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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实录 明 佚名 二

浏览: 作者: 来源: 时间:2021-03-08 分类:
追恤故左都御史邹元标高攀龙左副都御史杨涟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工部尚书冯从吾应天巡抚都御史周起元谕德缪昌期翰林检讨丁干学给事中吴国华魏大中太仆寺少卿周朝瑞御史吴裕中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夏之令袁化中吏部郎中苏继欧员外郎周顺昌刑部员外郎张汶工部郎中万燝陕西按察副使顾大章扬州知府刘铎,各赠廕有差

 ●明□宗□皇帝实录卷之〔四〕

  十二月甲午朔,廷议崔呈秀罪状;有旨:『呈秀负国忘亲,通同擅权;虽死尚有余辜。法司其按律暴其罪』。

  乙未,监生王之鼎言:大理寺副许志吉借黄山一案害民;命免志吉。寻下狱。

  吏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左都御史许宗礼乞休;不允。刑部左侍郎李若珪疾,免。

  贾继春为右佥都御史,秦士文为兵部左侍郎。

  丙申,翰林院侍讲孙之獬言:『「三朝要典」,近谓逆魏禁锢人才之书;意祖宗在天之灵,忾然不安。乞皇上亲序其首,仍命史馆以处分魏、崔事附录,庶「要典」自明,逆党自正矣』。

  工科给事中加右副都御史陈维新言:『「要典」不磨,毋容更持两可』;报闻。

  丁酉,核魏忠贤戚属诸阉滥廕。

  戊戌,解经传为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谢文锦为南京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

  吏部□□□周家椿劾免。

  崔应元、王莅民、魏持衡俱免。

  耿如杞为太仆寺卿。

  前富平知县刘敕上八颂、八箴,觊复原官;切责之。

  己亥,上皇嫂张氏尊号「懿安皇后」,居慈庆宫。

  刘汉儒等十一人为给事中,甘学润等十四人为试监察御史。

  〔予〕故贵阳府同知王应昌祭葬、立祠,廕子世骏锦衣卫百户。

  抚宁侯朱国弼论户部尚书郭允厚媚璫;报闻。

  庚子,郭存谦为光禄寺卿。

  辛丑,大学士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木普〉奏:『臣等近为监生胡焕猷疏诋,谕杜门省咎;荷蒙温纶,令臣等入阁办事。臣等思从来大臣罪过深重,至为逢掖书生所指如臣等之辱朝廷而羞当世者也。焕猷以魏忠贤碑文责臣等不能拒而阿意为之,不知臣等实未尝为忠贤作碑文也。彼其食客游士能为忠贤效笔札、工谀言者何限,且假先帝之严命,索臣等官衔;臣等能不与乎?与之,亦臣等之罪也。然以忠贤之势,取旨如寄;而谓臣等敢惜其微衔,以撄嵎虎之怒乎!至于取旨褒赞,则亦往日一、二文书官称上命,便依票拟之。一言不合,则令改票;甚则严旨切责。此事从来俱在;臣未承乏之先,为日已久。臣等不尽受罪,但票拟不能尽其职,计惟有见几之作;而彼且操虺蝎之毒,以随臣等之后。盖彼不惟视臣等之去就轻,而视臣等之生死亦轻也。且夫以去就、生死争之而有益于国,犹若可为也。虎狼之性,愈触则愈怒;今四年来,乳虎苍鹰罗钳吉网,毒遍天下。去就、生死之争,其效可见于兹矣!不得已,徘徊其间,冀有毫发之益于国,则亦少尽臣等区区之心耳』。

  壬寅,大学士来宗道进太子太保,孟绍虞为礼部尚书。

  癸卯,云南道御史杨维垣加太仆寺少卿。

  甲辰,谕廷臣曰:『迩者上天垂戒,月食太甚。传曰「月食修刑」,得非无辜含怨、兆民愁苦致然!与九卿、科道各陈安民、察吏、富国、筹边之策,朕将采行之;毋虚文塞责』。

  禁章奏先泄、旨抄传。

  裁光禄寺冒官八百二十一人。

  乙巳,太常寺少卿阮大铖论魏忠贤之罪,且辨「要典」勒入臣名。

  翰林院检讨陈盟言:四川赞画□□□寺少卿刘时俊有功被冤。章下所司。

  释故大理寺少卿惠世扬、御史方震孺狱,李承恩论减。时刑部尚书苏茂相谓『律「僭用龙凤纹,杖一百、徒三年」;即使承恩不在八议之条,亦无死法;况世庙之亲甥乎』!上从之。

  丙午,刘汉儒、钟炌、杨时化,阎可陞、仇维贞、彭祖寿、张鼎延、曹师稷、祖重烨、颜维祖、郭尧言为给事中,尧言南京户科。甘学润、范良彦、宋景云、张养、林熙隆、李应期、梁天奇、罗元宾、李炳、黄仲璍、李遵、杨中枢、韩光先、朱健为试监察御史;朱健南京。少保兼太子太师□部尚书李从心改户部尚书,总督仓场;许宗礼仍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吏部右侍郎,刘泽深为顺天府尹。

  任中英为都督□□总兵官,镇守浙江;徐镇都为都督□□总兵官,镇守居庸、昌平。

  丁未,顺义王卜石兔来贡。

  故建文臣练子宁裔孙一奎奏求恩恤;下部复其官。

  戊申,巡按直隶御史宋祯汉请恤故工部郎中万燝,籍田尔耕、孙云鹤、张体干、杨寰、许显纯诸家;报可。

  己酉,巡抚四川、广西尹同皋、王尊德并进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

  南京山东道御史刘汉言四事:崇正学以培治本、励廉耻以清仕路、惜名器以尊体统、重耕农以节财用;上是之。

  命吏部清汰加衔,其例贡纳赀诸生毋优免。

  太仆寺少卿贾继春劾李虞夔,追恤万燝、刘铎、杨涟、苏继欧,录用李若星、张慎言;从之。

  魏良卿、侯国兴伏诛,客光先、客璠(客氏兄弟)、杨六奇等永戍。

  裁南京兵部左侍郎。

  还给韩爌、刘一燝、冯铨诰敕,致仕。

  起林钎国子祭酒,钱象坤为礼部尚书,李康先、唐大章为左右侍郎;汪辉为吏部左侍郎,徐光启为詹事,刘钟英为国子司业,庄际昌为左谕德,丁进为右赞善。

  张九德为工部尚书兼右□都御史,总督河道,提督军务;张维枢、郭增光为工部左右侍郎,费兆元、丁启浚为刑部左右侍郎,杨所修为右副都御史,张守道为南京工部右侍郎。

  癸丑,李从心仍太子少保、户部尚书摄右侍郎事。

  甲寅,谕吏部:『凡「会典」额外官——如添注、添设者,有缺勿推补。又文臣非正卿、武臣非勳爵总兵官实有功者,不得加保、傅等衔。下吏、兵二部严加清汰』。

  乙卯,大学士施凤来奏辨胡焕猷引陈平、周勃、狄仁杰事;古人无讥,何臣之未谅也!

  复故憙庙裕妃张氏封号,卜葬。初,裕妃忤客氏、魏忠贤,被谮,幽之;馁死。

  文安之为南京国〔子监〕司业。

  丙辰,命定「逆案」。先命五虎、五彪,下法司议罪。刑部议:崔呈秀外,吴淳夫、倪文焕当削秩,夺诰命;田吉、李夔龙褫职,田尔耕、许显纯当逮论,杨寰、孙云鹤、崔应元等当削夺。上以未蔽法,下再拟;夔龙、淳夫、文焕、吉追赃遣戍,尔耕、显纯论死,应元、云鹤、寰戍边。

  丁巳,锦衣卫都督□郑士毅奉命裁核冒滥,言旧额旗役三万人;不许,命同部科徃。

  吏部右侍郎许宗礼辞兼都察院右都御史。

  戊午,工部尚书姚思仁进太子太傅。

  庚申,召故御史张慎言等。

  还给李思诚、吴甡诰敕。

  前尚宝少卿黄正宾言:『臣戍大同,内臣克减马价,各军鼓噪,毁官署、劫典铺,将吏叩头求免。比时抚、按怯内镇之威,莫敢奏闻。边防坏尽,即一镇可推各镇。故阉宦者,天下祸本也。交结速化作俑者,魏广微;发纵指示者,徐大化也』。大化浙产,冒籍京师;以考察部郎,不二年骤躐尚书。督理大工,克减工银无算。程呈芬妒其专利,诋于忠贤,令闲住。大化睹璫局必败,与表侄杨维垣下许住京师。徐大化令回原籍。

  辛酉,袁崇焕廕锦衣卫指挥佥事。

  折嘉兴、湖州灾租有差。

  时插汉虎墩兔憨驻独石塞外旧开平所胁赏,且东侵丰州滩;套虏尔邻勒吉能告援。

  孝纯刘太后祔庆陵。初,庆陵玄宫稍广其制,故前祔孝元、孝和二太后,今祔孝纯;适相当也。

  是月,谕户部遣核海外军饷。

  辽东□□前锋总兵官朱梅私唁建□之丧且议款,其语悖;上切责之。

  初,上御便殿阅章奏,闻炉烟,觉阳升欲动,心疑之;出步阶墄间,乃定。命撤炉香,谕司香内官:『此何来』?曰:『宫中旧方』。上叱之,后不许造,毁其余;太息曰:『皇考、皇兄,皆为此香误也』!

  ●崇祯实录卷之一

  怀宗端皇帝(一)

  讳由检,光宗第五子,熹宗弟也。始封信王;熹宗无子,帝嗣位。

  崇祯元年春正月癸亥(原文误乙丑)朔,上御皇极殿,天下官来朝。

  永平县大风雨,昼晦。

  丁卯,翰林院编修倪元璐上言:『臣以试士复命还朝,窃见群臣章奏凡攻崔、魏者,必引东林为并案;一则曰邪党,再则曰邪党。夫以东林为邪党,将复以何名加诸崔、魏!崔、魏而既邪党矣,向之首劾忠贤、重论呈秀者,又邪党乎?夫东林,则亦天下之才薮也。其所宗主者,大都禀清挺之标,而或绳人过刻;树高明之帜,而或持论太深。此之谓非中行则可,谓之非狂狷不可。且天下之议论,宁涉假借而必不可不归于名义;士人之行己,宁在矫激而必不可不准诸廉隅。自以假借矫激、深咎前人,于是彪虎之徒公然起而背叛名义、毁裂廉隅,以至连篇颂德、匝地生祠。夫颂德不已,必将劝进;生祠不已,必且呼嵩:而人犹宽之曰「无可奈何,不得不然耳」!嗟乎!充一「无可奈何、不得不然」之心,又将何所不至哉!议者能以忠厚之心曲原此辈,而独持已甚之论苛责吾徒:臣所谓「方隅未化」者此也。韩爌清忠有执,上所监知;而廷议殊有异同,可为大怪!词臣文震孟正学强骨,三月居官,昌言获罪;有人如此,雅谓千秋。今起用之旨再下,谬悠之谭日甚:臣所谓「正气未伸」者此也。总之,臣论不主调停,而主别白。韩爌、文震孟不争二臣之用舍,而争一日之是非。至海内讲学书院,凡经逆璫矫旨拆毁者,并宜葺复如故。盖书院、生祠相为贞胜,生祠毁,书院岂不当复哉』!上曰:『朕屡旨起废,务秉虚公;有何「方隅未化」、「正气未伸」!惟各书院不得倡言创复,以滋纷扰』。

  吏科给事中刘汉儒上言:『畿民之困,自发难以来,征派无虚日。最苦者,莫如招买豆料,给价常少、给期常迟;是名招买,而实加派也。请以明年为始,凡府、州、县三分之二,乞解本色』。上是之,下所司。

  壬申,户部尚书郭允厚言:『天津饷额,米从浙江、湖广、山东、南直而至,豆从山东、北直而至;道、府饷司,又实董之。诸臣终岁经营,军中告匮;臣考其故,皆收运委官折干入私橐甚易,济实用则无。请命所司严禁之』。诏曰「可」。

  趣总督尚书张凤翼赴山海关,移顺天巡抚都御史王应豸于喜峰口。

  命司礼监斥买魏忠贤田宅,因以赐第请;上曰:『勿以他属;朕俟东西底定,留赐第以待功臣』。因赐榜曰「策勳府」。

  上御文华殿,讲毕,谕九卿曰:『月食修省,令百官条对。卿等大臣何未之见』!

  因手敕示之。

  兵部请移毛文龙于盖夺(?);下廷议:移督师于关门。

  辛巳,命内臣俱入直;非受命,不许出禁门。

  壬午,上熹宗皇后张氏曰「懿安皇后」,仍居慈庆宫;颁诏于天下。

  上以常州去年水灾,折绢有差。

  癸未,始御经筵。

  赐外官卓异二十四人宴。

  发帑金三十万分给宣、大、东江。

  命安置降丁于延绥、宁夏、甘肃、固原间。初,兵部请处之山海关三屯营;不许。

  乙酉,复故大学士刘一燝、韩爌职。

  法司追论魏忠贤等,上命磔忠贤尸于河间、斩崔呈秀尸于蓟州,又戮客氏尸;天下快之。

  杨维垣言:『倪元璐偏护东林疏,言多悖谬』。元璐言:『自邹元标以伪学见谤逆璫,遂以真儒自命。学宫之席俨然,揖宣圣为平交;讲学诸公而在,宁有此哉!然则崔、魏乃今日对案;以崔、魏定邪正,譬如以镜别妍媸。杨维垣坚守故智,阻抑正人,代逆璫分谤;何其谬也』!上是之。

  丁亥,以刘廷元为兵部尚书。

  太常寺卿阮大铖请戮先朝之奸,言『汪文言以细人夤缘,引左光斗入王安之幕。「移宫」一疏谋倾宫眷,中外迎合;争之者仅一贾继春,而旋遭放逐:此杀言官之始也。周嘉谟推重熊廷弼,任为经略:此坏封疆之始也。贬霍维华以谢王安,而逐戚畹、撼中宫:此又中外谋危母后之始也』。

  二月癸巳朔,辽东督师尚书王之臣奏:『辽地千里,今欲尺寸而收之,势所不能。莫若以辽民实辽土,有力者,听其自垦;无力者,酌借屯本为资,俟秋成征还。自宁远以西及左、右近城者,旧贯可仍。自此而东,久为戎马之场;宜分三等:其近城处泉甘土沃为上者,三年起科;稍远而瘠为中者,五年起科;至于穷边沙卤之场为下者,永不起科』。上命即行之。

  甲午,上厌章奏冗长,谕各衙门条奏务期简明,毋出千言外;如词意未尽,或再奏以闻。

  乙未,谕选宫妃。

  癸卯,命翰林侍读学士温体仁直经筵日讲。

  甲辰,黄州知府胡芳桂上八事:曰足用莫先富民,富民莫先禁奢;曰农工商贾各执其业,而天下治;曰漕政坏于旗军之贫、运官之不肖、把总之需索;曰欲安民化俗,莫切于用贤令;〔曰〕欲贤令,莫切于郡守司道之监临、抚按之监察;曰天下臣僚善于供职者,许其久任;曰停止进学纳附;曰免当铺助饷、助工。章下所司。

  四川监军参议曹大受言:『西南土司,安氏为强。所据之巢,又为天险之隘;水内、水外,尽皆沃壤。如议剿而图大创,在相天时而参地利。安氏寓兵于农,季春、仲夏民皆趋田;驱之即戎,必不能悉众而来:此以实乘虚,天时之不可失也。贵阳至陆广百里,一河深险,天之所以限南北也。陆广至大,方百七十里;贼巢碁置,进退皆难。独毕节一路,诸部交通;今为贼有。故欲进兵,必先取毕节。据毕节,则救援之路塞;然后遵义、永宁同日并举,应接不暇,其锋自折:此剿之策也。但黔、蜀见兵六万,饷乏兵少;不若据险扼要绝其商贩,禁苗仲耕凿之利:此守之策也。不然,镇雄女官,安位实为其甥,令其开谕祸福。酉阳之子冉天胤曾为军前参将,向传目把之书;苟因以通安位,亦便也:此议抚之策也』。章下所司。

  清兵驻河上,截降丁;总兵官满桂遣守备张守印以三百人潜渡河距守,乃退。

  苏、松、常、镇水灾,命折光禄寺白粮一年。

  免杨涟、熊廷弼等诬赃,复诬削诸臣刘一燝等原官诰敕。

  御史高弘图劾顺天府丞刘志选、太仆寺少卿梁梦环;逮之戒谕廷臣交结近侍。

  罢蓟辽督师王之臣;命袁崇焕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登、莱、天津,移驻关门。

  癸丑(原文误癸巳),始御经筵,赐讲官宴及金、帛。

  三月壬戌朔,召王永光为吏部尚书,以王在晋为刑部尚书。

  甲子,禁漳、泉人贩海。以御史周昌晋言:「先禁海寇,必先除内地之奸」;故有是命。

  乙丑,大行皇帝发引;己巳,葬德陵。

  大学士施凤来、张瑞图并免,遣行人送还,赐金、币、廪役。

  清兵二万余骑屯锦州塞,以都令为向导,攻克拱兔男青把都拔城,尽有其地;青把都遁免。

  癸酉,盗焚剑州。

  丁丑,奉熹宗悊皇帝神主于慈宁宫。

  辛巳,昧爽,陕西天赤如血射,牖隙皆赤。

  重修「光宗皇帝实录」成。

  发帑金五十万济陕西军饷。

  插汉虎墩兔憨杀那木儿台吉。

  夏四月癸巳,赐进士刘若宰等三百五十人及第、出身有差。

  追恤故左都御史邹元标、高攀龙、左副都御史杨涟、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工部尚书冯从吾、应天巡抚都御史周起元、谕德缪昌期、翰林检讨丁干学、给事中吴国华、魏大中、太仆寺少卿周朝瑞、御史吴裕中、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夏之令、袁化中、吏部郎中苏继欧、员外郎周顺昌、刑部员外郎张汶、工部郎中万燝、陕西按察副使顾大章、扬州知府刘铎,各赠廕有差。

  前大学士方从哲卒。

  前少师兼太子太师、建极殿大学士叶向高卒。向高字进卿,福清人;以庶吉士,历礼部右侍郎,进东阁大学士,直文渊阁,独相五年。时神庙久不朝,章疏留中;向高因事补救,神庙心重之。天启初,再相。魏忠贤窃政,向高欲调剂中外事权掣肘;遂乞致仕。追赠太师,諡「文忠」。

