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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县志(康熙癸丑版)(清)谢宸荃主修 洪龙见主纂 二

浏览: 作者: 来源: 时间:2021-04-16 分类:
李日焜感化里人,晋江中式,宁远知县

●卷之七 风俗人物之四


《安溪县志》卷之七


风俗人物 之四


彰献



选举


绍圣四年丁丑何昌定榜:张读  永安里人。


张读,字圣行。以上舍生擢第,调颖昌府法曹参军,除编修《国朝会典》,以父年逾九十,求便亲,通判本州。后除诸王府直讲。未几,请郡自效,知兴化军。


时靖康初,国步多艰,士卒骄恣。一日,讙趋庭下,乞额外给赐。读正色叱之,诸卒咸服,反告其渠魁,即枭首于市,一郡肃然。建炎初被召,以疾辞,奉祠。


性至孝,居丧庐墓,蔬食终制。家居杜门扫却,所交皆天下士。其始与陈莹中友善,既从仕,为赵清献、范纯礼所奖重。及其后也,与李方叔、端叔为苏黄门客。子由作东坡墓铭,独以示读,读曰:“斯文妙尽东坡平生,政恐仇人复借此媒蘖,不若刮磨之为愈。令东坡无此铭,万世之下,不知有东坡乎!”


晚年,徙居晋江,与李文肃邴过从尤厚。善属文,闽中碑碣多出其手,资入即分亲故之贫者。寿八十卒。李文肃哭以诗,有“累日尘生甑,经年肘见衿”之语。嘉熙中,令赵崇栗以其能尽孝,表曰“曾子里”,在永安。


读子满进以明经著,遂自在坊东市分居新康大平、后安、墩头。后有志仁、必得、圆宗、慈光、仲元、世宝、子才、子大等,俱由贡出仕,均奕代之裔也。


绍兴二十四年甲戌特奏名:杨景申


景申,字梦符,仕湖北帅幕。工诗文,有《凤山集》。


淳熙元年甲午童子科:黄 胄


二年乙未特奏名:杨 震 景申从弟。


十四年丁未王容榜:连之瑞


绍熙二年庚戌余复榜:薛纯儒


庆元二年丙辰邹应龙榜:连三益  崇善里人。


三益,字叔友。晋江傅忠简伯成奇其材,妻以女。知沙县,为政明简,庭无留讼。及去,民遮留数千。倅广州,将行,伯成告以佐理之法,三益一循其言,尽却馈例,人服清节。再倅绍兴,未上,卒。子端悫知建宁县。


是年童子科:尤 台


尤台,字公辅。八岁能属文,腹稿立就。应童子科举,中书试以《公则说赋》,数刻而成,词藻绝出,拟奏赐官,格于吏议,仅免三举,不第终。


五年己未曾从龙榜:余诚之  余克济


克济,字叔济,诚之从弟。尉侯官,有贵官治第,求尉廨地及教场益其居,帅诺之,克济袖启力争,世传诵焉。


为浙西常平干官,幕画明辩,诸使交荐。知梅州。将上,有传其境盗发,或劝之徐行。克济单车就道,曰:“乘其未集,可亟图也。”


克济肫肫儒者,而勇于为义,所至治绩宽平可纪。卒年八十。其学邃于《春秋》,著《通解》十五卷。


嘉泰二年庚戌傅行简榜:丘迪哲


迪哲,仕大理卿。邑人立祠讲堂东,与余克济并祀。


宝庆二年丙戌王会龙榜:胡 淡


十六年癸未蒋重珍榜:林魁辰


嘉定三年乡荐:郑思忱


思忱,字景千。授《尚书》于西溪李季辩,解析精诣,生徒常百数。嘉定三年,词赋首荐中第,为新兴令,除遗利钱三百万。知崇安县,以谮左迁浦城丞。谒真文忠公,与语知其贤,言于太守,得复任,知南恩州,浙东参议官。雷变,上封事,言士溺苞苴,民坐困且盗,宜去贪恤人,节用蓄力。除监登闻检院,卒。


思忱豪爽而和睟,凝然有守君子也。所著有《诗书释》。


七年甲戌袁甫榜:陈子木


十三年庚辰特奏名:黄申孙


十五年壬午上舍释褐:陈椿寿


椿寿,字子植,与邑人陈子木并邃礼学。


绍定二年己丑黄朴榜:胡元衮  淡从弟。


特奏名:陈雷焕  黄始振


五年壬辰特奏名:黄商楫


商楫,字筑翁,申孙弟。明《周礼》,为经学师。终顺昌簿。


端平二年乙未登第:唐梦斧


梦斧,授同安主学,改修职郎,升郁林州司户。胞弟梦震,由选贡授湖州教授,时有兄弟联芳之誉。


淳祐十年庚戌方逢辰榜:陈应雷  胡似翁


应雷,以省试第一人登第。仕循州教授,有文学。


宝祐四年丙辰特奏名:吴仲明


开庆元年己未周振炎榜:黄廷瑞


景定三年壬戌特奏名:赵震龙   陈举龙


咸淳元年乙丑阮登炳榜:黄荣甫  赵由灿


四年戊辰陈文龙榜:陈应鳌   赵由华   陈雨润


薛梦傅   董巨川(特奏名)


七年辛未释褐:赵次刘



科第


洪武十七年甲子黄维清榜:刘安生 龙兴里人,以府学中式。


沈正嗣  依仁里人,《府志》载三十二年。


十八年乙丑丁显榜:刘安生 监察御史。


二十二年已卯杨子荣榜:谢仙举  永安里人,郑府伴读。


永乐三年乙酉杨端仪榜:杨贤德  来苏里人,海宁县丞。


十八年庚子吴观榜:冯  毂  崇信里人,万载教谕。


林 信  新康里人。


宣德七年壬子林同榜:罗 裕


正统六年辛酉方玭榜:詹 靖 崇信里人。


詹靖,字邦宁,令敦仁之后也。景泰中,知广昌县。县有揭姓者,素豪黠,前令不能制,靖至,置诸法,一境肃然。尝曰:“居家如是,居官如是,若为富贵谋,非所学矣。”升开州同知,卒于官。


景泰元年庚午翁宾榜:李煜  感化里人。


李煜,字秉常,号勤斋。举人,春闱副榜,署罗源县谕。值沙、尤寇乱,学宫倾毁,捐资重建大成殿、明伦堂暨东西庑。课督诸生,常礼一切谢却。改江西南城谕,一如罗源。升南丰令,询利害,悉兴除,城外筑通济桥,民免风波,众立石纪功。复建坛壝与曾子固书院,设铺舍,建“众安亭”。政绩详载太史刘青斋、太常卿程广平碑。丰人祀名宦,今祀乡贤。时邑令钱守中,于感化里河洋保为特建梯云坊。圯,柱尚存。


成化十三年丁酉蔡清榜:陈 璋 晋江人,武康教谕。


弘治五年壬子林文迪榜:陈兴仁 同安人,乌程教谕。


十一年戊午林士元榜:刘  春  在坊人。


刘春,字材达,号璞斋,在坊人,隐士刘乙之后。春少钦其祖高尚,剪茅凤麓山左,名其池曰“凤湖”,园曰“麓圃”,读书其中。先世颇赢饶,父敏,重然诺,好施,常出资赈乏,乡人称曰“刘义公”。至春而环堵萧然,茹荼衣褐,力学不衰。年十九,冠童子试,入邑庠。娶王氏,有乐羊妻之风,每篝灯刺女红,相对佐读午夜。学成,为巡按张公某首拔,领弘治戊午乡荐。己未,南宫不售,有志入太学肄业,不归。以攻苦鉥肾,病归而殁,年四十有二。时理学紫峰陈琛志其圹,称为清溪人物生色。然春之硕学宏抱,终未见于世,论者惜之。


十四年辛酉张燮榜:詹  源  靖孙。


十八年乙丑顾鼎臣榜:詹  源


詹源,字士洁,本遗腹子,十余岁则慨然丈夫自期,所以事母至孝,举进士,授户部主事,改监察御史。方逆瑾用事,凡拜官者必私谒谢,诸御史奉差遣,非千金赂瑾不得。源皆谢绝之,乞养母还。久之,就家转贵州按察佥事,之官未一年,御史阿当权意劾源,朝议源任未年,尼御史章不行。


乾清宫灾,大工兴,采木贵阳川湖,源精心受事。香炉山苗叛,督将卒剿平之。擢云南按察副使,兵备临安,执贪官置之法,御史私庇之,源执益固,乃直达于朝,贪官竟罢。御史衔源,源亦坐罢归。


源预作墓志,自谓“不能纡辔违已,干谒竞世;不能是非两可,以取好人之名;不能足恭无礼,以要上下之誉;不能厚貌深情,以假道学之模;刚直而不能容人过,高负而不能受人犯。”其为人如此。


正德十四年已卯陈公升榜:高凤山


凤山,生貌甚寝,端坐如神明,凡与人言,成人不信,稚子信之。为攸县教谕,勤课后学,振起士风。升信丰知县,民有“信丰高知县,无柴烧草荐”之谣。归家,教授里中,御史聂豹知其清,示意关请。凤山弟欲受人金为地,凤山执笞之。其卒也,泉守熊汝达赙之金二十。


按:苏琰曾遗匪莪何先生书,曰:“高公凤山,琰不知其详。琰丁酉岁,夜宿古楼铺鬻楮金人家,主人出蔬饭相对,年可四十余,貌甚朴。门外人呼曰‘高大舍’。就询之,具对曰:‘先父名某,为吏九年,归无以家,来此买甫田十亩,身训村童,而予作小生活。先父死,不能具敛殡,有门生黄一栋料理之。’问之今有几兄弟几孙?曰:‘只身也,一老母、一妻、一妾,三人造楮 金,予行鬻之。’时同宿友人衣一绢袍,主人问曰:‘布何细耶?’琰曰:‘绢也。’主人曰:‘吾未尝见先人衣此。’辛亥冬,再过其地访之,其邻曰:‘田鬻他徙,母死无子矣。’琰更恨前日不问高公之详也。”


嘉靖二十二年癸卯黄继周榜:詹  彬   靖孙。


二十五年丙午洪世迁榜:李  澜 煜姪。


李澜,字子观。事父母至孝,居丧号擗如不欲生,兄殁,诸子未长,澜子之。平生所为,在倡义举,恤贫乏,割私田以充公祀。时时捐橐金,佐其族众婚嫁死丧之不赡给者。郡人饥,出粟数百斛赈救。


仕衢州别驾,扫除干没,里胥不得营窟穴钱谷中相缁染。一为假守,三为假令,狱讼衰息,政教流行,第不能为容当事,当事者媒糵之。澜方送织造留都,闻其萌芽,即拂衣归里,敛襜帷,偃蓬帆,从衢城外过。衢父老日携壶浆江干待李使君,莫踪迹也。


澜去衢既久,晋江黄宗伯凤翔宿衢邮邸,问邮卒:“异时李使君治衢何如?”卒曰:“清甚。”宗伯曰:“使君故有家,无藉衢为肥也。”卒曰:“公见肥人不吃酒炙乎?恨不兼人啖耳。”宗伯笑颔之而叹曰:”“李公!李公!当于古人中求之。”卒而崇祀乡贤,春秋祭奠。寿八十九。以子栻职赠参政。


三十八年已未丁士美榜:詹  彬


彬,字汝宜。授户部主事,榷临清钞关。关故征商榷会,樯毂鳞凑,缗算憧憧,彬宽平莅之。估贩之众,日占算庭下,目授衡校,额入其输,并准恒纪。驵侩吏隶,故尝附益私求者,令无参其中,输者咸无假庇,莫不泉赴壑受。署所属役至不得自衣食贾区,幸靡所渔猎,皆欢然列肆中。岁算视常额羡以万计,彬悉以上之朝。前后榷关之人交口唾骂,大司农竟持古进羡之说罪之,坐谪为凤阳府通判。彬亦邑邑卒,卒之日,葛衣为敛而已。君子叹曰:“若彬在今世,廉矣勇矣!”


四十三年甲子王大道榜:李道先   感化里人,常德府知府。


詹仰庇   源子,应天中式。


四十四年乙丑范应期榜:詹仰庇


仰庇,字汝钦。初为南海令,年方二十六,精敏治办,直躬力持。擢监察御史,为隆庆二年。居台两月余,数上疏。


穆宗下户部购求宝石珍珠诸物期三日。大司农户科、给事中请寝不得。仰庇疏言:“珍珠宝石多藏中贵之家,尚方索急,即持高直。今南北多事,财用不给,两广军兴乏饷,疏请再四,当事者存根本之虑,不敢多与。而购一宝石,坐费万金,何视珠玉之贵,土地人民之贱?请今买进者悉停罢之。”


明年春,内宫监办治烟火进奉,元夕火药突发,延烧内房以十余间。仰庇复疏言:“宫禁閟严,研治火药,突及房屋,燎若不止,势将奈何?夫人主损德之大,莫过逸欲;逸欲之渐,恒起近习;近习纵恣,一至于此!倘不究治府奸抵隙,损德大矣!臣见每岁上元,京师东角头,四五日间,张设灯市,每灯一架,直金数百,中官富家夸财竞买,游观喧杂,男女参厕,淫侈莫甚,请并敕厂、卫禁革,以端表正之地,成节俭之风。”皆报闻。


居数月,外廷闻陈皇后迁居别宫,寝疾危困,近侍稀少,皆以为忧,而不敢言。仰庇复言:“天子有后,犹天有地,陛下宜笃宫闱之好,隆《关睢》之风,俾为宗庙社稷之主,四方家人之则。近闻出居坤宁,置之别宫,寝食夙夜,嫔御稀阙,以致抑郁成疾。中外闻者,莫不垂涕,万一不讳,谓圣德何?”上故不手批章奏,是日手仰庇牍,责其妄言,姑置不罪。


居亡何,被旨巡视监局库藏。异时省直输粮,中贵人监收之,率没其羡于地者。仰庇谓奈何尽民膏血,满斛则已。外官吏输帛内监,内监率取其额外铺垫,不厌其意,即经年蠹朽,无所得入。仰庇廉所困厄,必入乃罢。而监局盗冒租税,其费不赀,概难訾省。仰庇复上疏搜剔欺匿,历指主名具奏。中贵切齿仰庇,苛摘其疏中二字以为不恭,以激上怒。上责仰庇悖逆狂妄,屡次不悛,命锦衣逮至午门,杖一百为民。


仰庇为御史八阅月耳,而四上疏,疏指斥中贵人为多。其始穆宗书名屏间,每闻外廷疏至,则曰:“此又詹某来耶?”及其末疏,所以洗刷近倖,至令无渖可啜。中贵人从中中仰庇,而仰庇及于罪矣。


始仰庇之上慰问陈皇后疏也,其时方以试御史巡视皇城,遇医官从禁中出,为言皇后起居状,内心忧。既过王文肃时方编修,则亦同所眷切,而叹曰:“台省诸公谁复言者?”仰庇默然心念,谓真无敢言耶?既具疏入,而文肃甚喜曰:“台中有公矣!”既,廷杖削籍。天下啧啧:“詹公名御史也。”归而闭户读书,时时结社吟诗,开尊倚杖溪山之间,悠然不有人世。


神宗登极,起广东参议,复乞归,家居十有三年。抚、按交章奏荐,复起江西参议,转山东副使、南京太仆寺少卿,晋左佥都御史。为蔡虚斋请谥,而虚斋得谥曰“文庄”也。他如申饬御史出巡事宜,及定拟章奏体式,具见施行。晋左副都御史、刑部右侍郎,一以正纪纲、崇体统为意,遂为后进所不喜。


亡何,移疾乞归,家居复与耆儒契密,谈古道今,留连溪山间如故。行部使者、郡国守相,图见颜色,一切谢绝之。顾诸公时时伺仰庇言为是非,民之困征税、苦牵诬者,得其居常慨叹之声,焦蒿之色,而田里间脉脉蒙覆露矣。仰庇居乡,使人有所慕而为善,有所畏而不敢为不义。友人潘洙言:“使詹公立朝,有虎豹在山之势。”苏茂相言:“詹公乡居,所谓不用之用,无功之功。”卒赐祭葬,赠尚书。


隆庆元年丁卯张履祥榜:詹启东  仰庇族侄。


万历二年甲戌孙继皋榜:詹启东


四年丙子刘庭兰榜:李懋桧 澜从侄。


李 祯  懋桧从兄。   李宗润  祯从叔。


唐时兴  尧衷子,以府学中式,益府长史。


李祯,字克辅。授安化知县。省词讼,绝赆遗,兴学慎狱。自誓堂左,有“国计如家计,民身如已身”之语。镇阉陈凤,妄指县有朱砂矿,刻期兴役。凤镇楚横甚,上官莫敢议,祯曲奉而阴阻之,久之自寝,邑赖以安。


升茶陵州知州,先变易风俗为务,锄奸剔蠹,视安化有加,民有“笔贵耳劲”之谣。以不能结奉上官,再调临高县。临高地瘠民贫,祯安静理之。镇阉开矿在县界内,祯因地震请恤,从中缓矿税;税外又有赔矿银,以供开矿工费,并亦从中罢之。通府州县,皆席其庇。既,朝命罢矿,矿商虑失利益,募亡命夤夜开凿。祯遏其外入者,渐遣内出,矿徒立散。升王府审理。


尝作《狷介篇》以自志,言:“中行难造,狂者不可得,不屑不洁,不为乡愿,唯狷者耳!平生淡约简朴,矢志不欺,或可自附焉。”


唐时兴,号见梅。以府学中式春闱副榜,署上杭县谕,升乐平县知县,士民立生祠。考最,升淮安府同知,以治河有功,升蜀府右长史。致仕。


七年己卯陈文选榜:林雨化  新康里人。


李仕观  懋桧族。   林应汉  新溪里人。


李仕观,字克宾,号洞庵。笃于孝友。食饩有年,及贡,领乡荐。署连城谕,与诸生讲学论道,不督常仪。补河间献县谕,恪守师模。擢广东保昌令,刑清政平。入觐称职,仕观固解绶,诗酒自娱,家四壁,时论称之。后崇祀乡贤。


八年庚辰张懋修榜:李懋桧


李懋桧,字克苍,号心湖,旌义森六世孙。总角驰文誉,才擅一时。以儒士应省辟,后为督学胡公定首拔,登乡书,卷压本房。未授室。及成进士。守六安岩州,赋役最淆,懋桧为审编,程其额,州人称便,今以为法。


升刑部员外,抗言于大司寇:“谳狱不允者三:一则中官与兵马司诏狱失出;一则临江守钱若赓罪逮,父老诣阙讼冤,年皆近百,并谪口外;一则侍郎洪朝选以勘辽藩忤江陵相指,闽抚劳堪希相意,窘死狱中。假旨擅杀大臣,法不蔽罪。”大司寇敛容谢之,竟引疾去。缘是负伉直声。


会诏求言,懋桧上疏,陈九事,其中安宫闱、御近习,尤神宗所忌。会给事中邵庶,上疏禁越职陈言。懋桧援律抗争,情词过激,上益发怒,虽刘志选申救,并镌秩,降湖广添注经历。前后两疏,忠悃剀切,人以为有贾长沙、陆敬舆之风。


懋桧虽放斥外幕,而忠益励、气益奋。至谪所,闻边警,复邮奏安攘大计,举赵文毅全才。疏再上,不报。久之,移南,稍晋仪曹,丁外艰归。服阕赴补,牍数上,不获命。旅食京邸者三年,而不知已疏名御屏,锢不用矣。


自是里居二十载。神宗晚廉其忠,即家起南兵部主政,寻转员外,懋桧以父老乞养归。光宗立,录旧臣,起仪郎,寻晋南光禄勋贰冏伯。一岁三迁,人方望其柄用。懋桧痛泰昌祚短,忠佞互争,大狱适起,不欲身濡其流,滞冏寺者三载。至甲子奉太常之召,而懋桧已易箦矣。


综其生平所交游,皆大僚名臣,如邹南皋、姜凤阿、顾锡山、许东阳等。其取士则李长庚、魏说、李若愚、陈所蕴、何庆元、宋之祯,上者位至台鼎,次亦不失为当世名卿。其直言敢谏,则安邑自詹仰庇而下,仅见懋桧一人耳。


十六年戊子潘洙榜:李 木严 南安人。


林怀国  应汉从叔,以贡顺天中式。


十七年己丑焦竑榜:李  木严


十九年辛卯黄志清榜:唐廷一  时兴族叔。


二十八年庚子周起元榜:李  栻  澜子。


三十七年己酉周迪榜:李光陛  祯孙。


廖鹏举  龙兴里人。


廖鹏举,字而上。少颖敏博通,尤精《易》学。晋江中式,初任邑令,历同知,旋擢南安府知府,嘉绩口碑,升桂林道,未任卒。子胤洙,贡生;瓒第,皇清康熙己酉科举人。


四十年壬子高崇谷榜:唐 王成  时兴从侄,春秋经亚魁。


林廷蓍  贡士怀永子,怀国从侄。


四十一年癸丑周延儒榜:李  栻


李栻,字克俨,号怀蓝,澜子。登进士,初授刑曹,多平反,狱无冤滞。著有《趋对易说》及《武书撮要》。升维阳守,治漕理盐,善政犹传。加意作士恤民。旧有织造典税例,绝杜窦径。丁艰,补潮阳守,转升高肇宪副,七载缉盗安民,功勋灿著,以文武全才荐晋大参,分钺端州道,威望益畅。最为百世利者,造太平驿通济桥,为文记之。广士商诵德,比蔡忠惠之洛阳碑,庙祀祝焉。秩满,迁总宪全滇,值土酋普名声之乱,承委督饷,军务赖以不匮。服劳王事,卒于官。特祀清溪,俎豆弗衰。子日晔、日熀、日焜,孙国绅等,俱贵显,志于后。


四十三年乙卯甘汝挺榜:林鸣盛 


四十六年戊午戴国章榜:李仕亨  李凤鸣 俱懋桧族。


天启元年辛酉范方榜:刘  峨  在坊人。


许  焕  光德里人。  林尔元  新康里人,大竹知县。


李应翔  感化人,以南安中式,经魁、教谕。


詹祯林  崇信里人,顺天中式。


刘峨,初名莪,字济叔,刘春四世孙。弱冠应童子试。邑令王公奇其文,为易名,去草而山。登贤书。性耿介,重大节,雅不喜交贵显、饰厨传,闲惟读书,间饮酒,每有谢世长往之志。


林尔元,字尔会。早失怙,力学,工书法,偕弟尔第事母兄,孝友著闻。郡先生何匪莪、林震西俱器重之。将就教,奉例廷试,以文字双美,擢第一。司铎郾城,加意作人,捐俸修学宫。令大竹,抚循惟清,宦橐萧然,以清白遗子孙。


李应翔,字翀甫,号忝所。少英特,博学多通,工楷法,善诙噱。入南安庠,试辄出人,食廪久。掇秋隽时,主者得其卷大喜。闱中定元,临揭获范方,屈应翔第二,年五十有三矣。四上春官,以老授莆田谕。浩浩落落,所膺迍促,不称其怀抱,卒官舍,吊者伤焉。


詹祯林,字仲肩,洪鼎之子。仰庇之孙。由国子监南京中式。家居谨守祖训,足迹罕履公门,恂恂乎若孺子。泉郡乡评,绰有声望。


二年壬戌文震孟榜:李仕亨  嘉兴知府。


李仕亨,字克澹,号仍朴。自少淹究经史,早有文名。戊午乡举第六,成进士。授户部,监大通桥,旋督饷山西,革招买蠹规,商人立石。时二阉至,忤其意,以清白见惮而止。雁关中有病,昼见二神使稽首言:“武穆王遣侍。”寻愈。迨出守嘉兴,知檇李即王旧里,谒庙,二使俨然如前见者。在嘉政简刑清,郡人不谕而化。其自志云:“不取一亏心钱,不受一无处馈。”后请归,郡绅士父老合请崇祀名宦。


公为书生时,力学传教,名辈多出其门。族中按察栻、副使日晔,皆积年受业。所著《四书注翼》、《易本义翼》、《易解趋对》、《杂著迂言》行世。修辑宗谱,皆崇厚力本之事。老抱恙,复见前二神君稽首辞别而逝。崇祀名宦、乡贤。子熺春以明经著。


四年甲子程祥会榜:李日晔  感化里人,栻子,南安中式。


五年乙丑余煌榜:李凤鸣  任户部郎中。


李日晔 任广东副使


李凤鸣,字罔甫,号阆瀛。幼慧颖不群,习举子业,或作二百余字,或淋漓千余言,总不肯中度。总角就试,出必冠军。谐谑善谈,雅有乐、卫之胜。成进士,镌《未瓿言》、《燕游》二集行世。


初令松陵,会巨铛逮周邑绅,声焰莫敢近。凤鸣独怀百金,诣与诀。未期,驿客有觖望,修隙于台而左之。由是徘徊南北冷署,无所发抒,时以诗歌见志。寻转户部主政,管仓漕,清察马料。因星变言事,与省中忤,下狱,获白而出。


凤鸣书法,得钟、王三昧,丝桐亦入其微,至奕旨尤独步。淹究天文地理,辨字校书,毫厘必析,诚博物君子也。


李日晔,字咸甫,号旭寰,幼岐嶷不群,年十八,科甲联登,由中书历宦粤中,多善政,官至大参。栻长子。


七年丁卯戴振雷榜:张鼎俊 感化里人。


陈洪图 任建宁府教授。 詹昆辉 俱崇信里人。


陈洪图,字白书。乡荐第六。明崇祯间,授漳州龙岩县教谕。时值邑令别篆,而土寇频发,城虚几陷。洪图率众亲矢石,截获贼首,堵御保全,如是者数次,按院首荐,士民立去思碑。


顺安谕,邑七经贼蹂,文庙鞠为茂草,洪图捐助重新,加意作人,癸卯科李达可中解元,亘古仅见,登贤书者,后先继起,士林群颂棫朴焉。再升建宁府教授,课督亦然。老乃致仕,山居益耽经史,谆诲儿孙,壬子科乡试第八名陈鸣球其次子也。


崇祯三年庚午顺天中式:唐朝诰 兴一里人。


林华东  新溪里人。


九年丙子蔡高标榜:李继祚 府学中式,任至广东惠潮副使。


李重灿 南安中式,广东儋州知州。


十二年已卯钟垣榜:粘本盛 晋江人。授礼科给事中。


颜应奎 同安人  龚  贞 在坊人。


洪垣星 南安人,兴二籍。


粘本盛,字道恒,号质公。学有渊源,七岁从父受经,能明正理,即以忠孝自期。弱冠首补弟子员,应试愈修明父学。稍壮,栉沐于濂、洛、关、闽之间。尝与前辈林省庵、林素庵二先生讲究性命旦气之学,株株章句不屑也。己卯以亚魁荐于乡。


清朝定鼎,恩试受知,初任河南司理。时荆榛初辟,疮痍未起,至则务平反,锄蠹诬,恤艰怜孤,出冤狱重辟者十余案,中州几于刑措。暇惟讲学明伦,勤课诸士,所荐拔多成进士,郡人特祠崇之。两台交章上扬,天子临轩亲策,特简给事中,历吏、户、礼、兵、刑五垣。前后疏五十余上,皆关国计民生、兴利除害诸大政,既多采择举行;而弹劾摘伏,厘剔祀典,尤无不尽。盖正色立朝,二十年如一日也。至于留意桑梓,则疏请盐折归县,严禁私派,泉郡实受其惠焉。其表章理学也,则有《周公像赞》、《历代理学渊源像赞》二书,学者尸而祝之。出为滇南大总裁,入彀者皆一时名宿。前分校武闱,亦多属桓纠之材。由礼科都给事中内升京堂。卒年六十七。子士凤、士岳,俱以恩贡授州同知。


十三年庚辰魏藻德榜:洪垣星 南安中式,兵部主事。


十五年壬午何承都榜:王梦弼 还二里人。


李光龙 感化里人。  


王复表 永安里人,任湖广襄阳府推官。


林嗣环 新溪里人,晋江中式。


崇祯十六年癸未杨廷鉴榜:李光龙 任翰林院检讨。


李光龙,字蟠卿,号在明。兴泉道熊可智志铭,其略曰:“邢太夫人诞先生时,王父梦杜工部来访,觉而得男孙,甚喜之。七岁,赠君命对:‘乘桴浮于海’,先生应声‘束带立于朝。’闻者知非恒儿也。稍长,为举子业,出语惊伦,业师孙司理胎湖,同学叔部郎阆瀛,皆咄咄诧异。乙卯,以儒士应乡举,嗣是学使者必得先生而首之。盖自子衿得首,毋如先生盛者。先生不肯为寻章摘句,而必博古穷今,名益高而获益迟。壬午,出揭潜铭先生房,捷南宫,为本房薛行坞先生推重,而房首今大司寇白东谷先生,尤一见倾服。后归湖中,自号余隐云。”


