  四九        七九


  二一        五一        八一二二(立春)    五二(芒种)    八二(寒露)二三        五三        八三二四        五四        八四二五(雨水)    五五(夏至)    八五(霜降)二六        五六        八六二七        五七        八七二八(惊蛰)    五八(小暑)    八八(立冬)二九        五九        八九三一        六一        九一三二        六二        九二三三(春分)    六三(大暑)    九三(小雪)三四        六四        九四三五        六五        九五三六(清明)    六六(立秋)    九六(大雪)三七        六七        九七三八        六八        九八三九        六九        九九(冬至)九九积数图一    九    八十一       七百二十九二    十八   百六十二      一千四百五十八三    二十七  二百四十三     二千一百八十七四    三十六  三百二十四     二千九百一十六五    四十五  四百有五      三千六百四十五六    五十四  四百八十六     四千三百七十四七    六十三  五百六十七     五千一百有三八    七十二  六百四十八     五千八百三十二九    八十一 七百二十九     六千五百六十一


  洪范皇极内篇


  造化之为造化者,幽明屈伸而已。天者,明而伸者也。地者,幽而屈者也。暑者,明而伸者也。寒者,幽而屈者也。昼者,明而伸者也。夜者,幽而屈者也。天地也,寒暑也,昼夜也,幽明屈伸以成变化者也。是故阳者吐气,阴者含气,吐气者施,含气者化,阳施阴化,而人道立矣,万物繁矣。阳薄阴则绕而为风,阴囚阳则奋而为雷,阳和阴则为雨、为露,阴和阳则为霜、为雪,阴阳不和则为戾气。


  冲漠无朕,万象具矣。动静无端,后则先矣。器根于道,道着器矣。一实万分,万复一矣。混兮辟兮,其无穷矣。是故数者计乎此者也,畴者等乎此者也,行者运乎此者也,微而显,费而幽,神应不测,所以妙乎此者也。


  有理斯有气,有气斯有形,形生气化,而生生之理无穷焉。天地絪缊,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化生者塞,化醇者赜。覆土之陵,积水之泽,草木鱼虫,孰形孰色﹖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化化生生,莫测其神,莫知其能。


  理之所始,数之所起,微乎微乎,其小无形,昭乎昭乎,其大无垠。微者昭之原,小者大之根。有先有后,孰离孰分﹖成性存存,道义之门。老氏为虚,释氏为无,形名失实,阴阳多拘,异端曲学,乌乎不渝哉!


  有理斯有气,气着而理隐。有气斯有形,形着而气隐。人知形之数,而不知气之数。人知气之数,而不知理之数。知理之数,则几矣!动静可求其端,阴阳可求其始,天地可求其初,万物可求其纪,鬼神知其所幽,礼乐知其所著,生知所来,死知所去。《易》曰:「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智者,君子所以成德之终始也,是故欲知道,不可以不知仁,欲知仁,不可以不知义,欲知义,不可以不知礼,欲知礼,不可以不知数。数者,礼之序也,分于至微,等于至着。圣人之道,知序则几矣。


  人非无知也,而真知为难。人非无见也,而真见为难。义之质,人所知也,而犯义者多,礼之文,人所见也,而越礼者众,以其知之非真知,见之非真见尔。真者精之极,精则明,明则诚,诚则为其所为,不为其所不为,如水之寒,火之热,亦性之而已矣。


  物窒而理虚,暗窒而明虚。万物生于虚明,而死于暗窒也。万事善于虚明,而恶于暗窒也。虚明则神,神则圣,圣者数之通也。窒暗则惑,惑则愚,愚者数之塞也。


  阴阳五行,其体而用,用而体者邪﹖浑浑沦沦,而出入异门;绳绳井井,而形色俱泯。合之而知其异,析之而知其同,微之而知其显,充之而知其不可穷者,其庶矣哉!


  阴阳相为首尾者邪﹖是故阳顺而阴逆,阳长而阴消,阳进而阴退。顺者吉而逆者凶邪﹖长者盛而消者衰邪﹖进者利而退者钝邪﹖周流不穷,道之体也。得失相形,事之纪也。


  阴阳非可一言尽也。以清浊言,则清阳而浊阴。以动静言,则动阳而静阴。以升降言,则升阳而降阴。以奇耦言,则奇阳而耦阴。小大高卑,左右后先,向背进退,顺逆丑妍,靡物不尔,无时不然,愈析愈微,愈穷愈巡。(音沿。)阴阳之精,互藏其营。阴阳之气,循环迭至。阴阳之质,纵横曲直。莫或使之,莫或御之。


  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成。变化者,阴阳之消长屈伸也。非二则不能久,非一则不能神。


  昔者,天锡禹《洪范》九畴也,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无形者,理也。有形者,物也。阴阳五行,其物也欤﹖所以阴阳五行,其理也欤﹖无形之中而具有形之实,有形之实而体无形之妙,故君子语上而不堕于虚无,语下而不泥于形器,中立而不倚,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而不忧。


  形气之元,极实先焉。极无不中也,气或偏矣!形又偏矣!中无不善,偏不善矣!气之善者十之五,形之善者十之三,三五之中,又有至焉。有不至焉。纯乎极者,一而已矣!渐偏则渐驳,气使然也!形使然也!气有方,形有体,故中者少而偏者多也。此天下善恶之所由出,失得之所由分,吉凶祸福之所由着欤!