  庚子,兵科都给事中许可征奏:清锦衣卫诡籍;上从之。

  许给代府全禄,不为例。

  命正一真人张显庸祷雨。

  召前大学士韩爌入朝。

  琉球国中山王世子尚丰入贡。

  甲寅,册立田氏为贵妃、袁氏为淑妃。

  丙辰,倪元潞上言:『「三朝要典」成于逆竖,逆竖杀人,则借三案;群小求富贵,则又借三案。故凡推慈、归孝于先皇,正其颂德称功于义父。批根今日,则众正之党碑;免死他年,即上公之铁券。由此而观,三案者,天下之共议;「要典」者,魏氏之私书。以臣所见,惟毁之而已。假阉竖之权、役吏臣之笔,亘古未闻;当毁一。未易代而有编年,不直书而加论断;若云规模大典,则魏忠贤欲与肃皇帝争权:悖逆非伦,当毁二。矫诬先帝,伪撰宸篇;既不可比司马光「资治通监」之书,又不得援宋神宗手序为例:假窃诬妄,当毁三』。上以已有「实录」,自不必复增「要典」;命礼部会史馆诸臣详议具奏。

  大兵以二万骑经广宁西援插汉。

  五月辛酉朔,孙之獬言「要典」必不可毁,泣诉于朝;御史吴焕劾其对君无礼,遂引疾去。

  癸亥,命兵部戎政尚书霍维华署督师事,代王之臣。工料给事中颜继祖上言:『维华宵小,璫炽则借璫,璫败则攻璫。击杨、左者,维华也;杨、左逮而阳为救者,亦维华也。以刑科给事中,三年躐致尚书;无叙不及,有赉必加。即在维华,难以自解。乞立行褫革,以儆官邪』。遂罢维华,行边;旋免之。命王之臣不得移镇。

  丙寅,太仆寺少卿杨维垣削籍。御史邹胤祚劾维垣为逆璫私人,占气最先、转身最捷,贪天为功、卖名市重,亟宜处分;故有是命。

  己巳,毁「三朝要典」。

  朵颜卫苏不的即长昂孙也三十六家同伯颜阿亥等部与插汉虎墩兔憨战于敖木林;插汉失利,杀伤万余人。

  许大学士李国■〈木普〉致仕。

  召还曹于汴为左都御史、郑三俊为南京户部尚书,改李邦华为兵部左侍郎。

  光禄寺卿阮大铖免。大铖与左光斗同里,有隙;天启时,吏部都给事中缺,宜补大铖,光斗以大铖贪邪,遂授魏大中。其后左、魏之祸,皆出大铖旨。至是,御史毛羽健劾其党邪;追论,削籍。

  御史王相说言:『天下民力已穷,其弊在有司者四:曰田粮之隐冒、曰强贼之扰害、曰豪右之欺凌、曰游惰之冗食;在衙门者亦有四:曰库藏之侵渔、曰征解之扣除、曰佥派之骚扰、曰仪文之借取;在功令者亦有四:曰加派之积欠、曰杂税之保奸、曰防察之吓诈、曰查盘之罪名。凡此诸弊,总以竭民膏血;欲除此弊,惟巡方能行之,其要在选择贤令而已』。上善之。

  插汉宰生等至宣府新平堡胁赏,初约五十骑,倏踰数百,大譁。参将方谘崑诱入瓮城,歼之;自焚关将军庙,拆墙数仞,委插以自解。

  巡抚登莱都御史孙国桢言:『内臣王国兴擅至海上,称密旨召毛文龙,踪迹诡秘』。上谓『初撤镇使以来,朕未尝轻遣;内臣矫旨交通边师,罪不赦』。命逮国兴下狱,论死。

  海盗郑芝龙掠福建、浙江海上,御史戴柏上言「要地宜防、奸民宜绝、私船宜禁、军饷宜清、保甲宜申、乡兵宜练」;章下所司。

  御史袁弘勳劾大学刘鸿训入相浃旬,削职、免官、引退无虚日,未必尽由皇上内降;且奉使朝鲜,貂、参满载。南镇抚司佥书张道浚亦讦攻鸿训。工科给事中颜继祖上言:『鸿训为先朝削夺之臣,其不肯比匪党邪,天下共知。进贤、退不肖,大臣职也;鸿训何罪!朝鲜一役,舟坏溟渤,仅以身免;乃敢以悠悠之口,欲移鼎铉之重!乞谕鸿训入直,共筹安攘之策。张道浚出位乱政,非重创之,未有已也』。上是继祖言。

  太仆寺少卿李蕃免——御史王之朝劾其为学臣时建祠也。初,蕃与给事中李恒茂、御史李鲁生,朝号三李;长安谣曰「官要起,问三李」。

  左佥都御史贾继春免。天启初,继春在台争「移宫」忤杨涟、左光斗,削籍;杨、左去,中旨复继春御史。上嗣位踰月,继春督学南畿,驰疏效忠贤怙权流毒状;累迁内台。至是,刘斯变劾其变幻巧诈——明年削籍。

  发帑金五十万饷边。

  西人犯延绥,总兵官杜文焕拒却之。

  上召诸臣于平台,谕辅臣来宗道等曰:『票拟之事,须悉心商确』。谕吏部曰:『起废太重,会推宜慎』。责户部帑金零星,边饷措办无术,侍郎王家桢引罪;遂论及边事,兵部尚书王在晋语良久,上未悉,命内使授笔札录进。谕刑部曰:『天时亢旱,一切用法,务先平允。已出故给事中毛士龙辨疏,问「果枉否」?诸臣俱曰:『士龙事属风影,望皇上宽之』!各顿首退。

  乙酉,谕吏、户、兵三部曰:『昨召对九卿、科道等官,辅臣刘鸿训言「官员更调甚速,若不行久任之法,终鲜实效」;又云「海内役繁赋重,不可加派」。朕切思之:更调速,则民滋扰;官久任,则课成功。今后藩、臬、郡、邑,务择人地相宜,俱如旧制。言官荐举人才,不无过私市恩。吏部可以荐疏成册,其后隳职偾事,举主连坐。辽、黔兵事未结,加派已多;可将新、旧兵饷造简明册进呈。若有司私派,省直抚、按即行参处;三尺俱在,断不尔贷。司农系军国命脉,非清严心计之臣,岂胜厥任!至所荐毕自严,才品兼优;如户部尚书缺,可以自严领其职』。遂召自严为户部尚书。

  工部尚书刘廷元罢,以李长庚为工部尚书。御史任赞化劾廷元「挺击」时,力主「风癫」;廷元居京师,招纳权贿,久有秽声。至是,始罢。

  丁亥,清兵攻河西、高桥、朱家洼、塔山,又围大兴堡;总兵朱梅御之。越数日,贻书通款,边臣不应。

  插汉贵英哈为虎墩兔憨婿,狡猾,善用兵;既死新平堡,其妻兀浪哈丈率众自得胜路入犯,自洪赐、镇川等堡拆墙入。忽报插汉至孤店三十里,初不传烽,以王喇嘛僧止战也;急收保倚北关为营。遂围大同,虎墩兔屯海子滩,代王同士民力守。乃分屯四营,流掠浑源、怀仁、桑干河、玉龙洞二百余里,遣人至总督张晓所胁赏;晓遣西僧王哈嘛往谕。时苦旱,乏水草;援兵渐集,乃退。冀北道副使李贞宁借帑金千八百有奇,劳左卫城守军;后坐是削籍。

  是月,西安府城夜坠火数十,大如碾、次如斗;时出入民舍。民各禳之,不为害——七月止。

  六月庚寅朔,西人犯大同,山阴知县刘以南御却之。

  壬辰,礼部尚书孟绍虞致仕,赐金、币;以何如宠为礼部尚书。

  癸巳,插汉虎墩兔憨出塞。

  乙未(原文误乙巳),上召廷臣于平台,问「插汉近状若何」?来宗道曰:『插出口,近已解严』。因许发帑十万;户部侍郎王家桢曰:『已给八万矣』。上责家桢不为预备。又以刑科给事中薛国观疏营伍之弊,令自宣读;至「关门虚冒」,上称善,复以其疏示诸臣。召兵部,问插汉状;王在晋对曰:『插已退矣』。上问「何以即退」?刘鸿训曰:『寇志流掠,顿兵坚城之下,知其不久』。上是之。召提督京营保定侯梁世勳,戒以训练。谕科、道以「民为邦本」;复出御批文册,令遍阅。

  命翰林官凡值召对,入侍记注。

  朵颜三卫头目束不的与虎墩兔憨构兵,总督张凤翼檄谕之曰:『尔始祖都督完者帖木耳以来,世效忠顺。插汉夺尔巢穴,尔聚兵报复;然尔三十六家力弱,又合顺义王乃济。今闻遂欲东合,抑何自贻伊戚乎』?

  辛丑,诛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

  插汉虎墩兔憨欲讲赏得胜口;上以得胜口无险可恃,狡谋叵测,勿许。时上锐精边事,欲矫弊更辙;以市赏日坏,徒耗金钱、隳军实,因卜素没革其赏。虽边臣屡为插汉请,勿允也。

  乙巳,大学士杨景辰免——以预备「要典」不自安,屡请告;允之。

  削前大学士冯铨籍,并削黄运泰、阎鸣泰、周应秋、范济世籍。

  丁未,议招海盗郑芝龙。芝龙,本寠人子;流入海岛,倭主女妻之。一日,挐舟亡归;无赖群附,求返内地;军师纳其金,爽约;遂寇掠海上。

  召朱燮元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贵州、四川、湖广、云南、广西军务,兼督粮饷;移驻贵竹。

  户科右给事中黄承昊言:『祖宗朝边饷止四十九万,神祖时至二百八十五万,先帝时至三百五十三万。迩来又加六十八万,今出数共五百余万,岁入不过三百万;即登其数,已为不足。况外有节欠,实计岁入仅二百万耳;戍卒安能无脱巾,司农安得不仰屋乎!乞敕各边督、抚,清核历年增饷。至京支杂项,敕各衙门各自严汰。又先臣叶淇变盐法、改折色,以至边粟涌贵;必复祖制开中输边之法。西北多旷土,责有司开荒,以足军饷』。上纳之。

  清兵攻锦州,入骆驼、大兴等堡。

  壬子,谕阁臣曰:『朕览御史顾其国奏,骚扰累民,莫甚于驿递。朕思国家设立勘合、马牌,专为军兴及奉命使臣之用;近多徇情,以送亲故。供应之外,横索折干;小民困极,甚者卖儿鬻妇以应之。卿等传示兵部:一仿旧例,出入文武诸臣有当用勘合或当用马牌,申敕内外;其余尽禁绝之,以清弊源』。

  大学士来宗道免。时宗道居相无所长短,倪元璐每有陈说;宗道辄止之曰:『吾翰林故事,惟香茗耳』。时谓之「清客宰相」。

  削故大学士魏广微爵。上谓廷臣曰:『故辅魏广微逞臆借威,箝害朝政。以国家大柄授手逆璫,毒遍海内;广微实为祸首。会论佥同,朕不敢私;以先朝焦芳例,除名为民,追夺恩廕,以为人臣附奸不忠者之戒』。

  先是,肃州城外哈罕察库儿以三百人叩嘉峪关求赏,总兵官徐家寿伏地炮以待之;诱至,多毙于炮,绰库儿仅以身免。于是忿恨,合黄台吉谋大举入犯;边臣告急,上以家寿启衅妄报斩获,下台讯。

  丙辰,召廷臣于平台,以御史吴玉疏钱粮积弊宣示阁臣;问玉「何以不指名具闻」?玉对曰:『此弊非独一人一事,无可指名』。上曰:『然』。又出户部右给事中黄承昊疏,〔读〕至「京支杂项钱粮」,问户部侍郎王家桢「何滥增至此」?曰:『皇祖出数少、入数多,故太仓积余七百万,内帑又亡算。后边臣随请随给,出入不相准』。又读至「盐法,阁臣请复祖制,开屯种引」,上然之。又出宣府巡抚李养冲疏,云『旗尉往来如织,踪迹难凭。不赂之,恐毁言日至;欲赂之,愁物力难胜』;上不怿。兵部尚书王在晋曰:『大同燹掠,宜以按臣勘报,不烦旗尉』。上曰:『疆事伏一哈麻僧讲款,不将轻我中国哉』?刘鸿训曰:『讲款,权也』。王在晋曰:『辽衅十年,东援之兵亡者不归、归者不伍;今边饷匮缺,或至三年』。上以问王家桢;对曰:『延绥缺甚』。问刑部侍郎丁启浚以李实事:『追取空印奏本,为李永贞草;其墨压朱,何未具狱也』!诸臣唯唯而退。

  秋七月辛酉,户科给事中韩一良上言:『皇上平台召对,有「文官不爱钱」之语;然今何处非用钱之地,何官非爱钱之人。皇上亦知文官不得不爱钱乎?向以钱进,今安得不以钱偿!内外陞选,俱以贿成,而吏部之始进可知也;科道亦以此得之、馆选亦以此得之,而新进之末路可知也。今言蠹民者,动归咎于守令不廉;不知州县亦安得廉!俸薪几何?上司督取,不曰「无碍官银」,则曰「未完抵赎」;要路过客,动有书仪;一遇考满朝觐,辇金满车,犹忧谴责:此金非天降、非地出,而欲守令之廉得乎?今日之势,欲求人之独为君子,己必不能惟大为创;逮其赃甚者,使天下之臣视钱为污、惧钱为祸,庶几「不受钱」之风可睹矣』。次日,召廷臣于平台,命韩一良诵前奏,嘉奖之;遂超擢一良为右佥都御史。

  壬戌,太白昼见。

  工部主事徐尔一讼故经略熊廷弼之冤曰:『广宁兵三十万、粮数百万,尽属王化贞;廷弼麾下,止援辽兵五千耳。且驻右屯,去广宁四百里;化贞逃溃,独以五千人至大凌河付之。其与慕容垂三军万独全相类,奈何与化贞误用西人同日道哉!乞赐昭雪,为劳臣劝』。不听。

  癸酉,召廷臣及督师尚书袁崇焕于平台,上慰劳甚;至问「边关何日可定」?崇焕应曰:『臣期五年,为陛下肃清边陲』;慷慨请兵械转饷。且曰:『边臣效命,动忧掣肘。吏部用人、兵部指挥、户部措饷、言路持论,皆与边臣尽相呼应,始可成功』。上曰:『然』;赐崇焕食。出至午门,朝臣问崇焕「五年期当有成算」?崇焕曰『上期望甚迫,故以〔五〕年慰圣心耳』。识者叹曰:『主曰英明,后且按期责效;崇焕祸不旋踵矣』!时朝议忧毛文龙难驳,大学士钱龙锡过崇焕语及之;遂定计出。

  乙亥,严禁私驿。

  诛太监李永贞,共籍银二十九万。

  丙子,再削张我续、岳骏声、吕图南、王珙、潘士闻籍——御史王宗吕劾其党阉也。

  己卯,锦州城成。

  壬午,海宁、萧山大风雨,海溢;溺人畜亡算,伤稼。

  癸未,赐袁崇焕尚方剑。

  初,广宁塞外有炒化煖兔贵英诸部、蓟镇三协有三十六家守门诸部,皆受赏。至是,中外迎上旨,并革其赏;诸部已哄然。会塞外饥请粟,上坚不予,且罪阑出者;于是东边诸部落群起扬去,清遂尽收诸部,而边事不可为矣。

  甲申,辽东宁远军譁;以军粮四月不得发,因大噪,执巡抚右佥都御史毕自肃。自肃尝为奏请,户部不之发,悍卒露刃排幕府;自肃及总兵官朱梅、推官苏涵置谯楼上,捶击交下,自肃伤殊甚;括抚赏金及朋桩得二万金,不厌,益譁;遂借商民足五万,始解。自肃草奏引罪,走中左所;八月丙申,自经。袁崇焕至,宥首恶杨正朝、张思顺,诱捕其党,斩十六人,治本帅罪有差。

  给袁崇焕十万金,资鼓铸;仍发饷金二十万。

  丁亥,诛故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

  八月丁未,上始御文华殿参详章奏,翰林、科道各二人备宣读,中书舍人二人侍班。

  削邵辅忠、李精白、孙之獬、徐时泰等籍。

  清兵攻黄泥洼,袁崇焕令总兵官祖大寿御之。

  壬子,翰林院编修吴孔嘉削籍。孔嘉以怨讦奏黄山之狱,倾陷甚众;至是,褫职。

  山西阳和卫地震,浃日不止。

  九月戊午朔,赠故吏部郎中夏嘉遇官及侯震阳等有差。

  丁卯,夜,京师地震。

  辛未,召廷臣及督师兵部尚书王象干于平台,问象干「方略」;对曰:『插汉虎墩兔憨与顺义王卜石兔、哈喇慎、白黄台吉,俱元小王子之后。自黄台吉与插汉哄,去岁卜石兔西走,哈喇慎俱被掳,白台吉仅身免;东哈部今无几矣。朵颜卫部三十六家今日之计,当联络与哈喇慎合,可得三万人;诸部惟永邵卜最强,约三十余万人;若合卜石兔之兵,可御插汉』。上善之,命徃与袁崇焕共计。象干请发抚赏银五万。

  庚辰,谕王象干曰:『前卿奏昔年抚赏合朵颜三十六家、布憨兔八大部费七万金,岁两市;今当倍之,且至三十六万。卿可传示袁崇焕确察以闻』。

  海盗郑芝龙降。工部给事中颜继祖言:『芝龙既降,当责其报效;今后切勿用闽人』。从之。

  壬午,大雷电。

  癸未(原文误癸酉。或系乙酉之误,存疑),协理戎政兵部尚书吕纯如罢。

  是月,插汉虎墩兔憨与卜石兔、永邵卜战,私卜五榜什妻败走,屯延宁塞外,穷兵追。卜石兔佯请款于督师,初请款以七万金,今倍溢至十四万;边臣不敢以闻。

  旌都城孝女刘氏。民刘兰闺女,父死事母张氏,不嫁,年四十六;母八月没,遂绝粒死之。

  冬十月己丑,召廷臣于文华殿,以锦州军譁、袁崇焕请饷疏示;阁臣求允发。上责户部尚书毕自严;又曰:『崇焕前云汰兵减额,今何仍也』?王在晋曰:『减汰,当自来岁始』。礼部侍郎周延儒曰:『关门昔年防〔□〕,今且防兵。前宁远譁,朝廷即饷之,又锦州焉;各边尤而效之,未知其极』!上问延儒「计将若何」?对曰:『臣非阻发帑也;今虽予之,当益思经久之策』。上称善。又责给事中、御史言事皆失实:『朕召对商确,诸臣率以具文毕事』。群臣皆顿首谢。寻下毕自严于狱,削前户部侍郎王家桢籍。