皇清


科第


顺治六年己丑刘子壮榜:林嗣环


林嗣环,字起八,号铁崖。性耿介,有风裁,任广东南韶兵宪学道,粤人啧啧颂之。


顺治八年辛卯陈圣泰榜:叶献论 南安人。


黄中祉 晋江中式,兴二里人。


黄中祉,字廷宣,号愿庵。年十三失怙,辍举业,至二十七,奋志下帷,登贤书。为人寡言笑,无亵容,未尝媚求当道。为乡邑所畏,望而知钦,类王彦方;置祀田,好施,法范文正。未任卒。所著有《四书集信》诸艺。


顺治九年壬辰邹忠倚榜:叶献论  直隶满城知县。


叶献论,字日卿,号怀蓼。南安高田人。由安溪学领乡荐,捷南宫,任北直满城县。因其土俗,规其利弊,虽盘错而有条理,民固称便者。咏《中秋夜》有云:“一片归云南浦水,数声遥笛北山风。”又《登真定佛塔》有云:“梵宇钟声窗外渺,烟空雁影槛中还。”可想见其襟期。以赋性朴直,立心子惠,弗能弥缝当道,挂冠而归。士民慕之,爰为勒石。投簪后,隐于凌云山乡,绝请谒,啸傲林泉,以诗、酒自娱,著有诗集行世。


顺治十一年甲午熊臣忠榜:孙胤骥 长泰里人,府学中式。


石金和 永安里人,温州平阳知县。


李日焜 感化里人,晋江中式,宁远知县。


唐文黼 兴一里人,晋江中式。


顺治十二年乙未史大成榜:孙胤骥


孙胤骥,字天闲,号渊溪。儒士联捷,初授刑部,钦差湖广恤刑,升江南督学。


顺治十四年丁酉吴孟榜:陈嘉章 还二里人,邵武县教谕。


张  亨 感德里人,武平中式,第五名魁,吴江知县。


康熙五年丙午蔡奎榜:李光地 感化里人。


王复吉 还二里人,福州。


康熙六年丁未缪彤榜:唐文黼


康熙八年己酉何龙文榜:郭瓒第 兴一里人,原姓廖,鹏举子,南安中式。


王之珂 南安人,龙贵子。


康熙九年庚戌蔡启僔榜:李光地 擢翰林编修。


康熙十一年壬子林鉎榜:官朝京 还二里人。


陈鸣球 崇信里人,洪图子,晋江中式。



岁贡  恩贡  选贡


洪武中:林添祐  在坊人。台州府学训导。


沈进德  依仁里人。寿昌知县。


永乐中:周观祖  长泰里人。南京户部员外。


倪观生  在坊人。  谢 胜  长泰里人。


苏 元  还集里人。 林溥孙  新康里人。


萧 斯  黄 端   陈 逊


宣德中:沈 安  定远知县。依仁里人。


蒋安生   南昌府推官。 依仁里人。


詹 敬  德安孙。寿昌训导。


陈 永  感化里人。


杨 复  感化里人。


高 明  颖州知州。感化里人。


正统中:郑 安  来苏里人。


陈 暹  在坊人。安东卫学教授。 陈 珪


林 旺  秀水县丞。感德里人。  张 俊  县丞。


林 性  在坊人。郁林州吏目。


景泰中:苏 璋  感化里人。主簿。


陈 勉  永安里人。  陈 兴   还集里人。


张 隽  兴国县主簿。还集里人。


吴 英  李 实   长泰里人。


天顺中:谢逢春  兴国州同知。永安里人。


陈 福  永安里人。


蒲 茂  在坊人。香山县丞。


苏 畴  崇信里人。海盐训导。


高 启  明子。松阳县丞。


朱 辂  晋江人。郊县丞。


成化中:张 晖  感化里人。


胡 瑄  来苏里人。英德教谕。


詹 颖  敬孙。连州吏目。


蔡 瑾  长泰里人。铅山训导。


胡 珍  瑄弟。南陵县主簿。


高 昌  明子。建昌训导。


李 昶  煜侄。南海县丞。


胡 禄  瑄弟。


许 昌  永安里人。嵊县训导。


李 焯  巡检森子。南雄推官。


吴 晟  来苏里人。


弘治中:赵 璠  长泰里人。惠州府照磨。


陈 玑  崇信里人。澄迈教谕。


吴 启  在坊人。历知武缘、寿昌知县。


陈 壬  永安里人。琼山训导。


杨 隆  感化里人。东光训导。


李 亮  感化里人。


高凤岐  感化里人。


林尚初  新康里人。泰兴教谕。


庄 海  感化里人。保康教谕。


陈 谦  光德里人。南城兵马司副指挥。


谢 琚  永安里人。宁府典宝。


李亮,字文诚。家贫嗜学,事亲尽孝。弘治中,仕淮府纪善,致归,进阶长史。淮王赐之诗云:“论道经邦得老成,年华惊见鬓丝盈。丘园思切三章疏,鱼水难禁十载情。酒熟山中应索醉,鸥闲海上可无盟?明朝遣问须经对,莫使江都独擅名!”家居绝迹公门,士论高之。祀名宦。


高凤岐,字瑞文。以贡入京师,大司马韩公文甚加敬礼,请为弟子授经。晋江陈琛赠之诗曰:“师友道久衰,市井谈邹鲁。偶然得青朱,羞与布衣伍。书生气少刚,俯仰亦辛苦。何人识独高?一笑轻泥土。恭敬赋翰墨,珍重珠玑吐。贵贵与尊贤,依稀两存古。”


陈谦,字德光,号益斋。由岁贡初授武进县丞,有军功,升南城兵马司副指挥。谦擅诗名,与郡先生丘养浩唱和。为人正直不阿,亦以此见重。归乡时有诗赠别,载于家谱。


正德中:谢 花 永安里人。


李 琎 煜子。儋州学正。


高凤崟 岐弟。新城教谕。


陈 辂 在坊人。遂溪训导。


刘 棬 举人,春弟。芒部军民府经历。


李 雄 昶子。


柯 文 崇善里人。凤阳教谕。


吴 相 启侄。临高教谕。


詹 澄 靖孙。苏州府训导。


林 峦 新溪里人。华容教谕。


谢花,字仲花。任临淮训导,升雷州府教授,笃学导教。祀淮安名宦。


李琎,字文用,号懒斋。承家传孝友忠信,族党垂誉。以明经授儋州学正。修明伦堂以崇庙貌,推贽节以惠贫生,课督有方,虽僻处荒服,文风大振。崇祀名宦。后督学何采月旦而阐潜德,祀乡贤。


刘棬,字才成,号浩斋,春胞弟也。由岁贡入国子监,选四川芒部军民府经历。


嘉靖中:吴 彬 相弟。崑山训导。


林 玖 尚初侄。


李 昂 感化里人。高要训导。


蒲 香 在坊人。铅山训导。


谢 定 永安里人。


陈 典 玑子。直隶教谕。


胡 礼 来苏里人。靖安教谕。


谢 绦 永安里人。瑞昌教谕。


李 汉 感化里人。


林 旺 峦从叔。来安训导。


李 朔 琎子。万州学正。


唐 源 龙兴里人。孝丰训导。


林 泮 依仁里人,峦从弟。开建训导。


林 宝 旺从侄。万年教谕。


蔡志道 瑾侄。德州训导。


吴 焜 相侄。藤县教谕。


詹环祖 崇信里人。


唐 鼎 龙兴,王府教授。


柯宗浣 崇善里人。龙游教谕。


林彦佳 珪子,新康里人。


蔡志学 志道兄。平乡王府教授。


蔡志孝 志学弟。潮州府学训导。


林际阳 宝从弟。仙居教谕。


唐尧衷 龙兴里人。


詹 凤 永安里人。芜湖教谕。


唐 锐 龙兴里人。


詹 洧 崇信里人。选言。


吴彬,字汝均,号竹泉。其祖钝庵,由莆田百叶村移居清溪,住凤山下魁田。至彬,与其叔、兄、侄等俱以明经显。或劝入监图远大,彬曰:“苟尽职,可勿论势位也。”于焉秉铎崑山,朔望课士无虚期,名士多出其门。世孙郡庠蛟腾等后裔固昌炽也。


李汉,号东甲。仕桐乡训导。王慎中尝有赠汉诗:“东甲先生爱静便,辞官正及未衰年。忘机不赌围棋墅,好饮多开种朮田。每夸妙得闲中坐,更诧无如醉后眠。子夜弦歌娱客处,一春风雨养花天。红英渐委苍苔上,白雪来侵绿鬓边。世态无端争梦里,人生何处胜樽前?”此其品可知矣。


林彦佳,字克美,孝友慷慨,亲族子侄知读书者,悉邀来家,给饷食之。与诸兄弟通财无所吝。历教揭阳、阳春,所在捐俸结社,加意作兴。其居在晋江,黄恭肃公光升、张参议公冕皆推重之。


唐尧衷,字烜卿。由府学应贡,授进贤训导,徙来宾教谕。在进贤,邑有故达官,其生时尝垣学地为居屋。达官没,其子孙求祀之乡贤,尧衷不拒也;顾时时语人曰:“吾邑有蔡虚斋,送学傍地为射圃,渠公不能也,没而求祀之乡贤。”其家闻之,不言自阻。始至官,市乘马,马老矣,鬻者多其直。有劝更其駉者,不独不疲毙也,后来且得偿故直。尧忠曰:“更之,毙鞭策矣。”既徙官,又不以转市,以遗城外一老秀才,曰:“子之齿长矣,数入城,可代步也。城外便水草,子终马之,是终吾敝帷之意也。”人称尧衷爱物如此,处人可知。


尧衷早孤,育于庶母彭。彭产子尧文,畜之如同母,既,念彭老,弃官归。夫人叹曰:“世有弃官养母者矣,养庶母未之前闻也。”子时兴,蜀府长史。尧文亦有士行。曾孙若霖有文名。


唐锐,字钝甫。以选贡授江西新城县丞。时有邪僧惑众,设法缉平。上台闻其才,委摄县篆。小试特拔杨际会,后会登第,任本省兵备道,执贽甚恭。归家,闭户课督儿孙。孙,景龙,梧州通判,皆有廉名。


詹洧,字仕润,仕高要县丞。初与王慎中讲学,晚年造诣,有得于天机流动无入不自得之趣。尝作《洗心精舍诗》:“高人已把尘念洗,精舍乾坤尽廓开。唯有一真含宇泰,更无二念扰灵台。碧空云散青天净,银汉云深宝月来。浩浩渊渊神莫测,冰清玉洁绝纤埃。”读其诗,知其有得于道也。


隆庆中:陈仰民 永安里人。恩雩都知县。


林彦俊 新康里人。


彭 昊 在坊人。永安训导。


李 瑜 感化里人。


万历中:李 中 感化里人。


刘大鸿 在坊人。武康教谕。


刘宗一 在坊人。


蔡果东 志学子。古田训导。


林英荣 在坊人,衡府教授。


唐时熙 兴一里人。柳州同知。


林怀国 际阳侄。十六年顺天中式。


唐景龙 兴一里人。梧州府通判升长史。


林年春 新康里人。顺昌训导。


林英兼 英荣弟。漳浦训导。


吴主诜 焜子。


李懋楚 懋桧兄,汉阴知县。


林时化 新康里人。


林怀永 际阳侄。宁波府通判。


李一贵 嘉定主簿


林廷翰 晋江人,训导


李启元 感化里人。


连日新 新溪里人,教谕。


唐惟一 廷一兄。训导。


林应标 依仁里人。


李舒勋 感化里人。


王应悌 新溪里人。


李道耀 感化里人。


谢应鹏 永安里人。


李学曾 晋江人。


田居中 晋江人。知县,选贡。


吴主恕 在坊人,政和教谕,恩贡。


唐道一 兴一里人,廷一兄,恩贡,教授。


刘大鸿,字时逵,号渐堂,春之孙。由岁贡授河南卫辉府学训导,升浙江金华府武康县教谕,再升沣州学正。为人敏达精解,读书过眼无滞诵,以麟经冠八学,与王慎中、苏浚二学宪交最深,每试辄冠军,称为博古名儒。


刘宗一,字道贯,春之曾孙,应新例选贡,未授而卒。


唐时熙,号载廷。以贡授江西崇义县知县,升广西柳州府同知。除贼首廖功前,又除大侠颜启戆,有功于民,建祠特祀。


唐景龙,字允斋。贡士,廷试第一。授梧州通判,兼管盐务,莅任革陋规,忤当道。两广中丞戴燿矜其廉,委摄梧州、郁林两守篆。郡人立生祠。升楚藩长史,以母老归养不仕。邑侯关弘异特赞遗像。


李懋楚,字克尧,蓝湖公第三子。慷慨善谐谑,弱冠与弟奉常心湖公并入庠补饩,由贡授惠州外翰,务表善,曾覆诸生之过,人服其风度浑雅。擢秦汉阴令,又调东粤永安令。尝言:“善为理者不易民,民有秦、粤,吾心则一。廉慎公勤,奉四字以始终,愈更则愈熟耳。”清白奏最,各载勒碑。归家,色养孝友,至老不衰。


谢应鹏,字腾台。妙龄入泮,总角首拔食饩。由明经任直隶高邮州别驾,勤力河务,仁厚恤民,舆称菩萨。工部屡荐,时有病,士民颂曰:“河工繁兴,夫役靡停,谢佛莅任,简政省刑。庶保无恙,河固邮宁。”稍愈,遂告老。工部劝候升,坚辞归。诗酒自娱,高尚有然。乃课督儿良藩、良佐,及孙曾竞爽,著名于黉宫。


泰昌元年:林魁材 恩贡。新溪里人。


天启中:李春华 在坊人,莆田教谕。


詹缙翰 永安里人,建宁教谕。


张大备 新溪里人,临湘教谕。


唐朝诰 兴一里人,拔贡。


林华东 新溪里人,拔贡。


张大备,字治纲,号明湖,漳州长泰县进士汉杰之裔也。总角聪颖,同郡乡绅林肇开、赖克俊等揣摩数奇。以明经任邵武府训导,升湖广临湘县教谕。阐濂、洛之传,追太丘之风。子继美、继远,孙维忠、成谟、胤瑞等俱在庠。


崇祯中:黄才英 长泰里人。


詹业翰 永安里人,古田教谕。


林宣化 新康里人,雨化弟,教谕。


李逢昌 感化里人,兴化府教谕。


李自华 感化里人,恩贡,赵州同知。


袁 汾 晋江人。


李 炳 感化里人。


林洪星 新康里人,拔贡,饶阳知县。


朱家弼 感化里人。


廖胤洙 兴一里人。晋江拔贡,鹏举子。


廖胤清 兴一里人,已卯副榜准贡。鹏举侄。


洪承芳 南安人。


李逢昌,号毓五。由岁贡授诏安司训,继任仙游教谕,旋升漳州府学教授。严以律身,宽以待人。三任冷毡,两登院荐,督学屡次褒旌,以年迈挂冠归。


李自华,由监生北雍副榜准贡,授汝州同知,擢云南沅江府通判。


皇清


恩 拔 岁贡


顺治中:李廷钟 感化里人。五年恩贡。


张 韵 在坊人,张读裔,五年恩贡,考选通判。


林同炜 晋江人。五年岁贡。


詹时煌 晋江人。六年拔贡。


林肇珪 新溪里人。训导,七年岁贡。


林挺璜 新康里人。八年恩贡。


高日耀 在坊人。八年岁贡,南靖训导。


李禧春 恩贡,平和训导。仕亨子。


李胤禧 感化里人。十年岁贡,永兴知县。


李日燝 感化里人。十一年恩贡,候选通判。光地胞伯父。


林登鹤 新康里人。十二年岁贡,邵武府训导。


陈应九 南安人。十四年岁贡。


陈庙谟 晋江人。十六年岁贡。闽清训导 。


李际熿 感化里人。十八年恩贡。


李乃葱 感化里人。十八年贡监。


李兆庆 感化里人。十八年岁贡。光地父,膺封翰林编修。


康熙中:李光骏 感化里人。府学二年岁贡。


李国绅 感化里人。八年岁贡。栻孙。


陈如龙 新溪里人。十年岁贡。


张纯仁 晋江人。十一年考选贡监。


张广业 晋江人。壬子副榜准贡。张读苗裔。



监生


正德中:吴 辉 在坊人。教谕相侄。滁州吏目。


李廷封 焯子。宣化主簿。


林 森 新溪里人。


吴辉,字文旭,司训吴彬之侄也。嘉靖丁亥岁,督学邵锐来邑视学,隘朱子祠远离黉宫弗宜,谋徙之。辉有隙地滨于学,值百金,毅然献之。邵欲偿以直,不受;欲偿之故祠地,复不受。因廉其世有义行,扁“仗义”二字以旌之。及为滁州目,两院亦赉以奖励贤能之扁。卒于官舍,当道惜之。


嘉靖中:林 回 新溪里人。  林存贤 新溪里人。


刘大咸 在坊人。太湖县丞。


林应麟 新康里人。高安主簿。


黄大本 长泰里人。


刘大咸,字时雍,春之侄孙。以儒士入学应例国子监,选广东东安主簿,升南直隶太湖县丞,致归。


黄大本,字端叔。少补弟子员,受学于詹洧,因詹洧以师王慎中,既又与晋江参议尤烈、知县朱梧、山人江一鲤讲学谈诗,皆其父行而名为长老者也。


既入莆中,师事林兆恩,称高弟,深会修身缮性之旨。兆恩欲诣阙陈疏,意在婚娶二氏,使各行其教。时朝廷方好方术之士,方术之士上书言事,辄得旨。大本即移书止兆恩,谓“言即得行甚善,顾此时诣阙上书者,皆黄缁、符篆者流,吾师欲以婚娶二氏易天下,不惟不足以明三教之道,适使人疑夫子。”兆恩因此中辍,而其道益尊。凡郡中学兆恩者,多师大本,称为极斋先生。


平生与人言,必推本孝弟,或时有所叩,不终言之,第曰:“力行何如耳。”父鷟早卒,大本既少孤,事母至孝。每晨起,衣未着体,即手揭趋床前问安。夜定母寝,或母未便寝,辄弟兄环谈笑乐,曲奉为欢。有时款客得佳脔,即走致,曰:“母非乏供,偶触不能自己也。”弟虽异出,爱之如同出。弟以次出后人,出已产均分之,不问其得于所后者几何。邑兵后,族属困急,仿古义田分给,数岁,族咸赖之。仕鸿胪寺序班,终靖江丞赵府典宝正。所著有《紫云诗集》,如《舟中得鱼思母》有云:“尊前遥举云边恨,舟上难飞膝下身。鲜美独陪行棹客,肥甘谁奉倚闾人?”如《斋居写怀》有云:“兴寻小艇垂流水,归抖青茵卧看山。”又云:“门常半掩无人到,竹有数君伴我闲。”可见其孝而恬,果深于道者也。


隆庆中:李 焜 新喻教谕。  李 腾 鸿胪寺序班。


(俱感化里人)


万历中:詹 蛟 彬子。     黄大礼 长泰里人。


唐焕章 兴一里人。


李 椿 感化里人。光禄寺监事。


李仕先 感化里人。   谢志礼


黄金章 大本子。光禄寺署丞。


陈 恺 光德里人。任如膏县主簿。


陈有章 知县,仰民子。广州卫经历。


黄金节 长泰里人。   李 橚 桢弟。


詹洪渐         詹洪济 仰庇子。


詹洪晋 仰成子。    詹祯林 洪鼎子。


李重熙 懋桧子。


张应麟 在坊人。由同安入监,选应天府高淳县县丞。


李荣春 训导。     李重琰 懋桧子。


黄日就 金章子。    李自华 椿子。


天启中:詹兆魁 崇信里人。    李裔京 感化里人。


林梦龙 



荐辟


洪武中:陈 道 在坊人,宋陈应雷之后。以孝廉举。历官辰州                        知府。


林仕由 新康里人。以人才举。任池州府大通巡检司巡检。


李则成 感化里人。以人才举。任内黄主簿。


詹德安 崇信里人,敦仁之后。以人才举。任益阳县丞。


吴万骥 在坊人。授本府东北营把总,壬午年随游击洪日升征剿山寇有功。


皇清


荐辟


顺治中:吴洪俊 在坊人。


吴 兆 在坊人。任蒲州同知。


张 雄 新康里人。


陈斌傥 崇信里人。侯选都督佥事,屯田湖广。


庄 进 感化里人。都督佥事。


苏 试 参将。


苏 耀 都督佥事。


李 治 把总。兴一里人。


吴洪俊,字允宅。孝节王氏之孙也。由邑庠,顺治三年贝勒王考选,任古田县训导。


张雄,新康人,投诚章京王,题授游击,任广东新安县水师左营。



武科


隆庆元年丁卯中广西乡试:易复进 长泰里人。


四年庚午中乡试:易复进 再中。  林 慎 怀国从弟


万历四年丙子中乡试:易复进 三中。


十六年戊子中乡试:林 慎 再中。


二十三年乙未中会试:林 慎 崇武千户所镇抚。


三十四年丙午中乡试:陈一道 


天启四年甲子中乡试:李光表 任泉南守备。


七年丁卯中乡试:李光升 


崇祯三年庚午中乡试:李懋梓 任广东雷州总司。


六年癸酉中乡试:李而藩 


(俱感化里人)


皇清


武科


顺治十一年甲午乡试:谢 春 永安里人。任山东德州管河千总。


李 星 光德里人。


顺治十七年庚子乡试:彭士亮 依仁里人。


康熙二年癸卯乡试:孙胤骐 长泰里人,胤骥胞兄。


陈卧龙 依仁里人。 白梦麟 依仁里人。


郑天极       谢登轼 永安里人,府学中式。


康熙五年丙午乡试:李舒斌 依仁里人。


郑士亮 常乐里人。


康熙八年已酉乡试:黄胤采 郑士熊 常乐里人。


康熙十一年壬子乡试:李廷彪 张殿政 


胪荣



封赠


正德中:詹 琎 敦仁之后。以子源,赠监察御史。


陈克熙 以子谦,赠副兵马指挥。


嘉靖中:林 昭 以子瑒,赠永靖右卫经历。


林 敏 以子珪,赠镇南卫经历。


隆庆中:詹 赐 以子彬,赠户部员外。


万历中:詹 文 以子启东,累赠知府。


黄 鷟 以子大本,赠鸿胪寺序班。


李 澍 以子道先,赠桂林府推官。


李云霄 以子懋桧,封陆安州知州。


唐尧衷 以子时兴,赠乐平县知县。


唐尧文 以子时熙,封崇义知县。


李一瑞 以子椿,赠光禄寺监事。


李 澜 通判。以子栻,赠刑部主事。


黄大任 以子金墀,赠登仕郎。


唐尧徽 以子景龙,赠承德郎。


黄鷟,字德夫,邑诸生。数奇,入资为藩王府典膳,待次益府。襟韵闲旷,行谊谨敕,府中人皆异之。益世子贤有文,引与为礼,别于他僚。次远未可待,请告。府中人不欲其去,词恳得请。世子为饯赠,手篆大书赐之。岁时聚会,敦睦族人。细民耕鷟田者,不敢役畜之,征租常缓期,有负已之。毕赋税外,不一措足县门。其卒也,王慎中志其墓。


崇祯中:廖 杰 以子鹏举,封南安府知府。


皇清


封赠


康熙中:李兆庆 贡生,以子光地,封翰林庶吉士。



荫录


万历中:詹洪鼎 以父仰庇荫,入监读书。


詹洪鼎,字廷卿,仰庇长子。袭荫授南京国子监典簿,有清望,大司成特荐,升北京都察院都事,兼侍朝班。凡司礼监、内阁、五府、六部等纸扎,俱系管理。升南京工部主事,未任而故。子祯林,南京中式。孙龙,列邑廪。



椽 曹


林 廷 新溪里人,巡检。


张 明 仓大使。


陈禹元 巡检。


(俱崇信里人)


张 海 龙涓里人,巡检。


黄 杰 崇信里人,巡检。


林 童 光德里人,顺德典史。


林 瑒 永清卫经历。


林 珪 镇南卫经历。


(俱新康里人)


吴 献 始兴典史,署县考校。崇祀名宦。


江 沂 东乡巡检。


(俱在坊人)


林 襄 新康里人,密云典史。


吴主宽 在坊人,东莞巡检。


孙志孚 在坊人,省祭。


邵文福 在坊人,省祭。


黄愿善 长泰里人,衡州卫知事。


谢天然 永安里人,余于典史。 


吴天庆 在坊人,进贤典史。


柯复材 在坊人,奉化典史。


陈泗幸 新康里人,温州仓官。


周 庆 在坊人,澄迈典史。


詹廷寀 崇信里人。


李春生 龙涓里人,乳源典史。


陈其道 在坊人,铜陵典史。


潘东暘 崇信里人,德州州判。


吴 渊 在坊人,婺源典史。


林象春 新康里人,抚州巡检。


陈 储 依仁里人,九江税课。


邵 良 在坊人,大使。


林 德 永安里人,省祭。


翁长宗 依仁里人,省祭。


白 琪 依仁里人,省祭。


杨天爵 来苏里人,建德典史。


林挺秀 新康里人,福州仓大使。


林 云 新溪里人,卫经历。


黄金墀 长泰里人,神电卫经历。


黄钟绎 长泰里人,腾骧卫经历。


谢知吉 永安里人,典史。


翁长祉 依仁里人,和平典史。


林 治 兴二里人,京卫经历。


梁 绅 光德里人,柴洋驿丞。


黄若金 兴二里人,费县典史。


陈华盛 永安里人,崇明典史。


林瑞春 新康里人,省祭。彦俊子。


林光宸 新康里人,候选主簿。


张 彝 还一里人,四川巴县县丞。


张 亮 还一里人,苏州吴县典史。


(《安溪县志》卷之七终)


●卷之八 风俗人物之五


《安溪县志》卷之八 


风俗人物 之五


阐潜


五代


刘 乙  詹 琲  周 朴


刘 乙 字子真。寓贤也,仕闽为凤阁舍人,与吴中处士周朴、本县令詹敦仁友善。敦仁赠乙诗,有“音问相忘二十秋,天教我辈到南州。”乙诗有“扫石云随帚,耕山鸟傍人。”世传佳句。詹琲,敦仁子也。敦仁遣琲访乙,赠以诗,有“石崖壁立题诗处,知是当年凤阁人。”乙之风概可想已。明郡人何乔远曰:“余读欧阳修《五代史》:‘晋天福二年,闽王昶遣使朝贡,高祖遣散骑常侍卢损入闽封昶为闽王,赐之赭袍,并其子继恭为临海郡王。昶曰:“吾已袭为帝矣。”损至,称疾不见,使继恭主之。遣中书舍人刘乙劳损于馆。乙衣冠伟然,驺僮甚盛。他日遇诸途,布衣芒屩而已。损使诮之曰:“凤阁舍人,何逼下甚也?”乙羞愧掩面走。昶闻怒损,稍侵辱之。损还,昶无所答,继恭遣其佐郑元弼随损贡方物。高祖怒,暴昶罪,归其贡。’予谓乙故高士,闽王遣劳晋使,盖欲借以为重。成礼伟盛,遂事芒布,此高士之为也。若羞愧掩走,岂得言高?盖损恶昶托疾侵辱,归言其主文致之词,而欧阳公仍之,要亦未知乙平生耳。抑损以上国使入闽,何得无驺从前呼,乙必待其至前方见而反走?史失之诬,殆其然欤!”