  理其至妙矣乎!气之未行,物之未生,理无不具焉。气之既形,物之既生,理无不在焉。浑然一体,而不见其有余。物各赋命,而不见其不足。无形影可度也,无声臭可闻也,主万化,妙万物,人知其神,而不知其所以神。


  邵子曰:「性者,道之形体也。道妙而无形,性则仁义礼智具而体着矣。」


  程子曰:「天运而不已,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皆与道为体者也。非性无以见道,非不息亦无以见道,是以君子尽性而自强不息焉。」


  朱子曰:「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太极,形而上之道也。阴阳,形而下之器也。自形而下者观之,则动静不同时,阴阳不同位,而太极无不在焉,自形而上者观之,则冲漠无朕,而动静阴阳之理已悉具于其中矣。虽然,推之于前而不见其始之合,引之于后而不见其终之离也。程子曰:『动静无端,阴阳无始。』非知道者,孰能识之!」


  张子曰:「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神者,气之伸,阳之动也。鬼者,气之屈,阴之静也。」静不能以不动,动则万物之所从生。动不能以不静,静则万物之所由复。一往一复,其机盖有不能自已者焉。非一则不能成两,非两则不能致一。两者可知,而一者难知也。两者可见,而一者难见也。可知可见者,体呼﹖难知难见者,微乎﹖


  仁义礼智信者,义理之公也,人之所固有。视听言动思者,形器之私也,我之所自生。公者千万人之所同,私者一人之所独,是以君子贵同而贱独。


  极建则大本立,极明则大用着,以之齐家而家无不齐,以之治国而国无不治,以之平天下而天下无不平。若是者,天地其合,鬼神其依,龟筮其从,立百世之下,等百世之上,而莫能违也,立百世之上,俟百世之下,而亦莫能违也。


  天地之位也,四时之运也,阴阳感而五行播矣。五行,阴阳也;阴阳,五行也。


  数始冥冥,妙于无形,非体非用,非静非动。动实其机,用因以随。动极而静,清浊体正。天施地生,品汇咸亨,各正性命,小大以定。斯数之令。既明且神,是曰圣人。


  人心至灵也,虚明之顷,事物之来,是是非非,无不明也。少则昏矣,少则怠矣,又久则弃之矣,无他,形器之私溺之也。人能超乎形器,拔乎物欲,达其初心,则天下之理得矣。


  天下之理,动者奇而静者耦,行者奇而止者耦,得友者致一,而生物者不二也﹛@ 数者,彝伦之叙也。无叙则彝伦斁矣,其如礼乐何哉!


  人心动静,性情具焉。性者,理之形体。情者,性之发动。善其本然,恶其过不及也。存中莫善于敬,进学莫善于知,二者不可废一也。


  人之一心,实为身主,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方其寂也,浑然在中,无所偏倚,与天地同体,虽鬼神不能窥其幽;及其感也,随触随应,范围造化,曲成万物,虽天地不能与其能。天地之大,人犹有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至小无内,至大无外。无内不可分也,孰分之欤﹖无外不可穷也,孰穷之欤﹖思之思之,或显其微;度之度之,莫或其遗,匪神之为,而妙于斯!


  程子曰:「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常之时义大矣哉!」


  礼义交际,其万化所入之门邪﹖东北,万物之所出也,,出则育神。西南,万物之所入也,入则复命。其出也,顺而生;其入也,拂而遂。不观其出,无以知物之育;不观其入,无以知物之复。火之克金,水之生木,出入循环,生克嗣续,老彭得之以养身,君子得之以养民,圣人得之而天下和平。


  「周子曰:」厥彰厥微,匪灵弗莹。刚善刚恶,柔亦如之,中焉止矣。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一实万分,万一各正,小大有定。」


  明礼而后可与适道,守礼而后可与治民,达礼而后可与言数。非礼之道,老、佛之道也;非礼之治,荒唐之说也;非礼之数,京房、郭璞之技也,君子所不由、不为、不言也。


  至一而精,至虚而灵。有动有静,动直静凝。静已而动,动已而静,一静一动,为屈为伸,为鬼为神。人心至妙,万化之窌,动静之徼。


  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仁智交际,万化之机轴也。


  气之消息也以渐。气之息也,形之生也;气之消也,形之毁也。润万物者,莫泽乎水;化万物者,莫疾乎火。水火者,未离乎气者也。


  数运无形,而着有形,智者一之,愚者二焉。数之方生,化育流行;数之已定,物正性命。圆行方止,为物终始,随之而无其端也,迎之而无其原也,浑之惟一,析之无极,惟其无极,是以惟一。