  丁酉,嘉兴生员魏学濂讼父吏科都给事中、太常寺卿;制有曰:『谓司马杨球之既除,此辈安容;假铜鍉伯华而无死,天下其定』。又曰:『卞壶诚奇,王裒可念;识归天传说之星,宝入地苌弘之血』。士林荣之。

  戊戌,上〔御文华殿,以〕御史李茂芳疏兵饷示阁臣,李标曰:『钱粮内外互相觉察,外解责成司府,其议甚善』。上命户部尚书毕自严核新旧赋额详奏入出。御史李长春论吏部积弊及革吏胥事例充饷,阁臣称善。又命御史吴玉读其疏,玉故劾王在晋失事,匿不报。又刘鸿训擅改张庆臻敕书,玉亦劾之。李标请放归在晋,上曰:『事当有是非,何轻去之』!因问庆臻。庆臻急,顾诿中书;上叱曰:『敕岂可妄增乎』!更以问群臣,群臣皆谢不知。迨上阅兵部揭帖,则刘鸿训自增入也;遂命吏部会推阁员。戊申,兵部尚书王在晋免;大学士刘鸿训伏罪,戍代州卫;中书舍人田佳璧论死。

  谕停刑。

  癸卯(原文误丁卯),汉南盗四百余人自成阳、两当薄略阳,引土贼三千余人入略阳,偪汉中。官兵追至宁羗、阶州后,复还趋略阳;拒战,执关南道中军王道成;后以追急,弃道成于路。

  十一月庚申,会推阁员成基命、钱谦益、王永光、郑以伟、李腾芳、孙慎行、何如宠等。寻礼部尚书温体仁衔钱谦益,密讦天启初谦益主试浙江,贿中钱千秋,不宜枚卜;癸亥,召廷臣及体仁、谦益于文华殿相质辨。良久,上曰:『体仁所言神奸结党,谁也』?曰:『谦益党与甚众,臣不敢尽言!即枚卜之典,俱自谦益主持』。吏科给事中章允儒曰:『体仁望轻,如纠谦益,何不在枚卜先』?体仁曰:『以卜相事大,不得不为皇上慎』。允儒曰:『朋党之说,小人以陷君子,先朝可监』!上叱之,遂下锦衣卫狱,削籍。礼部以钱千秋试卷呈;上责谦益引罪而出,命谦益回籍——旋除名为民。下千秋于锦衣卫狱。周延儒亦曰:『自来会推、会议,止以祖宗故事,实皆一、二人主持,余无所言;即言出而祸随之矣』。上大称善。

  甲戌,白水县盗王二等合山西逃兵伪贾服掠蒲城、韩城之孝童淄川镇。时承平久,猝被兵,人无固志;巡抚陕西都御史胡廷宴庸耄,恶闻盗,杖各县报者曰:『此饥氓也!掠至明春后,自定耳』。于是各县不以闻。盗侦知之,益恣;劫宜君县狱,走苜蓿沟;通白水县役杨发、蒲城王高等购边盗王嘉胤等五、六千人,聚庆阳、延安之黄陇山,分三路掠鄜州、延安。

  戊寅,赠故刑部尚书王纪太子太保,廕子入国子监。

  癸未,上南郊。

  十二月己丑,大学士韩爌入朝。

  壬辰,赠故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官;予祭葬,立祠,諡「忠介」。

  己亥,官兵剿上杭、武平盗,大败之;明年二月,平。

  御史吴甡言:『京察在迩,恐遗奸未尽,借察以掩其奸。若辈非考功之法所载也:如摇动国母、偪封三王,曰佐逆;门户封疆、借题杀人,曰害正;建祠聚敛、「要典」诋诬,曰媚璫;矫旨加御、一岁九迁,曰速化。此辈若溷入察典,非法之平。宜命部院科道汇叙前罪职名,各注事实,合疏请旨,特赐处分其职业不修考察如例』。上是之。

  辛酉,周顺昌子茂兰讼冤;上愍之,赠顺昌太常寺卿。制有曰:『碑踣元佑,大升公正之群;墓显汤阴,炯监孤忠之魄』。又曰:『学圣人之中,宁存狂狷;睹忠臣之报,弥愧奸回』!

  ●崇祯实录卷之二

  怀宗端皇帝(二)

  崇祯二年春正月丁巳朔,上御皇极殿,受朝贺。

  □兵渡河,边兵戒严。时西人来馈饷

  壬戌,抚治郧阳都御史梁应泽以汉南盗告急请兵,陕西巡抚都御史胡廷宴、延绥抚都御史岳和声各奏洛川、淳化、三水、略阳、清水、成县、韩城、宜君、中部、石泉、宜川、绥德、葭、耀、静宁、潼关、阳平关、金镇关诸处流贼恣掠。刑科都给事中薛国观上言:『贼之炽也,由乔应甲抚秦,置盗劫不问,实酿其祸。今弭盗之方,在整饬吏治;有先事堤防之法,有临事剪灭之法,有后事惩戒之法』。上是之。

  己巳,固原逃兵掠泾阳。

  乙亥,召还礼部左侍郎孙慎行、吏部右侍郎李腾芳为礼部尚书,协理詹事府事。

  丙子,上御太学,释奠。御彝伦堂,国子祭酒孔贞运讲「大禹谟」、司业倪嘉善讲「易泰卦大象」,上喜之。监生江旭奇伏甬道,进「孝经疏义」。

  裁光禄太常寺庖人及两殿中书舍人月廪。

  逃兵掠富平。

  庚辰,召大学士韩爌、李标、钱龙锡、吏部尚书王光永,谕曰:『朕欲定附逆人罪,必先正魏、崔首逆,以次及附逆者。如首开谄附、倾陷、拥戴及颂美不置与未祠颂而阴行赞导者,据法依律,无枉无徇。卿等数日内其确定以闻』。初,逆当死后,上欲因台谏言定「逆案」,大学士韩爌、钱龙锡不欲广搜树怨,仅列四、五十人以请。上不悦,再令尽列以闻;且曰:『皆当重治,轻则削籍』。阁臣复以数十人呈进,上怒,不称旨;命分三等:曰称颂、曰赞导、曰速化。且曰:『忠贤一人在内,自非外廷逢迎,何遽至此!其内臣同恶者,亦当入之』。阁臣以「外廷不知内事」对;上曰:『岂皆不知,特为任怨耳』。阅日,召阁臣入,指黄袱所裹章疏若干曰:『此皆璫实蹟也;宜尽按入之』。阁臣知势不可止,乃曰:『臣等职司辅导,三尺法非所习也』。上召问吏部尚书王永光,对曰:『吏部所谙,考功法耳;不习刑名』。乃召刑部尚书乔允升参定之。

  壬午(原文误壬子),召阁臣及刑部尚书乔允升、左都御史曹于汴于平台,问「张瑞图、来宗道何以不在逆案」?对云:『二臣事逆无实』。上曰:『瑞图善书,为璫所爱。宗道祭崔呈秀母称「在天之灵」,其罪着矣』。问「贾继春何以不治」?阁臣言『继春欲善待选侍,不失厚道。后虽反覆,其持论亦多可取』。上曰:『惟其反覆,故为小人』。于是发原奏及前红本未入各官六十九人,各令酌定。于是案列甚广,几无遗矣。

  甲申,召廷臣于文华殿。先是,御史毛九华劾礼部尚书温体仁有「媚逆」诗刊本,上问体仁;体仁谓「臣无诗,臣诗为钱谦益诬构」。又出御史任赞化论体仁疏——疏所述事多亵,上不怿,责以挟私攻讦,后必正法;谪任赞化于外。

  乙酉,逃兵复掠泾阳,执游击李英。

  二月庚寅,皇长子慈烺生——皇后周氏出,诏告中外。

  御史吴甡言:『顷以温体仁故,逐言官章允儒、房可壮、任赞化;请因庆典召还』。不许。

  甲午,裁定驿站——从刑科给事中刘懋之请也。即改刘懋为兵科给事中,专管驿递,务从节省,以苏民力。

  督师尚书王象晋奏言「款边抚赏」,上曰:『阃外事,原不中制。酌画具奏,卿自有筹略;何待会议』!又谕兵部曰:『制胜在我,不得一任要挟,有失国体。尔部与边臣议之』。

  丙午,封右都督周奎为嘉定伯,岁禄千石。

  海盗李芝奇伏诛。芝奇,本郑芝龙同党;芝龙忌之,击斩之粤中。

  命屯田御史清丈天津,视课入为功罪,设同知专责之——从户部尚书毕自严请也。

  商洛道刘应遇率毛兵入汉中,合四川吴国辅兵败贼略阳。练兵守备黄元极击贼,马蹶被杀,犹手刃贼不置;贼走汉阴,遇令都司解文英同吴国辅、李标奇等追至大石川,屡攻之。又夜劫其营,擒斩五百余,诛渠魁数十人,余三百人走蜀。其匿汉阴山中者并自杀,汉南盗平。

  三月辛未,廷臣上钦定「逆案」,诏刊布中外——共二百十八人,以七等定罪:曰首逆同谋,崔呈秀等六人;曰结交近侍,刘志选等十九人;曰结交近侍次等,魏广微等十一人;曰逆孽,魏志德等三十五人;曰谄附拥戴,李实等十五人;曰交结近侍末等,顾秉谦等百二十八人;曰祠颂,施凤来等四十四人:死、戍、罢职,轻重有差。

  丙子,流盗掠真宁;戊寅,掠宁州、安化、三水。

  是月,插汉虎墩兔憨纳款。

  袁崇焕奏设东江饷司于宁远,令东江自觉华岛转饷,禁登莱商舶入海。毛文龙累奏不便,崇焕不听;又请自往旅顺议之。

  夏四月丙戌朔,流盗犯泾阳、甘峪,游击高从龙击之,被杀。戊申,贼走马阑山。

  朝臣时捐俸助饷,上谕曰:『诸臣果真心为国,兴利剔弊,朝廷自受其益;何必捐俸言助!其悉已之』。

  甲午,固原盗侵犯耀州,督粮道参政洪承畴令官兵、乡勇万余人分十二营围贼于云阳,几覆之;乘夜雷雨,溃围走淳化,入神道岭;追斩二百余级。

  壬寅,以朱熹裔孙朱卯相袭五经博士。

  命以张巡、许远配享武庙。

  复顾宪成官,加赠吏部右侍郎,諡「端文」。

  闰月丙辰朔,清兵渡河;官兵拒之,乃退。

  西人五十骑犯延绥高家堡,千总王权德逐之出塞;敌兵渐至合七、八百骑,权德败没,中军任秉德、千总白慎俱死之。

  丙子,袁崇焕请给岛饷;命发四万金。

  故经略熊廷弼子兆璧乞收葬父骨,上不许;大学士韩爌复请之,乃允。

  广东副总兵陈廷对约郑芝龙剿盗,芝龙败,归闽;不数日,寇大至,犯中左所近。

  安南莫敬宽寇雷州;旋遁。

  总督朱燮元遣贵州总兵许成名由永宁复赤水卫,缮城水西。安邦彦、莫德周、奢崇明等欲渡河攻赤水;时乏食,燮元撤兵还永宁,贼遂蹑其后追之,川、贵大震。

  五月乙酉朔,日食;上以钦天监分刻不合,责礼部。礼部请查例修改,允之。

  丙午,袁崇焕巡抚江(?);再宿,劳军东江。

  癸丑,毛文龙请饷。初,文龙称麾下兵二十余万,朝廷为治饷。兵科给事中王梦尹、翰林〔院编〕修姜曰广诣岛阅视,称十万;及登莱道王廷试复裁之,定额二万八千人:文龙大不平,遂上章求饷。

  六月乙卯,命汰冗员。

  琉球国中山王世子尚丰入贡。

  〔先是,五月〕庚戌,袁崇焕至双岛,毛文龙进谒,慰劳甚至。戊午,矫制杀文龙。崇焕自出都门至宁远,专主款;于宁远捷后,即令番僧往清军中唁问,意欲议和。会罢归,未就。迨再出,陛见日,许上五年复辽;既而惧上责效,欲复修款议。恶文龙扰之,乃决计斩文龙;声言折冲,虑毛文龙泄其计,遂身入岛,诱文龙至,犒吏卒给饷。是日阅射,崇焕列围,止文龙兵于外,以部曲百人从。崇焕慰劳文龙部曲,且拜;三军感泣。乃问文龙曰:『东江饷司自宁远输至,亦甚便;将军何专邀折色,召买登、莱也?且移镇、定营制、分旅顺东西约束、核饷诸事,业已申奏;将军执意不回,非冒饷欺君而何』!命执之;文龙欲抗议辨,崇焕曰:『我今不复辽,愿试尚方剑以赎尔命』!又谕部曲曰:『文龙不宜杀,尔辈即杀我可也』!部曲错愕,不敢动。命水营都司赵可怀以尚方剑斩之。分东江兵二万八千人为四协,副总兵毛承禄、中军徐敷奏、游击刘兴祚、副总兵陈继盛各领之;东江诸务,属继盛暂领之。明日,祭文龙而泣;遂收符印,自旅顺还于宁远,奏数文龙十二罪,并自劾。上以文龙骄悖,命崇焕安心任事,且嘉谕之;仍榜谕东江各岛,咸从宽议。文龙,钱塘人,世海州卫千户;既袭秩,授千总。王化贞遣之袭镇江城有功,因驻皮岛。当辽东破坏,从岛中收召辽人;时时袭,有所斩获,颇有功。但渐骄恣,所上事多浮夸,索饷又过多——岁百二十万、兵二十万,朝议多疑而厌之;崇焕遂决意诛焉。

  上忧旱,御平台,谕百官修省,自斋宿文华殿祈祷;命成国公朱纯臣告南郊、驸马都尉侯拱宸告北郊、尚书毕自严告社稷坛、何如宠告山川坛、林欲楫告雷雨等坛。谕锦衣卫指挥使于日升、刘侨缉盗。谕给事、都御史献直言,又令中外诸臣清狱安民、开仓赈饥。丁卯,大雨,许百官还邸舍。

  丙寅,韩国公十世孙李世选奏:家藏高皇帝遗旨,许以复封。大学士韩爌等验之,皆言其伪;世选论死。

  戊辰,谕故工部尚书冯从吾祭葬。

  颁太祖高皇帝「教民六谕」。

  袁崇焕既杀毛文龙,欲力主款,因奏曰:『臣亦不讳言款;即惠徼宗社之灵,还侵地、归叛人,而我存朝鲜,何惮不为』?御史毛羽健上言:『袁祟焕期五年□□,其间方略机宜自可指陈。乃崇焕于此时未见明言曰我何以取、我何以守也;上章累累,乃反议款。乞皇上详问之』。报闻。

  癸酉,安南莫敬卯寇钦州。

  壬午,命修「熹宗悊皇帝实录」。

  秋七月乙酉,以司礼太监曹化淳提督东厂。

  乙未,召兵部尚书王洽于平台。

  都察院左都御史曹于汴议:『御史还道考核故事,称职者仍任,不称职者奏罢。迩来尽皆称职,何以激劝!今虽考至下者,不过依品出外;外授司道,依然风厘旬宣之位,岂得以不职名其黜辱哉!须别行降罚,以信明旨』。

  八月甲寅,召北镇抚司千户李若琏于文华门。

  戊午,伪梁王奢崇明合伪大元帅安邦彦兵数万攻永宁,兵备副使刘可训、总兵侯良柱力拒,却之。可训在永宁出兵遏贼,少失利,即入城;贵州兵不之救,贼遂据桃江坝。庚申,侯良柱、许成名约并力攻贼——贼恃其山险,方饮宴,蜀兵乘雾进捣其寨,贼仓皇接战;官兵力击,大破之。黔兵夹进,贼走入鹅顶岭,径长而惬;官兵追迫,矢刃骤交,人马蹙蹈,倾陷亡算。

  乙丑,清兵合束不的入大镇堡,分二道——自杏山高桥铺、自松山直薄锦州。庚午,入双台堡。辛巳,出大小凌河,毁右屯卫城,乃出。

  九月己丑,袁崇焕以清兵欲西,先请驻宁远,增戍关门。至是,遣参将谢尚政等往备;顺天巡抚都御史王元雅曰:『此虚警耳,遣其众归』!师果不出。

  己亥,官兵定乌撒,安边、安民来降。

  戊申,吏部奏言:『皇上命汰冗员,臣以为莫先于清廕。两京三品以上及疆埸大吏例廕其子,念其祖父劳勩也;乃父兄罪削,子弟恩廕如故。夫廕以酬劳臣,非恤罪臣也。宜命验封司清核,以杜侥幸』。上是之。

  夺毛文龙世廕,毛云龙除名。

  斩故经略辽东杨镐及附逆诸臣吴淳夫、田吉、李夔龙、倪文焕、梁梦环等于市。

  辛亥,赠故吏部尚书赵南星少保兼太子太保,諡曰「忠毅」。南星子清衡自庄浪戍所赦还,疏陈父冤云:『臣父南星素励风节,怀忠秉政。见忌群奸,必欲杀之而后快;矫诏命抚按提问追赃,凌辱备至,又用立枷暗杀。臣父及臣若非知府蔡官治委曲调护,性命万不能保,何以得睹天日,向圣明一诉冤哉!总之,臣父守正,为群小仇恨独深;臣父罹冤,较诸臣戮辱更酷。恳乞圣慈早赐赠恤并复臣廕,以慰忠魂』。上亦悯南星冤,悉从所请;并赠諡冯从吾、王纪、高攀龙、王图、杨涟、周炳谟、顾宪臣、魏大中、周顺昌、刘应秋等有差。逆奄当日欲杀诸臣,有罪不至死者,每用立枷毙之。奄党欲杀南星,授意山西巡抚郭尚友、巡按马逢皋两人——皆南星大计所斥者也,密嘱真定知府蔡官治;官治乃阳示荷较而阴脱之,自为橐饘,昼夜护持,南星父子得以不死。故清衡逢人,即流涕道官治更生大德云。