詹 琲 隐凤山之下,号凤山山人。“深窅袤长,虚静广莫。”数语其序文也。琲奇才旷达,议论慷慨,与陈洪进故有姻雅,劝洪进纳土于宋,洪进从之。今《宋史》所载陈洪进《纳土表》,是琲撰也。洪进既归宋,欲荐琲于宋太祖,琲追和秦系《辞张建封》诗以献,洪进不之强。琲既老,人称为年德居士。


周 朴 字太朴,吴人。与李颖、方干友善,吟诗写景,搜奇抉思,苟得一联一句,则忻然自快。初隐产坑山之下,后徙居福州乌石山,与侯官令薛逄、寺僧灵观为禅悦之交。黄巢至福州,求得朴,问曰:“能从我乎?”朴曰:“我尚不仕天子,安能从贼?”巢怒杀之,涌白乳尺五寸。后人立庙于乌石山,额曰“刚显”。



郑思永  林德秀  陈与桂


郑思永 字景修。家贫,笃行博学。晋江蔡和讲文公之学,号为温陵截派者也,爱思永纯朴,妻以女,俾从学终身。所著有《易说》。


林德秀 字实之。家贫苦学,有诗歌杂著行于世。


陈与桂 字弥芳,晋江人。领咸淳乡荐,不仕。义行高古,邑人矜式,隐水竹村。



谢 弘  高凤仑  郑 升


吴 煜  林鸿儒  李 楫


谢 弘 高凤仑 受学于蔡文庄。文庄字弘曰“汝器”,字凤仑曰“瑞周”。必其向学之士,惜其不名于时。


郑 升 成化时,在坊人。少业儒,失父,善事母,友诸弟,虽一钱、尺帛,必归母,不敢私。母病,供汤药不懈。居丧尽礼,庐于墓侧,提学佥事周孟中赠之诗。


吴 煜 字时昭,在坊人。正德时,隐凤坂之麓。赋性严毅,微醺,辄诵古诗以自娱。


林鸿儒 字允德,新康里人,祖光,有隐德;父密,孝事父母,以严持家。鸿儒诸生也,体羸善病,喜读书,亦善事父母。入试不偶,年四十余,临贡卒。


鸿儒治《尚书》,专其经。所著有《尚书日录》,治《书》者宗其说。所作有《奇货可居论》,王慎中大奇之,以通于毘陵唐顺之,唐亦大惊异,与定交。其论曰:“甚哉商之害道也!先王务农焉。人农则童,童则机事寡而重流徙;人农则朴,朴则死其处而无异虑。商也者,所以斫天下之童朴者也。其始也,计有无;其既也,计多寡;及其既也,计千万,而天下之道尽矣。散千金之资,以牟天子之赢,谓君可暂立而即弃也,谓妻可偶致而复取也,谓子可此种而彼获也。间有以物商矣,未闻以人商也。波之所渐,至以五伦为贸迁。赵尧货如意而薄惠储,江充货弗陵而薄卫据,魏征货秦王而忍建成,赵普货太昌而背太祖,昌龄货元佐而背真宗,推而至士大夫、君子进退辞受之间,见得而忘义,广解而恬祸,莫不胥为,商者可畏也。”


其《日录序》曰:“道有显微无精粗,心有体用无内外。事具于心之谓体,道则隐而未显;心应乎事之谓用,道则显而非隐。二帝无敬而无乎不敬者也,其心与事圣焉;三王敬而无乎不敬者也,其心与事反焉;太甲、成王,敬而无失者也,其心与事困焉;夏桀、商纣,以敬为不足行者也,其心与事狂焉。五十一篇之中,或论事,或论心,圣狂所以不相袭,存亡所以不相沿者,敬与不敬之异也。”此其言之有合于道者也。


李 楫 感化里人。森世孙,性孝友,父病,楫奉事粥药,至自得病。闻父嗽声,辄为心剜。出赘于外,闻其兄讣,即脱所服新衣为兄殓。初为诸生,后弃去。入资为蜀府典膳。归隐一室,与物无竞,烹茗灌花,琴啸之外漠如也。年九十。万历戊午,孙凤鸣举于乡。


林复春 李却砮 黄时清 刘 柳 林 兴


李 炳 林 昌 黄大任 詹仰宪 梁大磐


林复春 赤岭人。永乐时,其兄坐累,复春累诉于官,不得;走京师,击登闻鼓讼冤,得白。


正统末,邓茂七寇平,金方伯檄复春抚陷寇新民。复春至新溪,从垦田者三百人,遂即其地与建立屋庐为久计。其明年为景泰元年,署邑事者欲诬新民为寇,没入其资产。复春走白署事者,署事者难之。复春正色曰:“公所奉檄,将安反侧子耶?抑棼而乱之也?天道神明,民为公用也。”署事者从其言,所存活三百家。


天顺二年,岁大饥,出粟八百斛赈民,郡守以闻,荣以七品冠带。


李却砮 字俊德。旌义森之弟。干练不如兄,而曲谨特甚。不事博士家言,惟猎涉星数自娱。善积雄赀。森挥斥,常遭乏;有故人急,欲贷五百金不能应,长吁辍食。却砮侦知,为其如数,劝加餐,森大喜。人曰:“非独李长者也,弟何减兄?”孝友豪侠,与旌义洵称伯仲。


黄时清 参山人,孝友乐义,治兄丘及预治己丘,俱旁祖父圹。参政庄用宾铭曰:“率古遗风,一真可尚。欲父侍以子,祖侍以孙,幽明弗间,时清忠孝志也。”


刘 柳 字才泽,春之兄。好施济,活全多人,邑令为请授义官。令有难折之狱,送柳谕解之,民称其平。


林 兴 字廷让。出粟赈饥,官府荣之冠带为义民,而兴以逸斋自号。晋江陈琛铭其墓曰:“翁语我逸。潘尼正悦松泉之便,陆鲁望任江湖之散,亦若得之,未见其清也。其人境无车马之喧,见南山有悠然之适,斯深于逸矣。间有语及求田问舍事,翁艴然曰:‘我真田舍翁耶!既知我逸,何混我俗!’”


李 炳 感化里人。赋性刚毅,乐善好施,造桥,立义冢。年九十二。


林 昌 赤岭人。不习书史,而肮脏有机智。所居地,旧多患寇。寇至,则举族逃窜山谷中。昌出资财,筑楼十仞,基墙高厚,中列正楼,外楼四绕,仓囷、井臼、爨甑、床凳之属皆具。急则男女入楼,正楼居女,外楼居男。正楼制度如家室,外楼具穿窗孔,可以开弓发铳炮,外沟三丈许。度蔺石,渠答所宜。嘉靖中,白叶坂寇至,其酋环楼觑望,不得施攻,大服昌所为,使人谓昌曰:“林公豪侠长者,吾愿见之。”昌与隔水相见,各出馈饷、酒食相遗。酋语昌曰:“公楼甚坚,吾以火箭远射,则奈何?”昌曰:“吾堡中沟水穿通,车戽提灌不乏人,立扑之矣。”酋叹息去。


末年,倭寇猖獗,延烧永春及于本县,人皆来楼中避寇。倭声言攻楼甚急,楼中人尽束包走,昌课僮耕作若无事,独令人买弓矢火药,募战手。寇至攻楼,连二月,昌率众抵御之,死其四十余人,而楼中人中寇矢者一人而已。久之,毙其酋一人,寇各领营闭不出。昌曰:“恨我少人,不然,可反攻也。”夜出金募战手,寇已引去矣。人名其楼曰“磬宗楼”。昌年九十余乃卒。


黄大任 字弘叔。三岁而孤,后虽以次出继,而能孝其嫡母、生母,恭其兄;终身未尝列坐并行。好义举。


嘉靖辛酉,贼寇诸乡,大任倡造寨堡,教民练武,县因请统乡兵,守大深、来苏等隘,众赖以安。有司上功抚院,授把总。大任辞曰:“吾不忍乡井罹盗苦耳,何以此区区为?”竟弃去。里有参林山,故樵牧所,或献之势家,大任鸠族清还,乡人至今德之。令建县治,协力营之。其他桥梁、岭亭,多所修筑,里


詹仰宪 少司寇,仰庇弟也。敏智算,善擘画,轻财喜费,而耻自封。郡邑大夫有兴作之事,辄求仰宪主治。仰宪于凡木植、砖瓴、漆髹、涂墁,踊贱窳良,心计目审,不失尺寸。工匠执技以从,如部曲之隶将帅,手足并赴,不督自趋。官役仰公帑,或不时给,仰宪出橐中装先之。畚锸小人,尤乐从事。所作治具可坚久,而家资为损减。郡邑大夫善仰宪佐公家急,亲礼过当。仰宪又交游诸公,欢洽无间,时时解纷持平于亲友间,所以赈饥济贫,惟力是视。窭子饥人,天且父之。


仰宪所为郡邑治工作,不可胜数。其大者,在新文庙,缮泉城,修洛阳桥,作岳神祠,塔溜石之湾以绾泉城风气。仰宪死,他日郡城崩,学舍圮,桥梁颓,泉人叹曰:“无詹公矣!”


梁大磐 光德里人,克家世孙也。幼失怙恃,长而慷慨,乐义好施,孝弟天性,论文不倦,与黄质中、廖杰二封君为莫逆交。凡亲朋有难,竭力排解;贫穷不能丧葬,出资与之。邑令屡举乡宾,不受。郡人会、状庄际昌有赞云:“诚德不漓,希文是企,忠孝家传,我翁绳志。”年八十三。子华第、图河、耀第,俱庠生,诸孙等多列学校。


皇清


李先春  陈九府  周思彦


张有胜  王中夏  李梦植


李先春 字克建。号念次,少聪明倜傥,善通达古人事。父尝以非辜淹圄,先春年十二,诣问官哀诉,郡守奇其对,破械出之。稍长,治什一,慷慨重然诺。性喜书,且爱儒者,不靳解推。值山海煽虐,所在劫质,每倾囊营赎,全活甚众,拜恩去都不廉谁里人。有南安洪氏女陷贼,先春以重赂赎回,女父陷他贼,先春季子又以计脱之。父子生还,各言所自,乃知父活女命,子脱父生,殆世行其德者。故海派叠至,而近乡争投求拯,以丽乎生地。


所居邻界漳平,兵燹后大饥,先春立赈法,施糜与米,远近为差,“李太公生我。”今犹传之不衰。至其捍御寇盗,家为部署。贼千百过境内,垂戟雁行,枌社数十里,蔬草独青。贼张六角尝率众围寨,先春请兵邑令。令曰“必报章。”先春曰:“报章下,休矣!愿假库中钱,出约市人并民壮,可行也。”令许之。先春遂将向贼。贼设伏,先春谍知,张两翼,夹击之。贼奔乱流渡,因纵击,淹死者十之三,负金完师报绩于令,令大悦。自是安邑兵为诸县冠。值夏熟,贼又纠八千人入里大刈,先春选壮士五百余,定为吉赏、凶赏,冒夜撼营,斩获无算,贼遁去,乡人德之。


先春豁达大度,善积善散,终其身不作一亩之宫。其至性侠烈有过人者。子日燝,贡生、通判;兆庆,贡士。貤封。兆庆子光地庚戌成进士,读中秘书,人谓式榖之极云。


先春,朴庵五世孙也。豪迈施济,真不愧乃祖风。


陈九府 崇善里人也,性孝友而敦诗书,训儿孙,以六行笃亲恤茕,言足重,行足钦,为善于乡,足迹不履公庭。年七十有五。邑令每举乡宾,不受。子士云、曾孙命锡等,列于庠。


周思彦 龙兴人,性慷慨而兼朴笃。晚学济人术,尝施药,活人甚多。邑令林得兰、学官郑楚勋,额匾以赠。嗣后邑令屡重焉。


张有胜 新康里大坪人,圣行之裔孙。赋性孝友,年七十余,淳朴儒风。通学举乡宾者三,避名固辞,惟林泉是适。邑令关弘异高其行,署扁云“德重乡闾”。子光猷、嗣琨均游泮。


王中夏 长泰里人。审知二十六世孙,邑庠儒之胞弟也。幼而颖异、笃学,屈于数奇,设教授徒。以孝友立身,以忠信诲人。淳雅足风,重于闾里。屡举乡宾不受,寿九十一。子团观亦淳厚尚古,良医济人。今康熙十二年春,举乡宾。邑侯谢宸荃赠扁曰“江左清标”。


李梦植 感化里人。太史光龙之犹子也。四岁失怙,有至性,见母洪氏冰檗孤贞,辄哀怆动人。稍长,与伯、仲及季怡怡奉母,咸谓苦节之报。


梦植颇积腴,轻财好施,追祖旌义森懿迹。辛丑,海澨播迁,继甲辰潦灾,比岁大祲,流寓多茕瘁,梦植分给举火,如是者数年。死不能葬者,施棺木以百计,且籍具姓名,追荐冥福,生死沾恩,岂望报哉。至若砌石梁大、小十余首,民不病涉。筑仄路以便行旅,蠲荒租以苏贫佃,而更盖祠庑,赎祀业,建觉亭、葺颓刹,尊祖敬神,尤种种播诸口碑。耆民佥举善人,前令杨贞旌庐示奖。今令谢宸荃锡宾筵,赠扁曰“仙源硕望”舆论所推,鄙薄者或闻风而兴乎。


徽闺



林玉修  何观奴  詹 氏  李纯香


林 氏  李玉真嫡媵 蒋 氏 黄大娘


林谢双节暨许宗恬  黄氏二人 林 氏


黄爱玉  亡名氏一人 陈大娘 李 氏


叶坤随  王氏二人  谢添娘 钟 氏


徐 氏  谢 氏


林玉修 庠生詹琎妻也,琎卒,子清在襁褓,源方娠五月,琎父母怜玉修贫苦,谕使再醮,哀恸不已,曰:“有二度媳妇耶?”源后登第,事闻旌表。


何观奴 陆大妻。十六,归大。未几,大卒,矢志持家,事姑教子。


詹 氏 杨魁杰妻,崇信里人。魁杰以溺死,詹年二十三,哭三日,得尸归,葬如礼。姑怜其少,讽之重行,坚志不改,孀居五十余年终。


李纯香 感化里人,晋江林泗妻。年十九,泗来赘其家,甫五旬,因归省病剧,信至,纯香徬徨终夜。明日,驰夫家,泗死矣,伏尸傍哭不绝声,绝水浆者七日。姑强之,进少许。及卒哭,夜昏梳沐,更衣自缢。嘉靖十八年旌表。


林 氏 感化里人,李仲良妾。仲良妻无出,林生子则成,仲良及妻即继殁。林无所依,姑携幼子与仲良女婿郑存忠同居。时年方少,因自割其鼻以全节。后则成洪武初荐举人才。


李玉真 者李森女,晋江庠生王桓妻,而洪氏,玉真之媵也。桓卒,玉真年二十,所生二子燫、熺皆幼。未几,燫复殇,玉真母讽之改志,玉真引刀自刎,洪氏趋前抱持之,遂从玉真守节抚孤,其后各年六十余卒。熺为学官,好礼淳厚,有名学士间,而二节久不得闻。乡人为李氏易名曰“冰介”,洪氏曰“节介”。至万历二十三年得旌表。


蒋 氏 南安人,长泰里黄鷟妻。鷟家世单弱,蒋年二十二,未子,则荐妾于鷟以广嗣续。佐鷟为义,施行于人,树功于冥。亡何,生子大本,而妾亦生子大任,蒋均哺啜之。亡何,鷟殁,蒋又均教育之,遣大本入莆从林兆恩学,归而问之,而并有悟为学之旨;而大任使习武事,卒从军有功。其卒也,大本、大任欲以其节闻,辄抑之,有司亦莫之闻也。


黄大娘 黄鷟女也。妻詹凤翔,年十八。翔善病,大娘事之甚谨。不五载,翔殁,娘年二十三,遗孕七月,对夫灵自矢曰:“所不死者冀一脉尔!”已,生男,贞静抚孤。兄弟六人同居,绝不闻其声,即妯娌罕觏面者。后子麟为邑庠,辄召诲之曰:“吾不死为汝,善自爱也。”


林 氏 黄代妻。适代未子,为置妾龚,生子琮而代卒,林时方二十有七。琮娶妇谢,生二子,琮又卒。谢氏遇劫贼,被执死之,时年二十有六。林抚孙睦族,捍卫外侮,有丈夫风。后其曾孙愿孝为邑庠生,又早卒。愿孝妇谢氏育其四岁男,又值嘉靖兵荒之季,拮据抚孤,冰檗终世,年八十余。人称黄门三节。至曾孙龙标,娶许宗恬,标多病,宗恬妙年,即劝夫置妾林,生子师曾,甫三岁,标殁。亡何,林又殁。宗恬励节秉家,爱师曾而教之,能不愧三节家声者也。


黄 氏 晋江人,詹仰贤妻。年二十四,贤死,子洪岳方在襁褓,辄泣曰:“吾念殉夫,而忍弃孤?”勤俭操作,使其孤不陨先业而严课督之。入其门,内外昆曹以及臧获,无有譁佚偷惰者。年八十余卒。洪岳亦有慈孝之行。


林氏妙青 永春大家女,感化里庠生李镗妻也。笄归百两,弃华珥,椎髻薄饰,与镗篝灯上读下剌,不逾内阈。宗党妇女咸钦之。年二十八,寇掠湖市,林氏惊遁,至溪畔,忽忆被中阿女,忙归返走,至故处遇贼,以钗簪贿其魁,释之,又喊至,林氏绐曰:“我家穴藏财宝,容回取赂。”贼听之。林氏过黄石潭,深十仞余,奋跃沉死。三日出其尸水中,倚石僵立,手持钥控如故。里人奇之。邑令上其事,以待题旌。郡人黄东崖、庄任公诸荐绅传赞,详家乘。氏四世孙日燝、兆庆以明经显,五世孙光地现擢翰林编修。


黄爱玉 南安人,儒士林超南妻。年二十三,超南以赴省路没,舆尸至,氏奔哭哀恸,亲为栉殓。时值倭警,举家夜遁,氏对柩泣曰:“寇来,吾死柩前矣。”号哭达旦。卒哭,自缢房中;启视,浑身布素包裹甚密。亦自设座焚香,委白袗布裙其上,预嘱婢春莺莫令男子近身。其就义合礼也如此。南安会元傅夏器挽诗,有“昭哉妻道大,年少汝独膺。节义山岳重,躯命草芥轻。丈夫负名教,女子见精诚”之语。


亡名氏女 嘉靖四十一年,倭入安海大掠,男女被获,故老云:“中有一妇,姿容甚盛,手牵一女,背负一儿。贼欲迫之,不从;恐之刃,不动也。贼怒,欲斩之,引颈受刃,骂不绝口。被掳之人,莫不叹伤,惜乎不知何氏名也。”


陈大娘 永安人,谢弘子监生志礼之妻。陈无子,娶赵氏,育子怀邦。五月赵卒,大娘抚长之。志礼卒,陈年二十八,霜凛金坚,资糊口,庇风雨,莫敢睥睨者。令俞仲章有匾曰“光前裕后”,以寿终。子怀邦邑庠,举乡宾。令夏建寅匾曰“表正乡闾”。孙有三,应鹏选贡,尚鹏、汉鹏俱入黉宫。闺训义方,缉缉绳绳,宁特教子而已哉!殆节而贤者也。


叶坤随 邑穷山女也。嫁许志超,年十九,为夫妇七月耳,志超病死。坤随坐卧柩侧不离次。越三日,焚香请告,剪发誓死,绝饮食者五日,姑劝而强之,饮米汤而已。或劝之曰:“妇诚自苦,顾我等居穷山中,幽遐僻昧,孰知而推扬之者?”随曰:“尽吾心耳矣。”三七之旬,悉分簪珥于诸娣姒为永诀,诸娣姒悲不自胜,坤随颜色如常,拜舅姑及夫之弟,自缢死。万历二十一年也,事闻旌表。


李 氏 感化里太史光龙胞姐,邑庠张问行妻。嫁一载,问行卒。氏哭恸骨立,五旬缢而从之。有旌表。


王 氏 儒士吴鸣明妻。年十六于归,六载明卒,仅有遗孤锺玉,甫四岁。矢志柏舟,操励斧臂,守玉孤苦,节赛冰霜。后玉事王,克尽子职,内外咸称。万历四十四年事闻,匾曰“贞孝足风”。古田训导吴洪俊,即其孙也。


王 氏 南安人,依仁里陈耀聪妻。聪殁,氏年二十二,遗腹育一孤,矢志靡他。与伯氏吉宇共事翁姑,菽水益恭。伯亦念无异志,视侄犹子。翁甘泉寿九十,氏子肇昌与伯氏子庭桂并列邑庠。孙男有八,卧龙登武科,毓恺等游泮者三,一门团和,敦尚诗书,皆氏节孝之报。


谢添娘 永安里人,儒士谢弼卿妹,适教谕詹缙翰男庠生詹鹿鸣。夫死不欲生,念舅姑在堂,家产薄,双亲暮年无依,忍死守一子。子复死,守一孙。茹荼拮据,尽妇道以事舅姑。迨二老亡,经营襄葬,复葬其夫及子。祖宗忌祭,俱赖血食。邑令桂攀奖以匾额。年七十卒,殆节而贤者欤!


徐 氏 南安人,在坊林彬野之妻。野殁,徐年二十二,育一遗孤,纺绩拮据。后孤殇,氏茕守终身不渝,里老呈详明,摄篆令冯文伯匾其额云“竖伦培节。”


钟 氏 在坊人,万历乙卯科孝廉林鸣盛之妻。自于归克尽妇道。鸣盛登贤书,而氏勤俭不渝。未几,夫殁哀毁,无子守节,且营积葬祭,以终其身。


谢 氏 永安里人,崇祯已卯科龚贞妻,邑廪生谢国守侄女。夫殁,尽丧礼,蔬水茹苦。至卒哭,从容就死,面不改色。邑侯施酬素率学博、县尉躬奠,匾曰“夫贤妇节”。经详两院。郡人比部秦锺震挽诗云:“玉楼君趣辔,魂梦案眉齐。粟璧灰生恋,贞冰破死迷。何悲黄鹄寡?休恨杜鹃啼!明诏方褒节,并垂青史题”。


皇清


洪 氏  殷 氏  黄 氏  吴 氏  连 氏


洪 氏 南安翁山人,感化里李蜚碧之妻。蜚碧性豪宕,承先产余不为家,饔飧悉洪氏办治。姑耄而病,日必索冥楮蔬炙荐户灶,氏勉供无怠。年二十余而寡,四雏一姑与身为六口,虚无斗储,氏卒瘏取诸十指。织屦辟纑担薪舁水,凡苦作一十五年,四雏始伟然释母之忧。上世有挂逋仓粟,诛负者无宁岁,忍饥节缩,或倾筐授之。伍伯感其诚,不复至。平居诏诸子曰:“吾不能致汝等于学,景行祖德,乌在不可勉也?”今四子崭然树立,仲梦开能杀贼障乡里,叔梦植,好行德布施,郡邑所重,上官争礼之。宗人以洪氏为母师。


殷 氏 永安里人,在坊儒士柯仲之妻。嫁未逾年,仲殁。越七日,殷自缢,姑泣救之。邑乱,有材官朱姓者,强委禽,殷乃蓬跣衰服,号哭于县庭。令徐腾鲸悯其贞,取橐金偿解之。数日,遂经死。年二十有一。县旌匾曰“柏舟再咏”。


黄 氏 在坊人,庠生彭元化弟元上之妻。年十九于归,二十一岁孀居冰玉,事老姑能孝,处家人能敬。侄兆阆复殇,节守益励,勤苦薄积,买地葬夫,通衢翕然共称焉。 


吴 氏 在坊人,廪生华缃侄女。嫁崇善里郡庠傅嘉祚,生一子三岁而祚殁。祚有老母,氏年十九,矢志谓人曰:“佘殉夫易耳,奈姑与子何?”乃妇姑子母相依为命,虽遭寇乱,而事老姑,营舅坟,葬祭无废。教子作楫列邑庠,内外咸称孝节云。


连 氏 新溪里人,翁懿宗妻,教谕日新侄女,年三十寡,守一子肇基,娶妇施五娘,二十八岁又寡,遗腹生一孙,长娶黄氏,生一曾孙,既而孙及曾孙继殒,立嗣,三寡相守,葬四世坟,赖以血食。连氏六十九卒,施氏年七十余,里人叹而悲之。


(《安溪县志》卷之八终)

●卷之九 风俗人物之六


《安溪县志》卷之九


风俗人物 之六


问礼


圣节庆贺


前期一日,县官率僚属、生员、吏典人等,具龙亭仪仗鼓乐习仪龙津观毕,设龙亭香案于公厅,列仪仗于露台上,设鼓乐于露台下,各东西向。是日清晨,官员人等序列露台下,行四拜礼,班首官升自东阶,诣香案前致辞。祝赞毕,复位四拜,然后搢绅舞蹈山呼,又四拜而退,致辞云:“福建泉州府安溪县某官臣某等,荷国厚恩,叨享禄位,皆赖天生我君,保民致治,今兹圣诞,圣寿益增,臣等下情,无任欣跃、感戴之至!”


正旦 长至


庆贺盖与圣节同,惟致词易“圣诞”为“正旦”、为“长至”云。


千秋节庆贺


前期习仪及清晨行礼,俱与前同,惟祝赞后不舞蹈,山呼行四拜礼而退。致词云:“兹遇皇太子殿下寿诞之辰,臣某等敬祝千秋寿。”


开 读


凡开读,诏赦将至,具龙亭彩舆、仪仗鼓乐,出郭迎候。朝使既至,下马亲捧诏书置龙亭中,南向,退立于龙亭东。众官具朝服,北向,行五拜三叩头礼。讫,众官及鼓乐前导,朝使上马于龙亭后,行至衙门外下马,随龙亭后由中门入至厅,立于龙亭之东。众官排列,乐作,行四拜礼 ,乐止,使者取诏授开读,礼生跪受,捧诣开读位,宣读。讫,仍捧授朝使置龙亭中,众官四拜,舞蹈山呼,又四拜。班首官诣龙亭前跪问曰:“圣躬万福?”朝使鞠躬答曰:“圣躬万福。”众官乃退易服,就后厅见朝使,行两拜。礼毕,复用鼓乐送诏于官亭。


鞭 春


每岁先期造春牛、芒神于东岳宫。“立春”前一日,各官常服舆迎至县仪门外。土牛南面,芒神在东西向。至日清晨,陈设香烛、酒果。各官具朝服四拜,班首官奠酒者三,复位又四拜。各官执彩仗排立两旁,长官三击鼓毕,偕各官环击土牛者三,遂碎而退。


日食救护


前期设香案于露台上,设金鼓于仪门内,两旁设各官拜位于露台上,俱向日。至期,阴阳官报日初食,各官具朝服,行四拜礼,皆跪,执事者捧鼓,诣班首官击鼓三声。众鼓齐鸣,候报复圆,乃四拜而毕。


月食救护与日食同。


新官到任


凡新官赴任,未到城一舍而止,官属及父老人等,相率出城来会。令洒扫应祀神祗祠宇,预备牲醴、祭仪,以俟谒告。比至城外,斋宿三日。第四日,父老人等导引入城。徧谒诸祠庙,礼房吏陈设牲酒等物,新官与同僚各以班立,行四拜礼。新官诸神位前酌酒行初献礼。执事者读祝云:“维某年某月某日某官奉命来官,务专人事,主典神祭,特与神誓,神率幽冥,阴阳表里,予有政事未备,希神默佑,使我政兴务举,以安黎庶;予傥怠政奸贪,陷害僚属,凌虐下民,神其降殃。谨以牲醴致祭,神其鉴知。尚飨!”读讫,俯伏而兴。亚献、终献,皆如初仪。遂四拜而退,导引至本衙前,具公服,从中道入于露台上,望阙行五拜三叩头。礼毕,乃升厅排衙,报时押公座。毕,易便服而坐。令属人等,自卑而尊,以次参见。次首领官见毕,然后同僚行相见礼,乃谕僚属曰:“朝廷设官置吏,欲行敬神恤民,亲贤远奸,兴利除害。某不敏忝兹重任,尚赖一二僚属及邑中长者,匡其不逮,庶免后艰。其四境之内,利有当兴,弊有当革者,某等当共勉力为之,以安黎庶。”谕毕,署押公文。处置公事讫,将所祭牲醴与官属父老享饮而退。及九年任满,仍具牲醴,率官属父老人等辞庙致祭,就以祭物出郊,饯别而去。


祭先师


释 奠 祭用春秋仲月上丁,以所在长官行三献礼,教官分献。


斋 戒 前期三日,不饮酒,不茹荤,不吊丧问疾、不听音乐、不理刑名。散斋二日,沐浴更衣,宿于别室。致斋一日,宿于祭所,唯理祭事。


祭 器 祝版一,爵一百五十七,镫五,铏二十,簠簋各四十一,笾豆各一百八十四,酒樽五,篚九,牲匣八,酒樽案三,大、小方盘二百二十一,香案十七,香炉四十五,烛台四十五对,供桌四十三,毛血盘八,盥洗盘架各三,帨巾、幂巾各三,酌酒杓三,釜八,涤牲桶八,庭燎随用。


省 牲 羊二、猪一、鹿一、兔十。


陈设祭器 先圣:位设镫一、铏二,两簠簋,八笾豆。实以大羹和羹,黍、稷、稻、粱、榛、菱、芡,鹿脯铏盐,藁鱼枣栗,韭菁芹笋菹醯鹿兔鱼醯。牲,以一羊、一猪,帛一篚,酒三爵。四配:每位设镫一、铏二,簠簋各一,笾豆各六,实以大羹和羹,黍稷栗菱,鹿脯铏盐,藁鱼枣菁,芹笋菹鹿兔鱼醯。牲,其一羊一猪,各拆为四盘,奠帛各一篚,献酒各三爵。十哲:每位设爵一、铏一、簠簋各一、笾豆各四,实以和羹黍稷铏盐枣栗鹿脯菁芹菹,鹿兔醯。牲,以二猪拆为十盘,奠帛东西各一篚,献酒各一爵。两庑各四位,设爵四,簠簋各一,笾豆各四,实以黍稷铏盐、枣栗鹿脯、菁芹菹、鹿兔醯。牲则东庑用一猪,拆为五十四盘,西庑用一猪,拆为五十五盘,奠帛东西各一篚,献酒东西各一爵。舞用六佾。


祝 文 某年岁月日,福建泉州府安溪知县某等,敢昭告于至圣先师!惟至圣先师德配天地,道贯古今,删述六经,垂宪万世,惟兹仲春(秋),谨以牲帛醴齐、粢盛庶品,式陈明荐,以复圣颜子,宗圣曾子,述圣思子,亚圣孟配。尚飨!