  二气之初,理妙于无。五运迭至,理藏于智。或为之先,大本其原;或为之后,复往之闲。大本太始,复往而已。二者不同,一而已矣。二气之神,阴精阳明,消息变化,有立有行。立则形具,行则气着。上下其仪,先后其施,一行一立,为辟为翕,何千万年无终极焉﹖(上卷。)


  《河图》体圆而用方,圣人以之而画卦。《洛书》体方而用圆,圣人以之而叙畴。卦者,阴阳之象也。畴者;五行之数也。象非耦不立,数非奇不行。奇耦之分,象数之始也。是故以数为象,则奇零而无用:以象为数,则多耦而难通。阴阳五行,固非二体,八卦九畴,亦非二致,理一用殊,非深于造化者,孰能识之!


  《河图》非无奇也,而用则存乎耦。《洛书》非无耦也,而用则存乎奇。耦者,阴阳之对待乎﹖奇者,五行之迭运乎﹖对待者不能孤,迭运者不能穷。天地之形,四时之成,人物之生,万化之凝,其妙矣乎!象以耦为用者也,有应则吉。数以奇为用者也,有对则凶。上下,相应之位也。阴阳,相求之理也。中五特立,而当时者独盛也。是故天地定位,山泽通气,木盛而金衰,水寒而火囚,理有相须,而物不两在也。


  数者,动而之乎静者也。象者,静而之乎动者也。动者,用之所以行。静者,体之所以立。清浊未判,用实先焉。天地已位,体斯立焉。用既为体,体复为用,体用相仍,此天地万物所以化生而无穷也。


  流行者,其阳乎﹖成性者,其阴乎﹖阳者,数之生也。阴者,数之成也。阳以三至,阴以倍乘,生生不穷,各以序升,自然而然,有不容已,非智与仁,曷克终始!


  言天下之静者,存乎正。言天下之动者,存乎时。正者,道之常也。时者,因之纲也。是故君子立正以俟时。


  数者,所以顺性命之理也。一为水而肾,其德智也。二为火而心,其德礼也。三为木而肝,其德仁也。四为金而肺,其德义也。五为土而脾,其德信也。


  一者,九之祖也。九者,八十一之宗也。圆之而天,方之而地,行之而四时。天所以覆物也,地所以载物也,四时所以成物也,散之无外,卷之无内,体诸造化而不可遗者乎!


  一数之周,一岁之运也。九数之重,八节之分也。一一,阳之始也。五五,阴之萌也。三三,阳之中也。七七,阴之中也。二二者,阳之长。四四者,阳之壮。五则阳极矣。六六者,阴之长。八八者,阴之壮。九则阴极矣。一九首尾为一者,一岁首尾于冬至也。盖冬至二而余则一也。


  一者,数之始也。九者,数之终也。一者不变,而九者尽变也。三、五、七者,变而少者也。二、四、六、八者,变而耦者也。变之耦者,不能以及乎奇。变之少者,不能以该乎物。奇耦相参,多寡相函,其惟九数乎!


  顺数则知物之所始,逆数则知物之所终。数与物非二体也,始与终非二致也,大而天地,小而毫末,明而礼乐,幽而鬼神,知数即知物也,知始即知终也。数与物无穷,其谁始而谁终!


  数始于一,参于三,究于九,成于八十一,备于六千五百六十一。八十一者,数之小成也。六千五百六十一者,数之大成也。天地之变化,人事之始终,古人之因革,莫不于是着焉。是故一九而九,九九而八十一,八十一而七百二十九。二九十八,十八而百六十二,百六十二而一千四百五十八。三九二十七,二七而二百四十三,二百四十三而二千一百八十七。四九三十六,三十六而三百二十四,三百二十四而二千九百一十六。五九四十五,四十五而四百有五,四百有五而三千六百四十五。六九五十四,五十四而四百八十六,四百八十六而四千三百七十四。七九六十三,六十三而五百六十七,五百六十七而五千一百有三,八九七十二,七十二而六百四十八,六百四十八而五千八百三十二。九九八十一,八十一而七百二十九,七百二十九而六千五百六十一。列而次之,自一而九,自九而一,一逆一顺,一九、二八、三七、四六互相变通。五则常中,有吉无凶,祸亡而福隆,君子之所为宫。是故一变始之始,二变始之中,三变始之终,四变中之始,五变中之中,六变中之终,七变终之始,八变终之中,九变终之终。数以事立,亦以事终,酬酢无常,与时偕通。