  顺天府尹刘宗周言:『陛下励精求治,宵旰非宁。时举祖宗故事,召对文华殿;盖躬勤细务,朝令夕考,庶几太平立至。然程效太急,不免见小利而慕近功。今日所汲汲于近功者,非辽事乎?陛下锐意中兴,有□□□。当此三空四尽之日,竭天下之力以养饥军而军愈骄,聚天下之军以冀一战而战无日;此计之左也。今日所规规于小利者,非理财一事乎?民力竭矣,司农告匮;一时所讲求者,皆掊克聚敛之术。近年并水旱灾伤一切不问,条列纷纷,展转病民。有司以掊克为循良,而抚字之政绝;上官以催征为考课,而斥陟之法亡:皆言利有以启之也。功利之见动,而庙堂之上不胜其烦;于是名实相溷,法令滋张。顷者严赃吏之诛,自执政以下坐重典者十余人,可谓得救时之权;然贪风不尽息也。贪风之不息,由于导之者未尽善也』。其后国事决裂,尽如宗周言。

  是月,巡抚陕西右佥都御史刘广生奏报:雒川县曹店村、宜川县龙耳嘴各贼混天王、王子顺等千余人掠韩城之龙门渡,守将失利;督粮道参政洪承畴同抚院中军李满、都司艾穆、千总费邑宰击破之,贼走清润。

  冬十月戊午,进袁崇焕太子太保。

  庚午,召见宣大总督魏云中于文华殿。

  戊寅,清兵入大安口,杀参将周镇——镇,世禄子也;分入龙井口,游击王纯臣、参将张安德败走;又分入马兰谷,参将张万春降,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以兵出援。先是,蓟镇塞垣颓堕,又汰兵,军伍益缺;而三卫属部,清已尽收之。至是,大举临边;巡抚顺天右佥都御史王元雅遣将援马兰谷,兵溃。己卯,围蓟州。

  河套憨干儿骂犯宁夏,总兵尤世禄击斩之。

  十一月壬午朔,京师戒严。

  河南府推官汤开远上言:『皇上急于求治,诸臣救过不给。临御以来,明法敕罚,自小臣以及大臣与众推举或自简拔,亡论为故为误,俱褫夺戍配不少贷,甚则下狱拷追。凡于刑乱国(?),用重典矣。故诸臣欲奉公营职而虑及天威不测,梦魂亦惊,耳目俱荧;欲鼓豪杰之气奏精勤之理,不亦难哉!至在外诸臣惕于参罚之严,一切加派、带征、余征,将无民矣;民穷则易为乱。皇上宽一分在臣子,即宽一分在民生。如此,诸臣幸无罪矣。臣尤望皇上宫府之际,推诸臣以心;进退之间,与诸臣以礼。申谕中外法守,勿畏勿怵;锦衣禁狱,非有寇贼奸宄不可入:而谓大小臣工不图报安攘者,未之有也』。

  丙戌,清兵围遵化;遵化人内应纵火,诸军各奔救,众溃,巡抚右佥都御史王元雅自缢;遂进兵又取抚宁。

  召廷臣平台,问「方略」;命廷臣署举分曹谘试。

  丁亥,都督总兵官满桂以五千人入援;上召赐玉带、貂裘,封东平侯。

  三屯营副总兵朱来等夜遁。总兵朱国彦忿甚,榜逃将名氏于市,散赀享士;北拜,同妇张氏自经。

  戊子,巡抚四川都御史张论至泸州,水西安位乞降。

  己丑,谕诸臣率家人协同城守。

  召户兵大臣、锦衣卫官于平台。

  以吏部左侍郎成基命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直文渊阁。

  特命孙承宗以兵部尚书兼中殿极大学士,督理兵马,控御东陲,驻通州;起家,陛见。

  袁崇焕入蓟州,以故总兵朱梅、副总兵徐敷奏等守山海关,参将杨春守永平,游击满库守迁安,都司刘振华守建昌,参将周宗武守丰润,游击蔡裕守玉田;昌平总兵尤世威仍还镇,护诸陵;宣府总兵侯世禄守三河。保定总督刘策兵亦至,令还守密云。

  辛卯,遣干清宫太监王应朝监视行营。

  都督山海关赵率教入援;清兵于遵化逆战,率教败没。

  翰林院庶吉士金声奏:『通州、昌平为京师左右翼,宜以重兵掎角;而天津漕粮并集,防御尤急。恐将士不足任,有草泽义士曰申甫,朝士多知之,屡荐未用;顾仗陛下威灵,同申甫练敢战之士为陛下杀贼』。上从之。申甫,本游僧,善小术;尝夜观干象云:『木星入太微垣帝座前,患在踰旬』。声疏入,立召见,利口称知兵;授都指挥佥书、副总兵,遂作战车。

  上闻援蓟兵入城,命阁臣谕兵部议营城外,联络掎角;令勳戚大臣同给事中御史监守城门。

  兵部尚书王洽下狱。洽不习边事,闻警仓皇,无以应;遵化陷,再日始得报。上怒其侦探不明,故罪之。

  清兵值辽兵于马伸桥,战不利。

  以都城悬帘狭薄,下工部尚书张凤翔及主事史维堡、唐昌世于刑部狱。

  以申用懋为兵部尚书。超擢翰林院庶吉士刘之纶为兵部右侍郎,协理京营戎政。以金声兼山东道御史,监申甫军。

  令总兵满桂、王威、黑云龙御□,宣大总督魏云中、宣府巡抚梁廷栋、保定巡抚刘策、河南巡抚范景文、山东巡抚王建义、山西巡抚耿如杞皆入援。诏应天、凤阳、陕西、郧阳、浙江各省直巡抚俱勤王入卫。

  癸巳,清兵破石门驿,袁崇焕移营城外。初,以二百骑尝崇焕,崇焕军闻炮遽退,竟日不见一骑。

  甲午,清兵将西越蓟州,崇焕引兵西拒之;攻蓟州,取玉田、三河、香河、顺义诸县。

  丁酉,孙承宗入朝,袁崇焕抵左安门。时戒严,报不即入;漏下,始驰奏薄城下。都人竞谓崇焕召□;上心动。已,满桂、侯世禄等皆至京。

  戊戌,遣太监冯元升核军毕,诏下户部发饷;又命太监吕直劳诸军。

  己亥,赐崇焕玉带、彩币六,祖大寿玉带、彩币四;余大将各绯蟒衣一袭。

  户部给各军刍粟;已饥再日,私掠。

  令参将刘天禄夜袭虏营;至高密店知有备,不得入。

  谕襄城伯李守錡协理京营戎政,兵部尚书李邦华、右侍郎刘之纶经理守御事宜。特命徐光启、李建泰指挥训练。

  庚子,清兵大至,侯世禄、满桂俱屯兵德胜门;世禄退避,桂独战。城上发大炮,误伤桂兵殆尽;桂负创,卧关将军庙。袁崇焕令都司戴承恩择地广渠门,祖大寿阵于南、王承胤等阵西北、崇焕阵于西待战。午刻,有骑兵突东南,力战稍却;承胤竟徙阵南避。游击刘应国、罗景荣、千总窦浚等帅兵追虏于运河,虏酋精骑多冰陷,所伤千计;京兵亦伤失数百人,夜收兵。上赐酒食劳军。

  诏募勇力智略之士及出奇能劫虏营、焚攻具者论功叙赏,一无所靳。

  壬寅,开得胜门瓮城,屯满桂余兵。

  癸卯,清兵徙屯南海子。薄暮,有旨趋督师进兵。

  甲辰,召袁崇焕、祖大寿、满桂、黑云龙及兵部尚书申用懋于平台。崇焕不自安,留中使于营,自青衣玄帽入;至朝中,张皇□□惧朝臣冀成款。及见上,上慰谕久之。崇焕惧上英明,终不敢言款,第力请率兵入城,不许;赐貂裘、银盔甲。满桂解衣示创,上深闵之,命与同出。

  丙午,袁崇焕求外城屯兵如满桂例,并请辅臣出援;不许。

  丁未,清兵攻南城。

  戊申,袁崇焕遣乡导任守忠以五百人持攻潜攻清兵于南海子,清兵稍退。

  庚戌,召大臣于平台。

  是月,巡抚陕西刘广生奉命入援。适子疹,对洪承畴、刘应遇而泣;留八日,始行。至陕州,上命驰谕广生,令急歼流孽,不必入卫。时大盗混天王等扰延川、米脂、清涧等县,复召前总兵杜文焕使剿之。

  十二月申亥朔,司礼太监沈良佐、内官太监吕直提九门及皇城门;司礼太监李凤翔总督忠勇营,提督京营。

  召袁崇焕、祖大寿、满桂、黑云龙于平台。崇焕方遣副总兵张洪谟等蹑□,闻召议饷,乃入见;上问以杀毛文龙,今反逗留,何也?不能对。命下锦衣狱。赐桂等馔,随太监车天祥谕慰辽东将士;命满桂总理援兵、节制诸将,马世龙、祖大寿分理辽东兵。

  桂前被流矢,视之,皆袁军矢也。崇焕按兵不动,物论藉藉。是日,清兵移营而南。

  壬子,清兵围固安,知县刘伸遁走雄县。

  李守錡奏:城上悬帘未备;命杖工部郎中许观吉、管玉音、朱长世、周长应,下锦衣狱。观吉、长世创重卒。

  癸丑,皇次子慈烜生。

  甲寅,给申甫新兵。时甫所募多市丐,金声轻信之,欲倚为用;识者知其必败云。

  辽东兵溃。辽兵素感崇焕恩,满桂与祖大寿又互相疑贰,大寿辄率兵归宁远,远近大骇。

  孙承宗上言:『辽东兵溃约万五千人,自通州南趋张湾。臣闻之,急以手札慰谕祖大寿,并传檄三军,令游击石柱国力谕诸将校;将校多垂泪曰:「主帅已戮城上,又以火炮歼我,故逃避至此」!臣思大寿危疑之甚,又以身贵不能受制同列,故乘吏卒惊疑,全军尽溃陷,人以自护;非诸将尽叛也。急宜敕关内、关外两道慰谕将领,解散士卒,大开生路以收人心』。上从之。大寿抵山海关宣圣谕,吏卒乃安。

  禁抄传塘报。

  癸亥,清兵夜传令固安趋诸部合战,明日出良乡。

  甲子,孙承宗至山海关。

  御史高捷劾大学士钱龙锡曰:『袁崇焕罪案自定,臣不必言。独发纵指示之龙锡,不胜伤心之痛!前逮崇焕时,大寿口不称冤,两日后遂扬去;此非龙锡与崇焕挑激之哉!崇焕之杀毛文龙也,龙锡密语手书,往来不一,可覆案也。又崇焕与王洽书,言「关东款议,庙堂主张已有其人。文龙能协心一意,自当无嫌无猜;否则,斩其首,崇焕当效提刀之力」。伏乞推原主谋者,以慰边士心』。上曰:『辅臣佐理忠顺,卿无多言』!壬申,钱龙锡引疾去位。

  丁卯,设文武经略,以梁廷栋、满桂为之,各赐尚方剑,营西直、安定二门。桂始屯宣武门瓮城内,谓援寡未可战;中使趣使亟战,桂不得已,挥涕而出,以五千人同孙祖寿等战安定门外,俱败没,麻登云、黑云龙被执。申甫以七千人战柳林、大井、芦沟桥,亦败没:都人大惧。

  癸酉,巡抚山东都御史耿如杞、总兵官张鸿功援兵溃于良乡。

  清兵破张湾,守备房可宗遁。

  乙亥,总兵官马世龙遇清兵,战于良乡;进世龙武经略,赐尚方剑。

  丁丑,清兵入香河,杀知县任光裕;攻三河,不克。戊寅,攻宝坻,知县史应聘拒之。

  进礼部侍郎周延儒、何如宠、钱象坤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直文渊阁。

  清兵入玉田,知县杨初芳降。

  庚辰,兵部右侍郎刘之纶求入通州,户部主事林弘衍、参将魏都梁不纳;即纵兵道掠。

  追恤故经略袁应泰——以殉辽阳之难;予祭葬,赠諡。

  ●崇祯实录卷之三

  怀宗端皇帝(三)

  崇祯三年春正月辛巳朔,京师大风霾,昼晦。

  命恤故都督满桂、孙祖寿、赵率教、彭守印、李标及故副总兵申甫。

  清兵东趋永平。

  甲申,召户、兵、工诸给事中于会极门,令注销案牍;各委给事中一人查理六曹,勒期奏报。

  谕兵部:『传梁廷栋遣侦骑远探,如尚留昌平,即当合□;如果绝迹,当督各将截于蓟东。约枢辅孙承宗督同祖大寿于三屯营、丰润间联络掎角,四面蹴之,毋令间道绕掣我后』。

  清兵入永平府。先有人伏文庙承尘上,晨登城,守将杨春导之;兵备道副使郑国昌、知府张凤奇、推官卢成功等死之。国昌先令诸生击杨春死,中书舍人廖汝钦、故副总兵焦延庆、守备赵国忠、诸生韩原洞等俱力战没,中军程应琦被杀。

  命瘗城外战士遗骸。

  戊子,滦州陷,知州杨濂迫于兵,自刎。

  总兵官陈洪范入援;以洪范东人,止之。

  清兵攻抚宁,不克;转攻昌黎,还永平。

  己丑,刘之纶报□兵分往永平、遵化,屯遵化三千余骑,自东门连营至汗儿庄;臣驻蓟州,俟兵到,移三河,求催通州粮以济。总理马世龙亦至。

  庚寅,逮蓟辽总督刘策、总兵张士显。

  辛卯,陕西边盗王子顺、苗美连逃兵掠绥德,败参将石在廊,众至三、四千,南下围韩城;总督杨鹤会刘广生调兵讨之。丙申,鹤至合阳,解韩城围,斩三千级;贼遁。复犯清涧,官兵追逐数十,王子顺以百十二人降,总兵杜文焕受之;苗美分二部走西川、安定,官兵斩七十级,更降三百十二人,余大奔。苗美叔苗登雾复杀差官褚国恩等,啸聚于安定,仍掠鄜州、中部、宜君。分巡河西道蒋士忠并文焕击贼,败之。副总兵李卑、都司艾穆等兵大集,贼党黄虎复乞降。

  清兵东向,遣二骑持帜致书祖大寿通和,孙承宗杀之,兵遂西;承宗令游击刘天禄设伏以待。

  广东西洋澳人陆若汉进大铳。

  刘之纶屯遵化娘娘庙山,忽飞矢中之死;总兵马世龙在蓟门不援,全军俱没。初,巡按直隶御史董羽宸言之纶不任战,上责之。而之纶领新兵,初募四万出彰义门,已佚其半;乌合无纪律,以及于败。

  清兵攻昌黎三日,知县左应选、守备甚至石柱国力拒,乃退。

  大学士韩爌致仕,赐金、币。

  巡抚河南右佥都御史范景文入援,命守涿州。

  己酉,议中外七品以上官捐俸助饷;上不许。时廷臣俱进;独顺天尹刘宗周谓「养廉不可废」,独无所进。

  命顺天抚、按令各属课农,其残破处仍劝相给种。

  巡抚梅之焕、刘广生及杨鹤遣五路总兵吴自勉、尤世禄、杨麒、王承恩、杨嘉谟等先后率兵万七千人入卫。

  延绥总兵吴自勉沿途征马,又逗留纵兵掠;巡抚张鲸遂忿死。

  边盗王嘉胤陷府谷县。

  插汉虎墩兔憨以十万骑抵宣府胁旧赏四十万金;止括十八万予之。

  二月辛亥朔,予故都督满桂、孙祖寿、赵率教祭葬,并立祠祀之。

  壬子,进祖大寿太子太保。

  丙辰,制皇太子宝册。

  庚申,册立皇太子慈烺,颁诏中外。

  癸亥,进李标少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进孙承宗太子太保,廕子中书舍人。已驰谕承宗曰:『朕念卿与诸将吏折冲劳苦,日廑于怀。卿须间道飞报情形,以便彼此策应』。又遣鸿胪寺寺丞董用极渡海敕劳祖大寿等,并发甲紵之属千余赏功。

  司礼太监宗晋、王永祚、李凤祥、曹化淳各廕锦衣卫指挥佥事,内官太监李承芳廕正千户。

  清兵又至建昌。

  皇次子殇。

  礼部上言:请定官吏士庶、内外宫室器用衣饰之制,一从节俭;诏从之。

  三月辛巳朔,大学士李标罢。

  工部主事陆澄源密劾左都御史曹于汴。于汴免,以闵洪学为左都御史。

  壬午,清兵抵房山,令二人呼城下——乃则良乡万户子及千户弟,持檄招降。已又一骑大呼曰:『房山是金大定年设县以护祖陵,尔官吏宜出迎』。知县杨斋芳力拒之。李元勳、曹耿源下城入请,曰:『既近祖陵,人民不宜加害』!遂引去,命辛卯祭陵。及期,诣城北,令诸生陪祭——九龙冈,盖金章宗陵也。申刻,兵退。

  礼部请正文体;从之。

  孙承宗言:『皇上命臣督各镇援兵,然此一官,不过于武臣掣肘之上,又加掣肘;于文臣观望之中,又增观望:无裨大计。不如罢推,专责将领为得』。上是之。

  祭未,叙甘肃累捷功,文武陞赏有差。

  国子祭酒顾锡畴以庚午秋闱皇上首科,请广制额;从之。

  复故大学士张居正二廕。

  刑部尚书韩继思罢——以耿如杞狱上轻拟之也。

  清兵攻建昌,都督朱梅遣刘邦成、都督祖大寿遣刘应选拒战。

  梁廷栋议调东江兵于宁远、锦州,分关外兵于蓟门;孙承宗言:『东江为牵制之用,但据非其地;若移于要害,足成牵制。且为边防计,在辽镇不宜全用辽兵,事久变生,宜防于始』。上从之。

  丙申,兵科给事中陶宗道奏言:『安定门之扰,梁廷栋指民居可宿,于是争入民舍,几以致乱。前固原总兵杨麒忧援兵乏饷,廷栋曰:「民自有粮,何得全仰户部」!发言召变,乞赐处分』。上不问。

  令有司雇民舡转运并给值,戒关津需索。

  户部奏:『插汉修贡,旧赏、新赏,春、秋分发。王象干所定赏额,与今有异。乞命定额,着为永例』。

  御史祁彪佳言:『司道之陞转甚艰,任事之志念易灰;似须以平常者严加考核,表著者设法陞迁。有司之参罚必一一不爽,然后参罚行而功令信。臣请立法先论时日,压征、见征、带征皆以开征日始,总计一年每月应若干;而以一年殿最之,抚按覆核而参罚之。户部总计,分别惩处。挈领提纲,法莫善焉』。报闻。