仪 注 迎神四拜;初献奠帛、读祝;亚献、终献,分饮福、受胙,再拜;撤馔、送神,四拜;望瘗,礼毕。


乡 饮


洪武十一年,颁仪令,每岁孟春之望,孟冬之朔,官行于学宫,士庶行于各乡。其学宫行礼,以知县为主,选乡之年高有德、众所推服者一人为宾,其次一人为介,又其次为三宾、为众宾,以本处致仕官德位稍尊者为僎。择一人为司正,今以训导为之。二人通文字者,读律诰。各乡则以里长或粮长为之主焉。前一日,执事者于儒学明伦堂设宾位于西北;主位于东南;介位于西南;僎位于东北;三宾位于宾西南向;众宾六十以上者,位于堂西序东向北上;五十以下者,位于堂西阶下,东南北上;寮属位于堂东序西向北上;司正位于南北向。至期,主人及僚属肃宾于庠门外,宾至相揖而入,至中门又揖而入,至阶又揖,三让而后升堂。主东宾西,相向再拜。各就位,堂上者坐,堂下者立。司正酌酒,诣扬觯位,宾主以下皆起拱立,司正乃举觯揖而言曰:“恭惟朝廷,率由旧章,敦崇礼义,举行乡饮,非为饮食。凡我长幼,各相劝勉,为臣尽忠,为子尽孝,长幼有序,兄友弟恭,内睦宗族,外和乡党,毋或废坠,以忝所生。”乃饮酒授觯,复揖而退。宾主以下皆坐,执事者供酒馔,三行后,诸生鸣钟鼓,歌《鹿鸣》、《四


牡》、《皇华》三诗,主酌酒献宾,再拜而退;宾酌酒酬主,亦再拜而退。执事者由介而下,以次斟酒于席,皆饮讫,供汤三品。毕,撤馔。宾主以下皆起,东西相向再拜,送宾,仍三揖而出。


乡 射


洪武三年八月十八日,节该钦奉圣旨:“今后各府州县儒学训诲生徒,每日讲读文书罢,于学后设一射圃,教学生习射,朔望要试过,其有司官闲暇时,与学官一体习射。若是不肯用心,要罪过。钦此。”本县射礼久废。嘉靖戊子,聂豹令生员习礼于省城养正院,又奉提学副使高贲亨《教条》,尤加意于射礼。


以上载《嘉靖壬子志》,盖虑仪节久疏,一遇行礼,须索案牍,故详记之,亦见前辈周慎之意,今录如旧。


(《安溪县志》卷之九终)

●卷之十 风俗人物之七


《安溪县志》卷之十 


风俗人物 之七


征文



五代初建安溪县记


詹敦仁(后周始令)


夫万户而置郡,千户而置邑,古制也,泉之为郡古矣。小溪场西距漳、汀,东濒溟海,乃泉之一镇守也。地广二百余里,三峰玉峙,一水环回。黄龙内顾以骧腾,朱凤后翔而飞翥。土之所宜者,桑麻谷粟;地之所产者,獐麈禽鱼。民乐耕蚕,冶有银铁,税有竹木之征,险有溪山之固。两营之兵,额管二千余人,每岁之给,经费六万余贯。地实富饶,是岂不足以置县欤!


敦仁奉命以来,视事之始,既嘉山川雄壮,尤喜人物伙繁,思筑而县之,乃以状请于郡太守。未几而报可之令下,增割南安近地,新揭清溪美名。敬奉以还,大惧弗称。矧新邑发冈自乾、亥而来,转势从辛、兑而入。向丙、己以奉离明之化,流寅、甲以伸震叠之威。左环右接,如抱如怀;前拱后植,若揖若拜。析为四乡一十六里,通计一邑几三千余户,梓列以图,卜契我龟。当三农收敛余暇,适二营番戍休闲。便近之户,役止三日,而民不告劳;筑作之工,计不逾年,而兵不殚用。崇门竖楼,所以严其势;绳廊周宇,所以处其吏。屋不华而加壮,寝仅足以为安。居民鳞次,雍雍然以和;官廨翼如,济济而有辨。由陆而至者,必出其途;自水而运者,会流于下。坐肆列邸,贸通有无;荷畚执筐,各安职业。土沃而人稠,风淳而俗朴。真东南形胜之地,实疆埸冲要之区也。初经营于显德大火之首冬,遂落成于明年小春之下浣。苟完苟美,不至侈矣;曰庶曰富,又何加焉!


其奈地华人质,业儒者寡,是岂教有未及者欤,殆亦习俗有待而化者欤!岂知夫秦奢魏褊,俗若未易以转移;伯清惠和,闻者尚能以兴起;顾在上之人所以作之者如何耳。敦仁不能远引古者之说以为喻,请以乡邦之事而昌言之,可乎?尔闽之初,人未知学;自常公观察以来,有欧阳四门者出。岂曰彼能而我否,孰谓昔有而今无!盖未然者,犹有所待而然;未至者,当有所勉而至。齐变至鲁,鲁变至道。盛事鼎来,以答山川之灵;雄名日起,以续龙虎之号。曰教之,令固不敢不勉;而从令之教,尔邑之人当交相劝勉,以副令之愿望。猗欤休哉!丙辰十月甲辰记。


清 隐 堂 记


詹敦仁


清源之西,逾百余里,有地曰清溪。去邑之西,又逾百余里,有山曰佛耳。峭绝高大,远跨三乡。有田可耕而食,有山水可居而安。予既卜而筑之,爰取清幽之义,榜所居之堂曰“清隐。”


若夫烟收雨霁,云卷天高,山耸髻以轩腾,风梳木而微动。殆若晓妆睹镜,夜籁沉声,寒泉聒耳,戛玉鸣琴。非宫非羽,五音不调而自协;不丝不桐,五弦不抚而自鸣。此其所以为清者也。


然与其适于耳目之外,孰若得之胸襟之内?春而耕,一犁雨足;秋而敛,万顷云黄。饥餐饱适,遇酒狂歌,或咏月以嘲风,或眠云而漱石。是非、名利,荣辱、得丧,皆不足为身心之害,此又所以为真清者也,宜乎斯堂以清目之。


书 丞 厅 壁 记


陈宓(宋令)


亲民莫如令,由汉以来,必置丞以贰之。曰丞者,赞助正救之云耳。令有疑必咨于丞,丞有言必忠于令。事或便民,议而行之;少有不便,止之惟恐或后。可否相济,不立私见,惟是之归。丞苟得人,令亦寡过。然则丞之任不轻矣!


安溪地逾百里,僻远而民贫。令于民事,固当究心;丞于邑事,尤不当坐视而不之告也。然居是职者,往往参而关市之征,曰:“吾能宽民薄税足矣”,至于邑事弗理,则曰:“非我也”。如是而曰“不负丞”,可乎?


书 主 簿 厅 壁 记


陈 宓


安溪为邑几三百年,司簿领者固多贤士,寓处壁记不立,漫莫可考。时传充员逾岁,复廨宇于县治之西,宗学教授陈德一概记其事矣,问先后名氏于耆老,才得二十人。窃谓居是官者,往往卑之,玩岁愒日,不屑以事业自见;况穷山小邑,益不足起其怠。是岂设官之意哉!


勾稽之事于民最切,民之休戚在贰,岁之出入在簿,书吏并缘为奸,特原于此。苟吾爱民之心不至,惮劳好佚,其害有不可胜言者,而以官卑自恕可乎?


按:此文旧志皆载宓作。味“时传充员逾岁”六字恐是主簿赵时传所作。


惠 民 药 局 记


陈 宓


安溪视诸邑为最僻,深山穷谷,距县有阅五六日至者。又气候多燠,春夏之交,雨淖则河鱼腹疾,旱则瘴痞作焉。俗信巫尚鬼,市绝无药,有则低价以贸州之滞腐不售者。贫人利其廉,间服不瘳,则淫巫之说益信。于是有病不药,不夭阏幸矣!诗曰:“蓝水秋来八九月,芒花山瘴一齐发。时人信巫纸多烧,病不求医命自活。”呜呼!兽且有医,而忍吾赤子诞于巫、愚于贾哉!


嘉定庚午冬,为和剂局于中门之内。招明医一人,躬诊视、修制之事;吏一人佐焉,掌凡出入之籍;工一人,供凡役。创惠民局于大门外,一吏掌之,月一易,所以佚其劳、革其奸也;主簿兼督之,所以重其事也。


夫长民使民有疾无医,有而不备,何以为心乎!后之君子,孰无是心!惟以是为民命所系,敬而无忽,务广本朝仁民之德,而不屑屑于计利,则不独人享其福也。天地鬼神,不可欺也,实可畏也。本钱五百缗,岁取赡安养院之余者入焉。


安  养  院  记


陈 宓


古者鳏寡、孤独、疲癃、残疾,皆上所养也。明诏州、县立安济坊、居养院,实三代遗意,州、县奉承,职所当举。


安溪距城百里,计绝一隅,地无重货,商旅不至,惟贫困无聊之民,僦力执事,往来山谷间。地势幽阻,秋冬之交,病作相望,伥伥无所栖。其或得托庐以息,而居人恐其或死累已,驱去之唯恐不速。以故羸困颠顿,往往不免,官无由知。


宓来兹一年,日所伤恻,乃相地于近县西南,立屋十四间,庖湢粗备,名曰“安养院”以待之;择忠厚者二人谨视之;取废寺之粟,岁若干石以粥之;为惠民局于邑东以药之;病愈则裹粮以送之;不幸有故,则棺殓以葬之。尽心所及,尽力所为,庶无负圣天子仁民之意。 


呜呼!民,吾同胞;令,又其司命者也。使至于此,罪将安归!宓始不足为,其罪固已多,第勉勉以补过于后;后之君子,至于广其所不及,岂若宓之不勇以致悔哉!于是书之以俟。


宋令黄坚叟重建鼓楼记


余克济(邑人)


方唐之季,是邑仅以场名,至保大中始改为县。时则清隐先生詹君肇基此土,首披荆棘以创县治,虽仿佛古子、男之制,而间关草昧,百度犹阙。


我宋龙兴,版图混一,膺民社之寄者,皆奉天子之命而来。讯之图谍,萧君仁宪而下,增敞旧址。至于吴君在木,以县前地形高仰,乃平而就下,建鼓楼于其上,俾四承之会,顺流而南,自此风气以开,民物丰阜。


近世得人,邑治之中,百废具举。于是公堂有宇,既已鼎新,敕书有楼,又尝再葺。惟鼓楼日两衙,夜五漏,所以宣德而耸观听者在是,历年滋久,东倾西坠。


嘉熙四年冬,三山黄公坚叟来宰兹邑,以为阙典。明年鸠工度材,即冬至之日始事,尽撤朽腐而新之,又明年冬十月毕工。正楼居中,挟楼旁翼,二亭两峙,东为“宣诏”,西以“观民”。材木魁梧,势面雄壮,杰出乎溪山之上。篆县额者,苏潮文瓘也。


宋令钟国秀重修大成殿记


梁椿选(晋江寓贤)


咸淳元年春,上饶锺侯来领县事。仲秋释奠,将彻馔,微闻殿宇騞騞有声,心甚恐;竣事亟往视,则栋桡矣。召诸生告之曰:“礼殿蠹腐如此,无以植教基,奈何?”诸生曰:“姑补葺。”侯不可,命撤之。捐金为倡,授匠指画,僚佐邑属暨职事员秩致助有差,学长苏君巍等分董其役。旧址增高二尺,两庑各广拓如之。栋宇崇宏,像设俨备。始事于是岁之腊,明年夏五月讫工。苏君令诸友请记。


惟我朝以儒立国,重道右文,尊崇先圣先师,秩之祀典,是岂徒循旧比哉!上下四方之宇,往古来今之宙,非此一脉行乎其间,人之类殄久矣!夫子之道,固不以庙兴废为存亡;然示学者之依归,尊正传之宗主,赖有此耳!


今为吏者,惟知汲汲簿书期会之间,上以督责为功,下以取办为能,至有漠然视学校为传舍,圣师之居,颓敝摧压,漫不之恤。风俗日卑,人才日陋,莫有知其故者。锺侯于邑焦熬,不惮撙节,兴此巨役,是则可书也巳。


宋令李著建美报亭记


(即今社稷坛)


钱师尹(县尉)


绍兴丙子之夏,令尹李公来治是邑。既视事,言于僚寀曰:“出治之序,莫先于学校,尤莫重于社稷。是邦凋敝之久,二者圯而弗修,其无乃旷于吏治!”邑尉钱师尹赞之曰:“韩吏部有言:‘天下通得祀者,惟社稷与孔子。’句龙、弃以功,孔子以德。今学校、社稷之未修,上无以称国家崇德报功之意,下无以慰士民之望,二者诚为切务。”公曰:“诺!然是二役也,不可以并作,子为我以次董之。”其冬先葺黉舍,仆者兴,缺者补,释菜鼓箧,訚訚可观。越明年冬,乃致功于社稷。除蓁芜,周峙墉,干二坛,崇新特;因旧址复为三坛于侧。西向南上,风雨雷师位焉,所以省役而便民也。攻位既成,旁列茂松,前植细柳。有亭屹然,以处礼官;檐楹翼之,以待执事。礼行事举,农益知劝,公乃命以“美报”揭亭之额。


夫春祈秋报,祀有常典;丰凶旱溢,岁无常数。今独以报待神,则公之留意斯民,愿其岁享屡丰之乐,盖可见矣。又况蓝溪之阴,凤山之阳,县治居之;而斯亭之作,乃当凤咮之上,岩壑环绕,有以占一方之胜概;而亭之篆额,得公妙笔,雄健奇伟,又有以增一亭之佳致。其赏心快目,殆若神物秘藏,久而不发,以待公之来也。所宜遵仰景贶,年谷顺成,风雨惟时,迅雷不作,载芟之祈,岁无觖望,则美报之意,邑人推其所自,且不专赛于神矣。休哉!


重 修 美 报 亭 记


王孝廉(宋令)


《传》曰:“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县有社稷,春秋为民祀,重于神,实重于民也。惟此坛寓,经久弗治,漫漶剥蚀,大惧弗称重神之意。孝廉莅政之初,揆时展事,骇目疚心,愿葺而缮之。独念民政邈未就绪,经营补理,甫二期而民与吏始翕然相安。若是而不致力于神,非阙典欤?


约费废余,乃鸠厥工,官自取办,民不知役。视坛及寓,补罅新旧,级砖盖瓦,如鳞如翼。墙加以饰,门立以表。复于亭右植屋三间,命头陀居之,以司汛扫。纤悉略备,制度得中,俭不至陋,华不至侈,民咸曰宜。仲春基役,涉夏讫工。司计黄勉,实董其事。谓予不敏,盍记岁月,于是乎书。


明邑令王廷佐 龚颖建学门记


史于光(晋江给事)


学校,古也;人才,学校之淑也;学校兴,人才盛矣。安溪有学,始于宋之咸平,更于绍兴,毁于至元,重建于明朝开国之初,至正德辛巳修改,凡五兴废之间,人才升落之机也。辛巳规制尤展,殿堂、斋舍、廪库、经史阁诸亭,惟旧之葺;而学之门、繇道诸坊及福民祠之祀名宦乡贤者,悉改而新焉。学门繇道之地,旧以颓废半入于民居。兹复尔泮宫坊,峙于学门之外;福民祠,翼于棂星门外之东。道出通衢之交,儒林、文苑、腾蛟、起凤之坊表焉。巍峨飞跃,有华观仰,盖由学宫第一关也。士子至是其有不兴乎?迤而之泮宫坊,益竦然跂矣。进而展拜于夫子之庭,执业于明伦之堂,则庙美在望,儒珍满前,能无溢情以媚乎?兴,求之始也;跂,欲之基也;媚,得之舆也。渐之,涵之,依之,游之,士其几矣。


故曰:山有云,泽则通之;林有木,春则茂之;士有学,知本者兴之。士之气在鼓,鼓则通。兴学,所以鼓之也。兴之者,邑令龚侯颖、教谕邹君鲁、训导涂君耿也。邹、涂有经理区画、力赞乐成之功,而谕民还地,鸠工聚财,费以公移,民以逸使,则皆龚之功也。龚治安溪有声,尤崇名教,辟左道,建书院以祀晦庵,修县志以昭文献,皆其节之大者。而生员蒲生香亦是之勤,不避事事,皆可书也。故并书以勒之。


明令殷楘改建名宦祠记


顾珀(晋江,户部侍郎)


天下府、州、县名宦祠皆在治所,惟安溪县名宦附在乡贤祠。揆厥所自,缘时或窘于无财,或惜乎民力,或一时仓卒未暇较量,故混作一祠。且制作卑陋狭小,殊失我朝尊崇之意。


嘉靖十六年冬,殷侯莅任,拜谒其祠,见其制度卑陋狭小,且与乡贤同处,乃愀然不安,欲即改建;莅任未几,连岁欠丰,未敢以轻举也。至十八年孟春,谋诸邑之士夫、耆老,计无所出。至孟秋,乃自捐俸资,鸠工集木,不取官帑,不用乎民力,不俟旬月,竖立于县右之侧,倏然成功。祠大三间,夹以两厦,前中大门,又前小门,周围垣墙,皆焕然一新,诚足以安神妥灵,而可伸尊崇之敬也。工成,邑之庠生詹环祖、蔡志学,耆民刘李、吴标等,诣予请文以记之。


予虽老病林下,耳闻盛美,可无言乎?窃惟守令之职,治民事神而巳。殷侯至安溪,慈祥恺悌,节用爱民,无忝于治民之任;恭敬诚恪,不忽鬼神,无愧于事神之责;允矣当时贤令尹也!今观此祠之建,区画周密,轩豁高爽,排立名宦,神其孔安。春秋奉祭,神无不格。诚陋在昔之制作,而极今日之尊崇,其殆与詹公祠相为永久而并美焉。


然侯之功非止于是,至若城隍庙宇之重建,学校墙宇之修饬,又坛场、牌坊,又司馆、药局,一时悉为之改观,皆旷世之制作矣,故并及之。


侯名楘,字文范,别号叠泉,江西南康府星子县人。由国子生初任南海县丞,升今职。


明令殷 楘重建安溪县城隍庙记


詹源(邑人,副使)


古者开建国邑,必设城隍以为保障,而遂祀其神,为其有捍御功也。故我朝稽古定制,城隍之神,备载祀典,而自京师以旁达四方郡县,莫不庙而祀之无间。安溪城隍在县治东界,相承至今,随时修建,因仍苟且,未有能恢张振作而高大之者。故其木植蠹腐,规制卑隘,日将就圯,殊失崇奉之意。


嘉靖丁酉冬,邑侯叠泉殷公自江右,下车之始,如制告庙行事,睇观恻然,即有志兴作而未遑也。既及期,政通人和,遂与邑尉邹君奇图为重建之计,乃曰:“营缮大事,匪财弗克,顾今公私俱困,无所于取,吾当举议以为众倡。”于是首捐俸金,邹君从而助之。复命耆民省谕民间,听其愿输助成,而不强其所不欲。民之平日尚义者皆感义乐从,争相荐贿。不逾月,银以两计者约二百有奇,而公贮民力俱不输。侯乃白于当道,获报可而遂行之。


召匠抡才,诹月量工,指示经画,务从高大。中为正堂,左右夹之以厦,覆以重檐,周以回廊,前为拜台,后连寝室,东西翼以两庑,外为大门,次为仪门,纵横修广,各中于度。始事于戊戌之孟冬,越明年己亥季秋而落之。易卑隘而就亢爽,更蠹腐而为闳壮,缭以周墙,加以涂墍,饰以丹雘,巍峨绚烂,跨耀云霄。民远近来观者,莫不称叹,谓自有县治以来未之有睹也。邑耆吴标等谒予请记。


予惟昔孔子讥臧文仲之居蔡为不智者,以其不务民义而谄渎鬼神也。今侯之庙城隍,人或以是议侯者,殊不知臧文仲之事,本非人道之所宜,而徒生事媚神徼福,故孔子讥之。若侯城隍之建,则固以其有功于民,合诸祀典,是正民义之所当务,而非有所徼而为之也,谁得以是而议侯哉?且乐因循以自废者,往往忽神民之事于弗理,是固有所慢;喜纷更以自扰者,或至假神民之事以行私,是又不免有所欺。侯能敏于从政,不废是役,又能克治以营公,倡义以集事,而不为私图,则固无所慢,且无所欺于神,而况于民乎?无所慢者,才也;无所欺者,心也;不可以没诸侯也。是故为之记,以俟知侯者考焉。


邹君奇字仲高,别号紫崖,浙之余姚人。


明令王渐造重修学记


庄用宾(晋江,参政)


安溪县有学,自宋咸平始,嗣是沿革不一。逮明朝洪武六年,诏天下郡邑建学立师,安溪如制。正统年修,正德又修,率皆苟简易蚀,倡之有其人,而为或弗力;是固力为之矣,而势或见阻。庙宇不足以妥神栖,游息不足以居士业,士无所劝,而民不知教。树石纪实,建议于博士王国善,弟子蔡志学等奉行之,为邑侯王君叙成绩也。


王君渐造,诚笃君子也,造次不能以辞自达,而内有条理。莅政则首务学校,规模倜傥。前人创为之者,事方大概而制多未备。公议不烦于众,而费不及于民,捐廪俸羡,鸠工聚财,俟以岁月,而成之以渐。文庙翼庑,伦堂斋舍,拓其规也;启圣、文公二祠,养正书院,鼎其新也;乡贤、敬一亭,饬其旧也。是虽穷山僻邑,望之岿如,察之密如,当与上国大都斗盛争侈者矣。


呜呼!事有似缓而实切,理有相反而实以相成,腐儒俗吏皆未之知也。卫灵问陈,孔子曰:“俎豆之事,吾尝闻之矣。”陈亦为国之所不废,若夫子之意,如后世传注所云,则当时国君之不用,岂特其君之过哉?孟子曰:“壮者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则可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知孔子者,孟子也。俎豆非所以为军旅,而军旅之精义,必于俎豆乎得之。习为孝悌焉,习为忠信焉,何但骏奔末节之间?惜乎卫灵之不深究其旨,而夫子之意,遂不白于后世。


安溪在郡治之西,而白叶坂一带,又漳寇出没之径,百姓秋收之后,则束包以待走。自余分巡爌剿除以来,闾阎晏然,不闻有干戈之警。一时之兵威,岂直胜数百年之戾气?意者其有资于学校者乎?


学校也者,俎豆夫子之地,而师之所教,弟子之所学,非有出于孝悌忠信之外。人人孝悌,变诈之习不作,而和顺之风大同,则盗贼亦人耳,岂不能渐驯其暴气,而默革其非心哉?夫以平日倾毁不治之所,一旦改观易视,过之者犹耸然动其心,况士子之朝夕游咏地,其有不感发兴起者乎?进而相观,退而相训,孝悌忠信之化,吾知其沨沨乎大行于一邑,而夫子在天之灵,必阴干德教于冥冥之中。安溪宁靖之庆,岂区区筑城屯兵之所能专哉?夫子尝曰:“有文事必有武备。”是故不答问陈之意也。


余公,兵宪也,以武备为文事;王公,牧职也,以文事为武备;二者相资,长久之术也。继余公之后,饬武备而不弛,继王公之后,修文事而不废;安溪士民,其永有攸赖矣!


学基在县治之东南,枕凤山而瞰龙津,前峙笔架三峰,最为秀拔,卑陋不修久矣。议新之者,府倅陈公尧典也;主为之者,郡侯程公秀民也;余公爌行部至县,又拓地以广面势;而始终成之者,皆王侯渐造之功也。王侯,广之番禺人也。甲午科举人,乙卯夏,来莅兹邑,字履一,号九石。邑义民如林宏等各以所助金分董其役,而督理则本学训导孙统,是皆有功不可不书者也。


明令陈彩重建学记


傅夏器(南安,吏部郎中)


惟文教关于天下,虽以兵燹之余,剥困之极,不可一日弛。嘉靖末,倭贼煽乱,延蔓陬薄,安邑文庙学舍毁。莅兹土者,循故事,惮兴作,祀位具于颓垣,讲座鞠为茂草,文教罔乎若蒙矣。陈侯彩莅政于兹,仁恕清慎,抉剔兴废,惕然一举而新之。


当此时,寇盗方平,兵甲未解,帅臣开府于闽中,束湿需储,剥胸椎髓,催征不以岁月,诛求且累亿千。有司竭力象上意指,日不暇给,胡所齿喙于他务?安溪邑治又居万山中,巨家名族,率走集郡城,生徒家居、业馆郡城中十而九,不复目击其事,安所乐于赴工?陈侯志决而勤,事炼而简,捐俸出帑,治材鸠众。往者营庙之资,或以千计,侯直糜金百八十余;往者营修期,或以一、二年,侯直数月而卒事。地仍旧址,其貌维初;教缘旧法,其令维新;周旋俎豆,威仪翼翼;抠衣升堂,冠裳楚楚。对扬天人,开辟谟训,岂非太平盛事耶?