  中者,天下之大本乎!自一而九,自九而一,虽历万变,而五常中焉。


  《洛书》数九而用十,何也﹖十者,数之成也,数成而五行备也。数非九不生,非十不成。九以通之,十以节之,九以行之,十以止之,九者变通之机,十者五行之叙也。方隅对待,中五含五而十数已具于九数之中矣,以见其体用之不相离,而《图》、《书》所以相为经纬也。


  九者,生数也;十者,成数也。生者,方发而示形,成者,已具而有体。未形而有形者,变化见也;有体而无体者,其用藏也。是故雨以润之,旸以熯之,寒以敛之,燠以散之,风以动之,其生物也不测,其成物也不忒。生居物先,成居物后,故能为奇,故能为耦。


  天下之数,九而究矣。十者,一之变也。百者,十之变也。千者,百之变也。万者,千之变也。十百千万皆一也。


  朱子曰:「天数中于五,地数中于六。天有阴阳,故二其五为一十,合三与七、一与九亦十也。地有柔刚,故二其六而为十二,合四与八、二与十亦十二也。十为干,十二为支。十干者,五行有阴阳也。十二支者,六气有柔刚也。十干实五行也,十二支实六气也,五行六气,实一气也。清浊未判,乃天地之所以立;上下定位,又万物之所以生。故自体言之,则对待而不可缺;自用言之,则往来而不可穷。盖造化之几微,圣人之能事也。」


  物有其则,数者,尽天下之物则也。事有其理,数者,尽天下之事理也。得乎政,则物之则、事之理无不在焉。不明乎数,不明乎善也;不诚乎数,不诚乎身也。故静则察乎数之常,而天下之故无不通;动则达乎数之变,而天下之几无不获。


  正数者,天地之在正气也,其吉凶也确。闲数者,天地之闲气也,其吉凶也杂。其进退消长之道欤﹖


  数由人兴,数由人成,万物皆备于我,咸自取之也。中人以上,达于数者也;中人以下,囿于数者也。圣人因理以着数,天下因子以明理。然则数者,圣人所以教天下后世者也,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因天下之疑,定天下之志,去恶而就善,舍凶而趋吉,谒焉而无不告也,求焉而无不获也。利民而不费,济世而不穷,神化而不测,数之用其大矣哉!


  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皆天道之流行也。


  箕子曰:「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


  上焉者,安于数者也。其次守焉,其下悖焉。安焉者谓之圣,守焉者谓之贤,悖之者愚而已矣。是故历数在躬,不思而行,不勉而中,圣人也,体数之常,不易其方,顺时而行,贤人也。逆数越理,乱天之纪,小人之无忌惮也。


  义之所当为而不为者,非数之所能知也。义之所不当为而为者,亦非数之所能知也。非义不占,非疑不占。非义而占谓之欺,非疑而占谓之侮。虚其心,和其志,平其气,一其听,有不占也,而事无不应,有不谋也,而用无不成。诚之至焉,神亦至焉,是谓动之以天。


  敬者,圣学始终之要,未知则敬以知之,已知则敬以行之。不敬则心无管摄,颠倒眩瞀,安能有所知、有所行乎!


  义利不可不明也,不明则以利为义,心虽公,亦私耳。天下正理,若大路然,一而已,旁蹊曲径,皆私意也,故曰遵王之道,无有党偏、偏陂、反侧云。


  命之流行而不已者,道也。道于天其阳乎﹖道于地其阴乎﹖道于人其仁义乎﹖人者,兼天地而参之者也,是故天覆地承,非圣人不形;天施地生,非圣人不成;天神地灵,非圣人而谁为贞!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五品逊而太和合,皇极之世也。尧、舜,父子之衰也。汤、武,君臣之缺也。伏羲,神农,日之中乎﹖尧、舜、三代,时之中乎﹖


  五行在天则为五气,雨旸燠寒风也;在地则为五质,水火木金土也。,天之五气,雨旸质也;地之五质,水火气也。天交于地而雨。旸为质地交于天而水火为气,二变而三不变者,二得阴阳之正,而三得阴阳之杂也,故二能变,而三不能变也。


  五行二气之分也,二气交感,絪缊杂糅,开阖动荡,相生则水木火土金,相克则水火金木土。出明入幽,千变万化,四时之运,生克着焉。


  自阴而阳也顺,自阳而阴也逆。木之盛也,水实生之。金之成也,火实制之。顺而生者易知,逆而克者难见。曰伏焉,曰伐焉,土著其中,因时致王,四序成功,而无名称焉,其至德矣夫!


  善养生者,以气而理形,以理而理气,理顺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天地万物无不和矣。不善养生者反是,理昏于气,气梏于形,耳目口鼻徇而私欲胜,好恶哀乐淫而天理亡,其能苟生者,禽兽而已矣!