  京师火药局灾。

  清兵济师万余,入永平。会官军败于大安口,马世龙不之救,乃更番复围丰润;不克,移屯榛子岭。

  前礼部侍郎蔡毅中上「六经注疏」。

  议开泾水灌泾阳、三原、醴泉、高陵、临潼之田。

  戊申,户部给事中许世荩言三事:省诏狱、停驾帖、免廷杖。

  是月,威鼎自鸣;荧惑入井分,退而复留,又入鬼宿。

  是春,秦盗入山西,犯襄陵、吉州、太平、曲沃。

  夏四月辛亥,朝鲜国王李倧奏辨;报闻。

  乙卯,上斋居文华殿禳旱,谕百官修省。

  东江舟师集南海口,抵觉华岛。适刘兴治称兵皮岛——兴治,故将兴祚弟也;居开原卫,迎降;清见亲重,名曰爱塔。及辽阳平,谋还乡。癸亥春,守金、复,令幕客金某通登莱总兵沈有容渡海内应。中军王丙泄其谋,收讯;兴祚兄弟不承,乃戮丙,诛复州人十余万。兴祚等幸免,图归益急,先求出外。越数夕,择貌类己者醉之,衣以己衣,纵火;刘氏兄弟哭曰:『爱塔自焚矣』!验之信,不知其走皮岛也。戊辰春,袁崇焕以闻,授副总兵;谒孙承宗于山海关,西宁前道兵备副使孙元化委兵八百人,俾西援;或疑之,兴祚不敢前,承宗令郑一亨同兴祚合四千人专护永平。建昌道臣不可,遂令一亨守丰润,兴祚同台头营将王维新等袭清兵于青山营,兴祚先登,素谙边形故,急莫能辨,遂大胜;还太平,各归镇。庚午元日,兴祚至灰口,俄值清兵数千骑,马不及甲,步斗,杀伤过当,突中流矢死;弟兴贤被执。先,兴治留皮岛,摄西协事,素武健;忿兄死未恤,又怨署岛副总兵陈继盛,佯祭兴祚,诸将来唁,杀继盛;及调官王远督粮经历刘应鹤等十一人引众迎兄兴沛于长山岛,大杀掠。孙承宗以闻,命承宗戢之。兵部言:刘兴治、兴沛踞皮岛,拘兵舡、商舶;此不南走登莱、西叩榆关,则纵横诸岛间据为扶余,是又生一敌国矣。今当令总兵张可大回登州,严兵以待;龙武三营驻防觉华岛,檄副总兵周文郁、刘应龙前往相机招戢,如定乱,即佩大将印。上并从之。周文郁入皮岛谕兴治,又督饷户部郎中宋献驻旅顺岛谕各将安输,承宗又遣诸生吴廷忠谕之,兴治等稍戢。

  陕西边盗苗美西奔,官兵追至白家岭,多斩获;解散。

  壬戌,赐故都督戚继光表忠祠。

  祖大寿拒清兵于永平,设三伏以待,诱败之;遂薄城下。时遵化、滦、永等城已为清所下,众议先攻遵化,后滦、永;孙承宗谓屯丰润、玉田以牵遵化,当先滦州。至是,捷上;有旨「当乘机用力滦、永,勿专待遵城声援,致生迁延」。诸将因办饷、治攻具。

  乌思藏僧来贡。

  甲戌,孙承宗令参将黄龙、汪子净携攻具、持十日粮赴乐亭、昌黎,游击傅以昭屯抚宁,副总兵刘应选、钟宇等屯乐亭,参将张存仁、游击孙定辽、蔡可贤合兵围遵化。

  贼王子顺、苗美陷蒲县。盖山西自河曲、保兴以至蒲津千五百余里与秦中邻,河最狭;贼自神木过河陷蒲。已分二部,东扰赵城、洪洞、汾、霍,西掠石楼、永和、吉、隰:贼号「横天一字王」。

  是月,凤阳大雨水,太白昼见,荧惑复入鬼宿。

  光禄寺卿何乔远荐华亭布衣陈继儒博综典故、谙通事务,亦当加以一秩——如先朝文征明故事;章下所司。

  五月乙酉,各镇兵向滦州。先是,开平监纪主事丘禾嘉及丰润总兵尤世禄以清书至通,款白孙承宗;奏上,上切责之,趣承宗曰:『关、宁兵将付卿,朕睠焉东顾,炎蒸洊至,弓弛骑汗;不即旧忾,待秋高马肥始图,岂兵事堪兹留处!卿其灼观机位朕眷倚。特此驰谕』。承宗因檄总兵马世龙屯丰润,待合击;檄总兵朱梅以游击靳国臣取迁安,檄协将王维城、路将马维英、张国振同参将孙承业、刘卯域等候大兵趋滦州合攻,以牵迁安之南援;檄中军何可纲、参将申其佑、游击岳惟忠等分双望各山牵永平之师,游击刘法、守备刘启职合三万人屯滦州之莲泊,各持白棓为声援兼乡导焉。承宗驻抚宁,祖大寿来开平会之。己丑,祖大寿抵滦州,攻之。辛卯,入滦州,各镇兵分攻,梯而上。清兵出战东门,遇大寿伏发,不利,还永平。

  壬辰,各镇兵入迁安。癸已,入永平。清兵屡却,稍稍引还。何可纲等居永平,诸将俱至;承宗檄禾嘉等曰:『向西北,遵化城必虚。大兵蹑击,橐重而迟,易及也;仍率轻骑追于塞下』。大寿如其言。甲午,入遵化,总兵宋伟同关外副总兵谢尚政、川湖副总兵邓玘等先登,清兵自北门整旅而归。承宗入永平,抚慰士民,回驻山海关以收复四路,上露布报捷。

  甲辰,神庙皇贵妃郑氏薨。

  六月壬子,贼王嘉胤攻陷黄甫川、清水二营。次日,陷府谷县,复围孤山堡;榆林道白贻清遣兵败之,遁入府谷。洪承畴等围之,斩获甚众。

  辛酉,进礼部尚书温体仁、吴宗达兼东阁大学士,直文渊阁。

  禳旱,谕百官修省。

  工部左侍郎沈演上言,□许插汉虎墩兔憨款贡。

  上斋居修省,遣大臣祭南北郊、山川坛祷雨。

  流寇破金锁关,杀都司王廉。

  是月,修三屯、大安、喜峰、冷口、建昌等处城堡。

  都司艾穆蹙盗于延川、清涧,盗始求抚;蒋士忠遣故降人李光煃入其营招谕,王子顺、张述圣、姬三儿俱降。时神一元、一魁、王嘉胤等掠延安、庆阳,城堡多陷;杨鹤主抚,不以闻。鹤及刘广生各遣材官持牌四出招盗,黄虎、小红狼、一丈青、龙江水、掠地虎、郝小泉等俱先后给免死牌,安置延绥、河西;然不焚杀,其淫掠如故:百姓吞声、有司莫敢告而寇患成矣。

  御史张养言陈盐政五事:曰重边商以维祖制、禁浮课以绝占窝、疏存积以应积需、革割没以清宿弊、躬交代以防欺侵;章下所司。

  兵科给事中刘懋上言:『秦之流贼,非流自他省,即延庆之兵丁土贼也;边贼倚土贼为乡导,土贼倚边贼为羽翼。六、七年来,韩、蒲被掠,其数不多。至近来荒旱频仍,愚民影附,流劫于泾原、富、耀之间,贼势始大。当事以不习战之卒剿之不克,又议抚之。其剿也,所斩获皆饥民也,而真贼饱掠以去。其抚也,非不称降;群聚无食,仍出劫掠,名降而实非降也。且今年麦苗尽枯,斗粟三钱;营卒乏饷三十余月,即慈母不能保其赤子,彼官且奈兵民何哉!且迩来贪酷成风,民有三金纳赋,不能得一金;至于捕一盗而破十数人之家、完一赎而倾人百金之产,奈何民不驱为盗乎!若营兵旷伍,半役于司道、半折于武弁;所余老弱,既不堪战,又不练习:当责督、抚清汰操练,以备实用也』。

  削工部尚书南居益职——以军需不办也。以刘遵宪为工部尚书。

  是月,山西流盗犯石楼、永和,破蒲州、潞安,官兵败没。

  秋七月辛巳,大雨竟日。

  甲申,上御午门受俘,诛贾继钥等。

  乙酉,进孙承宗太傅、张凤翼太子太保,并廕锦衣卫指挥佥事。进祖太寿少传,廕指挥同知;宋伟、马世龙并太子太保,尤世禄、杨肇基太子太师,吴自勉左都督。余文武陞赏有差。

  御史王道直言:『盗起于饥,请发兵饷银买本色,一从保德州河路,一从洛、宜陆路,庶收拾人心,解散党附』。不报。

  辛丑,海丰县有石围数丈、高丈余,忽移五十余步。

  是月,国子祭酒顾锡畴言:『文庙先贤自四配、十哲外,两庑共六十二人。「会典」所载,东自澹台灭明至颜浍三十六人、西〔自〕宓不发至步叔乘二十九人,位次多紊,且有汉儒次宋儒之下;非所以妥先儒也。宋罗从彦、李侗虽万历时从祀,实朱熹父执所从受学;既皆从祀,不可不论其世。乞行详定』。章下所司。

  八月甲寅,提督总兵马世龙罢。

  癸亥,杀督师兵部尚书袁崇焕,处以殊死。上御煖阁,辅臣成基命等入对。久之,出御平台,文武诸臣俱入;谕曰:『袁崇焕付托不效,专事欺隐。市粟谋款不战,散遣援兵,潜移喇嘛僧入城,卿等已知之;自当依律正法。今特流其妻子、兄弟,余不问』。辅臣顿首谢。崇焕,藤县人;万历己未进士,素以韬略自诩。迨督师出镇辽东,其入援时,三日五赐金、币宣劳,亲为饮至;而迁延不战。至擅杀毛文龙,朝议纷纷,以致杀身。

  甲子,谕:『旧辅钱龙锡背公逞私,密谋主款;袁崇焕疏语已露,终不奏闻。并不重罚,何以惩后!命法司拟罪』。逮至,论死。

  癸酉,插汉虎墩兔憨拥兵偪大同,巡抚张宗衡议战、总督魏云中议款。御史白士遴言:藉款以修守、固守以待战;报闻。

  丙子,以曹珍为工部尚书。

  九月己卯,黄甫川贼仍勾西边入掠,洪承畴、杜文焕从孤山进击,大破之;擒斩三百八十余级,贼始奔溃。

  宥水西降人安位。先是,龙场坝,本水西地;水、蔺相仇杀,争地。其后结盟奢崇明,败水西,假之居。其地去永宁且六百里,山箐峻险,不产榖;蜀人欲设官屯兵以自广。总督朱燮元奏:『御蛮之法,治以不治;既来则安,不专在攻取也。今水西既以纳款,残蔺安敢负固!惟当明定疆界,使诸蛮自耕牧,遵往制职贡赋,数世之利也。若设屯兵,臣愚以为不便』。上未之许。后推勘地界,卒如其议。又欲用兵郡县土司者,燮元奏不可;遂传檄诸蛮,布朝廷威德,谕以出降。诸蛮感服,争纳土、献重器。燮元分以地,俾世守;凡蛮俗虐政苛敛,一切除之,使参用汉法,可为长久计。奏闻,制曰「可」,西南悉宁。

  辛丑,京师大雷雨,电。

  特擢陕西参政洪承畴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延绥。

  皮岛刘兴治袭清兵于青山凤凰堡,屡有杀伤;孙承宗奏言:『兴治小胜未足赎罪;而决意树功,其志可录』。上褒答之。

  冬十月乙丑,巡抚登莱右佥都御史孙元化请改朝鲜由登州,礼部议「暂从觉华岛」;兵部以「贡道改陆从海已七年矣,忽改觉华岛,非便」。从之。

  先是,延绥大盗张献忠等以五、六千人掠靖边、安定、绥德、米脂间,攻清涧;延绥巡抚洪承畴同杜文焕击斩八百余级,招抚十八寨——凡千九百余人。是月,王嘉胤陷清水营,杀游击李显宗;已又陷府谷。

  大盗李老柴于鄜、雒、中部间纠三千余人,攻合水县。杨鹤征宁夏总兵贺虎臣;己卯,虎臣于盘谷击贼,擒斩六百六十级,又于宁州斩贼八十八级。

  十一月丙子朔,祖大寿率兵出塞至骆驼山,袭败清兵。

  丁亥,「神宗皇帝实录」成。

  逮前经略辽东兵部尚书高第。第家滦州,以前闻边警,举家遁;滦人立溃也。

  山西总兵官王国梁追贼于河曲,发红衣炮;炮炸兵乱,贼乘之,兵大溃,参将李春芳先遁。

  丙申,关内官兵击斩中部贼八十三级。

  十二月乙巳朔,大盗神一元等三千余人破新安县;丁巳,破宁塞县,据其城,杀参将陈三槐。己巳,勾西人四千骑益围靖边三日夜,遂陷柳树涧、保安等城。

  时关中大旱,延安四郊皆盗。米脂贼张献忠据十八寨,甫川贼王嘉胤、齐三据东山寨府谷县,其余扫地王、上天虎据清涧保攻寨,横天王、隔沟飞、点灯子等据清涧县,三里虎、倒生虎等贼据安乐寺避贼坞;后嘉胤败死,献忠伪降,而嘉胤遗党王大用等复入山西河曲县,饥民神一元等在柳树涧诸处勾西边出没为盗。洪承畴与杜文焕等次第讨之,贼稍稍知惧。寻杨鹤力主抚,而文焕罪去,贼势遂蔓延矣。

  ●崇祯实录卷之四

  怀宗端皇帝(四)

  崇祯四年春正月乙亥朔,上不御殿。是日风霾。

  刑科给事中吴执御上言「加派之害」;上责其妄言。吴执御复奏:『臣见部臣题核云:今日生财,无踰加派。夫古理财,虽曰多端,岂有以赋民为生财者乎』!上责其支饰。执御又言:『理财加派,尚属不得已之心;而捐助、搜括二者,尤难为训』。上曰:『加派,原不累贫;捐助,听之好义。惟搜括滋奸;若得良有司奉行、抚按稽察,岂至病民』!

  己卯,夜,盗陷保安,副总兵张应昌擒斩百七十三级;神一元死,弟一魁领其众。

  壬午,孙承宗出关,由前屯、宁远抵松、锦。庚寅,由三道关历石门、燕河关、三协十二路,由石塘路过平谷,经盘山入蓟州而还。条上边事,曰先任封疆大臣、曰次择八部将帅、曰蓟镇备守、曰辽镇备战、曰合蓟辽酌战守之宜、曰复城、曰防插;上善之。于是议筑大凌河,兵部尚书梁廷栋实主之。既而廷栋去,朝议撤工,且责镇抚;丘禾嘉惧,尽撤防兵。承宗曰:『不可。□至而战,上策也;据见粮以计守御,中策也;委空城以疲强□,下策也』。

  癸未,流盗掠平阳。

  翰林院编修黄道周奏救钱龙锡,调外。初,逆璫定案,诸奸深憾龙锡,谋借袁崇焕事报之;且因龙锡,罗及诸臣。周延儒、温体仁实主之,欲发自兵部尚书梁廷栋,廷栋不敢任。至是,道周疏上,延儒意稍解。

  庚寅,王嘉胤渡河掠菜园沟,副总兵曹文诏击却之。

  己亥,命御史吴甡赈陕西饥荒,招抚流盗。谕曰:『陕西屡报饥荒,小民失业;甚者迫而从贼,自罹锋刃。谁非赤子,颠连若斯!今特发十万金,命御史前去酌被灾处次第赈给;仍晓谕愚民:即被胁从,若肯归正即为良民,嘉与维新,一体收恤』。

  罢总兵杜文焕——以去冬在延川纵部将李崇荣杀乡民曹孟孝等男妇百九十九人,知县王道行闻于按察使李天经,吴甡劾之也。

  上召辅臣、九卿、吏科都给事中刘汉儒、河南道御史喻思恂及各省监司于平台。召浙江按察副使周汝弼,问「浙、闽相连,海寇备御之策」;对曰:『去秋寇犯海上,五日即去』。问江西右布政使何应瑞、按察司佥事王继夔「尔省宗禄,何以不报」?应瑞曰:『江西山多田少,瘠而且贫;抚、按查核,有司尚未报耳』。问湖广右布政杜诗、按察使范中彦「尔楚去夏何以民变」?诗曰:『定变后,地方随安』。上曰:『宜杜来患』。问福建左右布政使吴阳、陆之祺「海寇备御若何」?阳曰:『海寇与陆寇不同,故权抚之。但官兵狃抚为安,贼又因抚益恣;所以数年未息』。上曰:『前抚李魁奇,何又杀之』?阳曰:『魁奇,非郑芝龙比。即抚,不为我用。今钟斌虽降,亦不就抚』。上问「实计安在」?祺曰:『海上兵肯出死力,有司团练乡兵、多设火器,以守为战,剿之不难』。上复访熊文灿才力于阳;阳奏:『文灿才胆俱优,但不集思广益,视贼太易』。问河南左右布政使杨公翰、贾鸿洙曰:『收税耗重,宜斥有司』。对曰:『近奉上命,已革去矣』。问广东左右布政使陈应元、焦源溥曰:『尔省所负宣、大兵饷数十万,何也』?应元曰:『近已解纳』。上曰:『宣、大重镇,兵饷急需;自宜速清』。问山西按察使杜乔林流寇事;对曰:『寇在平阳,或在河曲;近闻渐已渡河,须大创之。但兵寡饷乏』!上曰:『前不言寇平乎』?曰:『山、陕隔河,倏去倏来,故河曲被困』。问河曲之陷;曰:『贼未尝攻,失于内应』。问「导贼何人」?乔林曰:『大抵饥民为之;不早图,且误国事』。问陕西参政刘嘉遇以流寇;对曰:『流寇难灭,由兵饷不足』。上复诘以前报寇平;曰:『寇见官兵即散,退复啸聚』。上曰:『寇,亦我赤子也;宜从抚』!曰:『今正用抚』。上曰:『前何以杀降者王子顺』?曰:『以其授抚后,复仍出掠尔』。『近寇何状』?对曰:『一在延安,一在云岩、宜川』。上凝思久之。退问广东左布政使陆问礼、按察使孙朝肃——问礼已除南赣巡抚,上曰:『南、赣多盗,若何』?对:『行保甲、练兵伍,庶足弭盗』。上曰:『此须实效,空言何为』!问「海寇若何」?曰:『广东海寇,俱自福建突至,舟大而多火器;兵船难敌。但守海门,不令登陆,则不为害』。问「海澳归顺之利害」;曰:『火器足用,人未可信』。以及广西、四川、云南,次至贵州,问右布政使朱芹以安位事;曰:『安位求抚,督臣原责四事:一擒奢酋;一献樊虎、奢寅妻马人、子阿甫;一令送巡抚王三善之柩;一责削地。安位等谓「既通九驿,非得水利地方,难供粮饷」。督、按二臣又不轻予,故议未决耳』。已召各官谕之:『当正己率属,爱养百姓;朕自有显擢。否且不贷』!各臣退谢。又召左都御史闵洪学、左副佥都御史张捷、高弘图至,谕洪学曰:『卿初任首疏甚善,未曾实行。御史巡方,关系甚重;巡按贤,则守臣皆贤,百姓受福。若巡按不肖,其误非小』。屡命申饬,回道者少,上曰:『今后当行严核』。又曰:『卿与吏部实心任事,天下可治』。乃退。