列圣道学垂统,先贤讲德立教,地纬天经,映今辉古,无亦惟是一脉以纲纪人心。必惟疮痍之甫定,是曳是掣,而曰焉用文之,奚而不丧也?昔鲁泮修而史克作颂,晋雍启而王冀摛辞。学博诸生,庆兹盛美,同言侯绩。某敢为记以颂侯美,以劝勉邑诸生兴起于圣人之道。


明令陈彩 蔡常毓新造县城记


朱安期(晋江,参议)


安溪,泉岩邑也,与永春、德化两县俱居山谷中,壤地相接,素患寇攘,筑城设险宜亟久矣。明兴二百年来,辄议辄寝,甚至垂成而罢。坊,居里之一,余十六里皆崇冈牙错,垅坂缘亘,贼睨以为巢。若远而感化,迩而长泰,诸数里之民屡受其荼毒;警报至,则弃邑而避,莫为拯援,势使然也。嘉靖间,剧发搜治,粗赖为安。乃当路者谆谆一劳暂费之论,终莫能使上下相孚,以举斯役,则以坊居之民与数里之民,量较利害,彼此相持,忌骚动,惮糜费。为之长者亦每阻于厉谤,落落难合,莫毅然任其责。而又率三四年一迁,或有故以去,孰能操意悉力,措无穷之惠,就难成之功哉?迨庚申七月,倭奴倡乱,由仙游出永春,突至安溪,公私残毁,民始震悔,帖然相率请于当道,奋议城役;当道可之,使德化大尹张公大纲度基定址,自西南及东畔一带,依溪险阻,可以为基,议定而邑侯陈公彩至。时邑治残破,井里萧条,侯不阻其难,程土物,分财用,称畚锸,平板干,命日量工,不愆于素。逾年而城以内工役就绪矣,乃以忧去。


邑人方皇皇焉惧斯役之罔终也,于是蔡侯继至。当城工未毕之际,物力匮竭之日,民之几懈而谤怨将腾;侯乃一意抚绥,说以先民,民益趋事忘劳,思以体上官之意,而民可绩。侯亦得以悉心经画,随宜调度。患外城多圯,则砌以石;患土心易坏,则坚以葺。四门虽完,而门楼未建,串楼未覆,则无壮形势而垂久远;水门未开,泊岸未治,则无便民用而防水患。凡百偕作,自迩及远,自内及外,无不坚致完密,用以垂帡幪之庇于邑人,而建不拔之基于治所者,综有条理,而其功不磨也。城功既完,而邑治未建,堂奥弗尊,出令无所。侯用忧惕,乃复展转区画,庶民趋之,不日成之;而堂阶宅奥,咸焕然一新。侯之功益又大矣!于是邑士大夫、耆庶等思以永侯之功,相与建碑以示勿忘。邑学博汪君世清、卢君学颜以职在庠序,乐观厥成,生员吴主恕承命谒余,以记请。


余惟天下之势,不极不反,天下之事,不激不成;人情不大更变,不通不久。于今日安溪城成,大有慨焉。昔以承平极治之世,垂二百年议之而不足,今以凋瘁残伤之后,不三四年成之而有余。人情岂甚相远哉?否泰相仍,盛衰倚伏之机,大抵然也。天有是时,则人有是事,使非陈侯兴之于始,则无肇斯役之功;非蔡侯得民感孚之深,经略匡济之裕,则何以竣二大役,不费公帑,不动声色,如此成功之速哉?是皆可书也。


是役也,邑人詹彬咨询协谋,预营其始;典史杨明课督诸务;阴阳训术陈可宗专司会计;分董其役,则耆民陈宇、吴主谦等。城成而以报于巡抚军门涂公、巡按察院王公。分巡兴泉道苏公亲临阅视,饬戎练兵,郡守万君庆,二守丁君一中,咸嘉乐成而纪庆绩云。工起于壬戌五月,讫于丙寅腊月。周围约六百六十余丈有奇,城垣连女墙垛子高二丈一尺,阔一丈八尺;门四,水门二,东曰“朝宗”,西曰“阜成”,南曰“迎薰”北曰“拱极”。费出通县丁米融派并税亩等项,计七千四百两有奇;串楼则官给银,每丈六钱,照里班分定界址起盖。戊辰,余为之记。乃今俞侯始至,新饬邑治兴学纪事阅城碑并刻,厥绩懋焉。


侯讳仲章,直隶旌德人。陈侯讳彩,江西庐陵人。蔡侯讳常毓,广东东莞人。


明令蔡常毓重建安溪县碑记


詹彬(户部主事)


君子之简命于上,以其民与事寄之而已。将欲民之安与,则必省工作,薄科敛,日取民情之所以欲逸、欲富、欲寿者,日兢兢焉而后可使之安;将欲事之集与,则必备饩廪,程工力,日取事体之孰利、孰害、孰缓、孰急者,日兢兢焉而后可使之集。是民之与事本不相离,而欲安民与集事亦两不相能也。矧乃兵燹荐臻,输将益棘,民之生日促,事之来蝟兴。求以安民,而事之丛有不容已者;求以成事,而民之窘有甚可哀者。欲得两利而兼济焉,诚难矣!以余观于邑侯蔡前峰有厚感焉。


邑自后周显德中,余始祖敦仁公开先县治,循是迄今,城池未设,非特财力称诎,抑亦以溪山为固,无事于设险也。迩因倭贼煽祸,奸人胁从,邑治被其灾者三焉,官廨民舍,荡无一存。前令彬庵陈侯至,始度地筑堵城之,郛廓仅完,而侯以忧去,内之虚者犹故也。今前峰蔡侯继至,经营造置,聚财鸠工,县堂公宇,楼橹神祠,以次修举,建学之议,亦日以就绪。民不告病,事因以理。邑老稚观者,啧啧称叹复见太平之盛。拟之陈侯,其难易较然也。


盖陈侯之时,民虽疲而适兴事之始,事虽侈而适劳民之初,其财其力,犹可以愤起者。今之时,视之昔为何如也?方张之水,崩崖流石,及其杀也,力不能漂一羽,其势则然。是蔡侯所遭不为异与?使前乎令者得二侯之用心焉,则顺时成功,民恃为安。纵有寇患,当不至是烈也。使继陈侯非如蔡侯之贤能焉,则惮劳避谤,贻患后人,将日圯月颓,其所费当百倍于今,又未可知也。天下之事,谋始者固难,而成终者尤难。往往能善其始矣,而率以不善继者败之何限也。推此,则蔡侯之功孰巨孰细,必有能辨之者。侯亦何修而得此哉?


尝读《诗》,卫遭难,文公徙居楚丘,营治宫室,终之致民富庶。诗人诵之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夫虚浮则无实,浅率则易穷,人能操心诚实而渊深,则何所为而不成?侯悃愊无华,行从其言,所以致此者,有其本矣。又孙子教田忌曰:“取君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是我二胜而一负,彼二负而一胜。”夫马不加多也,一品拟之,而坐得胜算者,诚调度之有方耳。施之治财干事,亦犹是也。观之心以得其本,观之度以得其才,事更有大于此者,尚望我侯为之,况于一邑哉?邑博石轩汪君世清、性所卢君学颜、乡先辈南崖蔡志学、警庵吴焜率庠生彭昊、吴主恕等诣余求文为记。余宜以不文辞也,顾侯之功,犁然有当余心,且席帡幪,又安敢以辞为哉!


是举也,耆民王淋、彭恕等呈请,侯遂以状白于抚院涂公、巡院胡公、分守杨公、守巡何公,郡守万公,佥报可。其年冬十二月始事,越明年丙寅夏五月告成功。公堂扁曰“忠爱”,堂后耳房曰“架阁库”,后穿亭扁曰“公廉”。又后堂扁曰“退思”,堂之东曰“赞政厅”,西曰“土地祠”;甬道中曰“戒石亭”,两旁各五间,为房科书办卷宗。前为仪门,门外东西二亭,曰“申明”、“旌善”。外为谯楼,楼之东曰“南北预备仓”。堂之东畔数步许,为典史衙。规制如旧,而宏壮伟丽,视昔焕然百倍矣。计费金五百有奇,咸出于侯之赎金俸资。士民感侯之义,各致助有差,故成功迅速如此也。


董其役,典史杨明、乡官晴溪詹洧(余叔)也,若把总官黄大任、阴阳官吴主信、耆民陈恩、吴主谦分督其役,皆有功于县治,例得兼书,庶来者尚有劝也。侯讳常毓,字需成,领已酉科乡荐,历今官,广东东莞人,前峰其别号也。是为记。


明嘉靖间平寇兴学记


王慎中(晋江,河南参政)


国家承平久矣,而康阜之盛,莫如今日。虽岭限海带,越在边徼,如吾泉州之为郡,亦且生齿蕃殷,地力竭作,谷深山阻,崎岖而曲折,皆有保聚之民,垦辟之壤;而玩忽涵养之过,巨奸大憝,往往伏其间,如果蓏大熟,则蠹藏焉。


安溪,故名邑也。其治境穷处为白叶堡,交乎漳、汀诸州,牙犬相入,箐簿溪涧,缭绕回复;既去治所远,而势险可凭。民桀黠暴悍者穴而据之,为四远逋逃之薮,时出抄旁近村落。吏漫不省,以为细故。日增月长,所聚既多,旁近所抄,不足满贪嗜,则出剽旁邑南安、永春间,而同安之剽尤剧,至曳兵行城市闾巷中,若践无人之地,俘民男女以为质,而邀赎赂。兵革久弛,不逞之警,起于非意,游徼虞候之将卒,掉眩相目,视其得意去而已。


柏坡余公,新以按察佥事来巡此郡,慨然叹曰:“是非民之不逞,惟吏不戒以养衅萌而滋悖蘖。”乃察文武吏之惰滥不恭者惩之,而选其可用,使各募壮勇从,公率以往,迫贼所穴而舍焉。自贼凭险为穴,无一兵敢迩峒窃睍,不虞公至,急不择死,纠党与将吏斗,而公授策探穴,林栉壑薙,不失一贼。行视穴处,度所以绝其源而图久安,置垒设戍,增守御之兵,而安溪与旁近诸邑之民,不复忧盗。可谓功伟而虑周,犹不慊于意,曰:“是徒致武,民未知义,维诗书弦歌驯习其口、耳,以善其心,庶其鼓动变化。”乃投戈休马,即学宫进子弟,考得失,加劝董焉,而教以为父子兄弟者,使归相告语,谕勉于从善以相收养,而无狎于不义。


顾惟教之所出,必在于学。适有议改创,而工久不就,公核其媮冒,旬月而诸役皆起。又为拓地以广面势,而学完以美。民莫不于于来观,其秀者,思游其中以讲学进德;其凡者,亦欢喜夸说见所未有。安溪之民幸脱于锋镝桴鼓之警,而且得讲诵游歌之乐,谓公实有大造于我也。父兄以戒子弟:“公德我如是,其何以报?”子弟以告其官司,相与谋曰:“唯得世之能言者,论其事而载之,庶乎其可。”


夫世未尝无事,而常待夫济事之才。方同安之警,忧者固未敢处其势之所终,公独以身任责,为民去患。不数年,不诛逋寇靖于一旦。使当时少惮劳险,不自深入,则不可以得吏士死力;徒奋一入而无决胜之机,戒令二三,赏罚淆杂,则使士虽致死而不可以成功;功成矣,而无分别安辑之略,则贼虽得,而不免玉与石焚之惨。人徒见公成功之敏,而不知其所以致之者,盖其才有以待事之变而然也。


才之兼者,可以制事功,未可以兴化教。公用意复出于是,究其施,将使文教昭明,礼义兴起,以为畜众销萌之机,而向者卓然之劳烈,可以永措而不复设,又非独其才之过人而已。是可记也。


公本以名进士起家为行人,拜给事中,以抗直忤权力,谪为邑令、郡丞,皆有廉操惠政,宜其过人如此。


明佥宪余公平寇碑记


张岳(惠安,兵部侍郎)


安溪县之西南崇信里白叶坂、九龙岗、大尖、小尖诸山,绵跨泉、漳、汀之交百数十里,重冈复岭,箐林蒙密,奸民保聚其中,各有名字。聚多者至数百人,时出劫掠。去年冬出劫安溪,径抵同安郭外,劫数大家,质其男女以求赎,屯二十里外弗去。


佥宪余公适分巡泉境,闻之,调官民兵遣文武将吏分部追贼,贼回安溪,复保险旅拒。公驰入安溪,合诸兵,选其锋锐,亲将之,进逼白叶坂口,斩首数十级,兵势大振。休兵甄赏,效力死战者得上赏,人人争奋。遂进逼诸险,搏斗数十合,相持几一月。以其间探询巢穴远近险易,分兵掩击,贼之渠魁陈日晖与其党悉就擒,遂空其巢。建议设营屯兵于白叶坂口,弹压奸民,俾后不敢保聚。


是时泉中承饥馑之后,物力消耗;海寇番舶,警报日闻,方萃兵为防海之计,而安溪山寇又作,人情惶骇。官吏畏懦者为之闭城门,息行旅,幸其出境与不入境则已,所恃于兵将器械以为御者,则茫乎其不足恃也。使非余公决机之敏,以身先之,安能使众心翕聚,奋发成功如此之速哉?


古人有言曰:“精神折冲。”今御盗未尝无法也,所患仕者因循观望,无切于为民之心,是以精神骫靡,不足以立事动人,养其患以至滋甚尔。当公闻警之初,投袂而起也,一念之烈,如干将出匣,精光所射,群心竦然,孰能当其锋者?加以谋虑审,赏罚信必,其所设置于一时者,又皆足以弭后患而垂永久远。君之精神,初试即如此;推之天下,何事功不可立哉?


夫消息、盈虚之变,恒推迁于无穷,而贤监司又不可必遇。有公之心,则寇虽作,不能为深患。万一他日复有警报如安溪,而遇因循观望无是心者以尸于上,人将何所托命哉?此安溪士民所以梦寐感公,饮食祝公,愿永公德于无穷也。


启之郡守方侯克与知县汪瑀,以教谕李钥录实,遣生员林存望来乞文,故为记之,俾刻于石,庶来者尚有劝也。


公讳爌,字德明,领辛卯乡荐,登乙未进士,前礼科左给事中,今升福建按察司佥事,系江西乐平人,柏坡其别号也。


筑 白 叶 坂 城 堡 记


陈达(三山,都御史)


嘉靖丙午岁,泉属邑安溪西南崇信、龙涓、佛天、白叶坂诸处,盗据其险,时出剽掠漳之龙溪、长泰诸邑,骚然匪宁。按察佥事余公爌与郡守程公秀民协谋画策,阅兵治粮。余公身先捣巢,鼓舞士卒,士虽素不受饩于公者,亦裹饷相从。用间谍,携党与,探归路,伏兵袭之,擒厥渠魁。奏凯还,留兵镇之,一时伟绩也。余公曰:“持久野居,非所以为谋。”议白叶堡为贼往来之会,必塞其源,庶杜后觊。相地之宜,质于巡台及藩臬大僚,复请于朝,筑为城堡,戍以泉州卫官军二百人,移源口渡巡司添额兵共压之。量将贼田分给备御,且屯且守。命下,适邑侯汪君瑀初任,悉以其事寄之。余公旋以制归,佥宪汪公垍继之。考其未备,复檄汪侯凿井置庙,凡堡所宜者赫然毕举。按图审究,感德、桃州尤贼要道,复设巡司分番更直,首尾相应。郡守方公克同心赞画,而防守之戒备矣。


是堡也,计度周围一百四十丈,垒石为址,畚土为墙。中为分司,西为武所,东为巡司。旋为营房,上盖窝铺凡百余间。财取驿传之余,力委能干之民。始于已酉八月,逾年告竣,实汪侯经画赞成之功也。


夫白叶,偏乡也,非有国之险;堡,小城也,无百雉之制;宜无俟表扬。然不有定守,则亡命者易啸聚,屯戍者靡栖止。是虽目前之图,而有经久之虑;一乡之近,而保泉南之安;可以非大兴作而忽诸?是不得以不记也。


明令俞仲章修建学记


黄光升(晋江,刑部尚书)


余尝诵《鲁泮水》之诗,而玩鲁人颂祷之词,不徒为“既饮旨酒,永锡难老”而已,尤以“敬明德、慎威仪,允文允武,维民之则”为勉。至其所化多士,亦唯在于“克广德心”。于是而知古人建学之意,皆以道德相成,原非苟为文具尔也。


我朝内自国子监,外达府、州、县学,咸祀孔子。盖孔子道高德厚,万世帝王、公、卿、大夫、士、庶人宗师。故春秋而祭,朔望而谒,时时瞻而望之,欲其时时效而法之也。


孔子之论为政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忠者,诚也,诚则不息矣。其论学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又曰:“国有道,不变塞焉;国无道,至死不变。”凡以忠信为德者,未有穷达而变者也。孟子舍诸子愿学孔子,其论学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有不为者,羞恶之心在我,一切不仁不义之事,不忍屑为之也;夫然后能当仁而不让,见义而必为,自为士以至为官,庶几皆道德中人也。


明令冯时鸣作泮池棂星门外记


(万历十五年)


詹启东(邑人,参政)


圣天子握历之十五年,金陵天衢冯公实侯兹邑,向意广励诸士,诸所经费毫不少怯;顾泮池未有,尚为旷典。金溪车君来视学篆,复以为请,侯曰:“我责也。”闻当道,报可。则筮吉鸠工,并辰数力,规之斫之,疏之拓之。既磊垒之,又埏埴之,阅再弦朔,池遂告成,水滚滚大集。邑人明庵氏曰:“临斯池也,观斯水也,有遐思哉!”


夫水出山下为蒙,在泽中为困,斯池斯水,浚而导矣,蓄而达矣,其起于蒙、困,而成于亨无疑矣。自是雷出水则霖雨,解天地之元气;风行水则涟漪,涣宇宙之至文;水由于地,则珍怪比以伏藏;水上于天,则神物需而飞跃;此泮池之极观也。泮之中,士之宫;泮之浒,士之所。将呰窳若颓澜,唯士;将矜奋若觱沸,唯士;将澄不清淆不浊,唯士;将掘泥扬波,唯士。泮池重士乎?士重泮池乎?诸士子乐贤父母师保之能相与以有成也,且有味乎明庵氏之言也。


明安溪县令题名记


章廷训


安邑旧无题名,题名自今创建始。题者何?纪司牧者名氏官里,若《春秋》凡例,书地、书名、书氏,而表年以首事者也。余承乏安溪,阅四年所矣。历稽往牒,莅官游宦,分猷理民者,不可屈指数。粤自詹敦仁公开先县令迄于明兴,上下数百载间,升落不同,致绩亦异。志邑者取其功德最著,列之名宦,以标表来世矣。而奉职循理,可以为治者亦例得兼书也。然自嘉、隆以后,旧志所未载者,不几于湮灭无闻乎?今始搜猎典故,得四十九人,书其姓氏官里,付剞劂氏勒诸石。俾后之继令者,得以循名而索实,而凡有德泽之在人心,事功之建立于安溪者,人咸睹而思之,曰:“此某,爱民父母也。”讵独名之存已哉?


尝观传循吏者,于汉文翁佚其字,王成佚其州邑,余有感而为是刻,而后令之传可以无佚矣。是为记。


明令章廷训重建三坛碑记


李懋桧(礼部主事)


尝闻国于天地,必有与立;唯贤守令立祀以庇民,能保世滋大,令名无穷也。安邑社稷、山川、邑厉三坛,原建城以内。嘉靖辛酉邑毁兵烽,坛废,旧基鬻于乡宦,计今三十四年。每修祀事,辄行礼于草莽中。此何以故?盖去旧从新,创建难;时诎举赢,经费难。非创建、经费难,大都三坛之灵将有待而兴也。 


我侯按邑治,遂慨然兴嗟曰:“兹坛不建,将何以妥神灵而崇祈报也?”即谋诸邑博滕君与可、黄君淡然及弟子员,相择善地,属耆老而告之曰:“古祀社稷,列地利也;山川、傧鬼神也;五祀,本事也;制也。三坛建,不可缓矣。”遂以事上于抚院许公孚远、按院刘公芳誉、分巡杨公际会、郡守汪君道亨,得请。乃鸠工伐石,坛社稷于凤池右,山川于龙津南,邑厉于东岳左。并手偕作,石之以壝墠,缭之以垣墙,庖湢神厨有室,斋戒有所。高卑广狭如旧制,越数月而告成。千万世大功,建于久废之后,侯秉心塞渊哉!


然侯非独致力于事神者,莅任数载,加意民瘼,捣铸山巢穴,铅铁党不得千百为患;巡阡陌灾伤,而贫赤者获以饔飧自给;惩猾胥侵牟以严税法;锄豪右奸宄以辨冤狱。至投匿、投献之弊,******、图赖之风,为民生大蠹,侯悉祛之、革之、禁之、除之,俾不得肆其害于邑里,民称便。弭盗安民,则有应捕之革;坊水卫城,则有泊岸之筑;纪官昭鉴,则有题名之记。且课士之勤,不废寒暑,日与邑博黄先生讲孔孟之正学,深明夫学为已、仕为人之训。政教兼举,神人胥悦。侯其备百顺、享百福、柱石国家,长为山川民社主与!《诗》曰:“万有千岁,眉寿无有害。”余谓天下无万有千岁之功,功存而人亦存也。


庠士吴登率里老吴、林、刘等诣余求文为记。余虽不文,亦安能辞?是举也,始事于万历二十二年十月,告成于二十三年二月,每坛费金三十,俱出公帑,不及于民。董其役者,署捕务永宁仓大使彭应龙、典史徐文熹,例得兼书,俾来者有所稽也。侯讳廷训,字汝钦,领隆庆庚午乡荐,历今官,直隶泾县人,玉峰其别号也。是为记。


明令陆万里作内狱记


何乔远(晋江,桐江京卿)


县狱,宋在县内西。有勘厅三间,扁曰“尽心”,咸淳五年修,改名“求生堂”。下为两廊,囚房四。明建于仪门之外。


万历中,令陆万里作内狱,邑人请予记。记曰:“乔远读《大诰》,而见高皇帝所以教百官理狱之道也,时其饮食,洁其寝处,视其疾病,闭而幽之,隔而别之,若曰‘令其法死,毋令以不法死’;而其再三叮咛之意,曰‘身其康强,子孙其逢昌。’然则名之为囚,而以囚死之,名之为囚,而以囚虐之者,高皇帝之所诛也。


安溪县故有狱在仪门之外,卑陋不足居囚,囚罪无重轻,尽系一处。民以轻罪系者,老囚率衣食之索求,不遂,即虐之以楚挞。有犯窃盗罪者,老囚即教之诬引非辜,令皆被系,索取其资财。听索取者,即教窃盗谬报曰‘妄言’;不则,楚挞如前,文致之于官,亦无所得脱。盖亡辜被累,多有至三四十人,或一二十人者。


桂林陆公万里来为令,数月,察知其情,悬金狱中,令受害者得鸣金自诉。久之,虑轻罪甘受老囚虐者不敢以闻,则复处羡帑余赎建内狱一所,扃别老囚其中。轻罪者,令处外狱如故。民间有以窃盗告者,必人赃兼获乃系之;不则,率与保任或解释焉。于是狱中无株蔓之囚,即轻囚系狱亦无所苦。居一岁余,而公以被劾去。安溪人思公之尽心于民,无从见所以不忍其去者,命余记之。


夫古之君子,居是官焉则不敢玩其事。事之不玩,故其及于民者,周悉其精详。是虽公之一节,而其抑强扶弱之意,深有合于《大诰》所以幽闭隔别之道。此高皇帝当时之所旌,而犹不免于去,则予记尚乌可已哉?”


明令高金体辟古吉字街记


詹仰庇(邑人,刑部侍郎)


邑治阳居正南,阴则北街环之,旧有东西两道,相配如翼,纵横方正,形如“吉”字。街后西畔一路,没入民居,堙为蔬圃。按《旧志》:“豪势家不便居宅,遂致东开西塞。”阴阳不和,脉络不通,譬之天道有春生无秋收,譬之人身有左肱无右股。邑荐绅士民,由来病之,后先拘挛,难于发端。临安高侯金体来莅邑,询谣俗利病兴革所宜,邑父老子弟以其事闻。侯曰:“有往制,固不可莫之复也。抑古称‘惠迪吉’,夫遵职循理,恺悌廉平,以庇覆尔闾阎畎亩,其吉在令;恪志奉公,孝弟敦睦,率若化诲,其吉在尔民。讵直阴阳之说是究是图哉?”遂命辟之。旬日之间,康庄如旧,东西相偶,什伍胪列,庶民往来,啧啧称便。父老子弟谓予记之。


予谓原陉、都鄙、市廛,经环野涂九七五轨之数,载在《周官》,靡不详备。孔子美蒲沟洫墙屋,襄公占陈道无表树,政有纪纲,无巨细也。侯采群议,顺舆情,扫数十年窃据之地,以为坦坦,周复自此,而饬之馆宇,时其启闭,所关岂小小哉?侯为政,无伸豪右,无抑闾左,无曲法出,无奇法入,平谳而亭,平礼而施,戛戛乎挈矩父母也;宜有斯举,以便蒸黎。


或曰:“街以‘吉’名,‘吉’从士从口。四民先士,士吐词摛藻,手口相应,左右逢源,彼美西方,久塞忽开,有右文之象焉。作人兴学,动与吉会,此又天人之符,教成之征也。”敢并记之。


重建清水山门碑记


明令 周宗璧


清水祖师诞生于宋,化身于清水洞中。原其部下有护法四神,守山门以却魔者,向侍祖师之傍,年深像坏。不佞来令是方,偶以祈雨之役,请师沛霖,意欲新饬。其住僧以为护法神宜在山门,因本刹无山门,所以无宝像。不佞乃首事集诸檀信,建山门于刹前,嗣为塑整其像。


适夜宿岩中,僧有不平,云:“本刹四面之山,皆祖师故物。乡人攘而据之,相讦有年。”噫!夫古人尚有舍头脑身家以供佛,无非为本来事种功德,岂有夺僧之焚资而为已业乎?因召其人而谕以因果。柯家有老成亦能解,辄翻然还僧。爰闻古志,自佛国二大碑以内,寺前裂竹、龙渊池、罗汉树、含笑花不过径者云。外有张岩、空映月、放生池、尼姑院、蔡田室、出水石。半岭前后二室、茶园等地界,皆寺之旧有。一登陟之,而祖师化身之处,寇莱公诰敕之文,及我朝诸名公所题卓峻名迹,真祖师道场也。何无识之人乃改郭清为清水,而没其胜迹乎?今已改回本刹矣。时余在寺,而为创山门以守神居,徧阅其界,而为之清楚以还佛产。洎余下山,而淋雨大至。此一役也,三事皆成,因勒之珉,以垂永久。


岁丙戌春王之吉,文林郎知安溪县事,东瓯周宗璧撰。


清令韩晓重造新城碑记


李光龙(邑人,翰林检讨)


邑离郡计程可九十里,直郡西北隅,编里一十有八。其山水从四百里外蟠簇飞峙,萃于凤山、龙津,故邑以溪名,犹郡以泉名,首县以江名,匪永、德所同也。《泉郡志》称:“安溪感化里,号小泉州。”盖以是溪居海上流,人物货财,水陆辐辏,盐铁大利,直通上四郡,不独邻郡连邑也。城在斗口,去常乐、感德、崇善三里约二百里而遥,去长泰只约十余里而近,与南安连界。以故郡之征发期会,朝下夕至;县之追呼于山,再程始达。其民又多恃远而顽,殊少急公。治平且然,一遭荒乱,县之疲于奔命,可胜道哉?