  耳目口鼻手足之用皆五也。或曰:「支指五矣!耳目口鼻何有焉﹖」耳听五声,目辨五色,口尝五味,鼻别五臭,不具于此,何有于彼﹖手足以形用,耳目口鼻以神用。形用者易知,而神用者难识也。


  原者,气之始也。冲者,形之始也。中者,治之极也。用者,物之窒也。终者,事之毕也。原者,仁之先也。用者,义之端也。公者,礼之闲也。戎者,智之刓也。中者,信之完也。


  原者,近乎中也。伏者,远乎中也。近者进,而远者退也。近者息,而远者消也。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也。


  原,元吉几,君子有庆。数曰:「原,诚之源也。几,继而善也。君子见几有终庆也。」潜,勿用,有攸往,正静吉。数曰:「潜,藏也。勿用,有攸往,阳微也。正静吉,正而静所以吉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故无不利也。」


  原之一一曰,君子见几,不俟终日。数曰,知至至之,可与几也。中之五五,会其有极,归其有极。数曰,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也。终之九九曰,君子令终,万福攸降。数曰,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


  原之一一者,继之善也。原之九九者,逆而凶也。当时者盛,失时者穷也,厥相休囚,以类从也。君子时之为贵,时止时行,时晦时明,万夫之望。


  数终而复乎一,其生生而不穷者也。阴之终,阳之始也;夜之终,昼之始也;岁之终;春之始也;万物之终,万物之始也。是故入乎幽者所以乎明,极乎静者所以根乎动。前天地之终,其后天地之始乎﹖


  一者,数之原也,九者,数之究也。十者,行之阴阳也。十二者,气之柔刚也。原其所始,究其所终,阴阳柔刚,分合错综,粲然于天地之闲矣。(中卷。)


  溟漠之闲,兆朕之先,数之原也,有仪有象,判一而两,数之分也。日月星辰系于上,山岳川泽奠于下,数之着也。四时迭运而不穷,五气以序而流通,风雷不测,雨露之泽,万物形色,数之化也。圣人继世,经天纬地,立兹人极,称物平施,父子以亲,君臣以义,夫妇以别,长幼以序,朋友以信,数之教也。分天为九野,别地为九州岛,制人为九行;九品任官,九井均田,九族睦俗,九礼辨分,九变成乐,九陈制兵,九刑禁奸,九寸为律,九分造历,九筮稽疑,九章命算,九职任万民,九赋敛财贿,九式节财用,九府立圜法,九服辨邦国,九命位邦国,九仪命邦国,九法平邦国,九伐正邦国,九贡致邦国之用,九两系邦国之民;营国九里,制城九雉,九阶九室,九经九纬,数之度也。孔子曰:「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去纔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其位,重其录,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日省月试,既禀称事,所以劝百工也。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远人也。继绝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


  昔黄帝使伶伦自大夏之西,昆仑之阴,取竹于嶰谷,生其窍厚均者,断两节吹之,以为黄锺之宫。制十二筩,以听凤之鸣,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比黄锺之宫,而皆可以生之,是为律本。度其长,以子谷秬黍中者九十枚度之,一为一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审其容,以千二百黍实之,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权其重,百黍为一铢,千二百黍为十二铢,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书》曰:「同律度量衡。」《传》曰:「黄锺为万事根本也。」


  昔者圣人之原数也,以决天下之疑,以成天下之务,以顺性命之理,析事辨物,彰往察来,是故天数五,地数六。五六者,天地之中合也,五为五行,六为六气,阳性阴质。五行之性,曰木,曰火,曰土,曰金,曰水。六气之质,曰胎,曰生,曰壮,曰老,曰死,曰化。


  木之质也,曰杨柳,曰梅李,曰松柏,曰竹苇,曰禾麦,曰蕈。火之质也,曰木火,曰石火,曰雷火,曰水火,曰虫火,曰磷。土之质也,曰砂,曰石,曰玉,曰土,曰壤,曰泥。金之质也,曰汞,曰银,曰金,曰铜,曰铁,曰铅。水之质也,曰涧水,曰井水,曰雨水,曰沟渠,曰陂泽,曰湖海。木之物也,曰鲮鲤,曰蛇,曰龙,曰鲤鲂,曰小鱼,曰鳅。火之物也,曰鸡,曰雉,曰凤,曰鹰隼,曰燕雀,曰蠛蠓。土之物也,曰蟾蜍,曰蚕,曰人,曰蜘蛛,曰蚓,曰鳗。金之物也,曰鹿,曰马,曰麟,曰虎,曰獭,曰毛虫。水之物也,曰蟹,曰鲎,曰龟,曰,曰蚌,曰砺。