  宁武总兵孙显祖言:『闻喜稷山贼二十余万,日剿日益;官兵不过二千,奔逐不支。乞再发京营,或调边骑五、六千协剿』。命下兵部委总督专制;以兵、饷并乏,事竟不行。

  二月乙巳朔,召廷臣于平台。

  辛亥,夜,定边营降丁大噪。时关饷五旬,各求给散;守备张天礼同游击马科□谕,乃安。降丁仍逃二百余人,皆副总兵曹文诏所收山西降盗也。

  壬子,总兵贺虎臣、杜文焕等合军围保安,神一魁勾河套千余骑突围出,诸军怯走。一魁纠众数万劫宁夏,都指挥王英兵溃,各道将兵弃城南奔。

  戊午,神一魁至庆阳,破东关;游击伍维藩等击斩五百余人。

  庚申,户部告急请帑;不许。

  壬戌,四川建昌猡蛮千余人作乱。

  丙寅,福建流寇数千自长汀赖坑突犯瑞金县,教谕王魁春署邑事谕民兵御却之,寇走福建古城。

  流盗万余围庆阳府城,前锋抵宁州,宁州告急。时庆阳独推官马一荀已罢职,杨鹤在邠、干不即援。宜君盗赵和尚等南窥泾阳、三原、韩城、澄城,各盗分犯,不可计。

  己巳,官兵退韩城盗于葭州,斩首四百六级。

  壬申,神一魁陷合水县。

  三月丁丑,张应昌等击神一魁,败之,庆阳围解。时议招一魁,散余党千人。

  壬午,京师大风霾。

  吏部尚书王永光罢,以左都御史闵洪学为吏部尚书。

  癸未,贼首孙继业、茹成名等六十余人来降,还合水知县蒋应昌并保安县印。杨鹤受之,令固原知州国日强于城楼上奉御座,贼跪拜,呼万岁;因宣圣谕,同往关将军庙,令设誓;谕各解散归伍,否则归农。自此群盗视总督如儿戏,其众数万人皆瓣发;杨鹤遂给票,令各还乡。其豪千余人以参将吴弘器领之,驻宁塞河套;恃贼前约出助,神一魁绝之,而宜君、雒川盗又蜂起矣。

  己丑,赐进士陈于泰等三百人及第、出身有差。

  庚寅,东川盗攻嵩明。

  甲午,大盗刘五、可天飞据铁甬城,混天飞、独行狼等聚芦保岭,众各万余,苦饥;于是铁甬城盗犯平凉、固原,芦保岭盗犯耀州、泾阳、三原,混天猴薄宁州,分犯环县。

  贼陷武安,监正吴三才遁。

  己亥,贼诈称官兵袭华亭县,知县徐兆麒遁;越二日,去之。时曹文诏、王性善以贼围庄浪,剿之;故得乘虚入犯也。

  是春,遵化兵五百余人从畿南雄县大掠而南;自临清、济宁入泰安,又折而东北至章丘、东关。闻省城有兵,乃从丁河口入海。抚按余大成、高捷俱报「海中必当溺死」,时皆笑之。

  曹文诏击贼于栗园、菜沟,大败之。

  夏四月丁未,大败贼于陇安。先是,大盗王老虎等攻围庄浪,曹文诏、杨嘉谟遣固原都司靳桂香、游击曹变蛟、守备李登榜等击之。至是,追及于张麻村,败贼,追奔二十余里;会甘肃副总兵李鸿嗣、参将莫与京等随固原副总兵王性善亦至,又败之。贼走长宁驿,且掠且行,将回向宝鸡;曹变蛟等邀击于陇安,斩获甚众;贼众尚四、五千,从静宁州、万马关、石门、朱家店四掠,走雒水城。贼工骑射,依山负险,穷追甚难;而平凉、陇州、华亭、武安、庄浪、静宁等难民计数万出掠,巡抚吴甡再请赈之,已无及矣。

  庚戌,遣大臣祭郊坛禳旱,谕臣工修省。

  谕兵部:申禁硝黄、钢铁、军器出境下海;亡论多寡,俱枭示。

  总兵王承恩等击清涧贼,败之。

  己未,贼渠神一魁降于杨鹤;鹤责数其罪,俱伏谢。一魁破宁塞、新安、保安、合水、围靖、庆阳,有骑五千可充战;鹤侈其事,乞赐万金赈济,又止巡抚练国事北征。国事至中部,报宜、雒盗先后斩五百二十余级,盗求抚,从之。其胁从者多绥德、清涧、米脂饥民,各给印票回籍;其头目随营,委都司穆处置。时言官论鹤玩寇,鹤疏引咎;且言『臣子嗣昌以汝州道去冬调霸州,未半月,复调关门。今荐人辄曰边才;一日未历边陲,何知其堪否!臣已误矣,臣子尝容再误』!

  辛酉,上念旱,释前工部尚书张凤翔、左副都御史易应昌、御史李长春、给事中杜齐芳、都督李如桢。

  改巡检司印为「简」——以犯御讳也。

  曹文诏、马科、曹变蛟、王世虎等克河曲,斩一千五百余级,兵械骡马以数千计。

  兵部尚书梁廷栋免。

  乙丑,临洮副总兵蒋一阳遇长宁逃盗于清水县,战败;失亡数百人,把总徐承斌死之,都司李宫用见执。曹文诏、杨嘉谟自陇州邀盗,径抵麻镇镇,又遗谕帖以间之;盗相疑,杀渠帅红军友。

  丁卯,洪承畴令守备贺人龙劳降者酒;降者入谢,伏兵斩三百二十人。是月,降盗不粘泥拥众胁粮赏,复攻米脂、葭州,守卒却之。巡抚张福臻调王承恩同孤山堡副总兵侯拱极、都司艾万年等共人三千,令樊一蘅监之;至葭州王家庄,洪承畴、张应昌亦至,贼分两营以待。辛未、壬申连战,贼始遁,擒渠帅李成林、刘民悦。官兵集于西川双湖峪,其间窑寨六十有四,皆属天险,尽为盗薮,无窥之者;于是承畴令所在设防堵截。不粘泥惧,率百十骑逃关山岭,马科等击之,又逃含峪,止二十七骑,渡河;守备孙守法、方英擒之,尽歼其骑,不粘泥乃降,手杀贼首双翅虎、缚献紫金龙以自赎。

  庚午,盗陷始兴县,执知县荆廷钰。

  吴甡赈饥前至延安,次延长;寇聚城下,谕以祸福,委同知赵鹤年分赈,围遂解。

  又至延川,游盗闻之,皆回受赈:时抚盗四千有奇,米(?)。

  五月甲戌朔,上步祷南郊。己丑,微雨。庚寅,雨。

  王承恩击宜川贼,败之;渠帅闯山虎、金翅鹏等乞降——金翅鹏,即王子顺侄成功也;余贼走宜君,其众二万,官兵又斩二百四级。

  曹变蛟等追宁塞遗贼于唐山,见山势险隘,从山上下射:贼不支四溃,仍奔华亭,又追斩之。是役也,战张麻镇、战关山岭、战陇安司、战杨三川、战唐毛山,先后斩一千四百余级,而宁塞之逸贼稍杀矣。

  巡抚练国事趋宁塞,值吴甡于鱼河;是日,甡至榆林镇。以晋兵遏籴,斗米六钱,草根木皮为尽,人至相食;甡因奏:『榆林者,天下之雄镇也,宿将勍兵出焉,非他镇比。杂贩牟利,商民欣赴,初无损于晋。若以防河为名而绝秦人之命,恐老成谋国,必不在此也』。

  大盗赵四儿以万余人掠韩城、合阳,复窥芝川镇;灵州参将张全昌以五百人接战三日,贼走鄜州、中部。巡抚练国事复同张全昌、赵大胤夹攻,大败之。时榆林连旱四年,延安饥民甚众;西安大旱,练国事更请发帑赈济,不报。赵四儿寻降于清涧,继而逸去入西之永宁、石楼。

  礼部尚书李腾芳致仕,以黄汝良代之。以甄淑为大理寺卿。

  谕刑部以矜疑钦恤,唯钱龙锡不许;言官屡以为请,至是释之,戍定海卫。龙锡出狱,周延儒即过之,极言上欲加重谴,调护殊艰;龙锡极感之。未几,温体仁至,龙锡因述延儒语;体仁曰:『上固不甚怒也』!于是闻者谓体仁质直、延儒虚伪,不知体仁已阴挤延儒矣。嘉善钱士升素端谨,为龙锡门人;闻体仁语,颇重之而轻延儒,体仁遂与相结。

  癸未,吴执御上言:『昨见计臣疏称岁额四百万,今加至七百万,缺额尚百六十万;则饷犹未裕也。如加派,则害于民;不加派,则害于兵。前年遵、永之变,袁崇焕、王元雅等皆以数百万金钱,狼狈失守;史应聘、张星、王象云、左应选各以一邑或破敌于狂逞之余,或坐镇于婴城之际。由此言之,今日言饷,不在创法而在择人,可知已。臣妄谓北直沿边诸邑,敕吏部选补贤能,畀以本地钱粮,便宜行事;各随所长,训练土兵。此法一行,饷不取偿于司农,兵不借援于戍卒:计无便于此』。上以钱粮尽畀其本地饷兵,则边镇奚资;不听。

  丁亥,宜川、雒川盗破金锁关,杀都司王廉等;别部屯黄龙山,劫韩城。总兵王承恩还镇,道遇贼,击败之。

  初,洪承畴抚盗王子顺等,驻榆林;巡按御史李应期诛之。上谓「贼势獗甚,招抚为非;杀之良是」。命吴甡核奏。

  丁酉,延绥、榆林大雨,始有禾。

  庚子,大盗满天星等来降,选骁悍者置营中;散其余党一万二千余人,给免死票、路费,即命其魁分勒回籍。未数月,皆叛去。

  壬寅,流盗自合水、保安逃出者万余人,从庆阳攻中部;署印同知郑师玄告急,杨鹤遣官招之。是夜,降丁内应,城陷。

  工部郎中李若愚请复建文帝庙号,录殉节诸臣;章下礼部。

  大同、襄垣等县雨雹,大如卧牛、如犬石,小如拳;毙人畜甚众。

  潞安■〈犭回〉民作乱于壶关、高平、陵川;宣大总督张宗衡剿平之。

  六月癸卯朔,曹文诏击斩王嘉胤于阳城,王承恩等又败贼于雒川。

  丁未,大学士钱象坤罢。

  以熊明遇为兵部尚书。

  山东徐州大水。

  庚戌,未刻,临颍县雷雨。忽王家庄风霾,坏民居,压死三人;即至杜家庄,倾楼拔木,室庐、器用尽失,飘散无迹,压死五人。风霾渐至巩家庄,长五十余丈、广十五丈,砖瓦、磁器翔空落地亡恙,铁器皆碎。

  丙辰,淮安、扬、徐、济宁大雨,水坏民居、田稼。

  辛酉,延绥副总兵张应昌、兵备道戴君恩以贼混天猴、张孟金约齐,蔺二贼谋袭靖边,先邀之,遇于真水川坌口,贼遁;追至中湖山力战,射白广恩坠马,又射死张伏仓;贼乱,大败之。

  癸亥,贼混天猴、独行狼万余人谋攻合水县,自甘泉之甄家湾而东;洪承畴率都司马科等二千人追之。丁酉,追至甘泉山中,混天猴等乞降。

  西人犯绥红山,官军拒却之。

  秋七月戊寅,贼入东关,游击陈光先率兵巷战,遂走之。曹文诏自庆阳以千八百骑赴救,至花园寺,闻炮声疾驰;贼迎战,俄四山伏起合围,文诏几不支。文诏力斗突围,贼始败走;追杀颇众,分路趋驿马关。

  大盗上天龙、马老虎、独行狼复掠鄜州,列三营于太平原;杨鹤、王承恩从三川驿往击,斩独行狼、马老虎,贼溃,上天龙以二千人降。吏科统事中孟国祚、曹履泰各奏抚贼欺饰之弊,国祚曰:『今日招抚,原迫于计之无奈,借此以宽目前;而贼势益横,有此处就抚,彼处猖獗。当事既欲言抚,必不肯悛;将至身名俱败,贻误封疆』。履泰曰:『偷旦夕处堂之安,无制伏安插之道;只有借抚以张贼之焰、以盖贼之名;官兵亦束手而不敢动将。草泽之雄,窥见庙堂举动如此,天下事尚忍言哉』!

  庚辰,宜川知县马自龙出至云岩镇,被大盗刘九思等劫去,胁舁入城;九思坐公署,令三户养一贼。总督杨鹤闻而檄下,始出走。鄜延道张允登请宽自龙戴罪视事,巡按御史吴甡纠为抚局所误;朝论讳之。

  癸未,逮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兵部右侍郎杨鹤下刑部狱——明年,戍袁州卫。

  辛丑,贼陷中部县。先是,守道翟师雍所抚盗田近庵等以六百人分驻马栏山,吴甡书止之;及李老柴、独行狼、郝临庵等南下攻中部,田近庵内应而陷。吴甡行次隆坊镇,去县四十里;随遣总兵王承恩屯城北、副总兵赵大胤等屯城西合战,大败之。

  八月癸卯,总兵贺虎臣前奉杨鹤檄剿庆阳贼刘六等,计斩刘六。是日,于环县击斩余党五百人,西路渐平。

  己酉,洪承畴至平凉,以镇原贼恣掠,发甘肃临洮兵三千剿之。

  清兵大举围大凌河城,祖大寿与何可纲固守。大凌围未解,巡抚丘禾嘉、总兵宋伟、吴襄率师援之;禾嘉悸怯,屡易师期,又与伟、襄不相能。是日,遇于长山,襄营先乱,败绩;监军太仆寺少卿张春被执。前一日,凌城食尽,可纲知城且不守,语遣大寿去,自为文以祭,死之;大兵遂入凌城。张春自军中上书请款,巡抚丘禾嘉密表其事;孙承宗曰:『春亦丈夫也,独不闻其妻翟氏六日不食而自经乎』!春被执求死,欲杀之;或劝救,因幽之萧寺中,日夕给馔,春终不屈。久之,或携■〈觞,舟代角〉酌之;春色喜,即讲经史大义,人多就正焉。后疾卒。

  吴执御论周延儒『揽权雍蔽、植党徇私,会试、廷试、馆选首列多出其乡。皇上习见延儒票拟摘发细事,近于明敏,遂尔推诚;不知延儒阴谲之尤,实借票拟以行其私』。上切责之。戊午,执御再劾;庚申,又劾之。俱留中,不报。

  谕武举试艺,毋专取文藻。兵部覆试武举,奏技勇多不称;遂削前监试御史余文■〈火晋〉等籍,下主试左春坊杨世芳、刘必达于狱,改命侍讲方逢年、编修倪元璐覆试,与前榜同者三十人。时有大臣子不得与,遂导上过督之。元璐覆试,大臣子复不与,且上章讼世芳等冤;士论伟之。

  先是,巡按陕西御史李应期言「秦贼旋抚旋叛」;御史吴甡新代,上命其确察报闻。于是甡上言:『延庆地亘数千里,土瘠民穷;连岁旱荒,盗贼蜂起。东路则王嘉胤攻破府谷,渡河犯晋;西路则神一元破宁塞、破柳树涧、破安边,攻保安。一元死,弟一魁继之,又破合水,围庆阳;总督杨鹤本年移镇宁州,遣官招抚、安插宁塞者四千有奇,余党郝临庵、刘六等众不下数万。五月初,总督离宁州,贼已掠环县、真宁之间:此保安、合水之流孽也。延安四载奇荒,边军始乱,出掠于米脂、绥德、清涧,胁从甚众,几于无民。去秋流劫延南,巡抚洪承畴方控制东西两路,力不能及;三月间,贼掠宜川、雒水、宜君、中部等县,点灯子众号数万,自山西回黄龙山,西安北界数州县被毒最惨:此延北边贼流毒西安者也。总兵王承恩、榆林道臣张福臻以勤王兵五千南剿,贼望风潜逃。总督移镇耀州招安诸盗,待之殊厚;满天星等临阵降于榆林道臣,亦不下数百人。贼见大兵在南,遂徙而北;延川、安定、清涧、绥德、米脂、吴堡、葭州虽散原籍,仍复掠劫。于是有「官贼」之谣,而人致恨于招抚之失策矣。点灯子众五、六千在清涧之解家沟,旋抚旋叛;庆阳郝临庵、刘六等亦受道臣周日强之抚,今攻陷中部者,多其众也。又降贼独头虎等见大兵之来已出韩城,潼关道胡其俊犹追赆钱九十万;贼复横索,一一给之惟谨。要挟重赀之说,有自来矣。为今之计,惟集兵南北合剿,歼渠魁而余众自破,明赏罚而士气自鼓;秦事犹可为也』。

  流盗陷山西隰州、蒲州,以前光禄寺少卿许鼎臣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山西、提督雁门等关。鼎臣上六事:蠲租、增饷、明赏罚、劝忠义、分信地、破资格;大抵沿习之语,识者讥之。