考城始于嘉靖丙寅,易三县官,经营五载而始就。其初屡中倭故,非极乱不图治,欲议战先议守,以今揆古,天时人事,大抵然矣。闽中山海交煽,十载未靖,而海国为甚。泉属邑六城,同时摧堕,民鸟兽散。其情形则非攻非守,无战无知,痛心骇目,真古今未有之祸。即取二十一史中,稽其荒乱,以古覆今,能不重为叹恨?犹幸我朝盛治,威灵震叠,王师一怒,余魂釜游。凡受封疆寄者,仰承王猷,冀宽九重南顾忧,有不恨寇如仇,爱民如子,竭生平之蓄积,以赴功能之会者乎?恨深则骨勇,爱极则心慈,既勇而慈,乃设险守国,势又不得不用吾民也。用其力,则触目尽骨髓干矣;用其财,则三年酷派仅余荒亩矣。向鸟兽散者,颠踣川谷,招呼不前,市如墟矣。当事即仁勇,使无一腔精诚,溢于格调之外,兼运以智计,伸之缩之,纵之操之,则能猝办应骤,五十日而成城,极倥偬焦劳之会,而有从容暇豫之风,士无讥,民无怨哉?六邑是役,皆干城之选,而吾韩侯,则邑父老子弟所睹记彰彰者矣。


考摧城之变,在乙未初夏。时王师前锋政入关,贼慑而遁,然尚沿海岸也。逮秋日,而中军入泉,泉、漳诸邑城,同时报复,王即首谕大选士为域民而抚之,于是海内之奇杰响赴,遴其最,畀为岩邑令。侯首得吾邑,单车抵署,谒庙斋神,尚迟偏师一扫也。非凭城无以固志,乃大集一邑绅士衿耆,使各献议,佥询协同,酌以特裁,恭详于部、抚、按、道、镇、府、馆诸大人,罔不谐嘉,报命于大将军世子,敬以丙申正月朔有五日,刑牲启土礼。委僚属合督之,绅士副督之,吏史耆老分六门,限丈尺,众督之。其用财节取诸众现当之九甲,而十甲纾其劳也。其用民夫,自坊及里,由近暨远,迭为番休,什伍而均节之也。其审形势,则以三方临河,湾环如带,独北拥山麓,贼从所窥伺,力新则功坚固始基之也。其用备筑诸器物,使田家及匠作新旧半之,俾役丁自携,完日偿之,不滥派溢额重苦民也。其用收贮给散,不专寄耳目,令督员互相勾稽,侯时自摘发之,虽有巧,难作蠹也。其自用精神,朝夕畚插间,终始无怠容,则我绅士愧之;劝勉慰其懈者,而间以意外之惠奖赏其勤者,则匠丁怀之。或谓远里追呼不前,恐误期会,奈何?愀然曰:“凋残未苏,忍恣驱之?与其重虐,宁可获罪。”斯其精诚恻怛沁人脏腑间若此。


民初以虑始为难,疑未即赴,赴亦惜力。既而鼓舞邪许,一洗悍习,自相伍者十之,贫富不较,劳逸不分,至婢仆子女亦群趋将事,往来使君车下。侯笑而过之,禁令毋叱喝之也。最异者,日役工千有四百,计五十日,不啻数万。转石运砖雉堞辘轳间,保无错趾折肱之患。夫民构一巨室,时日匪祥,或以病告,不则跌矣;况兹大役,而卒保康吉,绝无不虞,神若或阴相之矣。识者谓侯深时利之学,精人和之道,得道者多助,复城一事,聊见其端。


城竣,而侯蒿目山中,又起而用兵矣。以二月望有五日报成于王,周围约六百六十余丈有奇。垣连女墙、垛子高二丈一尺,阔一丈八尺。门四,水门二,较旧加高壮。匾南曰“澄清”,北曰“拱秀”,东曰“定涛”,西曰“安泰”。登高而望之,真如凤舞龙翔矣。于是二学师率庠友及与有城劳者,咸乐厥成,谓侯是役,宇我,屋我,招徕而固护我,我等可无余力再竭,彰大功以垂永久?佥谓余光龙:“若日久从侯乘城,详睹侯之精诚感孚,人天交佑,非但勤慎廉敏而已,当颂扬毋后。”余以不文辞者再,以草野衰废辞者三,众固强之,惟侯亦不以拙朴乏伟观嫌也。敬与绅士合词而缕述之,以勒于石,树之道左。其费计千 百 十有奇,征自十八里九甲免役之数。其与督工若官、若吏、若衿、若乡耆及乐助诸姓名列于碑阴。时皇清顺治丙申季春之吉。


郡丞来承祉摄篆重修儒学碑记


粘本盛


士之于学,犹农之于畔,工之于肆,固有少习心安,异物不迁之所。学宫之重,有由然矣。然古人养老享宾,听讼受成,以至献囚献馘,礼、乐、兵、刑,靡不具乎其中。盖教化攸系,民物具瞻,无论京师首善,即乡国党术,尤赖有大贤之司长为之父母师儒,立其原而端其表。故言偃弦歌,以学为治,郑侨乡校,以治通学。昕夕涵泳,习闻习见者,不必皆士,而皆可以士。后世以芹藻之事,仅属学宫,而吏治民风,若与环璧桥门判然分歧,占毕诸生,亦且借黉序为梯荣之寄,鞠草荒庭,有所不顾,反不如农畔、工肆者之守而勿失。何也?无父母师儒为之立其原而端其表也。


汉文翁、何武,尝多方广励。文翁修学宫于成都,每出,召明经饬行者与俱,俾传教令,蜀地大化。何武行部,必先即学宫,见诸生试诵论,然后入传舍,故循良著称。当时之吏治、民风,至今犹可见焉。清溪为温陵望邑,山水区会,先儒之所过化,人醇风朴,其间德业文章,昭昭若揭者,孰非出于明伦执经之子耶?


学宫建于邑内城南,迩岁兵燹频仍,棂宇倾圯,蒿莱丛生。有司鞅掌簿书,倥偬戎马间,未遑过问。康熙元年壬寅秋,郡侯司马来公摄视安篆,甫至,谒先师文庙,四顾瞿然曰:“是岂所以崇圣人而敦名教哉?”遂重捐俸金,率诸学长,鸠工庀材,百尔偕作,殿堂、门庑、甍垣之属,皆缮葺崇奂,巍然一新。不动公帑,不伤民力。都人士啧啧谋勒石以志不朽,群请序于余,以余起家安庠,今又知公有素也。


公起关中名儒,以清白世其家,著述甚富。方莅泉时,海疆多故,飞鸿播野。公沿海奔驰,极意轸恤,出橐金给民牛、种,垦荒田六千余顷。又输资重为筑堡盖屋,捐米施粥,全活万计。然公素丝自俭,一蔬一薪,毫不累及民间。至于课士听狱,刑清政简,除里弊,减夫役,种种善政,辄欲跨文、何而上之。斯其以学为治者乎?斯其以治通学者乎?


时王春将告竣,适关侯以是月荣任,而理所未竟之绪,力赞厥成焉,是天若留此以成来公与善之盛举也,因得并书。来公讳承祉,号骈茀,高陵人,登辛卯恩拔。关侯讳弘异,号冯友,粤东顺德人,登岁进士。而董其役者,博士孝廉张公讳晃、段公讳有彩也。是为记。


重 建 青 林 岩 记


关弘异(清令)


邑以西四十里许为依仁,统图有古刹名岩曰“龙安”,嗣曰“青林”。层峦远翠,幽胜迥然,五代时清豁禅师所建也,从兹而兴废不知凡几矣!


余康熙二年春正抵署,适造舟取材,匠役播毒,据民吁念切,单骑驰禁。雨暴至,避宿于斯。因瞻梵堂,栋折垣倾,恻然有聿新之举,而里中陈、白、蔡诸生,住僧遁机与有绩焉。盍记之?


且有奇者,堂大柱八,围周数尺,高三丈,俱蠡蠹不堪。偶搜密丛中,得八株,恰如高大。旋虑兴崇殿,非银同某匠难以胜任。有老人往呼之偕来,初不知为神也。匠到,正符兴工,董督如意,询备知,乃共诧以为神也。噫!不亦灵奇矣乎?


当废而兴,数有嘿司。予继前人而重修,后人又继予而重修,自是刹益古,岩益名,岂不彰彰较著也哉?是为记。


新建龙津浮梁碑记


谢宸荃(县令)


自昔邑以溪名,曷取乎溪也?意自邑达郡,仕帆估舶,往来上下,与夫粟米之转输,樵苏之弛负,皆溪焉是赖,是有取乎溪尔!然从永安迤逦而东,山径百里,朝裹粮而夕晋江,岂尽从事于舟楫乎?龙山南市,屹然相望,其限之也,溪实为之。舍溪而徒,必截流以登,使无以善是溪者,则是溪也利害相半,邑何必以溪著也?山川邱陵,特地险之自然,端赖有人焉起而裁成辅相之。


余叨牧兹土,甫下车,辄徘徊龙津之旁,见涉者争渡,喧声如雷,几有相胥及溺之恐。徒杠舆梁,余责谁诿乎?第以初莅蓝水,旧案山积,簿书旁午,窃有志焉而未逮也。兹荷各上台政简刑清,与民休息。余得以其暇相度岸址,鸠工庀材,爰造舟为梁,披星戴月,躬自督率,二十日而成。虽落雁临波,难比杜预半规之式;长螭横渡,殊惭李冰七星之工,然自此而揭厉无艰矣,自此而溯洄靡惧矣。朝来入市,不羡祖龙之鞭;暮欲归田,可废沙棠之棹。且也锁连绝岸,叱驭无劳;梁偃长空,问津可免。是溪也,诚有享其安澜而忘其险阻者,犹得云利害相半乎?


然是役之兴,虽曰人事,亦有天数焉。余始议经营,将复旧制。一夕溪雨滂沱,昔之缆浮梁者,半从山麓而出。邑之人咸加诧异,以余有以格夫山灵也。余敢贪天功为已力哉?


说者曰:“邑三面阻溪,环流映带,民物康阜以之,人文巨丽以之,使非设梁以杀其流,建亭以护其势,则邑无以善是溪,溪无以利吾邑,彼潺潺者又何取乎?”余闻其言而韪之。刳木为舟,数十有八,上覆以板,旁设栏楯闲之。有亭翼然,位于中央,颜之曰“露沾霞浮”、“呼风吸月”,一以表胜概,一以新旧俗。此都人士,庶几食溪之福,晓然于邑之以溪名,而诚有取乎溪也。爰勒石而为之记,邑之绅士里民例得共书,并镌姓名于后。时皇清康熙十二年癸丑孟秋之吉。


(《安溪县志》卷之十终)

●卷之十一 风俗人物之八


《安溪县志》卷之十一


风俗人物 之八


征文



柳 堤 序(并诗)


詹敦仁


夫柳之性,断根插地,遂有生意,越一二年而笼睛蔽阴矣。予不知天地生物之心,且得以为负耒息耕之便焉;况是木删之则枝叶倍长,剪之则芽蘖滋多,又得以供火爨之用焉。


时方春也,绿染方匀,柔丝袅风,搅诗肠之百结,宜吾一咏而一觞也。春云暮矣,雪絮飞球,悠扬远近,叹人生之聚散,宜闲居而自适也。于是秉耒就耕,书横牛角,锄且带经,或偃息乎繁阴之下,开卷自得,悠然而乐。虽盛夏溽暑,白扇可置,风袂自快。则是柳之繁茂,不谓无庇物之效也。


俄而凉飙飒至,一叶惊秋。露滴疏枝,月筛淡影。放出千岩霁色,静笼数顷黄云。觉岁易以惊心,叹年华之暗度。云雪飘飘,未春而絮。青山改色,觉老其容。既当收敛暇余,乃且呼童削其繁冗,伐其朽蠹。


夫插柳之效,予既两资其利,泚笔缀字,以示后人,仍纪之诗曰:“种稻三十顷,插柳百余株。稻可供饘粥,柳可爨庖厨。息来柳阴下,读书稻田隅。以乐尧舜道,同是耕莘夫。”


流 惠 亭 修 禊 序


陈 宓


得暇日,邀佳友,寻胜地,赏良辰,昔人以兼之为难;况绾铜束带,吏议拘迫!仆来安溪,爱其山水,事烦才短,此事俱废。积雨快晴,吏以告休。童子曰:“非修禊辰乎?”


于是命友联骑,东出龙津桥,步登高山。山上有台,翠巘旁绕,下瞰曲湍,如过几席。杯行到手,疾于飞羽。咏兰亭之章,如与昔人同处一席。少焉,西登凤池桥,憩于中亭。清风掀袂,如跨虹登汉。拿舟抵流惠亭,平湖偃日,紫荷刺水,白鹭窥人,草木芳蔚。游人堤上不绝,依稀钱塘西湖之胜。酒半假笔旁舍,即景成咏。回泊双清阁,五峰屏立,一水镜净,觞一再引,日薄,意恋恋犹未足。


嗟乎!乐不可极,游不可放。斯集俱同心友,又子侄偕来,向之数美,今已尽偿,其所得不既充矣乎?诗以兰亭修禊事为韵。



重 建 县 厅 上 梁 文


陈 宓


蓝溪古县,桐郡名乡。市环千室之弦歌,水绕万山之耒耜。民居错落,既日盛而岁繁;公宇卑陋,顾风旁而雨上。庸改高明之观,以通幽隐之情。役不及民,财惟节用。耽耽栋梁,夏凉冬暖以俱宜;衎衎宾僚,辰入酉归而共治。必省内以无慊,斯面南而不惭。未能鸣单父之琴,远希子贱;姑少葺襄城之廨,近效忠宣。肇举修梁,敢申善颂。


抛梁东,衮衮清波涌日红。试问百川朝巨海,何如万国仰重瞳?抛梁西,百丈新虹跨凤池。多谢邑人齐尽力,春风隐隐上云梯。抛梁南,玉立巍峰觌面三。下瞰碧潭秋夜月,此心此景两停涵。抛梁北,君王不战边烽息。北胡从此定无人,四海由来归有德。抛梁上,日月风云妙相荡。须知天命岂难谌?曾谓愚民庸可诳?抛梁下,万顷黄云喜多稼。从今风雨了无忧,只待冬深观腊蜡。


伏愿上梁之后,时和岁丰,民淳俗厚。春风百里,总鸡栖犬卧之乡;午日一庭,无雀角鼠牙之患。庶竭忠力,少报君恩。



答 当 路 陈 民 情 书


蔡清(理学名臣,虚斋)


福建多山路,山路多险隘。如今浦城县仙霞等项及福清县常思岭,上官常所经行,犹或诧为险峻,抑不知此犹通衢大路也。其险甚处,上有悬崖峭壁百千仞,下则有不测之坑谷,泉泻其中,声如震雷;而仅以盈尺之板,或半腐木枝架其上以渡,甚可危也。又或林木蒙翳,披一罅而入,数十百步不见天日,与探虎穴无异。其出也,木叶草刺,粘带满襟裳。当时平无事,行者无喧呼追迫之声,犹若未甚害。不幸如去年漳贼温文进倡乱,不三四日抵安溪县,县民匆卒委弃资产,奔入泉。欲从陆行,则恐贼伺其隘,万一无生;姑投溪舟,而人众利先,溪舟小不足任,载胥及溺,皆无辜之民也。可胜痛哉。


夫桥梁道路,亦王政一端。诸葛公以仓皇立国于蜀,日不暇给,犹以此为务。今职方内地,皇风清穆百余年,而此等事有司视为度外。设使温文进辈稍有黠鼠之智,不离穴以即平地,则官军虽数十万,其如不得方轨、不得成列之径路何?恐亦未能剿绝如此之易也。虽幸无虞,而行旅之出于其路者,犯涉艰危,亦有司君子所当留心者。


窃意可于岁事稍丰之日,令有司督谕当地大姓,或照里分,相地势所便,以次分治之。非必大动工力,大抵皆有成路。如旁岸之径,原用木度,则去其腐且小者,易以坚且阔者;或架方桥于其上,又善矣。其木石则取之左右无穷也。若林木丛翳处,则刊之焚之,使兽蹄稍远,行人不至卒与虎狼遇也。


今之大姓,家有余资,而滥费于淫祀何限,此等在在有之。若令舍彼为此,督谕有方,盖未必不幡然乐趋也,未必皆劳鞭棰也。如民力不足,虽佐以官钱亦可。其于有事之日,兵民尤为大助。



辩 经 总 制 补 解 钱


陈 宓


窃见经总制之名,出于宣和末陈亨伯之手,当时未至已甚。绍兴中催行经界之法,首税契约者纷然,故其额最高。一时憸人辄为比较之说。比一岁后,税契有限经总制之额,无缘登之议,未尝不叹息亨伯之失于前,诚有望诸君子救之于末也。


本县地瘠民贫,而又经界不行,民之逃产者比比皆是。切恐更数年后,不可复为。经总制之额,本县所纳,递年自有常数,已是极费支吾,以疏谬之人为之,得不至乏供,诚为大幸。今承使庸行下青册,俾逐月发指定补三百千,只补今年八月以前欠,而九月所解,并要十分登足,不理指定之数。此是近来酷政,诸邑苦之,方将诉于府判、监簿以求伸也。府判、监簿当从前后一定规模,不宜循此近者酷政,是必胥吏有以上惑清明。伏惟大贤孜孜为国,念兵食之不可缺,而不知兵所以卫民,若使小邑摧肤剥髓以供军实,则是以牙爪而病腹心,岂府判、监簿之本心哉?区区不敢不辩者,正以县有常法,不宜于今日顿使增也。


倘蒙台慈矜下邑之民贫,特照递年之数与物,亦不敢恃宽宏而不加意于催科,庶几少行其抚字之志耳。



重 修 文 庙 颂


张读(宋直讲)


医巫卜祝,术陋技庳,不忘所自,拳拳于师,事三若一,殆无愧词。夫子之道,两曜二仪。羲皇以来,管摄在兹。从为正路,背则他歧。得为中夏,失则南蛮。奈何为邑,弗处厥词?


猗欤郑侯!仕学优优。念治扶教,每思其忧。祠宫圯陋,慨然兴修。官寮协志,邑子赞谋。百皆具举,鼓鼛弗休。煌煌大厦,幻化道周。展我夙心,奉祠春秋。俎陈猪羊,笾荐枣修。降登拜伏,宛在鲁邹。


维此安溪,邑泉之西。水锵玉佩,山峻云梯。逢衣蔼蔼,趋向不迷。桂籍鵷班,序次高跻。新宫告成,欢连耄倪。凤髻崒嵂,三峰环崎。前列后拥,气吐虹霓。异人颖客,鹏冲骥嘶。大夫之功,高与山齐。(按:重修文庙不知何年,其言郑侯,必郑自明也)。


县 令 杨 干 生 祠 颂


陈 捷 卿


噫嘻杨公,薰陶善教,古人之心,古人之貌。心正而清,月莹冰壶,民之慕公,一日无渝。貌俨而温,璠玙炳焕,民之仰公,一日无慢。炜烨丹青,肖公仪形,非敢为报,于以寓仰慕之情。



戮  双  虎  赋


邹 鲁(本学教谕)


正德上章执徐春仲甲申,吉水龚公令安溪之四月,悯兹邑民,久罹虎患,乃焚文于城隍之祠,矢神必获。 越翼日乙酉,果戮其一,越三日戊子,又戮其一,民胥神之。予目击其事,乃为赋其实焉。辞曰:


翳皇穹之赋物兮,厥洪纤之伙繁;溥元气而磅礴兮,均虫臂与鼠肝。禀造化之无心兮,纷并育乎两间。胡惑沴以妨化兮,乃黠悍而冥顽。蛟鳄产于溪潭兮,镻蝁(音恶)聚于荆菅;鬼车凌空以呈怪兮,鼪(音生)鼯(音吾)螟蟘(音特)之恣夫贪残。惟虎狼之虣(音暴)狞兮,伍众丑其尤烈;虽甝(音含)虪(音叔)之殊形兮,具养威于岩穴。朵逐逐之馋颐兮, (音银)虓(音嚣)去虎(音颌)而齚(音责)啮;悁(音冤)生民之罹毒兮,恒栖止之敖卼(音误)臲(音臬)。駥(音戎)欣犌(音加)触而禠(音斯)魄兮,牂(音脏)羭(音于)吭之弗盈;嗥狣(音兆)狵(音芒)以惊猋(音标)兮,豨(音希)豯(音奚)曾曷以宁憎。弥町疃于郊坰兮,时跋扈而凭陵;嗟复斋之遐逝兮,孰化覃于生生?(宋陈宓,号复斋,莆田人,为安溪令,邑有虎患,复斋为文祷于神,明日杀二虎。)


乃惟西方之美人兮,龚渤海之华裔;咀椒兰而佩芷(音齿)蕙兮,葺药蘅以为户。皇既重之以修能兮,锡龙章与侯土;木兔 清溪而湔宿弊兮,脱瘝(音关)恫以煦妪。彼猛兽之为患兮,固前政之攸痝(音忙);侯引咎以责躬兮, 谓天儆余以纷攘;爰作册兮禋(音因)祷,适阏逢兮辰良;与灵修兮订约,冀速迸兮遐方。


越厥明兮旃蒙,有奔告兮侯之宫。曰:“虎夜涉波兮,兹困于丛;洵侯之丹悃兮,幽明以通。”侯心奰(音币)其奋迅兮,选狞矍以从事;羲和屏翳为之先驱兮,羌发纵而指示。鸣钲鼓而赑(音币)屃(音戏)兮,剨(音或)谽(音酣)谺(音虾)之匉(音怦)訇(音轰)。操戣釨(音逵结)与弓矢兮,直勇往而前撄。尤物咆哮以跳踉兮,挠万夫而辟易;获山灵之默相兮,我威用以欻(音倏)赫。爰洞厥膘兮贯喁,血若泉兮流红。乃陈功兮车下,载戢戟兮櫜(音高)弓。


越三日兮著雍,于溪浒兮复殄其雄。余以类而遐奔兮,徧黔黎以席庆;念伊谁之攸芘兮,荃有翼之人龙。予追夫昔之伊耆兮,歼猰(音亚)貐(音雨)与封狶(音希);迸犀象于穷荒兮,畴克缵夫苍姬?彼驱鳄而戮蛟兮,固圣谟之莫企也;亦流芳于千载兮,侯骖之而曷愧也。


重曰:“维彼虎乌(音乌)虎兔(音徒),肆厥凶兮; 民罔攸措,心忡忡兮。有赫者侯,愤于衷兮;爰命册祝,达神聪兮。精波感召,置邮同兮;寻殪其虤(音颜), 余潜踪兮。民以宁止,颂声丛兮。粤昔九江,洎弘农兮;哲人风响,迨今雄兮。侯之硕肤,谅同功兮。我摛厥辞,孰镌砻兮?千秋万祀,以永誉于无穷兮!”



择  善  堂  铭


陈 宓


人心之善,知之必明。厥见不惑,择焉始精。道既在我,云胡不行!颜氏得一,拳拳服膺。执而弗失,庶几有成。惟知、仁、勇,一之以诚。不勉曷至,用念友生。


念   斋   铭


陈  宓


道不远人,欲之则至。心苟不存,则为自弃。人亦有言,圣狂质异。质以念移,本无定位。于戏敬哉!益励乃志。



民   间   歌


陈 宓


我有衍土,凤山之阳。昔焉芜秽,今则民歌农桑。既温且饱,复习乎典章。鸣呼!帝力于我其忘!



辞 王 昶 袍 笏 命


詹敦仁


争霸图王事总非,中原失统可伤悲。


去来宾主如邮传,胜负干戈似局棋。


周粟纵荣宁忍食,葛庐频顾漫劳思!


江山有待早归去,好向巢林择一枝。


迁泉城留侯招游郡圃作


敦  仁


当年巧匠制茅亭,台馆翚飞匝郡城。


万灶貔貅戈甲动,千家罗绮管弦鸣。


柳腰舞罢香风度,花脸妆匀酒晕生。


试问庭前花与柳,几番衰谢几番荣?


寄 刘 乙 处 士


敦  仁


音问相忘二十秋,天教我辈到南州。


无穷风月随宜乐,有分溪山取次收。


好语传来如昨梦,离情欲剖带春愁。


何时载酒从东下?细与刘君叙昔游。


遣子琲访刘乙赠以诗


敦 仁


扫石耕山旧子真,布衣芒屩自随身。


石崖壁立题诗处,知是当年凤阁人。


题  九  仙  山


敦 仁


太白歌中昔未闻,佛天高处却逢君。


姓名不落人间世,何事今朝不望云?


题 二 石 将 军


敦  仁


屹然相对两将军,化石经年久卧云。


待把山河还圣主,肯随方国策元勋?


讽南汉刘君俨更名龑诗


敦  仁


伏羲初画卦,苍氏乃制字。


点画有偏旁,阴阳贵协比。


古者不嫌名,周人始称讳。


始讳犹未酷,后习转多忌。


或援他代易,或变文回避。


滥觞久滋蔓,伤心日益炽。


孙休命子名,吴国尊王意。


莔霬  僻,壾昷  异。


梁复踵其非,时亦迹旧事。


需兔杰自其一, 闯是其二。


鄙哉仉晵名,陋矣  义。


大唐有天下,武后拥神器。


私制迄无取,古音实相类。


年载日月星,君臣佳天地。


正国及照除,作史难详备。


唐祚值倾危,刘俨怀僭伪。


吁嗟毒蛟辈,睥睨飞龙位。


龑俨虽同音,形体殊乖致。


废学愧未弘,来问辱不弃。


奇字难雄博,摛文伏韩智。


因诵鄙所闻,敢布诸下吏。


追和秦系《辞张建封》诗献陈洪进


詹 琲


谁言悦口是轻肥?独酌鹅瞰噉翠微。


名利薄于秋纸扇,羊裘暖甚紫罗衣。


心随倦鸟甘栖宿,目送征鸿远奋飞。


击壤太平朝野客,凤山深处觅光辉。


过安溪道中,泉石奇甚,


绝类建剑间山水佳处,因吟


朱文公


驱车陟连冈,振辔出林莽。


雾露晓方除,日照川如掌。


行行遵曲岸,水石穷游赏。


地偏寒筱多,涧激淙流响。


祗役未忘倦,心神渐萧爽。


感兹怀故山,何日脱征鞅?


题  凤  山  庵


朱文公


心外无法,满目青山。


通元峰顶,不是人间。


赋 梅 堂 十 首


(录其二)


陈  宓(宋知县)


浓霜轻雪妒清华,暖日烘时只见花。


天意似怜尘世界,故将茅舍换仙家。


老觉无情恋物华,玉尘那复惜飞花!


春风只在襟怀里,试问蓝溪吏隐家。


题  清  水  岩


陈 宓


飞溜无时断,行云一日停。


半年嗟苦雨,三度扣禅扃。


岩岫方从认,松篁恰得醒。


草木多掩映,岸竹半伶俜。


舟子应频唤,山农讶屡耕。


溅衣黄土重,侵屦碧泉冷。


溪合高低白,林迷上下青。


乍褰绵作障,重展玉为屏。


古佛灵如在,微官德岂馨!


心悬炷香案,容肃换衣亭。


晚照催归骑,清风惜暑棂。


凭高闲一顾,人世是浮萍。


题 县 圃 三 首


(录其一)


陈  宓


晓来初日满林光,犹见枝头梅子黄。


一对蝉声相上下,柳丝摇曳与俱长。


题  龙  津  桥


陈 宓


兼旬积雨截晴虹,洗出溪山罨画中。


别浦渔歌来瞑色,长桥人语半秋空。


将归留宿云津阁二首


(录其一)


陈 宓


三年饱识溪山面,未省烟云际晓生。


阁迥桥长正相映,桃源图上有人行。


游   月   湖


陈 宓


平芜几载翳云烟,一日重开便豁然。


须信耕桑皆帝力,谩将歌咏祝尧年。


金堤新插千株柳,玉井仍看十丈莲。


县令愿同民快乐,西风来看绕湖田。


题  清  水  寺


曾从龙(晋江,状元)


壁立峥嵘万仞峰,骑鲸俄蜕葛陂筇。


空留诗句传千古,今在蓬莱第几重?


岩上胜游成幻梦,壁间遗迹暗尘容。


山僧好把纱笼护,莫学阇黎饭后钟!


题  等  法  院


江白(宋县尉)


满路烟花画不成,栖桐佳致古流名。


院邻翠嶂千寻碧,门抗寒溪一带清。


昼影乱云遮暑气,晚凉疏雨送秋声。


我来到此慵回首,倚槛吟看海月生。


题  真  觉  院


夏臻(主簿)


半天闻梵唱,一径踏松阴。


起石云千仞,悬空瀑万寻。


题 大 眉 小 眉 山


黄锐(宋知县)


一岭复一岭,一巅复一巅。


步丘皆力穑,掌地也成田。


线引山腰路,针穿石眼泉。


眉山同是号,此处合生贤。


题 宗 教 院


刘铸(宋知县)


雨过江山丽,春深笋蕨肥。


扶藜苍藓破,移榻乱花飞。


嘉定庚辰登清水岩记事


连三益


蓬莱一境最奇哉,门外坑流傍石隈。


巨竹不知何时裂?乔松总是昔年栽。


石移莫匪神功运,岩筑更无山鬼来。


料得众僧行道处,天花馥郁遍苍苔。


舟行蓝溪写怀二首次紫峰陈先生韵


(录其一)


黄怿(知县)


更鼓分明空谷音,独怜世态有浮沉。


乾坤何处非儒业?好吐丹心九陛深。


清 溪 宫 写 怀


龚 颖(知县)


歇马湖头路亦多,多情无奈簿书何!


鼠牙雀角真堪厌,秀水佳山喜再过。


修竹拂云来凤鸟,青松夹道挂藤萝。


羽人解说玄机妙,坐听深更苦睡魔。


同汪潜源兄经营白叶堡宿多卿楼二首


(录其一)


唐 爱(南安知县)


石凳连云暗,肩舆带雨行。


足知山势险,身为国谋轻。


野鹤依人立,灵鼯挂竹鸣。


风寒春未透,酌酒听泉声。


东  岳  劝  农


汪  瑀


四阳初动鸟催耕,税驾东皋戴晓星。


馌饷私田泥滑滑,筵开官阁雨冥冥。


莺啼隔叶怀音好,柳拂高堤照眼青。


日暮何当髦士集!春风桃李醉翁亭。


初  登  太  湖  岩


詹彬(户部主事,汝宜)


发源自佛耳,名刹难称俦。


不雨山长润,无风气亦秋。


衔杯僧共坐,穿径月同游。


寄语长安客,何如此地幽?