  木之器也,曰疏器门窗,曰琴瑟,曰规,曰算节,曰耒耜,曰纲罟。火之器也,曰登器梯棚,曰文书,曰绳,曰冠冕,曰台卓,曰履榻。土之器也,曰腹器筐筥,曰圭壁,曰量,曰舟车,曰盘盂,曰棺椁。金之器也,曰方器斧钺,曰印节,曰矩,曰弓矢,曰简册,曰械校。水之器也,曰平器权衡,曰轮磨,曰准,曰镜,曰研椎,曰厕圂。


  逆顺者,事之几也。吉凶者,事之着也。顺而吉者,木为征召,为科名,为赦恩,为婚姻,为产孕,为财帛;火为燕集,为朝觐,为文书、,为言语,为歌舞,为灯烛,土为工役,为寻常,为盟约,为田宅,为福寿,为坟墓;金为予赐,为按察,为更革,为军旅,为钱货,为刑法;水为交易,为迁移,为征行,为酒食,为田猎,为祭祀。逆而凶者,木为杌,为惊忧,为丑恶,为压坠,为夭折,为产死;火为公讼,为颠狂,为口舌,为炙灸,为灾焚,为震毁;土为反复,为欺诈,为离散,为贫穷,为疾病,为死亡;金为征役,为罢免,为责降,为争,为损伤,为杀戮;水为盗贼,为囚狱,为徒流,为淫乱,为咒咀,为浸溺。(下卷。)


  筮法


  筮者,神之所为乎﹖其蓍,五十虚一,分二挂一,以三揲之,视左右手,归余于扐,两奇为一,两耦为二,奇耦为三。初揲纲也,再揲目也。纲一三,以虚待目;目一为一,以实从纲。两揲而九数具,八揲而六千五百六十一之数备矣。分合变化,如环无端,天命人事,由是校焉,吉凶祸福,由是彰焉,大人得之而申福,小人得之而避祸。君子曰:「筮者,神之所为乎﹖大事用年,其次用月,其次用日,其次用时。」


  十二木棋,径九分,厚一分,阳刻一、阴刻二者四,阳刻二、阴刻三者四,阳刻三、阴刻一者四。杂取其八,自上而下,自左而右,纵二横四,纵者九也,横者一十百千也,余四不用者,不足之用也,前后相乘而数备矣。


  数者,理之时也。辞者,数之义也。吉凶者,辞之断也。惠迪从逆者,吉凶之决也。气有醇漓,故数有失得,一成于数,天地不能易之,能易之者,人也。


  一吉而九凶,三祥而七灾,八休而三咎,四吝而六悔,八数周流,推类而求。五中则平,四害不侵,厥或是撄,杂而不纯。承平之世视主废置,凶咎灾吝,有命不挚。


  一吉(《书》曰:「德惟一,动罔不吉。」故凡一皆吉,与九凶对。)


  元吉(吉又逢吉,故曰元吉。)


  二咎(咎,过也。凡二皆咎,与八休对。)


  三祥(祥,福也。凡三皆祥,与七灾对。)


  四吝(吝,心有羞恶也。凡四皆吝,与六悔对。)


  五平(皇极,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其尊无对,凡五皆平。)


  六悔(悔,心悟其失也。凡六皆悔,与四吝对。)


  七灾(灾,祸也。凡七皆灾,与三祥对。)


  八休(休,美也。凡八皆休,与二咎对。)


  九凶(《书》曰:「德二三,动罔不凶。」故凡九皆凶,与一吉对。)


  大凶(凶又逢凶,故曰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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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此处第页


  皇极内篇数总名


  原(左一右一曰原,始也,与终相对。)


  潜(左一右二曰潜,藏也,与堕相对。)


  守(左一右三曰守,定也,与移相对。)


  信(左一右四曰信,实也,与固相对。)


  直(左一右五曰直,正也,与壬相对。)


  蒙(左一右六曰蒙,昧也,与囚相对。)


  闲(左一右七曰闲,暇也,与胜相对。)


  须(左一右八曰须,待也,与遇相对。)


  厉(左一右九曰厉,危也,与养相对。)一九


  成(左二右一曰成,就也,与结相对。)


  冲(左二右二曰冲,和也,与戎相对。)


  振(左二右三曰振,动也,与止相对。)


  祈(左二右四曰祈,祷也,与报相对。)


  常(左二右五曰常,久也,与革相对。)


  柔(左二右六曰柔,弱也,与坚相对。)


  易(左二右七曰易,平也,与危相对。)


  亲(左二右八曰亲,主也,与宾相对。)


  华(左二右九曰华,花也,与实相对。)二九


  见(左三右一曰见,现也,与收相对。)


  获(左三右二曰获,得也,与讼相对。)


  从(左三右三曰从,随也,与分相对。)


  交(左三右四曰交,合也,与竞相对。)


  育(左三右五曰育,养也,与疾相对。)


  壮(左三右六曰壮,强也,与弱相对。)