  洪承畴驻庆阳,复报乏饷;大败赵四儿于山西桑落镇。

  是月,罢工部郎中孙肇兴。肇兴监督盔甲厂,以帑诎、且积负商人,因疏劾监督太监张彝宪;上怒,令肇兴同监造太监刘守干回奏,肇兴落职。

  九月壬申朔,山西流盗犯济源。

  神一魁复叛据宁塞县,劫参将吴弘器、缚守备范礼,焚掠横甚;官兵攻围之,贼食尽,其党黄友才斩一魁以献。

  大盗独行虎、满天星、一丈青、上天猴等五部在宜川、雒川、韩城间恣掠,副总兵赵大胤在韩城——去贼营二十里,不敢出战;士绅强之出,报五十级,验之则率妇女首也。给事中魏呈润劾大胤,落职。

  命洪承畴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

  乙未,命太监张彝宪总理户、工二部钱粮,唐文征提督京营戎政,王坤往宣府、刘文忠往大同、刘允中往山西各监视兵饷。

  赵四儿就擒。赵四儿,即点灯子也;起清涧、绥德,逞于延绥,奔突韩城、宜川、雒川,往来秦、晋,沿河郡县多苦之。至是,伏诛;平阳稍安,洪承畴力也。其党黑煞神起,又有紫金梁、老■〈犭回〉■〈犭回〉、过天星、乱世王、蠍子块等。

  冬十月辛丑朔,日食。

  流贼复掠庆阳。

  命太监监军王应朝往关宁,张国元徃蓟镇东协、王之心中协、邵希韶西协。

  庚戌,官兵复中部县。初,六月,王承恩屡攻不下。八月,练国事继进,贼突出数百骑溃围,复勾庆阳大盗郝临庵等引众数千自保安镇来援,谋截我粮道;杨嘉谟自耀州至,曹文诏及张福臻兵俱至。至是,克之。曹贼数百人陷宜川县,练国事在三水遣参将李卑驰援之,贼遁。

  辛亥,封岷王企■〈金丰〉。

  十一月丁亥,以太监李奇茂监视陕西苑马、茶马,吴直监视登岛兵饷。

  辛卯,孙承宗还关门,引疾;命放归。

  命南京礼部右侍郎钱士升祭告凤阳皇陵;礼成,奏言:『凤阳土地多荒,庐舍寥落;冈陵灌莽,一望萧然。周咨其故,皆言凤土确瘠,在江北诸郡为下下。民居皆涂茨,一遇水旱,弃如敝屣;挈妻担子,乞活四方。户口既已流亡,逋赋因之岁积。有司束于正额,不得不以逋户之丁粮派征于见在之赋长,于是赔累愈多;而见在者,又转而之他矣。昔李特之乱巴蜀,乘于驱逐流民。伏祈特为蠲赈,可以招流亡,可以息乱萌;生财固本,举积于此』。不报。

  闰月戊申,贼谭雄复据安塞,参将李卑驻兵城外;总督洪承畴以我兵若株守宁塞,必至各处蠢动,乃命曹文诏围宁塞,自率骑夜趋安塞城下。壬子,王承恩亦自延安至,即诱谭雄等五人出,斩之。降丁陷甘泉县,劫饷十万八千两,杀知县郭永图;河西道张允登战死。允登转饷,混天猴勾盗掠焉。洪承畴闻之,遣王承恩分剿,而自以四百人赴甘泉;以甘泉,鄜、延咽喉也。贼势日炽,承畴日不暇给矣。

  癸丑,夜,盗陷安定县。大盗不粘泥、张存孟等三千余人自鱼河川,因内应,入之。

  戊午,倪元璐上言:『原任右中允黄道周学行兼至,今代所希。天为陛下生此人,仰佐天章,黼黻一代;不可谓之偶然也。在今之时,闻臣此说,或以为疑;所谓世人「贵耳贱目」。若道周死后数十年,天下推之,必有甚于臣言者。臣虽愚悖,岂敢以身触雷霆,过情奖物;即陛下释之不诛,臣亦惧为后世所笑!所以推举,本由至诚。道周而外,原任顺天府尹刘宗周清恬鲠介,足以磨励一世。今天下本无人,得其人又不能用;如此,安望天下有为陛下奋其忠良者乎!陛下幸听臣言,还道周原官,而出臣于外;此犹弃珷玞,得良玉也』。上不听。

  初,东江刘兴治反,屠皮岛。皮岛旧副总兵张焘与兴治内戚沈某合谋图兴治,未发;会登莱巡抚孙元化荐参将黄龙为东江总兵,至岛,兴治遂叛。元化以兵部尚书熊明遇督援切急,从海上命参将孔有德等以三千人赴关外;有德遭飓风,几毙。迨归,复命从陆,不胜愤;屯邹平月余,进至吴桥,亦称兵破临邑。壬申,巡抚登莱右佥都御史孙元化欲亲抚有德。初,元化谓复辽土宜用辽人,固辽人宜得辽将;故征辽将孔有德、耿仲明等。甲戌,有德连破商河、新城,巡抚余大成称疾,遣材官往谕;不听。遣中军沈廷谕以兵往,肩舆赴阵,不事甲胄而败。

  是月,宁武总兵孙显祖败贼于万全县——乃蝎子块所部四营也,走夏县洪水镇,佯乞抚;夜袭显祖营,以有备而遁。

  十二月庚午,时考选科道二十余人,复核在任钱粮;于是下户部尚书毕自严狱,熊开元、郑友玄俱谪去。命自后考选将及,先核税粮。吏科都给事中颜继祖上言:『诸臣已列清班,复使杜门;进退维谷,殊为未便』。上切责之。自是郡县益务严酷,不知抚恤。

  进祖大寿少傅左都督。大寿守大凌城,被围日久,食匮、援兵不赴,遂以城降——既而逃归。

  甘泉贼陷宜君县,又陷葭州;兵备佥事郭景嵩死之。

  庚辰,登莱总兵官张可大至朱桥驿,值孙元化还登州,言抚事已定,可毋西行;盖信其不反也。可大叩其详,始知叵测;可大仍西行,元化竟檄止之。

  乙酉,孔有德攻青州。

  总兵官陈洪范镇守居庸、昌平。

  庚寅,孔有德攻登州,至泥水山,困乏,矢亦尽;而孙元化主抚甚力,令夜丁乙登云书谕之,有德始营山下。夜攻城东南,却之。

  洪承畴奏:抚贼张献忠、罗汝才等千九百余人。

  上忧延绥贼蔓,以吴甡请饷及洪承畴疏,切责户、兵二部。兵部尚书熊明遇请措二十万金接济秦中。

  是年,上念孝纯太后无御容,命新乐侯刘氏求子弟貌似者图之;又绘孝元太后御容于博平侯家,并如前法,迎入大明门。上早出,百官多未至。

  ●崇祯实录卷之五

  怀宗端皇帝(五)

  崇祯五年春正月己亥朔,大风霾。

  庚子,张可大令副总兵张焘与邵国祚川兵共三千六百人战城东,焘兵忽戴红巾反击,我兵歼焉;游击陈良谟等死之。

  辛丑,登州城陷。时孔有德上书孙元化,元化信其言;午刻,开门纳张焘兵三百人——盖伪降也。各官力阻,不听,置于太平营。夜漏十刻,内应合,开东门,杀官吏绅民几尽,执元化及兵备道宋光兰、知府吴维城、同知贾杰、知县秦世英及乡绅梁之垣,拘于游击耿仲明宅;胁元化移余大成书,求奏赦有德。更造舟募兵,居七日,得舡航海,遂纵元化等归。张焘不肯降贼,自缢死。

  壬寅,张可大知水城不可守,杀妾婢,自经于太平楼。初,有德攻城,登人告急,宋光兰曰:『事在防院』。元化曰:『已别有计』。及城破,欲杀光兰;光兰因自叙清操,释之,杀故河州判官张瑶。

  癸卯,贼陷保安县,又陷合水县。

  流贼陷山西蒲州、永宁,且大掠;巡抚宋统殷提兵援剿。巡按御史罗世锦归咎于秦,谓以邻为壑。给事中裴君阳——晋人也,上言请责成秦镇、抚驱之回秦后,再议剿抚;识者笑之。

  洪承畴请留陕西饷银二十万资剿费,并以劝农;从之。

  先是,宁塞逸贼合环、庆诸寇屯镇原县之蒲河,欲犯平凉,走凤翔、汉中;练国事自泾州驰赴固原,檄固原道王振奇同副总兵王性善等截守各隘口,檄平凉道徐如翰同副总兵董志义守泾州各要害,又檄总兵杨嘉谟、游击赵光远共缉奸杀贼塘马,断其耳目。贼遂不敢出,又食乏,互相猜疑。洪承畴从鄜州间道驰至庆阳,曹文诏以临洮兵二千至,宁夏总兵贺虎臣兵亦至,会于西澳;各夹击贼,大小十余战,追奔数十里,伤坠亡算,而宁塞之寇尽矣。惟浑天猴等尚据襄乐,国事遂移镇宁州。时以西澳之捷,为用兵来第一。戊午,承畴等击贼槐安堡,又败之;贼虽奔窜,尚破华亭、扰庄浪,而官兵追捕亟,贼皆破胆争潜匿。先是,陇西韩城、安塞、安定诸寇,承畴偕文诏先后清荡;铁角城为边盗薮,贼魁郝临庵、可天飞以援中部,亦为王师所败。独行狼窜入其伍,耕牧铁角城为持久计;闻他盗尽平,则亦震惧。虎儿凹锥子山之贼大败,可天飞已斩其二贼,皆生得就诛。自是,西人稍休息焉。

  辛亥,孔有德破黄县。

  壬子,以山海关监军参政杨嗣昌为右佥都御史,提督军务,巡抚山、永。

  乙卯,以山东武德道徐从治为右都御史,巡抚山东;谢琏为右副都御史,巡抚登莱。

  己未,有德薄莱州。

  庚申,以傅淑训为通政使。

  逮故巡抚孙元化、余大成。秋七月,元化伏诛;明年,戍大成。

  甲子,通政使马鸣世等奏言:『三秦为海内上游,延安、庆阳为关中藩屏,榆林又为延、庆藩篱;无榆林必无延、庆,无延、庆必无关中矣。乃自盗发以来,破城屠野,四年于兹;良以盗众我寡、盗饱我饥,内鲜经时之饷,外乏应手之援。揆厥所由,缘庙堂之上以延、庆视延、庆,未尝以全秦视延、庆;以秦视秦,未尝以天下安危视秦。而且误视此流盗为饥民、为降丁,势焰燎原,莫可扑灭。若非庙堂亟增大兵、措大饷为一劳永逸之计,恐军骛于东,贼驰于西;师老财匮,揭竿谁御!天下事,尚忍言哉!乞敕所司亟措饷二十万给民牛种、为兵士犒赏,急图安戢,庶全秦安而各镇安矣』。

  吴执御奏荐黄克缵、刘宗周、姜曰广、文震孟、陈仁锡、黄道周、曹于汴、惠世扬、易应昌、罗喻义,上责其徇滥。辛未,四川道试御史吴彦芳亦奏荐李瑾、李邦华、毕懋康、倪思辉、程绍,上恶二人朋比,下彦芳、执御刑部狱,坐奏事、上书诈不以实律,杖,为城旦;报可。

  丙寅,河套着力兔以三百骑近塞,称插汉虎墩兔憨求款;曹文诏在暗门,同定边副总兵张应昌、同知赵之庠议,未决。丁卯,前总兵孙显祖有逃丁诱定边降丁内应,借守东、西二门,招着力兔入之;千总张射奎、王希武等出城拒截,文诏等各击斩百四十一级,千总李世科阵没。文诏奉檄还靖边。初,哈台吉——故辽东海西部落因避敌来归,分置各镇,哈台吉等百余人居定边;文诏剿山西盗,颇得其力。自宁塞告变,文诏回奏窥定边空虚,潜购河套以畔;赖文诏力战,逐之城外。

  二月庚午,德陵成,进周延儒少傅兼太子太傅,温体仁、吴宗达少保并太子太保,何如宠太子太保,各赐金、币;余文武、内臣赏赉有差。

  丙子,西人二十骑犯宣府黄土梁,保安盗购西人八百余骑夹攻宁镇,贺虎臣溃走;前总兵杜文焕御之,始退。而盗为西人所诱,强半西走,保定遂空。

  甲申,巡抚山东御史王道纯言三事。曰分移镇:新抚臣徐从治、防臣谢琏不宜并城,一当移驻莱阳,共相掎角。曰须精兵:孔有德所畏,惟降丁川兵耳。合山东兵万人,保安、天津兵四千人;若再得边兵或川兵,庶可防御。曰慎招安:彼既叛亡,毋论其不来,即来而收之,保无奸人内应;必过莱入登,在彼招安为便。

  丁亥,海宁扞海塘成。

  庚寅,盗夜入鄜州;兵备佥事郭应响出御,死之。

  三月辛丑,工部右侍郎高弘图上言:『臣部例有公座,中则尚书、旁列侍郎,礼也。内臣张彝宪奉□理两部之命,竟与臣部迭分宾主,俨然临其上;不亦辱朝廷而亵国礼乎!且臣今日之为侍郎也,副尚书、非副内臣;国家体统,臣固不容不慎。故仅延之川堂,而公座毋宁已之;虽大拂彝宪之意,臣不顾也。况总理公座署命另置,宜即设一公座,以见朝廷之尊。在臣部者仍还之部,岂不名正言顺、内外得平哉』!上以粮务事重,自应到部验核;升堂公座事,如旧例。弘图遂引疾求去,不允;疏七上,削籍。

  癸卯,上幸太学,行释奠礼。先期,征衍圣公孔胤植、五经博士颜光鲁、曾承业、孟弘誉陪祀。

  兵部赞画主事张国臣出抚海兵,巡抚徐从治奏其非计;以『抚使一出,攻城益急。国臣曰:「我不当缒城出击以怒之」;果尔,必使有德任意攻围,拱手以莱授之,如孙元化之于登城而后可。今元化入京,国臣又从外助之;盈庭集议,自以为一纸贤于十万。援兵绝迹,职此故矣。臣唯死守,必不敢以抚之一言面谩至尊,败封疆而戕民命也』。奏入,不报。盖登莱之抚,周延儒实主之。

  孔有德以舟三十艘招皮岛将陈有德,随诱杀岛将,以三千人入登州。

  丙午,太监张彝宪奏省直料价积逋百万,命工部开数,立限完纳;又命户部严核兵数额饷,浮饷增于何日、始于何年?逐一详具,以凭奏闻。

  申军机泄漏之禁。

  以胡应台为刑部尚书。

  壬戌,贼自武安监陷华亭——甲子,遁。

  夏四月癸未,孔有德攻莱城西南隅;徐从治伤炮,卒。从治,海盐人;奉诏驻青州。以莱城危急,特入居守,且力言抚叛非计;不幸遇害。变闻,予祭葬,赠兵部尚书,立忠烈祠。

  丁酉,夜,江宁地震。

  是月,红彝千余人筑城彭湖。

  湖广流盗自兴国直入江西泰和县。

  六月壬申,河决孟津口,横浸数百里。

  甲申,兵部职方员外郎华尤诚上言三大可惜、四大可忧,刺温体仁、闵洪学;上诘责之。允诚又极言其失;上怒,夺允诚俸。

  是月,江西流盗自吉安攻抚州、乐安,掠崇仁。

  秋七月壬寅,司礼太监曹化淳提督京营戎政。

  逮巡抚宣府右佥都御史沈棨。时插汉虎墩兔憨犯张家口求款,市棨不以闻,即答书设誓宴赉。太监王坤以闻,逮讯之。

  癸卯,孔有德杀莱州府知府朱万年。先是,推官屈宜扬入莱城,云有德必降,但欲见防院谢琏;琏遂主款,遣莱州知府朱万年出谕有德等下马迎拜,万年复入。甲辰,琏偕万年同出宣诏,被执;万年亟呼「闭门」,即杀之。推官屈宜扬得入,寻自经。

  乙卯,以马士英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丙寅,逮士英——以擅笞张家口守备,又取都司库六千金;太监王坤密以闻。

  登州辽妇生子,人身、猴面、二角、鸡足;生即能言。

  罢兵部尚书熊明遇

  八月丙寅朔,天寿山大雨,水冲损庆陵宝顶;削前工部尚书姚思仁职。

  丁卯,吏部尚书闵洪学罢;以李长庚为吏部尚书。

  甲戌,曹文诏等击贼甘泉县,大败之。洪承畴令胁从者免杀,降四千余人,散者亦数千人。官兵疾进,诛其渠帅,余俱散匿山谷。

  丁丑,河套千余骑窥甘肃凉州,副总兵都督佥事柳绍宗、相希尹击却之。

  庚辰,皇三子慈炯生。

  逮山东总督刘宇烈——以科臣、道臣并劾其丧师辱国也;以朱大典代之。

  辛巳,孔有德精锐入登州北城,将入海;总兵吴襄等遂拥众先登。乙酉,有德引兵去,官军尽抵城下;复招远、再复黄县,始解围。

  九月戊戌,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院编修倪元璐引疾,放归。

  以韩日缵为礼部尚书、张凤翼为户部尚书。

  丁酉,孔有德趋山海;壬申,复入登州城,官军围之。

  以太监郑良翰、谢文举、扶进朝、魏典、卢文德提督京营戎政。

  西安县雨榖,其粒长于常稻差,■〈黑完〉黑。

  山西流盗破临县,贼魁豹五等据其城;又掠怀济,焚清化镇。破修武县,杀知县刘凤翔。河南巡抚樊尚燝以晋人之争左良玉也,奏言『贼在山西垣曲山,渐近济源;请良玉近驻泽州,北可以援高平、长子,东可以救陵川、潞安,西可以应阳城、沁水,为晋保境兼顾济源,是豫患未甚剧也』。

  冬十月庚午,命前御史金声、中书舍人王应龙修历法。

  登州叛兵屡出战,游击程仲文、守备祖邦楼先后战死;已而叛兵入胶州、海州。

  己卯,定海兵击海寇,败之。

  庚辰,海盗刘香老犯福建小埕,游击郑芝龙击走之。

  癸未,安塞遗贼掠西川、胡坌,延绥巡抚陈奇瑜委总兵王承恩击败之,贼目乔六自斩其党魁以降,余遁;延绥稍宁。

  丁亥,以周士朴为工部尚书。

  十一月乙巳,孔有德、李九成出战,败弃登州,九成中弹死。

  十二月丙寅,有德航海,半至黄县。

  戊辰,御史吴甡言河决浸及祖陵;命责河道尚书朱光祚勘闻,即督守臣修筑。明年以运河浅阻,削一级;寻罢。

  流盗自河南息县破光州。

  停开纳事例。

  总督张宗衡、巡抚山西许鼎臣同逐临县贼,贼转入磨盘山。山方六百里,闫正虎盘据交城、文水以窥太原,邢满川、上天龙盘据吴城、向阳以窥汾州;紫金梁等以秦兵、豫兵、毛兵尽集泽潞东南,遂乘虚掠东北,从沁州、武乡、辽州、榆社入榆次,又入寿阳,距太原不五十里,许鼎臣撤临县之师以归。