和  韵


李澜(举人)


登眺舒望眼,有僧卧石云。


林深迷故迹,池漾涣真文。


树影高低见,琴声左右分。


君亲愿未慰,愧宿太湖村。


游  清  水  岩  题


詹仰庇(咫亭,邑人侍郎)


岧峣佛阁万山岑,泉泻声寒曲涧深。


云度孤峰若有意,僧来芳径自无心。


飞萝影外天花落,乱树空中野鸟音。


到此已知尘不杂,况逢游客早投簪。


重 游 清 水 岩


咫 亭


面拥琪林翳,耳喧玉髓鸣。


一时天几色,半榻鸣千声。


佛室云长护,禅床月自明。


重来支遁癖,更得故山情。


登 东 岳 题 凭 虚 阁


咫 亭


玉殿香飘翠影浮,东岩真气乱峰头。


千村烟火孤云晚,百雉山城万树秋。


大岭霞残飞过鹜,清溪天净舞潜虬。


盘桓且醉今宵月,况伴神仙太乙楼。



黄凤翔(仪庭,郡人榜眼)


崔巍飞阁散秋晴,把酒凭栏近太清。


箫鼓声高催落照,郊原望尽俯孤城。


千家烟火连云渺,一片溪山带月横。


自笑老来身不系,良辰胜赏却关情。



林云程(郡人太守)


入座青浮佛阁虚,山光长护白莲居。


清溪缥渺慈航渡,宝篆氤氲劫火余。


蝉咽秋声催落木,鸟啼菩树说真如。


平畴万井村烟霭,知是宰官化日舒。


九日登凭虚阁得登字


秦钟震(郡人,耻罍)


每逢佳节喜高凭,虽复望游不厌登。


溪上云峰秋我老,尊前骚雅旧吾朋。


敲残钟磬空林月,挂剩烟霞古壁藤。


况值山城疏警柝,茱萸一插话孤僧。


万历二十三年乙未冬十月游清水岩


杨际会(乾铭,分巡兴泉道)


卓锡何年飞此地?上人去矣杳难寻。


菩提树老疑成果,罗汉松高已结阴。


径入蓬莱青嶂拥,洞封萝薜白云深。


车尘扰扰应惭我,虚阁凭来一啸吟。


清 水 觉 亭


(太和廖侯建亭,以觉名,是日同游)


颜廷榘(永春八十三翁,桃陵)


履自上方赐,身犹一索悬。


石磨封藓字,亭坐散花天。


千级梯云上,中宵抱月还。


宰官心似水,岂为世情牵?


题 清 水 岩


(时六老同游)


庄国祯(郡人,阳山)


扪萝直上最高峰,遥听僧堂已晚钟。


石壁崚嶒无鸟到,洞门幽窈有云封。


一泓清水流千古,四望苍山叠万重。


自是胜游天不断,故教明月挂孤松。



林云程


石势嵯峨入碧空,盘纡路转梵王宫。


崖高斜掩半天日,野旷回吹万壑风。


游子篮舆穿树杪,高僧锡杖度云中。


岩花涧草幽相媚,坐眺行吟兴未穷。



欧阳模(八山)


千寻鸟道见山巅,四绕螺亭倚涧边。


树挂云烟迷野色,径回翠霭入禅天。


磨碑细认前朝字,凭槛转思出世缘。


此际凌虚真境界,携棋对酒伴闲眠。



黄凤翔


空亭谷口敞睛晖,迢递层岩一径微。


翠壁丹崖开宝地,寒花细草拂荷衣。


苔边云影僧频扫,松下棋声鸟不飞。


选胜何须方外去,浮生到此已忘机。



林乔相(锦峰)


褰帷遥指最高峰,一望蓬莱碧汉中。


鸟道余寒霜更滑,鸡声唱晓日初融。


孤村烟火空林见,隔水渔樵野渡通。


钟磬杳闻深树里,相携步入碧萝丛。



詹仰庇


禅居杳在白云层,石径阴森晓气澄。


法水喝来明夜月,香枝卧出暗寒藤。


青山载酒随闲到,飞阁听经倚醉登。


五老风流千古胜,幽期怜有一髯僧。


清溪八景回文


秦钟震(伯起,刑部郎中)


凤 麓 春 阴


阴晴幻貌山环郭,日出啼禽春水麓。


深涧流云抱石眠,林芳隐凤标灵岳。


龙 津 夜 月


峰外云光摇彷彿,往来任棹孤明月。


溶溶水浴脱鸥轻,龙剑空吟羞白发。


东 皋 渔 舍


皋东水竹绕人居,晒网晴风早圃锄。


高隐即仙寻向路,桃溪旧访一舟渔。


南 市 酒 家


南市桥头溪径斜,醉春供酒有人家。


探囊更取呼鲜贩,篮出生鱼兼俎虾。


芦 濑 行 舟


芦残舞雪见高秋,细雨疏灯夜泊舟。


无处无波随泛泛,枯荣感物使人愁。


葛 磐 坐 钓


磐石碧流清坐笑,柳枝低挂长丝钓。


安能静虑濯缨尘,欢水游鱼忘趣妙。


阆 岩 夕 照


阆瀛到者谁游客,好事春山高枕石。


凉冷轻烟带杖藜,苍苍倒影斜阳夕。


薛 坂 晓 霞


仙苑仙林云是家,锦枝千品艳开花。


烟生水暖春风晓,天漫飞花散彩霞。


题 青 林 岩


詹仰庇


千峰松桧荫诸天,一涧纡回泻百泉。


游客自来春草径,住僧为扫暮山烟。


黑猿将子穿林过,白鹿骑人傍石眠。


荣辱已知身外事,欲依此地学参禅。


登青林岩访重眉作十咏


(录其二)


池显方(同安举人)


白 水 漈


贵湖山顶一潺湲,化作银河撼万山。


汇至岩前声渐细,恐惊师定喝教还。


杏 谷


春来丹杏烂岩阿,雨后新曦色更酡。


世俗漫夸红十里,此山开落不知多。


题 凭 虚 阁


李凤鸣(阆瀛,户部主事)


蹑屐攀藤过,烟霞祗树林。


俯城寒漏彻,到处白云深。


如是风清梵,朅来月涤襟。


无人贤度辈,解道净莲心。


龙 潭


郭贞一(元侯,同安进士)


殷殷触石气如虹,灌莽驱除见化工。


四海龙蛇方鼎沸,一潭鱼鳖溯云漴。


钓台烟雨鼍矶上,纳麓风雷鸟道中。


地势遥深天亦小,樽前抗首问诗筒。


游宗教院步壁间韵


洪垣星(遁庵)


疏慵久已痼烟霞,此日风流忆谢家。


山静浑忘尘远近,院深不辨世嚣奢。


禅心明灭定无定,宗教色空斜未斜。


衣钵犹传晋代旧,优昙非复昔时花。


觉 亭(清水岩)


散步凭栏俯碧丛,满眸烟色有无中。


苍苔踏破凌崖顶,觉路唤迷始悟空。


罗 汉 松


(是为祖师手植)


洪垣星


昔传身似菩提树,今见手栽罗汉松。


诸品都空谁不坏?祗留苍骨老云峰。


仙 境 岩(在长泰里)


卓晚春(莆田)


不到山中不识山,山人今日在人间。


人间如何何不去,洞口桃花春自闲。


晚春有道术,莆人呼为小仙,游此题壁间。


春杪憇泰湖岩镜园,次少司寇咫亭詹公韵


杨贞(克正,县令)


一镜园开倚石关,参天万木向人闲。


临池鲤向偈中跃,洗钵泉余空外潺。


桧老自灵龙象度,茶新能幻雨云还。


只今选佛真如界,百丈圆明方寸间。


冬日游蓝溪清水岩


叶献论(怀蓼,进士,知县)


谁说曹溪钵后孤,此山兰若复相须。


层岩万里禅光远,曲径千回蜕色殊。


听石寒流龙不毒,依莲宝偈火还无。


多罗树里诸天喜,今日重清澄水珠。


游 清 水 岩


谢宸荃


宸荃字亮工,号郎屏,北直保定府安肃县人,


辛丑联捷进士,任安溪知县。


峥嵘峰巧联,湍激波溅溅。


笋嫩堪饫腹,茗鲜足润咽。


亭高风露笼,殿古雾云烟。


寂静有何事,踏看不一边。



清境名传最上峰,抛烦陟险兴何穷?


岩峦叠累插天远,溪水盘桓绕地通。


危坐淡圆万虑静,叩心灵慧百缘空。


蝜参幽邃一般味,迥迈风尘劳攘中。


其 三


拨冗寻幽陟岫巅,另开眼界别为天。


鸟翔环绕鸣随性,花发娇妖枝斗妍。


绿树荫浓炎暑遁,青枫叶茂爽凉旋。


闲来题咏无多事,一日旷游一日仙。


同 籋 老 游 清 水 岩


鸟闲云淡堆高嵚,苔绿荫浓爽气侵。


这样清幽图一幅,堪招胜友共披襟。



谢宸藻(字敬工)


选胜寻溪上碧岑,白云流水自音音。


闲看僧定频翻贝,静对骚坛几弄琴。


涧水曲潆苔藓薄,乱山环护薜萝阴。


讼庭雀角春来少,暂访当今支遁林。



谢世晋(字子进)


厌却繁华地,特来幽邃边。


树稠荫掩映,竹茂影蹁跹。


峰陡亭风迅,滩湾溪水旋。


一般清致景,俗笔难传焉。



谢承晋(字子勖)


山高径纡弯,水细漾波潺。


到此澹幽地,徘徊不忍还。



谢凝晋(字子端)


传说佛胜境,不惮登临来。


处处人游过,清真独乐哉。



谢桂馨


尽日寻芳迹,峰峦不胜扳。


清风堪解衣,笑傲在其间。



谢桂芝


攀援暂偷闲,谩说登临艰。


一派寂清景,游看难遽还。



谢桂芳


山不在高峰陡掀,水非为深滩潺湲。


一般清味游人识,澹却大千万有繁。


罗 汉 松


谢桂芬


菩提树已久流传,罗汉松今见  梴。


空寂门中何所有,昔年手泽万年延。


清 水 泉 珠


谢桂兰


偶到清岩下,泉珠涌涌流。


滔滔不绝处,沧海讵难投。


谢宸镳(字扬工)


览胜登茲地,清幽自不群。


空亭碧树簇,绝巘 赭烟雰。


古殿留残碣,荒台照夕曛。


醉余连骑出,香雾自氤氲。


谢宸铎(字振工)


萧寺远披榛,名山自结邻。


疏钟清梵寂,香刹道缘新。


说谛同僧饭,烹茶汲涧粼。


尘氛应不到,客梦寄松筠。


谢宸邻(字钦工)


微云点缀碧山厜,珠箔涓涓下翠湄。


白日印持无着处,金蝇起觉不言时。


鹤窥松舍茶初熟,路入云根客到迟。


共话无生思日暮,暝鸦飞尽月如规。


觉 亭


谢宸佑(字代工)


碧树重重绕白云,探幽策蹇日初曛。


疏钟香霭花将暝,曲径筠深影乍分。


剑气自能凌碧汉,琴声早已奏南薰。


山亭偶憩烹云雾,卧阅无生贝叶文。


谢宸录(字叙工)


仙梵散珠宫,桃源此地逢。


鸟驯窥户牖,泉瀑响房栊。


月桂空岩落,名香法座笼。


无生聊共证,且莫叹西东。


谢宸钅式(字惠工)


怪石撑天半,呼朋共跻攀。


孤亭侵碧落,高士远尘寰。


峰转桥如带,溪回水作环。


家山如在望,暂此解愁颜。


游 清 水 岩


顾鼎锡


浪迹天涯到十洲,山腰如线水如钩。


人从镜里探花信,鸟向云中度麦秋。


塔影岧峣遮凤麓,钟声缥渺接蜃楼。


荆州洵美非吾土,清晏江山且共游。



牛星辉(字凌宇)


孤塔藏真隐翠微,坐余香雨却沾衣。


闲云一似禅心定,影落山椒静不飞。


赠太湖岩自来木犹存


谢宸荃


殿阁功成有自来,连连续续不曾灰。


至今遗木仍然在,万古千秋世世推。


游 青 林 岩


谢宸荃


苍苍古刹巅,迥异口头禅。


参得林中意,超然千万缘。


赠建宁喻二府首荐


谢宸荃


遨游宦海廿余年,美政芳迹到处传。


秦地疮痍曾振起,楚疆刁斗经安全。


威扬东粤蛮烟靖,恩浃江南荡漾绵。


八闽惟良推第一,姓名见卜金瓯前。


谢即翁父台华诞,


因清溪八景联韵恭祝


洪龙见


凤麓春阴驯雉时,龙津夜月赋新诗。


东皋渔舍欢呼彻,南市酒家醉舞僛。


芦濑行舟长破浪,葛磐坐钓闲垂丝。


阆岩夕照冈陵翠,薛坂晓霞花满枝。



重修县堂联


谢宸荃


百里分符,敢云才浮于任,惟是朝乾夕惕,制心制事,比露洁冰清,冀追踪夫龚黄卓鲁;


一同宣化,每思道贵乘时,不辞盘根错节,宜兴宜革,等日光云灿,尚跻世以虞夏商周。


重修明伦堂联


阆苑钟英,聚冈峦之淑气,会看品贮商霖,道扶羲驭,伯仲埙吹泮璧,共留心于地纬天经;


蓝溪濯锦,涣宇宙之大文,伫见才奔陆海,笔泻潘江,卯辰翮汇云霄,侈摛藻于玉堂金马。



明隆庆二年,云南道试监察御史臣詹仰庇题为“纳忠言、罢采办,以崇圣德,以纾国计”事:


臣惟人君一心,攻之者众。苟非聪明圣智,鲜有不为玩好所惑者;然贵乎悟之早、止之亟也。昔仲虺告汤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召公告武王曰:“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夫汤武非不明圣也,而仲虺、召公犹以不迩不殖、丧德丧志告之;惟汤武能受二臣之言,则益绝去玩好之私,养其清明之德,以为臣民之主,至今称之。若夫昏庸之君,侈心一生,遂不可遏,虽有忠臣进谏,拒而弗纳。由兹恣意纵欲,财耗民穷,欲其保宗社于无疆之休也难矣!窃见前者敕下户部买办珍珠宝石,旋即报罢,大小臣工莫不仰颂圣德,谓能悔之早、止之亟也。


迩来复有采办之旨,户部不敢违命,广用价值市之以进,而台谏交章论列,臣疑其必温词容纳,决意停止。及接圣谕,则曰:“内库缺珍珠,着户部买些来,你何这说?姑不究!”夫陛下以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玩好珠石,所费无几。台谏之臣,似不当过计以烦渎天听。然忠臣爱君,必防其渐。台谏汲汲不已于言者,亦以渐不可长故也。今事既往,言复不听,臣亦当将顺君德,又何事于言哉?但窃谓台谏未有论议之先,陛下玩好之心不能自释;既经谏止之后,陛下玩好之心遂当悔悟。顾乃不降旨罢免,而反曰:“姑免究。”臣恐陛下玩物之心有渐,台谏之言罔闻,由此群小得以乘间投欲,四方因以远索贡献,其弊将有不可胜言者。


臣闻珍珠宝石,多藏中贵之家,因陛下索之愈急,则彼抬价愈高。珍珠数两,费金数千,宝石一颗,值银数十。以有用之国费,买无用之玩物,果何益哉!况今南北多事之秋,正国家用财之际,两广缺饷,疏请再四,当事者尚存根本之虑,不敢多与其请;而一欲珠石,遂无惜万金之费。是何视土地人民之贱而珠石之贵也?


灾异荐至,男化女形,天之所以警陛下者章章明。更宜敦尚节俭,痛加修省,以答天心可也。乃闻灾异之疏,略无儆畏,复有采办之命,欲其天意眷佑,转灾为祥,不可得矣。


伏望陛下以汤武为法,大嘉台谏之言,明降停免之旨。今之既买进者则已,若买而未足者则悉罢之,后或有玩好之物陈之以惑陛下之耳目者,必严以斥之。则心无不正,身无不修,误之于昔,犹能改之于今也。上天儆戒之意可答,臣民仰望之心可慰矣。臣不胜惓惓,罔知忌讳,冒干天威,无任激切悚惧之至!奉圣旨:“已有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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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二年,云南道试监察御史臣詹仰庇题为“严究恣肆内臣,以戒逸欲,以端近习”事:


臣惟损德害身之大,莫过逸欲;而逸欲之渐,每起近习。盖人君深居九重,延接正人之时少,亲近便嬖之时多,侈靡习成,逸欲易生。至于损德害身,则莫之知也。是可不为之戒哉!


臣闻本月初五日夜,内宫监研制火药发火,延烧房屋十余间,道路传言,谓制办烟火进上。臣闻不胜惊骇。夫陛下躬行节俭,四方仰颂,阻抑宠幸,中官敛迹,臣固有以知陛下不肯为此也。两广弗宁,边关报警,灾异叠见,余哀未忘,臣又有以知陛下不乐为此也。盖由此辈细人,谄谀侧媚,谗巧奸邪,思无以悦陛下之心志,将欲缘此以为取宠之阶;虑无以娱陛下之耳目,将欲假此以为求媚之渐;而于君德有损,君身有害,彼何知焉!况宫禁之地,法当严防,奈何以研火药而焚烧房屋?设或蔓延殿宇,将若之何?纵恣无忌,至于此极!若不严行究治,则小人得肆其奸,而侈靡之事皆抵隙而进。


伏望陛下大奋乾刚,敦尚俭德,深恶逸欲之渐,以端近习之风。将内宫监失事人员,尽行查究,一切烟火灯棚,悉行禁止,则于圣德不为无补、圣身不为无益也。


再照每年正月十一日起至十五日止,京师东角头张设灯市,繁华异常,每灯一架,值银数百,中官富家,夸财竞买,而游观喧嚷,男女混杂,淫侈之俗,莫此为甚。臣谓京师者,四方表率也,陛下既以节俭为天下先,而京师顾奢靡若此,则四方相尚,民困俗偷,有由然矣。


仍乞敕下厂、卫禁革,使天下知敦本崇实,以成朴俭之风,未必非国家之福也。天下幸甚!臣民幸甚!


奉圣旨:“已有旨了,该衙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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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二年,云南道试监察御史臣詹仰庇为“披沥忠悃,乞加慰问中宫,以全圣德”事:


臣本草茅,荷蒙先帝作养,发身科第,叨任民社,无益尺寸;伏蒙陛下简拔,擢臣台职,荷国厚恩,愧无补报。前以二疏干冒天威,自分贬斥,幸而圣恩浩荡,俯赐宽容。臣虽粉身碎骨,未足图报。窃谓臣居言官,有见辄言,无非忠君爱国之诚。或者以圣君明时,不宜多言。又谓言官所言,宜中机会,外此皆为无益。臣谓此言未必皆非,但负圣君、负明时,则非臣所以惓惓报国之忠也。今不敢一一烦渎圣听,窃举事之最大有关圣德者,为皇上陈之。


尝谓天子之有后,犹天之有地也。天子理阳教,后理阴教,所以建天下之极,为万世之经也。恭惟皇后殿下,先帝所锡以配陛下,以正位中宫者也。陛下宜遵先帝之命,笃宫闱之好,以为宗庙社稷之主,以为四方家人之则,可也。切闻皇后殿下举动端庄,有拂圣心,向已多年。去岁圣驾谒陵,皇后随行,朝野欢庆,群疑以释。近闻久出坤宁,置诸别宫,寝食起居,不侍左右,以致抑郁成疾。陛下略无眷顾之意,中外议论纷纷,闻者莫不垂涕。万一疾甚不起,其如贻天下后世之讥何?其如为圣德之累何?


伏望陛下遵先帝之命,念宗社之重,及今请就正宫,命直侍晓事宫人奉以汤药,加以慰问,则皇后抑郁之气以舒,而睿体亦因以平和矣。臣每入朝之际,闻大小臣工莫不以此为陛下怀忧;但以事属宫禁,不敢直言。臣谓知而不言者,欺也;言而不尽者,蔽也;欺与蔽,臣子之罪,虽死有余辜也。用是倾沥心血,冒犯天威,伏望俯赐鉴纳,臣死亦瞑目甘心矣。


奉圣旨:“后侍朕多年,无子,又多病。近有疾,移居别宫,以畅意乐心,或可疾退。尔不晓宫中事,多言。姑免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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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二年,云南道监察史臣詹仰庇题为“财用十分缺乏,乞赐清查欺冒,以裨国计”事:


臣惟理财者经国之要务,节用者为治之大端。财不理则综核无法,而无以开财之源;用不节则侈靡无度,而无以止财之流;皆非求安图治之术也。今天下财用日竭,在在仓库空虚,当事诸臣,计无措处,议下群臣,各陈所见,以为经理之宜。臣猥蒙任使,职居言官,恨无济时之策,惟怀窃禄之惭。每于奉命巡视监局库藏,不敢不悉心尽职,以负报称,谨以得于所见有裨财用者,为皇上陈之。


臣于本年四月内查得内宫监钱粮浩大,租税甚多,其收纳关支,漫无稽考。委行大使李可华查报去后,随据本官将本监各库行厂作年例买办关领物料总数,造报到臣,臣仍批行再查房租、地租年计所入若干,从何支用,一并查明回报间,随据内宫监揭称:


“先帝时,凡遇传造紧急细巧御览器物,雇觅各匠攒造,及四时买办进供南方茉莉、瑞香、兰草、松、桂等花木,俱是御前请出银两,本监量为增添。自隆庆元年新政以来,传造器物愈见精美,而四时进供花草、果品之类,俱是本监委曲办处,只靠属厂些须,聊以济急。所以不敢言者,别无他意,盖为节奉传造,不系外传,此内监所切于忌讳者也。


如谓地租者,或云杨树、宝坻二处为言。盖二处地方,乃九河下梢低洼浒泊所在,原非版籍民田。案查成化、弘治年间,御马监春、夏、秋放马匹,本监题准采打芦苇苫盖皇木之用,每遇年丰收成之后,量取些须,以为搬运芦苇之费。或云山西厂、台基等厂畦租者。案查先朝将本监在内年老内宦不能供事者,出居外厂,各于本厂空闲余地,自行耕种,以为优老之需,日积月滋,渐为园圃。本监量取地租,输之公堂,以备修饬厂房之用。


如谓房租。案查隆庆元年九月内该细瓦厂掌厂官呈称:‘本厂低洼,街衢高峻,四面濊水灌注,呈乞及时修理。’该先任太监李芳建议,各官协力修举,添造围房,每月量取房资,以供传造团鳌山,添雇匠役,买办物料,所费不赀,不敢明载。如修理宫后苑药栏,钦安殿、观花殿、清望阁、玉芳轩等亭;慈宁宫花园、乾清宫摆设各样南花、松竹、树株,及四时供进时鲜蔬菜、果品;并修理南城河、南金海亭轩、龙凤船只、秋千等项;及传造宝雕浑贴金云龙竖柜、龙箱、擎台、香几等件;及成造白玉石等盆。俱系本监委曲措处,而于户、工二部并无干预也。”等因;到臣。


又据大使李可华申称内开:


“亲诣该监清查,再三不肯开报。但查得细瓦厂东西楼房共一百七间,南北平房共三百九十间,厂内房七十余间,房租多寡不等,每月计约银一百五十余两,岁计一千八百余两。灰厂一处,内外三小厂,每岁共租银五十四两。粪厂每岁租银五十两。此特举其可查之一二耳。至如在外杨村、宝坻等处抽分;清河猪房、土城猪房、獐鹿房、马鞍山、大石窝、周家口、慈家屋、琉璃局、大石厂、小石厂、蓝靛厂、皇木厂共十四处,则有地亩子粒抽分银两;在京神木厂、山西厂、铸钟厂、台基厂、净车厂、稻田厂、楸棍厂、通庙宅、隆福寺、琉璃窑、黑窑、北果园、柳花园、洗花房、河西花园、士城花园、外油漆作、蜂窝、东给厂共二十一处,俱有房租、地租月报;内备用厂、金殿厂、外冰窑、广通寺、张钺房、西安门、北小石厂、海眼寺、芦沟桥、狼岱地亦有租银。本监该管房地广阔,钱粮甚大,各处租银数目,难以细查。前项地方犹报不尽,节年征收租银,本监隐匿不行开报。


及查先蒙钦差巡视库藏,给事中龙光、监察御史杨相题准自隆庆三年五月为始,听本科道逐将该库监厂积贮合于钱粮,照依供用库查刷事例,务求明确数目。户、工二部办用商解一应大小钱粮,俱要会同科道监收,如有数目不明、隐漏参差等项,从重参治;及令带管大使逐项登记出入之数,本监往来文移,不行科道挂号,私自收受,少有隐漏参差,许本官具由申夺在卷。”等因,到臣。


臣看得该监供应御用器物,费虽浩繁,然各库关领,工部办纳,具有年领定额,而成造匠作,又不系雇觅,工资则供应有赖,可免赔累之难。据查隆庆元年,本监开派工部物料,照依嘉靖七年事例,尚该银一万四千余两。及太监李芳酌议裁减,止用九千余金。在正派之中尚可节省,则其无待于前项房厂税租,以为附益之需,从可知也。且细瓦厂店房,系内府木石,用在官匠作,悉皆官钱。杨村、宝坻等处抽税,神木、山西等厂地租,原皆官地,其间虽有曾经题准者,本监遂缘此浸渔,以为民害。夫何以朝廷之土地视为已有,滥取租税,充入私囊,惧言官声其欺罔之罪,动辄委诸供进难支,则是利归于已,而过归诸朝廷也。如果赖此租税以补内府不足之用,则皆为公费也;亦宜报入于官,明白支销。孰得而议之?何必隐匿不行开报,而顾忌科道之稽查哉?


伏乞敕下户、工二部会同司礼监巡视科道,将前项房厂在京者行五城兵马,在外者行顺天府,随处查勘。要见租税若干,仍拘本监弘文等科书手吴东儒、史九思、钱阳、顾桧、杨俊、冯惠、贺锡、郝锐、周聚、范杰等质审,实报年收租税作何支用,及未尽报者,逐一清查。应革者议革,毋滋之以蠹国病民;应留者议留,悉取解内库;公需应存多寡以济本监帮补之用者,造报循环文册存查。仍令巡视科道挂号监收,中间如有隐漏者,容科道官查出参奏。


及照楸棍一厂,逼近西山,该监假藉,混占民业。查得先年曾经抚按等官耿随卿等,稔知民病,代为申奏,已经该部复奉钦依查勘。太监李芳捏词妄渎,仍旧侵夺,取煤射利。各厂之中,唯此一厂为害特甚,诚蠹国害民之尤者也。仍乞敕下该部节查题奏文卷及行勘事例,严速催报,或以本厂原额存留。其于混占小民山地,尽数给还。庶国计少纾,民困少息矣。


再照人君之奢俭,四方系之以安危;朝廷之嗜好,左右视之为趋向。甚矣不可不慎也!臣窃观该监开称成造团鳌山,修理宫苑花栏、龙凤船、秋千架,传造金竖柜、白玉盆之类,悉浮费冗用,诚如该监所谓未及外传者也。向者吊取户部银两,在廷诸臣皆谓充足内帑,以备缓急。今果如该监所云,则是以有限之财,供无益之费,臣不知其何取也?盖朝廷费出无经,则小人觊以为利,用无一二,而浸滥则十之七八矣。如成造团鳌山,物料取诸各库,匠作役之在官,其费无几,其工可稽,而遂报万有余金,即一事之冒滥若此,他可知矣。况当中外诎乏之时,果能身亲节俭,以为宫闱法,俾内监诸臣凛然畏法奉公,不敢效尤欺冒,则内帑用足,何事取盈于边输?而司国计者,何至为卖官鬻爵之谋哉?