  兴(左三右七曰兴,起也,兴除相对。)


  欣(左三右八曰欣,喜也,与惧相对。)


  舒(左三右九曰舒,绥也,与迅相对。)三九


  比(左四右一曰比,近也,与远相对。)


  开(左四右二曰开,辟也,与翕相对。)


  晋(左四右三曰晋,进也,与却相对。)


  公(左四右四曰公,正也,与用相对。)


  益(左四右五曰益,增也,与损相对。)


  章(左四右六曰章,明也,与昧相对。)


  盈(左四右七曰盈,满也,与虚相对。)


  锡(左四右八曰锡,赉也,与戾相对。)


  靡(左四右九曰靡,多也,与饰相对。)四九


  庶(左五右一曰庶,众也,与寡相对。)


  决(左五右二曰决,断也,与疑相对。)


  豫(左五右三曰豫,乐也,与过相对。)


  升(左五右四曰升,上也,与伏相对。)


  中(左五右五曰中,皇极也,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其尊无对。)


  伏(左五右六曰伏,还也,与升相对。)


  过(左五右七曰过,咎也,与豫相对。)


  疑(左五右八曰疑,惑也,与决相对。)


  寡(左五右九曰寡,少也,与庶相对。)五九


  饰(左六右一曰饰,贲也,与靡相对。)


  戾(左六右二曰戾,违也,与锡相对。)


  虚(左六右三曰虚,空也,与盈相对。)


  昧(左六右四曰昧,昏也,与章相对。)


  损(左六右五曰损,减也,与益相对。)


  用(左六右六曰用,口也,与公相对。)


  却(左六右七曰却,退也,与晋相对。)


  翕(左六右八曰翕,合也,与开相对。)


  远(左六右九曰远,疏也,与比相对。)六九


  迅(左七右一曰迅,速也,与舒相对。)


  惧(左七右二曰惧,忧也,与欣相对。)


  除(左七右三曰除,去也,与兴相对。)


  弱(左七右四曰弱,柔也,与壮相对。)


  疾(左七右五曰疾,病也,与育相对。)


  竞(左七右六曰竞,争也,与交相对。)


  分(左七右七曰分,判也,与从相对。)


  讼(左七右八曰讼,争也,与获相对。)


  收(左七右九曰收,敛也,与见相对。)七九


  实(左八右一曰实,果也,与华相对。)


  宾(左八右二曰宾,客也,与亲相对。)


  危(左八右三曰危,险也,与易相对。)


  坚(左八右四曰坚,刚也,与柔相对。)


  革(左八右五曰革,变也,与常相对。)


  报(左八右六曰报,答也,与祈相对。)


  止(左八右七曰止,静也,与振相对。)


  戎(左八右八曰戎,兵也,与冲相对。)


  结(左八右九曰结,束也,与成相对。)八九


  养(左九右一曰养,安也,与厉相对。)


  遇(左九右二曰遇,会也,与须相对。)


  胜(左九右三曰胜,克也,与闲相对。)


  囚(左九右四曰囚,困也,与蒙相对。)


  壬(左九右五曰壬,佞也,与直相对。)


  固(左九右六曰固,执也,与信相对。)


  移(左九右七曰移,迁也,与守相对。)


  堕(左九右八曰堕,坠也,与潜相对。)


  终(左九右九曰终,尽也,与原相对。)九九


  注:此处第页


  以上为中间内容(中华版)


  附录


  黄东发《日钞》曰:「经解惟《书》最多,至蔡九峰参合诸儒要说,尝经朱文公订正,其释文义既视汉、唐为精,其发指趣又视诸家为的,《书经》至是而大明,如揭日月矣。」


  黄瑞节曰:「《易》更四圣而象已着,《范》锡神禹而数不传。九峰蔡氏撰《皇极内篇数》为一书,于是有《范数图》八十一章六千五百六十一变。西山真氏云『蔡氏《范数》与三圣之《易》同功』者是也。」


  ◆九峰同调


  黄先生千能


  黄千能,字必强,丰城人。刻意读书,谓皇极九畴之统,汉儒举以参五事,配六极,则失之妄,作《皇极要论》,又谓古今地理无一定之形,神禹疏河之故道,芜没而难考,作《禹贡图说》。(参《江西通志》。)


  ◆九峰家学(刘、李三传。)


  教授蔡觉轩先生模


  蔡模,字仲觉,九峰先生冢子也。淳佑四年,以丞相范锺荐,谢方叔亦乞表异之,诏补迪功郎,添差本府教授。尝辑文公所著书为《续近思录》及《易传集解》、《大学衍说》、《论孟集疏》、《河洛探赜》等书行世,学者称为觉轩先生。