  戊寅,严皇城守卫。

  庚辰,南京礼部主事周镳请撤太监张彝宪,略曰:『内臣用易而去难,此从来之通患。然不能遽去,犹冀有以裁抑之。今皆不然,但见因内臣而疑廷臣者多矣,用廷臣而疑内臣无一焉。如彝宪用,而高弘图之鲠介终不可容矣;以至金铉、孙肇兴、魏呈润、赵良曦、曹文衡、王弘祖及李曰辅之激直,熊开元之慷慨,无不罢斥。尤可叹者,每读邸报,半属内侍之温纶;从此以往,锻链臣子、委亵天言,只徇中贵之心,将不知所极矣』!上怒其切直,削籍;礼部员外郎袁继咸疏救,不听。

  乙酉,赵和尚等贼斩其魁郝惟端以降,诸将分领入营,还宜君。

  己丑,命司礼监右少监刘芳誉提督九门。

  是冬,令百官进马,三品以上各贡一匹,余或合进,俱纳御马监。不过賫金贸之本监也;自外入者,虽骏骥亦却之。

  是年,命鬻祠庙、仓铺。

  ●崇祯实录卷之六

  怀宗端皇帝(六)

  崇祯六年春正月甲午朔,大风霾,日生两珥。

  丁酉,畿南盗闯入西山,距顺德百里。时大队尚在山西,零骑数百分为二道:一北向,西犯平县,窥固关;一南向,河北怀庆、卫辉尽遭蹂躏矣。丁未,左良玉破贼于涉县西坡,斩其渠;贼望左家旗帜,皆靡——然贼势尚盛,眈眈未忘中州也。进屯辉县之百泉书院三日,寻北踞林县山中。于是赵村居民相望而起,河南兵七千先后失亡殆尽;良玉势成孤注,不得已邀总兵邓玘兵御之。

  庚子,运舟出天津海口,飓风尽覆。

  以户部郎中史可法为江西佥事布政司参政。

  癸丑,曹文诏进都督同知。

  留两淮盐课十万充饷客兵。

  大学士周延儒以宣府阅视太监王坤疏劾,乞罢;不允。

  庚申,遣催外饷十一人。

  二月癸亥朔,建昌军沈学之家生豕,二尾、八蹄、二身、一首。

  戊辰,召都察院左都御史张登,谕之曰:『风纪重地,向来考核御史之法,不能实行。今察吏安民,莫先考核。卿其励之』!

  庚午,召廷臣于文华殿,谓左副都御史王志道曰:『遣用内臣,原非得已,朕言甚明;何议论之多也!昨王坤疏,朕已责其率妄;乃朝廷举敕,莫不牵引内臣。岂斥各官,皆为内臣耶』?对曰:『王坤直劾辅臣,故举朝皇皇为纪纲法度之忧。内廷既可纠廷臣,廷臣亦可纠内臣;臣为法度惜,非为诸臣地也』。上曰:『朕见廷臣其于国家大计不之言及,唯因内臣在镇不利奸弊,乃借王坤之疏挟制朝廷,诚巧佞也!且文武各臣未尝不用;因其蒙徇,故勉用内臣耳』。周延儒等请上优容,上色稍霁;延儒曰:『志道非专论内臣,实责臣等溺职』。上曰:『职掌不修,噉名立论,何堪宪纪』!立命志道退。

  戊子,山海关永平大雨,水坏城郭、田舍、人畜亡算。

  辛卯,曹文诏击榆林贼,败之。文诏出师屡捷,惟山西总兵张应昌逗遛不进;于是贼渠紫金梁、老■〈犭回〉■〈犭回〉从榆社败,北奔,总兵艾万年、贺人龙斩之。

  巡抚许鼎臣因奏言:『寇党三十万,流毒晋地五年。今西贼万余遁济源山,其内王屋、燕柱、析城、中条,令李卑、艾人龙等从沁州、阳城、沁水入剿,贺人龙、李春芳从垣曲、绦州入剿:此西路之大概也。东贼二万余遁辉林武陟山,其内为青羊谷、赤狄囤、王莽岭、伏牛山、碗子城、犬王庄、小西天、孙膑坡、箕山、辽山,今曹文诏、孙茂林自潞安入剿,猛如虎等自辽州、和顺、东平入剿:此东路之大略也。太、汾西北有三阁五刚短毛贼,镇臣张应昌等任之;余如霍州之东山、赵州之休粮山、隰州之水头镇、石楼之花城窊、孝义之开府乔山,则皆土贼易定』。疏入,上心谓饥民非流寇,而鼎臣亦藉以宽文法也;上遂谕都察院,以『民穷盗起,皆由亲民之官妄取民财、弥逢上官;小人得志,百姓愈困。敕巡按御史广访以闻』。

  上谕吏部礼部曰:『朕惟祖宗朝求才用人,原不徒凭文艺,尽拘资格;惟在敦尚行谊、选建贤能,以佐治理。故童子必入小学,遇试先核德行;自入学以及释褐,必有实德,方许登用。异日败行,考官并坐。至于四海之大,岂无潜修硕德、积学弘才、清直刚方,实堪大用者乎!更宜简拔一、二,以示风劝。若科道,不必专出考选;馆员,须应先历推知:并当廷议,垂为法守』。

  三月辛亥,刑科都给事中陈赞化劾大学士周延儒以游客李元功、医官张景韶通贿;命下元功镇抚司。延儒奏辨,赞化又劾延儒『前语「去辅李标,上先允放,余即封还原疏,上遂改「留」,实有回天之力」;今上,羲皇上人也,此是何语!罪不止轻泄』。至指借停刑以罔贿利,引刑科给事中李世祺为证;世祺亦奏赞化言实。户科给事中朱文焕亦劾延儒「重荷国恩,毫无补救;群喙交攻,万无可留」。报闻。

  丙辰,蜀贼攻苍溪县不下;遂走广元;同知张鹏起等战二郎关,大败,杀守备张应甲、黄朝玺。

  己未,蜀贼攻百丈关,守备郭沾辰、陈中败没。

  陕州、兴平等官入觐,贼不得达;巡按陕西御史范复粹以闻。

  是月,发十万金,命御史陈乾阳赈济山西。

  夏四月丙寅,贼破平顺县,杀知县徐明扬。

  孔有德、耿仲明由盖州自归于清。初,仲明弟仲裕先来通镇守登莱,东江前将军黄龙计杀之;及登州破,龙家在城,阖门死焉。龙守旅顺,计有德等必逸,逸必道旅顺;果至,逆击,大有斩获,擒毛有贤、承福等。未几,清兵入旅顺,杀龙。

  辛巳,总核各京、省积亏盐课三百二十余万,命有司如数解纳;否则,指名参处。金花积负,亦分见征、带征勒完。

  礼部尚书黄汝良上「昭代乐律志考」,命付史馆。

  河南西路盗自辉县入清化镇,游击越效败没,左良玉擒斩六十一人;其武安东盗,游击陶希谦击之,亦败没。部臣以河南不塞太行之险,揖盗使人,不得无罪;河南乡绅奏请陕西总督洪承畴兼辖河南,部臣欲移承畴驻潼关为三省之界,监制晋、豫二抚并曹文诏、邓玘、张应昌三镇,上不允。

  命司礼监太监张其监、郝纯仁、高养性、韩汝贵、魏伯绶等赴各仓,同提督诸臣盘验收放。

  癸未,承运库太监奏缎匹欠数十万;命有司勒限输上。

  兵部请三省抚臣亲在行间,晋抚同曹文诏入阳沁山中、道臣王肇生同张应昌入潞安山;豫抚同左良玉直入星轺驿,别遣邓玘直入少阳关;保定巡抚同梁甫、周尔敬入小西天等处。其褊裨,各选一知兵道府督之分剿。报可。

  五月癸巳,巡抚山西许鼎臣以流寇恣掠,请蠲积逋并预免数年额赋;不许。

  户部侍郎刘荣嗣等奏言:『调兵剿寇,非守城也。近抚、镇多设雄兵株守郡邑,意以城池亡恙,可逭失事之责;不知贼利野掠,何用攻城!此名为防寇,实同纵寇。荡平无期,病全在此。请城守委有司,抚、镇率其丁壮凭高设险,专主援剿』。

  庚子,云南曲靖江府土舍安边与安其爵、其禄,同祖兄弟也;其爵世乌撒知府,其禄欲仍受沾益知州修好。巡抚蔡侃解谕之,俱听命。

  以侯恂为户部尚书。

  壬寅,插汉虎墩兔憨同河套五万余骑自清水、横城分入,守备姚之夔等不能遏;临河堡参将张问政、副总兵史开先、守备赵访皆逃,遂薄灵州,总兵贺虎臣以千骑入守。乙巳,出战,移入屯堡;连屯数十里,杀掠惨甚。上怒巡抚耿好仁,寻逮之。

  丙午,太监张应朝调南京,与胡承诏协同守备。

  己酉,谕兵部:『流贼蔓延,各路兵将云集;一切功罪、勤惰,应有监纪。特命内中军陈大金、闫思印、谢文举与山西内中军孙茂霖会各抚道分入曹文诏、张应昌、左良玉、邓玘军中,监纪功过、督催粮饷、安抚百姓;仍着内库发四万金、素红蟒缎四百匹、红素千匹,军前立赏』。

  壬子,河套西犯延绥定边营,官兵击斩一百二十七级。寻复犯灵州、横城、延绥、西川,降盗王成功乘边警纠众复叛于西川,掠双湖峪;陈奇瑜、王承恩方御插汉,即分剿于王家岔,斩首百四十一级。继而承恩又击贼于膈膊峪,斩八十八级,王成功歼焉。时又大雨,西川平。邓玘击贼善阳山,大败之,射死紫金梁;贼夺气。

  工科给事中孙晋上言:『徐、邳而下至安山,无岁不决,无决不害;而最剧者,莫如苏嘴、建义等处。宜亟讲求疏塞之方,此天下兵饷通塞之间也』。

  六月辛酉朔,命太监高起潜监视锦宁、张国元监视山西石塘等路,综核兵饷,犒赏军士。

  乙丑,川兵溃于林县,毛兵杀伤甚众;潞王告急,乞抚臣驻卫辉控御之。

  丙寅,贼围汤阴,败乡兵;林、辉、涉、安等县绵亘一山,故易蔓也。又贼自阳城、垣曲来,合于济源。

  红彝犯漳州;明日,突攻中左所,官军失利。

  插汉虎墩兔憨犯延绥。

  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郑以伟卒。

  庚辰,大学士周延儒罢。始,温体仁与延儒深相结纳,延儒故力援之以进。至是,体仁将夺其位,太监王坤疏攻延儒,举朝争之,体仁不之助。及王志道召对,上语延儒曰:『卿昨辨王坤疏,日后将入史书』。体仁觇知上意,故凡与延儒为难者,体仁必阴助之,而助延儒者皆诎焉。兼以「羲皇」语谤讪有据,遂不解。命行人王芝瑞护行以归。

  甲申,张彝宪以户、工二部外逋一千七百余万,当令科道分催。时督饷方裁,故下部院酌议;部院请查参完负,罢不遣。

  河南大旱;密县民妇生旱魃,浇之乃雨。

  秋七月辛卯朔,大风拔木。

  壬辰,贼屯武安;乙未,贼屯彰德、汾州。命太监闫思印同张应昌合剿。汾阳知县费甲鏸以逼迫苦供亿,投井死。

  丙申,贼陷山西乐平县。

  召兵部尚书熊明遇等于平台,以沈棨私通插汉,欺擅辱国;明遇对曰:『天语严毅,臣等不胜惶惧!退而思之,亦边臣处置失平耳,于天威无损也。七月朔,抚臣沈棨手书曰:「青永为哈喇慎诸部,现在墙下与招抚官懽然道故;往谕之,启其悔心」。明旨虽严,不亦纡边臣之难乎!以插汉临边而去,俱皇上威灵所及;圣意云辱,不过谓誓稿数语耳。汉、唐英主于塞外嫚书,皆置不理;即本朝款贡言语岂能尽驯,边臣却而不奏。今此举实不成盟,中军都司等官与之颉颃,兼以捐俸犒劳为词,未闻朝廷裁处,于天威何损哉』!先是,插汉屯膳房堡、沙岭,时总兵王世忠、巡抚沈棨因私犒三千金,插汉攒刀说誓;事闻,上初犹豫,熊明遇力为请。上以问周延儒,伏地不对者久之,上乃不允;以誓文中朝廷与插汉并体——寻逮棨,遣戍。

  戊戌,命行人召故大学士何如宠。

  庚子,叙内臣守莱功,徐时得、翟升各廕锦衣卫正千户;余陞赏有差。

  湖广守备太监魏相监视登岛兵饷。

  八月乙丑,谕田赋定额;于是户部尚书侯恂上言:『「赋役全书」款目错杂,田亩、丁口又率不得原额;增减多少,何由稽考!莫若以「万历会计录」为据,合派辽饷,另立一门,庶攒造为易』。

  庚午,以杨一鹏为户部尚书,总理漕运、提督军务兼巡抚凤阳等处。

  议城张家湾,从户科右给事中林正亨之言也。

  丁亥,流寇过静宁,攻隆德;知县费彦芳告急。固原道参政陆梦龙驻静宁州,闻警往援;遣把总王珍领二百人往,先遁。明日,隆德陷,彦芳被杀;梦龙战绥德城外,阵没。

  九月壬寅,命沈世奎加总兵,固守皮岛、檄谕朝鲜。世奎因遣参将陈龙檄皮岛宣布朝廷德意,因至朝鲜。

  以冯英为刑部尚书。

  以南京礼部右侍郎钱士升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直文渊阁。

  是秋,襄城县莎鸡来自西北,群集以万计——固沙漠产,今飞入塞内,占者以为兵兆也。

  冬十月甲子,登州雨雹。

  大学士徐光启上言:『臣奉命督领修正历法,所进历法书表者三,共七十二卷;日缠月离、恒星经纬、日月交食,各种略备。今至五月,复令知历者推算,得「各色立戍表」二十卷,「日缠交食及土木火星历指草稿」六卷。虽草创似为成全,恐稽大典;则用人诚不可缓。御史金声博综理数,大理寺评事王应遴学亦通赡,且数请修历,堪以委用;令其共相讨论,可计期而竣矣』。因缴历法、敕印。寻召李天经督修历法。

  戊辰,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卒。光启字子先,博学,善星历、兵法;性行淳谨,为时所推。予祭葬,赠少保,諡「文定」。

  己卯,礼部尚书林欲楫上言:『今天下所最患者,曰官贪、曰民穷、曰兵弱;臣请略陈之。夫官之贪〔者〕,本源浊也。皇上惩请托贿赂之弊,法非不严。顾巧者或藏径窦、险者或捏风形,直景不如端臬、窒流不如澄源;使断绝夤缘之路,即澄清铨叙之法。民之穷者,本业微也。国家税额四百万石,仰给江南;今江南民力竭矣。臣渡江而北,濠、徐、青、齐以抵畿辅,榛莽极目;其民转徙无常,沟洫之制、耕耘之事不知也。宜募江南贫民就耕北方,官给牛种;每夫授田若干,俾为世业,三年始征;有司巡行阡陌,疏通水利。其密迩河、淮,凿渠引之,以资灌溉。使西北无不耕之田,即岁漕可渐省也。兵之弱者,训练非也。今之团操,徒灞上儿戏耳;必欲化弱为强。宜于练兵之时,寓选将之法:如十一人为一队,先召十人,课其膂力、骑射、击刺而甲之;有才过十夫,即补队长。十队为哨,再试队长;有才过十队者,即补哨长。十哨为总,自把总而上,必久历行间,实有劳勩者,方递迁参将以至大将。将取于兵,更不他索;兵伏其将,更不相猜。按队而十人具,按哨而百人具:所以杜虚冒也。臂指相使,队伍不乱;所以寓节制也。至若孔有德尚在旅顺,海上堤防,倍宜加毖。皮岛孤悬,恐难独支;宜令登抚择南之水师兼善火器者,俾与皮岛犄角,亦牵制之一助也』。

  癸未,插汉犯宁夏。

  赵州贼至宁晋,阻清水河不得渡,南宫被掠甚惨;总兵梁甫在获鹿,隃期始至,贼已至柏乡,西归五台山矣。五台山周围数百里,贼据显通寺,其中薪刍、粮储皆具,险阻足恃;官军号称夹击,其实未尝遇贼也。

  论囚,上素服御建极殿,召阁臣商确,温体仁无所平反。陕西华亭知县徐兆麒赴任七日城陷,论弃市;上颇心恻,体仁默不一语,竟抵法,人皆冤之。

  十一月癸巳,进礼部左侍郎〔王〕应熊、右侍郎何吾驺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直文渊阁。

  甲午,参将陈龙抵朝鲜王京,面谕国王;王随输米二千石助饷,特赐金绮。

  乙未,前顺天府尹刘宗周应召至京;命俟林钎、孙慎行至,同见。十月二十五日,见朝;上责其迟缓,宗周引咎乞归。

  癸卯,司礼太监郑之惠总督东厂。

  甲辰,插汉西哨巴兔等五十余人来降。

  洮州卫地震。

  壬子,定远堡龙洞内忽铜鼓有声;甲寅,又有声。先年,奢寅败,声闻三日;崇祯二年二月有声,西兵犯永。

  乙卯,武安、涉县贼佯乞抚,乘冰渡河,陷渑池;河南通判袁勳遁。四川按察使刘永祚入觐过县,失敕书及御览文册。贼分入河南、湖广、汉中、兴平。

  十二月己未朔,贼陷伊阳。

  国子监进「二十一史」。

  乙丑,参政李天经上历书。

  庚辰,贼假进香客,陷郧西县,掠遂平。

  壬午,叙复登州功,复朱大典原官,进兵部右侍郎;谢三宾进太仆寺少卿。余陞赏有差。

  癸未,东江石城岛都司尚可喜降于清。时孔有德、耿仲明在迫力河治舟,可喜因掠长山、广鹿诸岛,缚都司孙奠邦、李承恩等来归(?)。

  是年,陕西、山西大饥