臣目击时艰,乃敢因事效忠,少冀有裨国用万一。伏望陛下念边饷措处之难,严群小靡滥之费,服食器用,惟以节俭为主。如金柜、玉盆、刻丝之类,皆无益冗费也,悉亟停止。近侍之臣,或以织造采办玩好逢迎陛下者,是即奸贪小人之徒也;则屏斥而深罪之。如此,则正直者进,而好尚日端;节俭成习,而国计日裕矣。”


奉圣旨:“詹仰庇这厮悖逆,屡次狂妄,着锦衣卫拿来午门前着实打一百棍为民,不许党护奏扰。各监局科道官大使都革了,只照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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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五年,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詹仰庇题为“一代醇儒,公论已定,表章犹阙,恳乞圣明核实赐谥,以示劝惩,以光人文”事:


臣惟帝王之治,莫先乎重道而崇儒。夫重道崇儒者,帝王所以砺世磨钝也。风化人心,世道国脉,于焉攸系。臣伏睹我朝治教休明,皆由列圣相承,以此为首务。我皇上绍隆圣统,茂明帝学,尤孳孳汲汲,加意儒硕而表章之。是故士之幸而生于我朝,其修身得道,妙契圣贤之真传,如薛瑄 、胡居仁、陈献章、王守仁者,既得进而从祀孔庭,庙食百世;其饬躬砥行,确守圣贤之正轨,如罗伦、罗洪先者亦得谥为文恭、为文毅,以六品之秩,而被华衮之褒。盖所以阐扬往哲、广厉来人,风化以振,人心以淑。世道有所维而益盛,国脉有所培而益昌矣。乃臣之愚,以诸臣之外,有德足以从祀,而俎豆之议未遑;贤足以得谥,而易名之典未及者;则于臣乡得一人焉,南京国子监祭酒蔡清是已。


按清平生事实,臣闻之故老,读其著书,考诸《皇明政要》、《理学名臣录通纪》、《吾学编》、《宪章录》、《八闽通志》之所纪载,参诸海内缙绅之所议论,确然有据者,敬为皇上陈之。清以成化甲辰进士为礼部主事三年,调吏部复除礼部。既而乞南,既而请告。正德间,起江西按察司副使,提督学校。当其时,宁庶人内蓄异志,外以虚礼与士大夫相结,笼以智数,胁以威权,盖无不游其彀中者。清独守正秉礼,屹然特立。故事,三司以朔望朝王,次日乃谒孔子。清请先谒孔子,而后朝王。至其贺王诞日,清又独去朝服中蔽膝。宁庶人衔之,于是有乘间言清与先臣林俊厚者。宁庶人益忌清,清遂引疾去。尝语人曰:“宁藩所谓智足以拒谏,辩足以饰非,今虽逆节未萌,然竟可虑;但愿老天助宋而已。”盖是时清已预见其微矣。


既家居,杜门扫轨,潜心力学,以六经为正宗,四书为嫡传,周、程、张、朱为真派,研究细绎,摩拟阐解,有《四书蒙引》、《易经蒙引》、《性理要解》诸书。盖朱熹发明圣贤之旨,而清又发明朱氏之言,四方学者宗之,至今不废。乃其励志好修,省身克已,行不愧影,寝不愧衾,则又见于《密箴》一书。今观其言,皆身心性情之实功,而不事口耳;皆天下国家之实用,而不为眩虚。与瑄之《读书录》,实足相拟。先臣林俊称其凝重端雅,操养力专,而进取之念略;好古笃信,真风渊轨,使人躁息妄消。郑晓称其明经博学,行洁心醇,气清而色和,外简而内辩,可谓知清者。


臣尝取清生平反复论之:力抗藩王,独立不惧,劲节也;方宁庶人舞智炫才,盛有贤称,而明炳几先,睹于未形,早见也;超然远遁,不俟终日,亭亭物表,皎皎霞外,高行也;平居非圣人之书不观,非圣人之道不谈,正学也;躬行实践,不愧屋漏,真修也;朱熹有功于圣人,而清则有功于朱氏,羽翼经传,折衷群言,即今经筵、日讲、虎观诸儒臣之所劝诵,亦多采其说,推之四方,家传人诵,为人士式,佐国家万年同文之治于无穷,懋功也。若其屡辞名位而不居;退甘穷约而无愠;官至四品,家无数金,恒借贷于人,以为生贵而能贫;此犹其细者。而衡文骘士,藻鉴精明,识陈琛于埃尘,拔舒芬于困滞,贤人魁士,多出其门,此亦其余绪耳。臣尝以为使当时江右诸司,得如清辈数人,则据经守正,当有以逆折宁庶人之奸萌,而淮南之谋必寝。使清不去,去而不死且复用,则宏识訏谋,当有以匡持乎时事,而东山之望必售;使仕者而知所景行,则淡泊宁静,必无干名竞进之心;学者而知所向方,则笃实潜修,必无好高为人之病;士之明经应举者,但习清之书,守清之说而不倍,则其所为文,粹然一出于正,又安有离经叛道,操戈入室,而流于二氏、六子之归者哉!


皇上方留心九经,崇尚正学,唯士习、文体为拳拳。臣谓欲端士习而正文体,则请表章此一臣以风天下;而所为表章之者,惟有从祀及谥典耳。曩议从祀,在廷诸臣多言清当从祀者,后以其典重而举不欲轻,姑缓以俟论定。臣愚谓清之贤无愧于薛瑄、胡居仁、陈献章、王守仁、罗伦、罗洪先之俦,即从祀之典未及再议,若且予之谥,则确乎其不为过。皇上试举清人品询之在廷,有能置议者乎?试举《蒙引》一书,有一人不诵习者乎?试询以谥之与从祀当否,有称不当者乎?盖非臣私论,实在廷诸臣之论也;亦非臣及在廷诸臣之心,而四方人士所共仰望之心也。


抑臣又有感焉,前代从祀率不乏人,以区区之宋,自周、张、程、朱四子外,犹有邵雍、司马光、杨时、胡瑗、欧阳修等,乃独我朝二百余年而始进一薛瑄,往岁而始进胡居仁、陈献章、王守仁三人,则已夸诩以为盛,即以造诣践履,笃实纯粹如蔡清者,犹然靳之俎豆,不得侪于杨时、胡瑗之列。何我明之不逮宋远也?无亦持议者操疑难之心,甘于所闻,淡于所见,屈服前代,而求备当朝;遂使俊伟之流品,湮郁于评论之苛,而昌炽之人文,遏佚于慎重之过乎?


臣愿皇上加意一代之规,稍弘崇奖之路,敕下该部查访。如果臣言不谬,先将蔡清比照罗伦、罗洪先二臣事例,赐谥易名;而从祀之典不难再议而续举焉。仍将我朝诸理学儒臣博访精核,或当请谥,或当请祀,一体表扬,令人知圣意之所向,相与修实行,崇正学。其于风化人心世道国脉,所裨非浅鲜矣。


奉圣旨:“礼部知道。”


※   ※   ※


万历十五年,刑部员外郎李懋桧题为谏官阻塞言路事。


臣闻天下理乱,系言路通塞。我国家之制,凡诸司百执事,皆许直言无隐。然犹恐其不言也,于是谏官专任责成,即置六科给事中,复设十三道御史。盖诸司百执事虽皆得言,而亦可以不言;科道官无所不当言,而尤不敢不言。世称科道官曰“言官”,曰“谏官”。然犹恐其言之不尽也,轮直有日,建白有牌,称职有赏,不称有罚。此祖宗命官之意,盖将以明目达聪,照临万国,虑至深远。际此圣明之朝,不宜以言为讳。大凡进言者,其说未必皆是,但其意亦欲得当以报主上。即使尽属好名,亦何负于国家也?言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置之。诸人无得以言而博名高,而庙堂亦无务以法令钳天下之口,斯为上世极隆之景象也。不谓近日有给事中邵庶,因诚意伯刘世延之条陈而波及于言者,己既不言,又禁他人不得言,一时士类莫不扼腕嗤叹。


夫世延之言,诚为无当;且朝奏疏而夕乞恩,亦足羞者。陛下犹念及元勋苗裔而容纳之,且不欲以一世延阻言路,甚盛心也。该科谓宜矜其愚而略其短,不则,看详章奏,就事参驳,谁曰不可,何乃因噎废食,乘机排挤,至并他衙门而概禁之?夫“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庶岂不闻斯语哉?以尧舜之圣,而犹舍己从人。其时五臣九官,济济相师,都俞吁弗于一堂,岂乏嘉谟谠论,而工瞽刍荛,犹然得献其一得之愚。今皇上德符尧舜,治效唐虞,而邵庶不以禹、皋陶之所以事君者事君,将视皇上为何如主乎?


今天下民穷财尽,所在饥馑。山、陕、云南等处,百姓流离,僵尸载道,疾苦危急之状,有郑侠所不能图者,陛下不得闻且见也。迩者雷击朝日坛,星坠如斗,天变示儆,加之风俗薄恶,士庶骄横,辇毂之下,子杀父,仆杀主,旬日决罪囚者以数计,人情乖离于下。邵庶以为海内岂尽无可言,群臣可遂依违淟涊、默默固位而已乎?当此之时,纵九重寤寐求言,辅臣吐握下士,大小臣工,尽忠补过,尚且惟日不足;奈之何恶闻人言,嫉之如仇,而拒之于千里之外哉?


夫在廷之臣,其为言官者十之二三,而不为言官者十之六七,言官不必皆智,而不为言官者不必皆愚也。无论往事,即如近年冯、张交通,权奸专恣,其连章保留,颂贤称美,如科臣陈三谟、台臣曾士楚者比比而是,乃请剑、折槛、杖谪以去者,果皆出于言官乎?由斯以论,人非言官,未可尽少也明矣。果从庶言,有如言官持禄养交巽愞观望,当言而不言矣,其他庶职,又必以言为禁。天下幸然无事也则可,脱有军国重情,安危顷刻,皇上又何从而知乎?


邵庶复以圣谕堂上官禁止司属,为计之得,此又历代以来所未有,而我朝律令所不载也。臣,刑官也,律令,其职掌也。凡堂上官训谕司属,必以讲读律令为首务。臣伏睹《大明律》一款:“凡国家政令得失,军民利害,一切兴利除害之事,并从五军都督府六部官面奏区处。”又一款:“若百工技艺之人,应有可言之事,亦许直至御前奏闻。各衙门但有阻挡者,鞠问明白,斩。”至如《大明律》、《会典》及皇祖卧碑,亦屡言之不置。夫百工技艺之人,有言尚不敢阻,况诸司百执事乎?倘为堂官,谆谆然以此禁谕所属,属官有不心非而背议乎?即堂官禁之,所属听之,人人隐忍苟容,处处道路以目,有不辱当时羞后世乎?臣以为皇祖律令,万世所当遵守,非诸臣所敢轻议也。人臣食君之禄,报君之恩,唯知不负朝廷,非堂官所能约束也。我朝兴贤使能,欲其愿忠,而未尝欲其不忠;堂官以身率属,教其报主,而不敢教其负主;此古今之通谊也。臣所以轻冒出位之禁,而不容自已者,诚恐邵庶之言一出,远近闻者不察庙堂所以受言之意,而猥以庶为口实,将使志士解体,善言日壅,主上不得闻其过,群下无所毕其虑,祸天下必自庶始矣!其所关系,岂渺小哉!


臣愚以为皇上必欲重百官越职之禁,不若严言官失职之罚。伏乞天语特加戒谕:邵庶免究外,以后但有越职妄言,及当言不言者,当坐以负君误国之罪,轻则纪过,重则劣处。敕下吏部,凡遇年例升迁科道之期,一视其章疏有无多寡、事体大小难易以为殿最;而皇上又烛观而坐照之,则言官无不直言,庶官无事可言,出位之禁可省,太平之效自臻矣。臣不识忌讳,干冒天威,无任陨越待命之至。


奉圣旨:“邵庶以言官论事,如何反说他阻塞言路?李懋桧这厮,先次妄言,未曾得志,却又取名生事奏扰,好生狂渎!着降一级调用。该衙门知道!”次日科道会本疏救,复调外任,吏部题降直隶开州同知。奉圣旨:“着推远方来!”再题降湖广按察司添注经历。


※   ※   ※


吏部左给事中加一级臣粘本盛谨题为“盐弊多端,去弊即所以生利,画一即所以宁民,请睿鉴饬行,以增国课,以便民生”事:


臣惟裕国之道,莫过于盐,利甚溥也。然因其利溥,而官与商之积弊,上与下之交比,有不堪明言者矣。臣敢就所知最真者,竭诚披沥,为我皇上陈之。


臣于初进垣时,有《修明盐法之久湮,仰佐国计之一得》疏,内称:“关桥割没宜同征,岁获之盈余必倍。”部覆:“请敕巡盐御史查明具奏。”往返驳议,已及二年。昨于十月内接原盐臣周宸藻回疏称:“商人携资千里,为国转输,自纳课、领引、支盐,捆运出场,以抵北桥,诚不知其费几百艰辛,北桥里至南关,而又令其阻滞多日,糜费淹消可虑,关桥并征,诚为便商。”等因。部覆“请敕新任巡盐御史酌议妥确具奏。”臣谓盐臣身在地方,代吁必真,而并臣割没同征之议,俱可敕新盐臣详察酌行者也。盖臣前疏,原为一事两截,徒饱吏胥,今宜并关桥为一处,部发印钤割没簿,即在关桥登记征收,公同商纲人等,照引称验,每日填注,万目共睹,不许挨日隐漏,则两淮岁共行盐一百六十七万余引,每引俱照例清出溢斤,所积之银,何可胜计?国计自可以日增矣。盖两地科算,反似无名之征,何如一处核实,而商免守候之苦。回疏甚明,是在盐臣设诚力行耳。所谓去弊即所以生利者此也。


至于福建盐政,其弊尤甚。臣属本乡,知之更真。察各府皆征盐引,惟泉州为濒海产盐之区,令民办盐入仓,岁照丁给盐征粮,而输纳之法,只就民间丁米内摊派,设盐场官掌之,以充永宁卫所军粮。是一民也,而有粮差、盐折二衙门之征,粮差征之于县,盐折征于场官而转解于防厅。县征有当里长之役,凡经承催差保歇之需索,已为极苦;厅征又有当总催之役,凡经承催差保歇之需索,更无所不至。于是天启年间,盐民来京,沥疏奏准裁去盐场官归县并征。百姓称便,垂三十余年。我朝鼎新之初,征亦如旧。至顺治六年间,酌定盐政,以卫军既革,将盐折清入解京,而责成于防厅。乃防厅以责成故,请吊厅比。而不知一民两征,从前衙役需索诸苦又复再见矣。县差、厅差接踵盈门,无名勒骗,典鬻难继。方今兵焚之余,濒海之百姓,破家殒命者,已十去其五,又遭此重迭之追比,何以聊生?伏乞睿鉴,怜盐丁即县民丁,盐米即县民米,归县并征,不过用一里长,与民间之丁米同输。省一衙门,而所全于海边颠连之孑遗,有无外之恩波矣。所谓画一即所以宁民者此也。


若夫追比之苦,尤当速除。害在旧里役等拖欠不纳,累见役倾家代赔,惨系难堪。民户、盐户,均有此弊。伏乞敕下抚按从长酌议,凡征粮之法,令历年旧里役赴比,各完正供,庶见役者无代赔之苦,而以后应役者知其难以卸免,自早完本年之粮,国课可以恒足矣。臣从国计民生起见披沥,字多逾格,伏乞睿鉴!如果臣言可采,敕部议复施行。


顺治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题,二十八日奉旨:“户部议奏。”


(《安溪县志》卷之十一终)

●卷之十二 疆圉险要志之一


《安溪县志》卷之十二


疆圉险要


(前志凡三则,隶于左,有引)


弭患 验征 纪秩


右稽前志,虽载弭患、验征及纪秩,而疆圉险要,一着未尝加意。今敕颁此条,谕令各里里长详查峻岭厄隘、关山界限、守要害,戒不虞,俾掌疆司险,三巡三鼜,思患豫防,与民休息,治安策岂逾斯乎?然人谋必周,天垂象有灾祥,亦当因以修省,莅治者,知其然,上体圣谕至意,遵五条而奉行毋忽,则有善必录,书年书人,例在《春秋》,纪秩以告成,又乌容废!


弭患


县治在昔为坊者一,为乡者四,乡为里者十五。迨明嘉靖间,始分还集为二图。万历十一年,又分龙兴为二图,乃有十七里,并在坊编十八里,里长永垂版籍。


若在坊疆圉,北有凤山,马旗山叠峙其后,南有龙津一带环于前,东则尾寮、北地湾,西则大岭、小岭,皆左右之门户。城垣巩固,苞桑不拔,是在坊为一十七里之都会也。


隔津为永安里。有阆、午二山为之屏障,黄龙、产坑、金龟之山相为拥护,负郭之地,险莫逾焉。


县之西界,则光德也。离县十里许,土窄人稠,东襟于溪,而连于崇善里翁后格;南接新溪里,而阻于澳江,亦称扼要焉。


县之东十里为长泰里。虽平原广衍,有高田山、大磜、宫岭为里垣卫,而白泥隘、龙潭隘、大宇隘,各乡俱有堤防,以备不虞。


由永安而上依仁里,去县西南二十里。道通同安,界于东岭,则以龟窑隘、石竹岭为扼要;南连南安,则以龙门岭、龙塘山为峭险。


进而新溪里,与依仁隔一水,亦在县西二十里。诸乡则赤岭、五里埔、五庄、善益、盐坛等处,俱有土堡防患。


连乎新溪者,新康也,离县西北五十里。西抵崇信,北抵龙兴,南接漳、同,有罗岩、大屏高山之险矣。


县之北二十里,至于崇善里。东抵来苏,而连乎永春、南安,以吉磜岭巡检衙为其要;一抵于在坊,一抵于新溪,而设险于蓬隔。


县西北四十里,为龙兴之界。各依山阻溪。兴一有石头崎、上地岭、汤泉为要地;兴二有科名、大小尖山为险固,称为二里屏翰。


大、小尖山之后,地名湖头,乃来苏、感化二里在焉。俱在县北六十里,隔津为界。上达汀、漳,下连兴、泉,商旅所至,舟车所通,诚为辐辏。民之环住其间者,绣错不绝,烟火相接。一带市肆,倍于邑内。土风文物,非别里所得而班也。故《泉志》称“小泉州”云。疆圉之内,东北界于永春,而扼阻于打鼓岭、白茫坑;西南抵于龙兴、还集,而扼阻于五阆山、御史岭。盘山阻溪,为一邑隩区。


外而还一、二,乃下六里之内地也,在县治西北一百三十里。其中崇冈复岭无复论矣,所共固者,惟徐洲岭、乌涂隔、华地,为还一之外屏;而又以达磨山、福春岭、横洋,为还二之内翰。


龙涓山岭叠嶂,在在固圉。东南为护国岩等林隘,据险于漳之长泰;西北为燕尾隘、转水津,夸固于漳之龙溪。


至崇信,山川所届,为下六里之甲,在县西北百余里。中如三洋、多卿、峣洋、胪传、赤石、后格诸乡,各依山据险,其最著者如石崆崎、北岩山、珍山,悬崖峭壁,称里内之固;又如白叶堡、银场、典林、佛天隘,为漳界之要。


递而感德,疆场尤广,在县治西北一百五十里。岭复一岭,巅复一巅,地连漳郡,则隘处大深、桃洲;界跨还二,则固据南崎、左槐。枕汀、漳之上郡,襟槐、覆之外流,与崇信并称扼要。


由县至于常乐界,亦在西北一百里。地窄小,道通延、汀,壤接永春。所恃者,惟覆鼎一山,小横一隘。收双溪、剑斗之地,控霞镇、长基之山,相为表里,而设险以备不虞。堪称安邑边疆之固,与在坊联首尾云。


宋建炎中,盗杨勍寇安溪,还集人杨振率乡兵御之。


绍兴十三年,临汀寇至,统制刘宝即小尖山筑寨御之。


元至正十一年冬,贼攻县治,监郡偰玉立捕获之。


十四年夏,安溪盗李大、南安盗吕光甫,聚众劫掠。


二十五年十二月,湖头贼张治国劫掠郡邑。


明正统十四年,沙寇邓茂七作乱,分党掠郡境,县民被害。已,复攻郡城,郡守熊尚初逆战于古陵,死之。


弘治四年,漳平盗温文进寇县,攻陷县治,副使司马垔督兵平之。


正德元年,广东寇始入漳、泉,二年复至,三年至县焚掠,势甚猖獗。五年复至,屯聚村落数日,劫掠甚惨。九年,汀、漳剧盗劫掠县邑、乡村,居民避窜。


嘉靖元年,广东及汀、漳盗蜂起,流劫乡村,至永春,知县柴镖率兵民御之。


二年正旦,广东、汀、漳盗新大总至自德化,掠永春,官兵邀之花石岭,锺旺辉死之。戊申,覆鼎兵设伏以待,贼突围去,郭显七等死之。他贼闻覆鼎有备,奔安溪,大肆掠劫。


三年十月初四日,广东、汀、漳盗复来寇,御史简霄按部檄按察佥事聂珙,督本县知县龚颖与诸县知县颜容端、柴镖、梅春合捕之。至二十四年,灭于德化小尤中。


十二年八月初五日,永安寇攻劫长泰里。是年凡三至崇信、新康等里,杀掠甚惨。本府同知李东、通判柯迁督兵平之。


十七年冬十月,永安寇劫感化、龙兴等里,知县殷楘督民兵追至石珠岭,获其二总、三总。


二十六年剧寇陈日晖聚党据覆鼎山、大小尖、白叶坂诸峒,不时出掠。参政吴鹏与督饷佥事余爌按兵捣其穴,擒其二百余人,遂平之。遂置白叶堡以备寇害。惠安兵部侍郎张岳作《平寇记》,详于前。


三十八年四月二十八日,有贼百余自同安来依仁,劫掠林浩家。典史姜衮督兵擒斩之。


三十九年七月二十一日,倭贼数千,自永春突至县治,驻扎四十余日,官民庐舍,焚毁殆尽。


四十年八月二十五日,贼首马三岱、谢爱夫,江一峰等引倭首冯哥四老等三四百人,夤夜自南安下呷村出哨县治,俘获男女四百余人。九月初间,又有广饶贼三百余人,伪给捕贼虎牌于兵巡道,来驻县治作贼。至初五日,马三岱复来出哨,闻饶贼剽掠有赀,欲并而有之,大战县前十字街,三岱等败走,时饶贼亦杀真倭十余。


四十一年二月,倭贼与漳贼三四百人,驻长泰里劫掠。不久,指挥欧阳深招抚之。


崇祯十五年,南安张六角、林隆,又长泰里吴少子、戴厚等倡乱,众各数百,号以青巾。诸寇惟张最猖獗,破三洋寨,杀戮甚惨。攻感化大寨,不克而去。十六年秋,邑令施酬素同泉州卫游击洪日升,率兵壮追剿至感德康槌,大破之,斩级数十,擒其首王开等。盗势稍阻,各赴防海都督郑芝龙投诚。后吴少子之党,藉称赴抚,船过蓝溪,邑众截流尽歼之,而寇遂息。


皇清定鼎以来,大兵下闽。顺治三年丙戌九月间,卢恕败兵三千由永入安,攻感化,掠龙兴、还集,经龙涓、崇信而往漳焉。


四年,海警频闻。六月间,林艮等聚众,以裹素为号,旬日至数千。旋为总镇韩尚亮所破,遁窜永春。九月复炽,众几盈万。又南安杜宗文、同安林祚、陈藩等继至抢劫。陈尔峰起于龙涓,李连山、苏乔林起于感化,张鼎柱、倪怀池起于来苏,邑里沸腾,几无净土。赖有防将邵惟真、孙光翰之勇谋,破林为于曾坑渡,围杜宗文于仙洞寨,追林艮等于光德东青隔,斩陈藩于澳江。藩最骁勇,被诛,贼颇丧气。是年之腊,孙光翰直抵赤岭老营,未能剪纷裂之势。五年戊子以后,山寇倚乎海兵,借派饷为延掠者,盗伙蜂起,邻里秦越。所恃邑中兵壮,锐锋声震。兼以乡壮向导,随在扑灭者,不可胜数。至丙申年,有弃帽顶寨故巢,投诚于海澄公者,题为后镇都督,旋授海澄城守,百姓始得安枕,不独安溪为然也。彼反侧子亦兔脱而远遁,绝无势援。僻陬虽有小丑如李高等,不旋踵而授首。天心厌乱,民心畴不思治乎?其有功于安邑者,惟邑令徐腾鲸之复任劳来,韩晓之重建城池,详在传记中,固昭昭听睹间也。


验征


祥 瑞


(前代无考)


明嘉靖七年,县感化、龙涓二里涂山中,有松梢结物如白糖,味甘香,樵人取啖,宿疾尽瘥。按:是年正月元日,甘露降于长泰、龙溪二县,巡抚南赣汪御史鋐取进献世宗,谓仁孝之征。世宗感悦,荐之太庙。长泰与安溪相迩,则是年兹方多降甘露也。


灾 异(附怪物)


宋治平四年秋,地震如雷。


崇宁元年,岁大旱。家井涸,民汲水于二十里外,多渴死。


乾道二年五月丙午大雨,连四旬不止,溺坏民居六十余间。


淳熙十一年,四月至八月不雨,岁大荒。


元至正二十七年二月癸未,地震。


至正十年十月乙酉,侯山鸣一日。


明天顺二年,岁大饥,民林复春出粟赈济。


成化二十一年,自春至夏,积雨连旬。


二十二年,春三月旱,夏五、六月大旱,木死岁荒,民多流移。是年九月丙寅,地三震。


弘治十三年,三公峰崩,声如雷。


十四年九月,午山崩。


十六年七月,大水漂没民居。


正德十一年,午山崩。


十二年八月,地震,声如雷;地生白毛,如马尾,长尺余。


十四年,地两震。


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地大震。


嘉靖三十六年,黑。


万历二十八年,地震。


三十二年十一月,地大震,墙屋摇动,山川崩裂。


四十二年八月间,淫雨不止,水从地出,平地数尺,城垣崩坏,冲塌民舍几百余间,民溺死者几百人。登高山皆为崩颓。


四十七年五、六二月,大风雷雨。长泰山裂数十丈,水从地涌起,有蛟腾去,二穴为深潭。


崇祯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丑时地震,声如微雷。


五年二月初二日申时地震。六月初八日至十七日止,淋雨大浸连山。六月二十一日至七月二十三日不雨,二十四日乃雨。


十七年春,人家祖先神主安几上,一挑动,即几上自行。


皇清顺治十二年春,雨赤水,复数雨丝。


十三年正月大雪。


十四年七月复雨丝数日。


康熙二年四月朔,黑光摩荡,如连环状,自辰至午乃止。五月大水,七月又大水。


三年六月二十六日暴风雨,自辰至申,大水骤涨,庐舍倾坏无数,田禾绝粒。


三年十月初旬,彗星躔翼宿,长丈余,末西北指,直抵娄宿,历十有三舍,积月余乃消。


四年秋,大旱。十月不雨。至五年三月,俱不雨。


五年春,大旱。七月,雷大震。


七年六月,大水。七月,又大水二次。


八年秋,大旱。


九年秋,大旱。九月朔日雷风暴发,雨雹如指大,坠地不破,经刻而止。


十年十月二十五日丙夜,地震有声,六七次乃止。


十二年三月十六日午,地大震,声如微雷。


物 怪(附)


正德十六年春,猛虎群出,多伤畜类,民艰往来。令龚颖募壮士猎之。四月朔日,先锋福清人梁文浩戮一虎于永安大寨山;越三日,众戮一虎常沿渡;二十七日一虎过渡,众又戮之。教谕邹鲁作《戮虎赋》。


万历四十五年正月间,猛虎为患,其群有三,藏于大寨山茶林内。后一虎被众搏死,余二虎遁去。


皇清顺治中,虎患日告,远近里民,屡遭啖害,苦不聊生。邑令韩晓率乡丁于永安里教场尾村,一日而搏杀三虎,民无损伤。


康熙中,虎害尤剧。始而鼠伏深山茂林,噬樵夫牧叟;继则咆哮村落埠市,庠生刘皇遒死焉。至附郭之地,上沿渡、南门外居民男妇,白日悉遭所啖。甚有突入人家,噬害妇女。如崇信里芒洲王姓、长泰里参内黄家,遭毒尤惨。中夜越入邑城,损伤豚畜,邑民不敢夜行。计数年之内,十八里男妇老少,死于虎者不下千余人,幸关、阎二邑令相继示谕民间,多方设阱,老虎折损过半,于今稍戢。


纪秩


湘乡贺公详,佩懿体道,轨则敷文,治县三年,政教修明,民俗和阜,乃留心邑乘,命晋江何乔远志之。乔远厘为七卷,列为十八目。起手季秋,竣事孟冬,是为万历四十七年已未之岁,乔远谨识。


谢公宸荃,北直安肃人,任安邑,竭虑国计,尽瘁民瘼,于壬子冬奉诏敕颁五条,纂修《大一统志》,据安溪县十八里里长张望奎、邓生邺、陈储、陈槐、孙基、詹义居等佥呈,爰命南安洪龙见,博访绅衿乡耆,旁搜轶事,进稿于谢公集其成。乃因先令湘乡贺公,命郡先生镜山何公修前志,十八则分隶五条之下,踵而增之,为十二卷。


时皇清康熙十二年癸丑之春。


(《安溪县志》卷十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