  文肃蔡久轩先生杭


  蔡杭,字仲节,觉轩之弟也。绍定进士,主管刑工架阁文字。召试馆职,迁秘书正字,升校书郎,兼枢密院编修、诸王宫大小学教授。疏权奸不可复用,国本亟宜早定,帝善其言。累官至端明殿学士同知枢密院事,拜参知政事。即乞骸,不伺报辄行,落职予祠。卒谥文简,以犯祖讳,更谥文肃。


  (云濠谨案:《万历金华志》云:「仲节,元定之孙,博通经史,邃于理学。淳佑十一年,知金华郡,亟踵北山、鲁斋二先生之门,请为主教丽泽。鲁斋一出而婺之礼俗兴。」)


  山长蔡静轩先生权


  蔡权,字仲平,九峰先生第三子也。聪明英毅,肄业于家庭,兄弟联席,自相师友。觉轩为《续近思录》、《易传集解》、《大学衍说》、《河洛探赜》、《论孟集疏》等书,皆与先生参考,以至成编。以兄恩补承务郎。教授乡闾,讲明义理,独处静室幽轩,终日怡怡,学者称之曰静轩先生。(参蔡氏《九儒书》。) 


  ◆九峰门人


  朝奉陈先生光祖(别见《西山蔡氏学案》。)


  忠简刘冰壶先生钦


  刘钦,字子时,建安人,九峰蔡氏弟子也。以荫累官同知枢密院事。归隐武夷,自号冰壶散人。谥忠。着《尚书衍义》。(补。)


  (梓材谨案:云源何氏,《学案》《刘习甫传》或传写作灵源。黄晋卿《北山纪游》八首,其一为灵源。灵源何氏,岂即北山何氏邪﹖姑识以俟考。)


  (梓材谨案:《潜庵学案》《陈石堂传》云:「建州刘纯父聘主云庄书院。」纯父盖即先生之字。)


  何云源先生□


  何□,号云源先生,刘习甫见先生,得建安二蔡《易》《洪范》之学,先生大器之,特授以微言妙旨。(参《上虞县志》。)


  ◆刘氏家学(刘、李四传。)


  刘先生泾


  刘泾,忠子云庄子之后也。其跋胡氏《易学启蒙通释》曰:「尝记儿时,经家庭授《易》,闻之先君子云:昔晦庵先生之讲学于云谷也,我先文云庄兄弟与西山蔡先生父子从游最久,讲《四书》之余,必及于《易》。旧藏云庄所钞诸经师说数巨帙,兵烬之余,其存者盖千百之什一耳。一日,约无咎詹君、退斋熊君访云谷遗迹,适值新安胡君庭芳来访,出一编见示,谓其父玉斋平生精力尽在此书。亟阅谛玩,见其论象说理,允为明备,而其所援引,则云谷当日及门之士遗言讨论多在焉。」(参《经义考》。)


  (梓材谨案:《潜庵学案》《陈石堂传》云:「建州刘纯父聘主云庄书院。」纯父盖即先生之字。)


  ◆何氏门人


  司农刘先生汉传


  刘汉传,字习甫,上虞人,户部侍郎汉弼之弟也。时有云源何氏者,得建安二蔡《易范》之学,先生往从之,求其奥旨。初,先生以禄不逮亲,绝意仕进,云源勉之仕。年四十六,始举进士。累官至监都进奏院。陛对,陈四事曰:崇圣学,辟异端,伸直气,恤民隐。迁司农丞,守南康军,改吉州,俱有声。晋江西提举时,长江失险,人心摇荡,元兵日逼,先生捍御要害,民恃以无恐,制书奖之,除直宝谟阁,寻知处州。迁两浙运使吏部郎,力辞不受。已而晋司农卿奉祠。闲居十一年,知宋将亡,临终索笔书曰:「生为宋臣,死为宋鬼。」所著有《洪范奥旨》、《通鉴会评》、《止善集》。(补。)


  ◆九峰续传


  乡贡刘竹坪先生实翁(附子震。)


  刘实翁,吉水人,元贡进士,号竹坪先生。子震,字庚振,元进士朝列大夫,知赵州,世称苍筤先生。竹坪、苍筤治《尚书》有名,王充耘等皆出其门。元末丁乱,苍筤举宗奋义,日夜战,其乡阖门多战死云。(参《解春雨集》。)


  贞文黄存斋先生镇成


  黄镇成,字符镇,邵武人。年弱冠,即厌弃荣利。延佑初,再试有司不合,筑室城南,颜曰南田耕舍,慨然以圣贤道学自力,学者称为存斋先生。着《尚书通考》十卷、《周易通义》、《中庸章旨》。《文宗天历》三年,执政者荐为江西路儒学提举,禄不及而卒,年七十有五。集贤议谥曰贞文处士。(从黄氏补本录入。)


  隐君陈先生师凯


  陈师凯,字道勇,南康人。隐居庐山,名其地曰东汇泽。撰《尚书蔡传旁通》六卷。(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